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回到家，爸爸媽媽就迫不及待了

你為什麽要帶我上車？！”

面對落落的質問，韓俊琪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明明是救了她，她卻以這樣的一種口吻問自己。

“我就想凍死算了。”落落發洩地說。

“哦，”韓俊琪雲淡風輕的應了一聲，他看了看車窗外，“我前面停車，你下車。”

心情低落的落落本想得倒點安慰，沒想到韓俊琪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你這個人有沒有同情心，我要死了，你居然見死不救！”她其實還想說難怪老人常說皮膚白的人就是沒血性。

“你自己想死。我要是救了你，豈不是害了你。”韓俊琪說着就把車往路邊靠了靠，停了下來，是要落落下車。

“你讓我下車，我就下車！？”落落執拗的脾氣上來了：“我不下！”她幹脆就躺了下去，“我要睡覺，我困了。”

為了不至于太尴尬，落落翻了個身，背對着韓俊琪。韓俊琪沒在開口說話驅趕落落，片刻的寂靜之後，他方又啓動了車。

落落暗自一笑，這個天氣，在車裏可比在外面走着舒服多了。她忽然有一種小便失禁的感覺，第六感告訴她，大姨媽來了。

落落沒敢坐起來，而是翻了個身，面對韓俊琪，尴尬道：“你要去哪？”

韓俊琪沒看落落一眼，淡淡說了“醫院”二字。

“哦，”落落身上沒帶衛生巾，現在這路上，要去買衛生巾，還得去找廁所，倒不如直接去他的醫院了。

“你能不能開快點？”見韓俊琪沒反應，她心裏那個急啊。

在鬧市區行駛，韓俊琪一向秉承原則就是慢，車速不會超過三十公裏。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人負責。

落落現在的情況，可沒辦法安心地陪着小白臉慢悠悠。可她怎麽也不好意思跟小白臉說自己大姨媽突然來了，急的只抖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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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一陣湧出來的大姨媽，由不得落落不說了。她閉上了眼睛，說了一句，“我想去上廁所，能不能麻煩你開快點！”咬重了音，說了聲，“謝謝！”

韓俊琪依舊沒有言語的反應，但明顯能感覺到他加快了車速。

落落的神經一直跟着感官走，小心的配合着大姨媽的動作，生怕弄髒了韓俊琪的車。她是在心裏一個勁地求大姨媽少來點，不然自己真就尴尬了。

見到前方有公用廁所的标志，韓俊琪就停下了車。

“到了？”落落激動地坐起身，向窗外看去，不是麗人整形醫院啊？但随即也就明白了，“有紙麽？”

韓俊琪就遞了一包餐巾紙給她。

“謝了，”落落萬分感謝地拿過餐巾紙，猴一樣的下了車。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了，可是，米白色的坐墊上還是顯現出了一灘鮮紅色的印跡。

落落尴尬地無以言語。韓俊琪也是瞬間變了臉，白皙的臉上是寫滿不悅。

“你等等我，”落落慌忙關上車門，沖着公用洗手間就跑了去。這件尴尬的事情裏，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穿的是一條黑色厚打底褲。

等到落落處理完畢自己的尴尬事，就匆匆地跑出廁所，跑到剛才停車的地方。

小白臉已經不在了，車也沒了蹤影。落落給小白臉打了電話，小白臉沒接。

落落便在手機上的滴滴打車軟件上輸入了麗人整形醫院作為到達的目的地。

護士說，韓醫生還沒來。

chapter100

落落就在休息室裏等着。她等了近兩個小時，還不見小白臉的身影。期間，她給韓俊琪打過三通電話，一通是沒人接，另外兩通電話是剛響就被對方挂斷。

算上洗車，換坐墊，在算上堵車的時間，這兩個小時足夠小白臉到醫院了啊。要知道，落落打車到麗人整形醫院才用了八分鐘的時間。

落落拍了一張醫院的圖片想要發給韓醫生看，要告訴她自己在醫院等他。

要發微信了，她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加過韓俊琪的微信。落落就試着以韓俊琪的電話號碼為搜索，哈，真就找到微信號信息，署名就是韓醫生。肯定是韓俊琪的微信啦。

落落向他發出了好友求證。

陰沉的天氣，讓人們看不出時間的痕跡來。手機上的時間，跳了一分鐘，已經四點二十分了，都快到下班的時間了。

落落打開支付寶，試着用韓俊琪的手機號碼找到他的支付寶，真就找到了。

“跟我一樣啊，”落落自言自語地說。

她素來害怕麻煩，在注冊支付寶和微信號時都是用的手機號碼，支付密碼都是簡單的阿拉伯數字一二三四五或者是六五四三二一。她銀行卡設置的密碼也是一樣。

第一次給這個賬戶轉賬，韓俊琪的姓名提示信息也是對的，肯定就是小白臉的支付寶了。

落落給他轉過去了兩千塊，想要留一個言，但轉而一想，韓俊琪看到錢就會明白自己的意思，留言到是多此一舉。

金幣入錢袋的美妙聲在飄蕩着優雅鋼琴聲的餐廳裏顯得格外引人耳目。

韓俊琪看了看對面的女人，不得已拿起了手機看了看，柳落落的名字他并不陌生。

坐在韓俊琪對面的女人，穿着一件精致露肩的薄毛衣，清晰可見外露的香肩，椅背上挂着一件皮草外套。

她放下攪動咖啡的小湯勺，端起了咖啡，眼睛望向韓俊琪的手機，“是個女人吧？”在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他的手機響了五次。

韓俊琪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但他并不想她誤會，“是個客戶。”見女人盯着自己，他面色尴尬，垂了垂眼，端起咖啡就小品了一口。

女人笑了，“你不擅于說謊。你說謊的時候跟個孩子一樣，”她接着說：“這個年代不流行專情，尤其是男人。雖然人人都痛恨渣男，但是要說一個男人純情，太過專一，”她聳了聳肩，并沒直接說明純情專情的男人怎樣，是想韓俊琪自己意會，“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韓俊琪看了看對面的女人，一擡手，大廳的服務員忙就走到了他身邊。

服務員躬身問向韓俊琪，“先生有什麽需要麽？”

陰天再能遮掩時間的痕跡，也擋不住夜幕的來臨，天黑了，路燈亮了起來，麗人整形醫院也到了下班時間，韓俊琪還是沒出現。

錢已經轉了，落落之所以留下來不過是執拗地向要當面跟韓俊琪道聲謝。

“他沒回來也好，”落落自言自語地說，“不然自己得多尴尬啊。”她這麽想着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整形醫院，回了家。

一個月裏面的特殊日子，不适宜多動，多休息系吧。落落燒了開水，泡了個腳， 就上床睡覺去了。

身體的機能也有賤的一面。

沒辦法睡覺休息的時候，它拼命想要睡覺。現在人躺在床上了，理所應當是可以睡覺了，又睡不着了。

落落又不敢亂動，也不想穿上衣服在起來，幹脆就是這麽躺着，閉目養神。

思緒又抑制不住地飛開了，臺裏的大小事情，正準備拍攝的節目問題，陳亮，王美，高原，韓俊琪有的沒得事情都在腦海裏打轉轉，這些都是一閃而過，占據大篇幅的是尤樂。

尤樂。

落落大吐了口氣，就念叨着起了尤樂的沒名字。念叨着念叨着，眼角就流下了眼淚。

微信響了。

落落沒起身去看手機，也許是什麽廣告，反正不會是尤樂。如果是工作方面的急事，他們肯定會給自己打電話的，聽聽電話會不會響吧。

不知道具體過了多少秒鐘，多少分鐘，手機的電話鈴聲是沒響，那一聲微信提醒的內容，就是無關工作的。肯定是什麽廣告，反正不會是尤樂。

睡吧，睡吧。趁着有時間能好好休息，就好好的休息休息。落落自己跟自己這樣說着，逼着自己睡覺，讓自己的身體放松，在放松，好好睡一覺。

在一望無垠的曠野上，沒有樹木，沒有花草，一切都是虛無的，唯有一張床，穿上躺着蓋着白色被子的自己，自己正在睡覺。

落落在失眠的時候，經常會這樣想。她并不知道自己這樣想了之後會不會在第一時間入睡，但每當失眠睡不着的時候，她想讓自己快速入眠總會主動去想象這一畫面。

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中間應該有一些時間是睡着了的。但她這會兒得起床，她想去上廁所。這個生理反應，她不能不解決。

去洗手間路上，她順手拿上了手機。坐在馬桶上的時間，不能浪費了，可以翻翻手機朋友圈看看新動态。

那一條微信是尤樂給自己發來的！落落整個身體的神經立刻為之清醒，為之振奮！這就如一攤潑在地面上的水，突然被具有魔力的神奇手掌全都吸收了回來。

手機上的亮度，對睡了一覺醒來的落落而言是刺眼的。她眨了眨生痛的眼睛，忙輸入手機開機密碼，順着尤樂的微信點開了微信軟件。

又是一張對話截圖。截圖上的內容是媽媽發微信告訴尤樂最近降溫了，讓他注意防寒保暖的關懷話。

除了這張截圖之外，尤樂就在沒有其他發來其他的信息。她知道尤樂是在告訴她，你媽媽又給我發微信了！

落落的心底湧起一陣侮辱感，自己以及自己的父母都是一種可憐巴巴祈求尤樂的卑微低下感。

淚腺以最快的速度分泌出了淚腺，模糊了雙眼，酸楚了鼻翼。落落吸着鼻子，撥通了媽媽的電話，現在是晚上九十三分，這個時間點對城市來說不算早，但絕對不算是晚。但對農村來說，這個時間已經是很晚了。爸爸媽媽應該都在睡夢中。

就在落落準備挂了電話時，電話就接通了

chapter101

“我的女兒啊，怎麽了？”爸爸睡意惺忪的聲音，“這麽晚了，還不睡。”

“沒事，”落落剛才的氣惱在聽到父親的聲音之後全消失殆盡，“我，撥錯號碼了。”

“這麽晚了還打什麽電話。你趕緊睡吧。這都幾點了。”爸爸說完本是要挂電話，但随後問了一句，“就你一個人在家？”

落落知道爸爸是問尤樂在不在，這會兒她真不知該如何回答爸爸的話。

爸爸誤以為女兒的沉默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說，“哦，爸爸知道了。”話裏都含着笑，“趕緊睡吧啊。最近降溫，你跟樂樂注意防寒保暖。”

在爸爸挂電話間隙，傳來的媽媽的聲音。被吵醒的媽媽問問爸爸是誰？爸爸笑意滿滿的聲音說回說是你女兒和你女婿。

女兒和女婿。落落聽了心裏不免一酸，她這個女兒是真的，可女婿呢，一言難盡。

落落給尤樂回複了一句：我明天早上會跟我媽媽說讓他們再也不要給你發任何信息。

很快尤樂就回發了文字：今天早上，你也是這麽說的！結果呢，還是發來了。

尤樂文字裏處處溢着不滿的情緒。落落看着就生氣了，他可以對自己不禮貌，但不能用這種态度對待自己的親生父母。

“我媽也是關心你，”落落發了一條語音出去，“今天确實是降溫了！”

她給尤樂發語音，是想尤樂也能給自己發語音。在她的心底的某一處，她是懷疑尤樂是不是有了其他女朋友，如果他給自己發了語音，裏面沒有其他女人的聲音。這是不是可以代表尤樂還是孤身一人？那麽自己跟他是不是還有複合的機會？

尤樂發過來的是文字：謝謝你，和你媽媽的關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謝謝！麻煩你們不要在跟我有任何聯系。

文字就如催淚器，落落的眼淚一滴滴的砸落在手機上。她用手指按住錄音标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不能在給尤樂發語音了，她不想尤樂聽出自己哭了。

落落給尤樂回複文字。發文字，說什麽呢？捧着手機的雙手不住地在顫抖，卻不知道該把什麽樣的情感化作文字發送給摯愛的人看。

想了許久，也是猶豫了許久，她終于決定只字不回複。

人走出洗手間，穿過客廳，回到卧室，手機放到了随手可觸的床頭櫃上。也許尤樂還會給自己發信息，手機放在書桌上，拿起來不方便。

落落躺在床上，蓋上被子，關了燈，閉上眼睛。要睡覺了，可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濕了枕巾，冰冰涼地映着皮膚。

雨水綿綿延延，大地清一色的冰寒又潮濕。落落圍上了圍巾，戴上了手套，她撐着雨傘向外走，特別留意了豎在小區正門口的大液晶屏上的活動通知。

本周日下午兩點半，南苑社區的活活動室要做一場消防安全知識講座。

落落特別去了物業保安室，問他們今年春節有沒有什麽安全活動。

物業的保安們是認識落落的，知道她在電視臺工作，是求之不得把春節前夕安排的社區活動都說了一遍。

面對物業求拍攝活動的熱情，落落敷衍都應着就拿了一張活動單就離了開。

心情在不好，也不能成為不工作的理由。

雨天不方便拍外景，又沒有室內的節目要做，大家都在臺裏做做後期剪輯和前期策劃的工作。也有些人就是聊聊天，吃吃零食。

落落又用毛巾敷了敷眼睛。

她在考慮要不要在帶一條毛巾來辦公室放着，不然總是用擦桌子的布來敷眼睛不太合适，雖然用之前她是洗了又洗。

不能在哭了，不能在哭了，落落睜了睜眼睛，努力地上下左右張張嘴巴，以放松整張臉上的皮膚。

知道自己在例假期間會更偏向于胡思亂想，會更加多愁善感，所以落落趕忙給自己找工作做。

“落姐，”高原推門走進了辦公室，落落剛才在微信裏讓高原進來一下，“你叫我。”

“嗯，這個，”落落把自己今天從物業拿來的活動單，還有昨天陳亮拿來的那一張單子都放在了高原面前，“每年過年前，欄目組都要做幾期安全春節的片子。這些資料你可以用的。這兩個星期你可以在找點資料來，綜合一下，做一個拍攝文案，這個月底可以拍起來了。”

“好，”高原拿了桌子上的資料，“謝謝，落姐。”

“謝什麽，”落落覺高原太客氣了。

“謝你交給我這麽重要的任務，”高原如實地說。

“好好做，”落落說，“技術部那邊有去年的存片，你可以參考着看一下，看看大概是怎麽樣的。”

“嗯，我現在就去看。”高原并沒立即離開辦公室，他是在等落落的其他吩咐。

“沒事了，你先去工作吧。”

“好的，”高原說，“那我先出去了。”

落落點了點頭，“有什麽不懂的，随時過來問我。”

“嗯，我會的，謝謝落姐。”高原半彎着腰，後退着退出了辦公室。

高原的謙卑讓落落想到了尤樂，他身上有很多地方跟當年的尤樂相像。他們同樣年輕，同樣努力，同樣敬業，同樣肯學，又同樣的謙卑。只是今天的高原比當初的尤樂更為努力，也更為好學。

又是尤樂！落落覺得自己快被尤樂控制住了，看見車就會覺得車裏坐着的人是尤樂，看見誰就會覺得水長得像尤樂。

尤樂，尤樂，是無處不在！落落雙手抓着頭，想要把腦子裏關于尤樂的一切都擠出來。

“落姐，”高原快步走推門走進了辦公室，奇怪地看着落落，“你頭疼？”

“啊，”落落尴尬地笑笑，松開抱着頭的雙手，“沒有，我是在想東西，想，怎麽把節目做好。動腦子，頭就疼。”

“我在外面看見你這樣，”高原關心地說：“我以為你頭疼，要去醫院呢。”

“沒有，”落落笑了笑，“想問題想的頭疼，頭本身不疼。謝謝，我沒事。”

高原明白地點了點頭。

“去工作吧。”

chapter102

高原就退出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位置，繼續工作了。

落落呼了一口氣，自我催促了起來，“工作，工作。”就在電腦上繼續自己之前的幼兒園紀錄片的剪輯。

阮清給落落發了微信，問她午飯吃什麽？落落回說不知道。

阮清就說她叫外賣，地址寫落落的地址，等午間休息，她過來跟落落一起吃午飯。

落落覺得沒必要。外面下着大雨，又冷，雖然省臺距離市臺很近，但總是有點距離需要走的。

阮清一聽落落的話，立刻就發來了一段語音，“我請你吃午飯，你還推來推去的。”

“我不是推來推去，我是為你着想。”落落也回了語音過去，“這麽冷，你就在你那邊吃好了。”

“走，也是我走。”阮清不滿道：“又不要你走一步，你只要接一下外賣。還這麽多話！”

“你要是不介意，”落落說：“我也不介意啊。”

“你有什麽好介意的？”阮清就不知道落落的介意點在哪。

“對啊，”落落也覺得這件事裏自己純粹就是一個受益者，“我又沒有什麽好介意的。”

“那你還說。”阮清不高興了。

“你問我了，我就事論事地說了一下。”落落覺得自己不過是阮清問一句，自己答了一句罷了，“為你着想。”

“你每次為別人着想，總是能着想錯地方。”阮清是不想跟她說了，“不跟你說你了，你記得收外賣！”

“嗯，知道了。”落落發完語音，就把手機放到了桌子上，繼續剪自己的幼兒園片子。

剪了一會兒的時間，腦子思路斷了。落落就站起了身，在辦公室裏走了幾個來回，順便給自己泡了一杯紅糖水。

幼兒園的視頻，沒有文案，也沒有特別的指定走向，她就純粹是把素材拼湊到了一起。

要不要先寫一個文案，确定一下主題，這樣剪輯起來容易點。自己會更加明白該如何剪輯？

單純作為剪輯師來說，工作流程就是依照文案或者策劃剪輯。但對于落落而言，她不想按照文字來剪輯。

這個完全就是出于有這個素材資料，落落不想浪費了，就想着剪出一段完整的視頻來。

剪輯好的片子，不作為《大事小城》的節目，不會在欄目上播放，但它可以單純地就作為一個紀錄片。

落落還記得阮清曾跟自己說過廣電局最近想要扶持紀錄片，省臺就組織了一個紀錄片大賽的話。

對，就做個紀錄片，以一天為限，講訴兩所幼兒園的活動。她完全不奢望片子能獲獎，純當是給大賽充片數，拉拉人氣吧。

阮清來吃飯的時候，落落把想法告訴了她。

“片子你先做着，”阮清不置可否， “送去參賽的時候我跟她們打聲招呼。”她說是輕描淡寫，就像絕世高手面對桀骜不遜的江湖新人那樣。

落落看着阮清，這口氣可真是不小。

話說出了口，阮清覺得自己把自己放的太高了，就是呵呵一笑，“評委組的六個人裏面，有三個人是我們新聞部的領導。”她向來善于處理和領導和同事之間的人際關系，加上家世背景，在省臺的新聞部就更是如魚得水了。

“你以為你不用欠人情的。”落落覺得這件事根本就沒必麻煩別人特別照顧，不值得，她本來就沒想過要獲獎。

紀錄片這樣冷門的題材比賽，投稿參賽的片子肯定不多，自己純粹就是為參賽片數添個磚加個瓦。

“我平時也幫他們辦了不少事，好不好，”阮清不以為然地說，“這種人情來往，都是相互的。”她用勺子從看相極差的豆腐湯裏舀了一勺子的湯喝了，整個人表情像是吃了極度刺激的芥末一樣，“好難喝啊。”她看了一眼外賣餐盒上的店家名稱，“下次在也不點這家了。”

落落看着裏面飄着雜亂的豆腐屑的紅彤彤湯水，也覺得惡心，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還是大醬湯好喝。”

阮清午飯點的是韓餐。

下午就有事情做了。已經跟阮清說了《幼兒園》的紀錄片，就得盡快做了，紀錄片大賽的報名截止日期就在這周日。

落落長長地吐了口氣，讓自己的心靜下來，開始想象。她把自己置身于幼兒園中，找感覺，寫紀錄片的解說詞。

先是導演構思：

拍幼兒園，我沒有任何的遲疑，也沒有任何的擔憂。如果，強加的必須要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應該說，在成人的世界裏浸泡多時，我們需要稚嫩的歡聲與笑語來沉澱繁瑣的世俗心緒，來尋訪闊別已久的恬然心境。

我不知道紀錄片的長度界限，是多長時間。是十年？是一年？是一個月？還是一天！我想只要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拍完整，那就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紀錄片。

然後就按照自己剪輯好的視頻畫面，寫解說詞：

為求更真實，我們撇開了各種阻礙去了衛崗。而此次拍攝采訪的對象，是兩個有着明顯差別的幼兒園。

撒嬌或大哭大鬧的不去上學，是獨屬于這群天真有不谙世事的孩子。可孩子畢竟是孩子。

這所是規模稍大的幼兒園，入學的孩子家長都有着穩定和較高的是收入工作。所以學費是按學期付的，一千三百元。先要上廁所。早操拉開了孩子們的一天生活帷幕，音樂中，任何一個雜亂不起齊的舉手，投足，扭腰都是人生中的原始态勢。

做完早操，孩子們陸續回了教室準備上課。

這所是規模稍小的幼兒園，學生的家長多數是外來務工人員或者是收入較低的本地人，流動性很大，一百三十元的學費是按月付的。這裏沒有早操，，充其量不過是一陣混亂的嬉笑耍鬧，可這片空氣中孩童時代的氣息卻越發的濃郁。

苦不能苦孩子，窮不能窮教育。苦于絕非是無切實之談。看我人人不同，也非虛語，各有各的苦衷。

有規律，整齊而潔淨，寬廣而舒适。無序，雜亂而陰暗。狹窄而擁擠。

不同的地方，卻有着同樣的笑意。孩子們很快樂。

貧窮與富有，對他們沒有任何的權威和影響。

沒有健全的滑梯器具，他們一樣的盡情爬上在滑下。狹小的院落中煙依然騎着笨笨的木馬。為了迎接我們的到來，孩子們機型地表演起了節目。

充裕與缺乏，不是孩子心中不是孩子們心中應有的概念。開心快樂，才是他們的所有。

不一樣的課桌，相同的學習氛圍。教師不一樣，同樣的負責精神。不同的鋼琴，相同的歡樂。辦公室不一樣，但同樣的認真，同樣的敬業，有着同樣的宗旨：一切為了孩子。

關于幼兒園開設的課程和未來發展，幼兒園的相關負責人給我們做了介紹。

因為種種客觀的因素，我們無法進入這家幼兒園拍攝孩子們吃午飯，午睡的畫面。但在這裏，依然有我們想要的感覺，依然有孩子純粹的苦與笑。

洗手，背詩，入座，吃飯。

為了養成午睡的好習慣，孩子們飯後由老師帶領着玩了一會游戲，就排隊上床睡覺去了。孩子們睡下了，一一切吵鬧也随之暫歇。看着一張張甜美的臉，多少往事讓人追憶無窮，在那個無憂的歲月裏。

樓下的“唐老鴨”正自娛自樂着。

最後就是拍攝的花絮畫面以及短小的視頻，寫一段拍攝感想：

第一次拍紀錄片，自己有太多的東西拿捏不準。沒有明确的主線，只是大致的有個譜，就帶上機器和人員匆忙的趕了過去。事前，自己雖和相關人員商量過。但當真正拍攝時，出現的衆多客觀實際問題，又讓我手腳無措。在到一切結束後，閉目沉思，想着在幼兒園裏的所有。是的，有許多東西，并不是如我們希望的那樣，但它讓我在收獲人生知識的同時積累了經驗和教訓：對事情的綜合把握和安排，朋友之前的合作，幫助，諒解，教師的熱情，孩子的純真——一切的都是值得的。謝謝我的合作夥伴，謝謝幼兒園的老師，謝謝活潑可愛的孩子。

chapter103

片子總長是十九分鐘三十四秒，除去開端的導演闡述一分鐘六零秒，和最後導演感想的一分鐘二十秒，《幼兒園》的實質紀錄內容就只有十七分鐘左右。

落落沒有立即就修改，而是保存了文檔，準備明天在修改一些錯別字，更改不通的語句，然後配音，就可以渲染成片，送去給紀錄片的大賽充數了。

做完《幼兒園》的事，她就開始把欄目組需要報銷的單子都整理彙總到了一起，一起送到了行政辦公室。行政人員會最終核算一下，然後把報銷單和員工的考勤表統一通送去給財務，財務會在下個月發放的工資裏一起發放報銷的錢。

例假的幾天，身體總是給外的怕冷。落落就捧着一杯熱水，坐在桌前，審核王美和高原這兩天做出來的成片視頻。

到了下班時間，人就準時打卡，回家。落落不想讓自己閑下來，可是天下着雨，自己大姨媽又在，出去逛街不方便，她也只能乖乖地回家。

自己一個人，煮個粥，或者是煮個桂圓銀耳蓮子湯的來做晚飯也是不錯。

喝粥養胃，喝桂圓銀耳蓮子湯美容養顏。嗯。落落這樣想着，想得都還挺好的，可是人就是不想動啊。

叫外賣吧。雖然現在肚子不餓，但到了吃飯點，不吃飯總感覺缺了些什麽。以她對自己的了解，例假期間，自己是很容易感到肚子餓的。

落落拿起了手機，在美團上翻了翻看看有什麽可以吃的，有什麽是自己想吃的。

翻來翻去，手機屏幕上下滑來滑去，就沒發現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她又分別從支付寶和微信進去找外賣，雖然知道是這這幾家大外面平臺裏的外賣店家都是大同小異，但還是心存僥幸的想要看到一個讓自己眼前一亮，立馬決定要點的美食。

雨水敲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一下一下的，讓身處房間的落落有一種溫暖的幸福感。

從事記者的這幾年裏，冒雨采訪的事情她沒少做。每每遇到冷風冷雨雙重夾擊，她總會羨慕那些坐在房間裏喝茶聊天看電視的人。

在所有的外賣平臺上溜達了一圈，最終是什麽都沒點。不是沒看到不喜歡吃的，就是看到了想吃的，但一個人點沒辦法湊單，點多又太浪費。

在說下這麽大的雨，讓外賣員送外賣來心裏多少有點于心不忍。落落是沒去想他的于心不忍其實是讓送外賣人員少賺了錢。

還是吃泡面吧。嗯，想到泡面，那香味就把落落肚子裏的饞蟲勾了出來。

對，對，吃泡面。方便省事，又省心。

半癱在沙發上的落落把晚飯的事情定了下來，就在寂靜的房間裏聽着外面的風聲雨聲。

外面太吵，屋內太安靜，容易讓有孤寂感從而陷入胡思亂想中。落落坐起了身，拿起遙控器就打開了挂在牆壁上的電視機，調大了音量。

六點四十分，正是貴安新聞聯保時間。迪奧的香水廣告一播完，沒等新聞聯保的畫面完全出現，落落就換臺到了影視頻道。

在轉瞬即逝的那一秒鐘，尤樂的臉一閃而過。僅僅是這一秒鐘的六十分之一的顯現，也足以讓落落拍平穩的心境有掀起萬千狂潮。

落落站起身，在房間來來回走着，以消化內心的苦悶和煩惱。之後，人又重重地跌坐了沙發上，身體半陷入柔軟的墊子中。

尤樂，讓她心累，讓她無力支撐身體正常行走。人就如爛泥一般癱在了沙發上。

“啊，救命啊救命啊！”她努力想要把尤樂從腦海，從心底趕走。可尤樂就如彈簧一般，她越是用力壓，它反彈的就是越高。

尤樂就是個狗皮膏藥，牢牢地粘在落落的記憶裏，怎麽趕都趕不走！

尤樂跟自己說得那些話又一次回響在耳畔，落落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來。

直到饑腸辘辘的肚子發出了咕咕的抗議，落落才緩緩起身去燒了壺開水，泡了面。

康師傅紅燒牛肉口味，香味随着熱水的倒入，附在袅袅的熱氣裏升騰而起，鑽入落落的鼻腔，融入在了空氣中。

泡面香，一如當初自己和尤樂同吃的那桶泡面，那天也下着雨。落落忽覺得心裏一陣抽痛，原本就無力的身體更加虛弱。她明明是餓了，可是雙手用叉子叉起來的泡面送到嘴邊，她又就吃不下。

胃疼得厲害。

落落捂着肚子，蜷縮在沙發上。娛樂播報裏都是光彩耀眼的明星佳人，她們揮手招呼，響應者影迷的激動呼喊。

她盡量蜷縮着身體，好像只有這樣，肚子裏的痛感才會減少。

落落已分不清自己現在的疼，是胃痛還是心疼，只是努力地用抱枕壓着肚子，拼命地蜷縮着身子。

腦袋暈乎乎的，整個空間都似乎是在虛無缥缈之中。唯有這突如其來的電話聲，讓她感覺到自己還在這喧嚣的紅塵世間。

落落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了手機，弱弱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尤樂。

尤樂打來的電話？他是不是電話來關心自己的？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來大姨媽了，身體不舒服？對，他肯定是知道的。

她忙用手着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正常的精神狀态，練嗓子似的用舌頭在嘴裏鼓動了一圈，才點了手機接通鍵。

在香港經典的電視劇《我和将是有一個約會中》有一句經典的臺詞，是說母親對了兒子的愛：連死都忘記了。

連死都忘記了，用在這裏形容落落對于愛情正恰當。她痛苦的感覺自己死掉了，但一接到尤樂打來的電話立刻就恢複了精神。

“怎麽回事！？”尤樂煩不勝煩的聲音，“你沒跟你父母說清楚我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做壞人！我當初答應去見你父母，是在幫你！”

在自己生不如死的痛苦時刻接到自己摯愛之人的電話，滿心以為能從他這裏得到關懷，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連串怒氣沖沖的質問。

落落看了看手中這個能讓自己聽到心心念念之人聲音的手機，随即挂了電話！讓所有的意外終止。

她撥通了媽媽的手機號。

“媽！”近乎竭嘶底裏的喊聲，落落的眼淚也随之滾落，“你是不是又去找尤樂了！”豆大的淚珠，前仆後繼的掉落而下。

chapter104

電話那端的媽媽，聽到落落的聲音，怔了住。女兒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

“怎麽了呀？落落，”媽媽關心地問，“就是村裏的小玲她媽，想讓尤樂能來做小玲婚禮的主持。”媽媽放低了聲音，“我也是愛着面子，就問了問樂樂。”

“樂樂？”落落苦笑道，“媽，我跟他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們就這也找他，那也找他！婚禮主持人？！你們也真會想，他堂堂的一個貴安省的新聞主播去做婚禮司儀？你覺得可能麽？”

“不可能不就不可能嘛，”媽媽順着女兒的話，“我就是問問。”

“問問都不行！”落落喘着粗氣，“我跟你說一遍，以後不準在找尤樂！聽到沒有！”她只覺得胸口塞滿了屈辱，後悔，懊惱的重重情感，堵得他喘不過氣來，猛地就将手中的手機摔在了地上。

洪亮的響聲随之在地面上綻開，手機地上滾了幾滾就停了下來，零件摔得七裏八落的景象并沒發生。

随着手機的掉落，落落也蹲在地上嚎哭了起來。現在想來，一個人居住的好處就在這裏，沒有人看見自己的囧相，沒有人在自己想安靜的時候抱着好心勸慰的心态上來安慰幾句來增加自己的負擔。

臉埋在沙發上，人哭到無力在哭，就在沙發上睡着了。直到被凍醒，才摸索着，在急匆匆落地的雨水聲中簡單的刷了個牙就回了卧室。

肚子咕咕的叫，人睡不着，她又走到客廳燒開水在泡面，吃完面，又複去洗漱間刷牙。

做這些的時候，眼淚的都是無聲在流淌。真知不知道她的身體裏藏了多少水分，能容許她們這般肆無忌憚的流淚。

幹燥的嘴唇牽動了饑渴的細胞，落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想要冷溫了在喝。但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