24 不速之客

? “敬禮！”安多魯正悠長的一聲。聲音中夾雜着興奮和敬畏，久久的在天地間回蕩着。

緊接着是儀仗隊的士兵們整齊威武的符合，這個時候才拿出了軍人的氣質，我仿佛又從中明白了些什麽。

那督軍早已下馬，莊重着表情享受着這份卓越感。漂亮的姑娘們紛紛熱情的将手中潔白的哈達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我說我一向看你很準，這個督軍卻顯得城府極深，讓人琢磨不透！他帶來的士兵卻是顯露本性，雖然在整齊的列着隊，但看到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時，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興奮的磨拳擦掌。瞧那個大頭兵，口水都滴落在了胸膛上。

那督軍大人卻是個明眼人，突然轉身朝着他的士兵兇惡的大喝道：“站好！”聲音高昂而嘹亮，散發着難以掩飾的騰騰殺氣，把所有人驚的一個寒顫，包括在場的我們。

見士兵們屈服了他的威嚴，轉過了身，彎腰喂我們道：“失禮，讓大家見笑了！”

安多魯正為了掩飾這尴尬的氣氛，急忙蹿出人群大聲道：“現在，我給大家隆重介紹，這位就是四川軍政府鼎鼎大名的趙督軍大人！”說完，自顧自的鼓起了掌，自然也就引發了衆人濃烈的掌聲。而我，卻在一旁冷眼相關，不以為然。因為我一直都是如此，讨厭自以為是的人。

安多魯正看看我阿爸，又對督軍道：“這位是我們暮落寨的紮哲大管家，現在熬吉土司不在，一切他說了算。”

接着那督軍面對着我的父親，一個莊重的立正姿勢，一個莊嚴的軍禮。然後伸手到：“鄙人趙毅，紮哲管家的大名如雷貫耳呀！”說罷，和父親握手。

然後安多魯正又向他介紹我道：“這位是紮哲管家的兒子紮哲頓珠！”那督軍過來微笑道：“果然是少年才俊呀！前途無量啊！”說着也要和我握手，我卻只是微微的點頭示意，然後自顧自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為趙督軍的到來而歡呼雀躍，而我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出來。難道是阿爸說的不祥嗎？我對阿郎他們說：“都打起精神來！”說這話的同時，我心裏也是沒底的很。

我不知道我的預先離開算不算他們所謂的失禮，但我确實受不得那些虛僞了，尤其是他們僞善的笑容，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我看到梅朵在四樓靜靜的站立着，看着這一切。于是我在底下急忙招手讓她下來，因為我覺得，梅朵此刻才是最清醒的人！我們都是當局者，而她卻是一個旁觀者。

梅朵說去那邊的花草園子裏走走，平靜些。這也正是我所想的，也只有那些悄然的生命能釋放人身上的疲勞了。那些無暇顧及的事，統統的都被風刮走才好！

熬吉家的花園還是很大的，各種花花草草的滿園都是。尤其是那片小金菊，漂亮極了。見梅朵在我前面，我便悄悄的彎下腰摘了一朵，又輕輕的戴在了她的頭上。但她還是發現了，于是轉過身來說：“你怎麽還有心情玩呢！”說罷，還是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歡喜！我只是傻傻一笑，沒有再言語。

“你怎麽沒有随他們呢！”梅朵說。

我說：“我見到那幫子人就心煩意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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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梅朵，我覺得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反正是不懷好意！”我埋怨的說着。

其實我心裏早就想過了，如果他們膽敢做出什麽怙惡不悛的行為，我就把他們趕出這片土地去。

見我神情若即若離，梅朵便拽拽我的胳膊道：“別想太多了，我們随機應變吧！”

說話間，已是夕陽冗沉。遠處的藍天漸漸的開始不滿五顏六色的雲彩，它們變化着，追逐着，奔跑着！一剎那光陰間，整個大地都變成了彩色，花草樹木，山川河流，仿佛都被裝在染缸裏渲染過一樣。我和梅朵身在了無邊無際的彩色世界裏，梅朵變得好美，好美！

“來頓珠，坐到這邊來吧！”梅朵示意我與她坐到那邊的草地上去，坐着坐着，我便躺了下來，然後也讓梅朵躺了下來。我們就這樣頭對頭的躺着，陶醉在這短暫的彩色繁華裏。

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但梅朵還是先開口了，她說想給我講個故事，我知道她是想舒緩我壓抑的心情，所以就欣然的答應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這片土地就存在了。它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那一望無際的碧綠原野上，到處都盛開着各種各樣的鮮花，一只只彩色的蝴蝶随處可見！空曠的山谷裏，牛羊悠閑的吃着鮮草。樹梢上，各種鳥兒歡快的歌唱。在這個美麗的世界裏只有兩個人歡快的生活着，那小夥的名叫斑塔，姑娘的名叫米娅。他們一直相愛着，從開花的季節到飄雪的季節，他們就那樣轟轟烈烈的相愛着。直到有一天，女孩米娅被天外來的巫師施了魔法，女孩突然生出了一雙潔白的翅膀，她一直都要飄在天空裏。從此他們就只能這樣遠遠的望着，後來，男孩老了，直到孤獨絕望的死去。他的眼淚變成了一條條清澈的河流，靜靜的流出原野。女孩絕望了，因為她還活着，一直在天空中孤零零的漂泊着。她想守着這片美麗的土地，因為她心愛的人就默默的躺在那兒！”我聽見了梅朵輕聲的哭泣，卻忽略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的眼眸也被淚水淋濕了。我翻過身去緊緊的抱住了她，她像只溫順的小綿羊，靜靜的依偎在我的懷中抽泣着。我符在她耳邊輕聲的說：“寶貝，我不會離開你。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的靈魂也要依偎在你的身旁！”

久久的，我和梅朵靜靜的相湧着。

夜悄悄的降臨了，梅朵說讓我晚上陪她，她害怕，她不想再一個人。但我還是推辭了，我把她送到房間，看她睡了我才離開，正因為我愛她，所以我不想侵犯她。

和往常一樣，我都是要趁夜色降臨之際出去巡夜的。當我經過二樓的走廊時，某一間屋子裏的談話聲吸引了我。透過窗戶的薄紗，我才知道裏面的是趙督軍手下的兩個官佐，那兩人我白天是見過的。

只聽見其中一個微胖的軍官說道：“真是狼狽不堪呀！我看這次我們是很難東山再起了。”

另一個軍官也随聲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哎，誰叫咱們趙大帥當初不聽我們的勸告。你說他惹誰不好，偏偏要惹那雲南王蔡鄂。這下可好，咱們一敗塗地呀！就連當初那個唯我們趙大帥馬首是瞻的湖南督軍湯鄉茗，現在也要趁火打劫了！”

那個微胖的軍官随機說：“哎，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呀！真是龍游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說罷，嘆息不已。

他們說的如此悲涼，我都有些被感動了。這些大騙子，原來是逃難來了！不覺間我心中所有的謎團都煙消雲散了，看他們一個個正人君子的樣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這些漢人真狡猾，如此也倒好，我看他們能耍什麽花樣來。

我急忙找到了阿爸，将此事的原委一點一滴的給他說了詳細。于是阿爸說：“先不要輕舉妄動，免的打草驚蛇。我們明天見機行事，看他們耍什麽花招。”

我也覺得阿爸的話有道理，但是不能有絲毫的怠慢，我必須得馬上行動起來，好好的布置一下才穩妥。

于是我悄悄的把阿郎，多吉澤讓他們秘密的叫了來。讓他們連也召集好人手，然後秘密的埋伏起來，随時聽我調遣。阿郎說擔心一旦動起手來我們會吃虧，畢竟他們是正規軍，武器也比我們先進，我叫他們不用擔心，因為一切我都計劃好了，絕對不會讓這些狡猾的漢人得逞。

果然不出我所料，天亮後，安多魯正就派人傳我和阿爸到趙督軍所在的屋子裏去。這是我第二次見這個督軍大人，他脫去便裝，穿了一套嶄新的軍裝，看起來甚是威風。

等衆人落了座，趙督軍便道：“這麽早讓大家前來，實屬在下冒昧呀，還望大家勿要見怪才好。”

阿爸說道：“督軍大人盡可吩咐，您是貴客！只要你吩咐的，我們定當照辦！”随着阿爸的話音剛落，我心中不禁想到，阿爸果然是經驗豐富，不得不佩服呢，呵呵！

“來呀！看茶。”我随即叫道。

安多魯正說道：“大清早的喝什麽茶呀！”

我急忙回道：“安多叔叔有所不知呀！如今正值盛夏，藏區正是炎熱潮濕的時節呀！我叫人跑的這茶是藏區藏醫秘制的，有清火，潤喉，養胃的神奇功效呢！再說了，這不趙叔叔初到，我怕他不服水土，這茶正好克制。”說完，沖着趙督軍微微一笑。

我話音落，趙督軍語重心長道：“沒想到賢侄想的如此周到，還想到你趙叔叔呢！好啊！就喝茶，就喝茶！”說罷，用及其溫和慈祥的眼神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