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明誠不喜歡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所以胳膊一包紮完畢,他就坐在了醫院的長椅上。

南田再讓人通知完明樓之後,說是有要務處理,就匆匆地走了。

一個人,坐在樹下的長椅上,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睡意漸生。

“阿誠。”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見明樓不遠處模糊的身影。

“先生。”就在他準備走過去的時候,不知從哪裏來了一陣風。

他看着明樓像紙片人一樣,被風越吹越遠,越吹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阿誠,阿誠……”大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啊?”明誠才發現自己剛剛是做了一個夢。

可是,大哥的身上怎麽會有血?

“阿誠醒醒,醒醒。”是大哥的聲音,剛才那個還是夢。

好多人的腳步聲,還有車轱辘在滾動的聲音。

陽光?不,那是燈光,有着一層又一層的暈,好刺眼,他眯起眼睛。

“那個醫生呢?”是汪小姐的聲音,她怎麽來了。

“已經死了。被……”陌生的聲音。

随着關門的聲音,他聽不到下文了。

“洗胃。”又一個陌生的聲音。右胳膊似乎被針刺中,有一絲冰涼的液體流進了血管裏。

可是,他沒有覺得難受。曾經的那次洗胃,難受地他再也不想死了。

“你的名字?”耳邊有人低聲地問他。

“明誠。”他回答。

“年齡?”那個聲音繼續。

“25.”他回答。

“和明家什麽關系?”問

“……家人。”明誠停頓了一下。

“為什麽停頓。”問

“不知道。”答

“不知道什麽?”

“像家人。”答

“明鏡什麽身份?”問

“大姐。”答

“做什麽?”問

“生意。”答

“她是不是□□間諜?”問

“不知道。”答

“明臺在哪裏?”問

“港大。”答

“成績怎麽樣?”問

“偏于理科,文科較差。”答

“明樓是誰?”問

“先生。”答

“為什麽回來?”問

“因為汪芙蕖邀請。”答

“你為什麽回來?”問

“因為先生回來。”答

“明月是誰的孩子。”問

沉默。

“明月是誰的孩子?”重複同一個問題。

沉默。

“注射。”似乎命令

右臂似乎被蚊蟲叮咬。

“明月是誰的孩子?”第三次重複同一個問題。

“……”

“明月是誰的孩子?”第四次重複同一個問題。

“……我的”睡意越來越重。

“明樓最愛的人是誰?”問

“汪……曼……春……。”這是明誠陷入黑暗之前說得最後三個字。

明誠知道自己是不小心着了道了。不過,這種詢問,對他來說早已經經歷過了。

因為曾經無休無止噩夢,讓他一次次從夢中掙紮着醒過來,安眠藥無論吃再多,他也無法入睡。然後,他直接把那一瓶都吃了,靜靜地等着死亡降臨。

洗胃的管子将鼻腔裏伸進去,注入液體,又從口腔裏将液體抽出,猶如地獄裏的酷刑,醒不過來,又睡不過去。

整個過程,因為無法入眠的噩夢,他一直清晰的感受着。最後,他不想死了,

顯然,那些人為了掩飾自己做過什麽,真的給他做了一次洗胃。

所以,這兩天他的胃不是很舒服,早上的粥只吃了幾口。

蘇醫生幫他查看了胳膊上的傷口,骨頭已經基本長合了,但是皮肉傷依舊容易将血痂撕開。手上的血痂已經脫落了,露出了新長出來的微微發紅的皮肉。

“你這麽快就出院,注意傷口不要碰水,不要太累。”蘇醫生翻着病歷卡,“這件事,我已經去找人查了,不過裏面恐怕有日本人的意思。”

“日本人?”明誠穿好衣服,看着皺着眉頭的蘇醫生。

“相信南田洋子應該是已經得到了你的詢問結果。我去開出院證明。”蘇醫生想了想,又回了頭,“南田那裏沒有什麽動靜,倒是汪曼春仿佛吃了一塊蜜糖一樣,對你大哥的态度是更加地柔情如蜜了。”

明誠想想汪曼春對明樓嬌滴滴地說着話,又是依又是靠,還是不是地猶如林黛玉一般的嗔怒,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生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呃,想着就有點恐怖。

到最後,明誠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那天幫他洗胃的大夫,應該是見過的。

就在回國第一次和明樓去接汪曼春,那個人和汪曼春擦肩而過,進了76號。

這個要不要告訴大哥呢……

“阿誠。”聲音是大哥的,汪曼春卻出現在了門口。

是了,每次明公館裏的人辦理出院都是大哥辦的。。

蘇醫生閃過門口兩個人,拿着病歷夾走了進來。

“過兩天還要來複查一次。”蘇醫生不忌諱其他人。

“阿誠有什麽問題嗎?”明樓的臂彎裏是阿誠的大衣,原來槍眼的地方似乎縫了什麽花紋。

蘇醫生讓明誠在病歷夾上簽了名字:“那倒沒有,只是常規的複查。”

明樓将那只只放了少許衣物的皮箱提起來,對着蘇醫生道了一聲再見。

汪曼春也是緊上幾步,挽着明樓的胳膊。

蘇醫生拉住了明誠的胳膊:“一定要來!”

明誠皺起了眉:“很嚴重嗎?”

“不是嚴重,是危險。”蘇醫生的回答讓明誠沉默,“有些檢查結果一定要說清楚。”

蘇醫生快氣死了好不好,那個混進來的家夥,讓他這些天的努力都白費了,這下子不知道明誠能不能接受。

明誠甩了甩手,蘇醫生放開了他,看着清瘦的背影,蘇醫生嘆了一口氣,探頭看着明誠鑽進窗外那輛熟悉的車子的駕駛位,又是一陣搖頭。

一路上,車子裏的氣氛有點壓抑,明誠有着心事,坐得筆直,不想說話,專注得開着車子。

汪曼春靠着明樓的肩膀,勻細的呼吸聲從她的秀氣玲珑的鼻子裏發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她再怎麽計劃着、監視着師哥的一舉一動,再怎麽把他列入懷疑名單,卻依然只能在他的身邊安然入睡。

明樓只是閉了一會眼睛,就又睜開了,那雙眼睛像是鷹鹫的一般,死死地盯着明誠的後腦勺,仿佛要将他的腦殼啄開,看看那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安靜地車子開在嘈雜的街市,透着詭異的感覺。明誠好像看見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沒有在意。

他們送汪曼春回了家。

明樓看着明誠:“蘇醫生,要檢查什麽?”

明誠哪裏知道啊,老實回答:“不知道。你也知道,老蘇就那麽神神道道的。”

後座沒有人接話,明誠看了一眼後視鏡:明樓正合着雙眼,微微仰頭,靠在沙發背上。

明鏡讓阿香添了幾個菜,自己站在門口接着。

看到明誠從駕駛位上下來,對着明誠嗔怪:“你剛出院,他自己就不能開嗎?”

“大姐,你就別怪大哥了,我住院這三天,大哥一個人挺累的。”明誠趕緊接着。

大姐從鼻子輕輕哼了一聲:“你就向着他吧。”

明樓應該是沒有聽見兩個人說了什麽,只是問了一句:“大姐,胃好點了嗎?”

這兩天,又降了溫,明鏡胃寒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無暇照顧明月,就把孩子送到唱詩班去學學唱歌了

明鏡白了明樓一眼:“又去見汪曼春了。”

“公事,只談了公事。”明樓趕緊說明。

“鏡姐姐。”于曼麗站在窗臺上,看着他們。這幾日她和外界接觸多了,又和阿香在一起進出,膽子也大了不少,笑容也多了起來。

“明臺有消息嗎?”明鏡拉着明誠,“都一個星期沒有消息了。”

明誠哪裏知道,他這三天都在醫院裏呆到快長蘑菇了。

明樓也是昨天才知道,一個星期前,明臺不知道怎麽跟王天風杠上了,被王天風關了禁閉。

大姐挽着明誠的胳膊朝屋裏走。

明樓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拎起了皮箱。

一頓午飯吃得很是平淡,明鏡不時得地給曼麗和明誠夾着菜,一邊又在擔心明臺吃不吃得習慣。

“大姐,明臺應該是早習慣了吧。”明樓覺得大姐擔心得多餘。

明鏡目光一淩:“怎麽說話的,就是時間長了,才擔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瘦了。”

明誠注意到于曼麗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就說:“我吃飽了,去整理一下房間。”

明鏡拉住他:“你房間幹淨着呢。”

明樓打了一個哈哈:“大姐,我房間不是還亂着嗎?”

明鏡用筷子打了明樓的胳膊:“全家就你最懶。”

于曼麗也站了起來:“鏡姐姐,我也吃好了。”

明鏡對着埋頭吃飯的阿香道:“阿香啊,下午去陪曼麗置辦些胭脂水粉的,年輕姑娘家就該漂漂亮亮的。”

又突然想起什麽,她喊住要上樓的明樓:“阿誠……最近有沒有和什麽姑娘來往密切?”

明樓用一分鐘仔細想了想:“沒有。”

明鏡一邊幫阿香将碗筷放到筐子裏,一部頭也不擡地繼續說:“你再去問問他,如果真沒有,大姐幫他物色一個。”

明樓有一種屬于自己的東西就要被搶走的感覺:“明誠應該……”

明鏡擡起頭瞅了明樓一眼:“應該什麽應該,你一個做大哥的就不關心一下自己的弟弟!你自己和汪曼春攪和在一起就算了,你也要把明誠帶偏到哪裏去!”

明樓馬上賠笑:“大姐,您息怒,我去問,我這就去問。”話音未落,他就趕緊蹭蹭地朝樓上跑。

樓下傳來大姐的聲音:“你們都多大了,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家不成業不濟,你們對得起誰啊……”

于曼麗和阿香一邊一個地勸:“小姐,大少爺也是為國為家……”“鏡姐姐,明樓大哥有自己的想法啊……”

三個女人真得可以整一出戲了。明樓嘆了一口氣。

推開自己的房門,明誠果然在這裏。

“來了啊,說過多少遍了,衣服褲子分分開,我可不相信阿香就這麽随便地堆在一起。還有啊,那些貴點的衣服就不要叫阿香洗,把這大衣都洗成什麽德行。”明誠轉過身抖着手裏皺巴巴的大衣,又在床腳和床頭櫃之間搜出幾根煙頭了“別在床上抽煙了,又要給床單燒了一個窟窿的,還有啊,不想自己買煙可以差使別人啊,別老拿我的行不行。”

說實話,明誠不在家的日子裏,明樓有點想念這種老媽子式唠叨。現在,他又覺得有點吵鬧。

他站在那裏,就像一個樁子一樣,最後明誠讓他讓得心煩了:“你能到牆邊上去嗎?有點擋道。”

明樓往旁邊挪了挪,還是站在那裏看着明誠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小東西的膽子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的?他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小東西,那個時候很長的一段時間,明公館裏的人都這麽喊明誠。明誠在人多的時候,會怯懦地跟在自己身後,不遠不近,像一只害怕自己靠得太近會被主人責罵的小動物。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拉到自己的身邊,告訴那個小東西沒有人可以叫他小東西,哪怕是關愛的,憐惜的。又一段時間,明誠會在別人再稱呼他小東西的時候,告訴那個人他有名字,叫明誠。

明樓的明,誠實的誠。

只是明誠不知道知道,明樓總會在和同學提起明誠的時候說:“我家的那個小東西……”當然也會提起明臺:“我家那個小混蛋……”。

“啊!”在把衣服挂到櫃子裏的架子上時,明誠動到了傷口,短促地□□了一聲。

明樓趕緊拉住他沒受傷的手:“把外套脫了,我看看傷口。”

明誠掙紮着:“我沒事。”

“沒什麽事,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你這才幾天就急着打電話要我接你出院。”明樓嚴厲地看着明誠。

“哦。”明誠知道明樓的脾氣,随從的脫掉了外套。

毛織的背心更顯得人清瘦。

明樓看着明誠胳膊處滲進襯衫的紅色印記,輕輕幫他卷起了袖管。

“創口可能撕裂了,怎麽不小心一點。”他一邊拆着紗布,一邊責備,“收拾不了就過兩天呗。”

“沒……”明誠還是想說沒事,卻被明樓一個眼神瞪回去了。

明誠只好安靜地看着大哥給他重新上藥包紮好:“大哥,你和汪曼春剛剛提到了什麽酒會,是怎麽回事?”

明樓小心翼翼地包紮傷口頭也不擡:“阿誠啊,開車不專心會開到水溝裏去的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