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無法觸碰的愛 (1)

蘇若啪的一聲合了電腦,起身就往卧室走。

陳琰粗喘着氣,卻在蘇若關門的瞬間追了過去。他用腳頂住門,身體擠了進去。抱着蘇若深呼吸。

“好了好了,我錯了,小若。打疼你了吧。你知道我有點情緒障礙,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

他抱着蘇若,在他脖頸輕輕蹭了蹭,親了親他的耳朵。“……你和他有過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深入了,畢竟是你的經紀人,要換又是一堆麻煩事,小周的前車之鑒還不夠麽?再說了,他那個樣子,能有我好嗎?都回國了,你想要……就來找我。”

蘇若聽得竟笑起來,“他那個樣子?你怎麽知道他沒你粗沒你大沒你技巧好?他收拾衣櫃都比你整理的順眼。”

陳琰的右手握成拳,緊了緊又松開。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開始在屋子裏煩躁的走圈。

蘇若坐倒電腦桌前,幾許打着游戲。城牆底下的小號還躺在那裏,蘇若發了個好友申請,就去刷本了。

陳琰摸了一根煙點上,邊抽着煙,邊眯着眼睛看蘇若。抽完一根煙,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笑了起來。“對不起啊,我不該不聽你說話。你沒和他做過吧,剛才是我武斷了。”

蘇若沒理他。

陳琰走過去,非要把自己也擠進蘇若的椅子裏。努力了半天,最後只好把蘇若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雙腿之間,雙手把蘇若圈在懷裏。

“我錯了好麽,別和我生氣,我和你說個八卦好不好,關于你那經紀人的。”

蘇若剛才用啓安的電腦開了帖子,沒看完就把電腦帶進來了。此時看完帖子,就随意的翻着。

啓安的電腦裏除了系統盤之外有兩個硬盤,一個名字寫着蘇若,一個名字寫着其餘。

他點開自己名字的硬盤,裏面各種各樣的文件夾。标題寫的清清楚楚,幾月幾日,某某地點,雜志攝影照片、海報,某某電影劇本和企劃,某某代言video附件等等。

蘇若随便翻開了幾個,就沒了興致。他打開了另外一個硬盤,裏面是啓安帶過的歌手命名的文件夾。許飛,安慧琳,王清煙,林逸飛等等,放着他們的專輯歌曲,宣傳海報等等。

王清煙是蘇若欣賞的華語女歌手之一。她的嗓音很特別,低沉沙啞,總帶着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悲傷。蘇若打開照片文件夾,裏面,除了商業海報,還有些兩人的生活照。啓安總是站在錯後一步的地方,他照相的時候永遠只會雙手插兜安安靜靜,卻總是笑的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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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琰等了一會,見蘇若不說話,只好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你知道麽,華翼說他打聽到傳言,說泰啓安有病。他帶的歌手,女歌手居多,他居然一個都潛過。王清煙和安慧琳幾乎是被他一手打造出來的。聽說當初王清煙還只是個學聲樂的學生,花錢托了人把你那個經紀人請出來吃飯,說你看我能不能簽華彩?然後泰啓安讓她唱了首歌,就說你聲音很有特色,能紅,我帶你吧。林逸飛的合約要升檔,找個資格老的經紀人帶他,以後前途也方便。這樣我就空下來了。王清煙一聽,就知道自己半只腳已經踏進了華彩的門。按照規矩,怎麽也得睡一晚。她把泰啓安灌醉了,開了個房間,結果就是爛醉的情況下,他還是把王清煙給推開了。”

蘇若關上了王清煙的文件夾,淡淡道,“他是gay。”

見蘇若總算有了反應,陳琰高興的把他摟緊。他的手伸進蘇若浴袍裏,讨好摸着他的腰,在他耳朵笑着說,“當然不止這些。你以為泰啓安和林逸飛拆夥,真像他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蘇若點開林逸飛的文件夾。

陳琰繼續說道,“那年泰啓安把帶林逸飛紅了,第三張專輯賣了一千多萬張。當時專輯的音樂制片人,就是現在的教父孫默然,他和林逸飛發生了關系以後,才那麽盡心盡力的幫他做專輯。有一次他說要請泰啓安,說感謝他幫他們之間牽線。席間叫了幾個藝大的女生學陪坐,飯後幾個想出位的小姑娘去纏泰啓安,林逸飛喝多了,就說你給他找女人沒用。然後孫默然就說,那要不去南國叫幾個小公關過來?林逸飛坐在那裏冷笑,和孫默然說,別費心思了。他根本就是性無能!當時他說的聲音很大,好幾個人都聽見了。泰啓安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最後散的時候林逸飛去廁所吐,華翼的小秘書聽見他們倆在廁所吵架。林逸飛指着泰啓安就罵,你不舉,你性無能,我說錯了嗎?”

蘇若想象當時的場面,沒忍住笑了出來。

陳琰便說的更來勁。

“過了幾天,泰啓安就主動和公司提,說林逸飛現在的名氣,該改A簽了,給他換個人吧。那時泰啓安來公司剛剛第四年,資歷不夠,照理不該帶A簽的藝人。華翼本來也是這麽想的,順勢就高高興興同意了。後來吃散夥飯的時候,林逸飛送了一塊卡地亞的手表給泰啓安,泰啓安沒收,開玩笑說你就算恨我,也沒必要給我送終啊。林逸飛當時表情就沉了,說你沒聽過情意表達麽。泰啓安看了看,當着那麽多人沒給他面子,說太貴了收不起。後來,兩個人不歡而散,現在在公司見面招呼都不打。”

林逸飛的文件夾裏,非常幹淨。除了一些宣傳海報和live video外,只有三張專輯。按照時間排列,最後一張正是讓他徹底走紅,銷量破千萬的那張專輯《如果不是遇到你》。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怎麽明白愛能這麽痛苦壓抑。

如果不會遇到你,我怎麽明白愛能這麽幸福甜蜜。

如果不是遇到你。

全部都是因為你。

陳琰說:“後來調他來照顧你以前,華翼特意打了幾個電話,問了好多人。倒是都說你那經紀人不錯。人很溫柔,做事也很仔細。華翼特意問了問私生活,大家都說他很正經,從沒見他亂過,私生活很幹淨之類的。不然華翼不會放心把他擱在你身邊。華翼還和我開玩笑呢,他說說不準這個人真是有病。”

蘇若嗤笑了一聲。他心想,啓安還真是可憐,這麽老實的一個人,原來是被別人想成了這樣。可惜他受了委屈,卻也不知道為自己辯解。他還記得那次他在壓在啓安身上的時候,他分明有了反應。

陳琰不喜歡蘇若總是為了別人發呆。他在腦海裏正想着某個人,但那個人永遠不會是陳琰。

——無論如何讨好他,如何傷害他,蘇若都像是毫無所覺,他不恨陳琰。他甚至,連一絲絲的讨厭都吝啬給他。

陳琰捏着蘇若的下把,把他的頭扳過來,強迫蘇若的視線離開電腦看着自己,調笑着問,“怎麽樣,我說了這麽多,你就沒點感想?高興還是失望啊,至少不會有人半夜爬你的床了。”

蘇若微微颔首,垂着眼睛輕笑,“那我還真是失望啊。以後半夜發情,大概只能去找值夜班的保安了。”

陳琰的手慢慢松開,覺得有些心累,嘆了口氣。“我最近一直在外地拍戲。知道你回來,特意趕過來看你的。下午4點的飛機回去,晚上還有一幕夜景要拍。”他親了親蘇若的嘴角,“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吧。如果你需要……就給我打電話。哪怕只有幾個小時,我也飛過來陪你。”

……

年底總是最忙的時候,各行各業如此,連藝人也不不例外。

各種大片打着賀歲的名號強勢登陸影院,連帶着演員也要四處奔波做宣傳。不僅如此,還要随時做好準備,參加年底各種大大小小的頒獎典禮。無論知名的不知名的,有你的沒你,都要到場參加,不然總會被冠上高傲輕慢的名頭。到場了枯坐數個小時,還要始終保持微笑,萬一被記者拍到不耐煩的鏡頭,免不了又是一陣口誅筆伐。

兩人提早離開劇組,剛剛從紐約回來,才歇息了沒幾天,馬上就又要投入工作。叛将剛在聖誕節前上映,提早一個月就要開始宣傳。

這是蘇若去年拍的一部古裝劇,根據中國真實歷史人物侯景改編而成。

這天正是首映。

南梁朝時期,君主蕭衍信奉佛教,廣建寺廟佛塔。他甚至還層出家同泰寺,要群臣用巨款為他贖身。迷戀于宗教的蕭衍不事朝政,皇室招降納叛成風。影片開始的時候,蘇若飾演的侯景已經反叛了東魏高歡,納降于南梁朝蕭衍。

蘇若一出場,便是一幅少年将軍的模樣,紅衣怒馬,雖為降将,卻意氣風發的好似凱旋歸來。他策馬行至殿前,下馬施禮,“朱大人,聽聞你為陛下解夢,使陛下寬宏大量納降罪臣,侯某當真是感激不盡。”

蘇若本就俊帥非常,如今盔甲及身,頭發微卷,些許束在頭頂,些許散在鬓角,平添幾分異域風情。他擡頭揚唇一笑,那笑容雖有幾分陰柔乖戾,卻分毫不減其俊逸風華。

肖熙傑飾演的朱異被劇中侯景他一笑,竟生生不敢與其對視。只虛手做引,道:“哪裏哪裏,侯景将軍用兵如神,善挾巧詐,作戰多捷。能有你祝我南梁,實是南梁之幸。”他在前面帶路,侯景連忙跟上,腳步卻是蹒跚不穩。“朱大人莫要走快,我雖精通騎射,馬上功夫了得。卻自幼有足疾,下了馬便是平地也走不穩的。”

侯景生于北魏,乃是一名鮮卑化羯人。北魏末年,胡族起義,君王命權臣爾朱榮鎮壓。爾朱榮招兵買馬,勢力漸大,遂不滿居于忍下,挾帝自重。此時他權傾天下,各路豪傑紛紛投奔,其中就包括侯景。然而好景不長,爾朱榮被魏莊帝所殺。侯景與爾朱榮旗下将軍高歡相識,兩人意氣相投,頗有亂世奸雄惺惺相惜之感,爾朱榮死後,高歡不欲再侍爾氏旗下,邀侯景一同叛變。

侯景便投靠了高歡。他能征善戰,深受高歡信賴重用,先後被封為司空,司徒,西道大行臺。然而随着侯景在亂世漸露頭角,高歡反而對他有了忌憚。

他既喜歡侯景美貌,又嫉妒他的才能。伐西的時候,侯景曾建議分兵。

軍帳沙圖前,侯景打斷高歡,言辭鑿鑿道,“此時我兵,多力有餘,宜分前後。二軍相繼而進。前軍若勝,後軍全力,前軍若敗,後軍承之。分兵實乃萬全之策。”他揚手擺圖,身子微微探前,頭發略散,卻平添一份不羁。他朗聲說話,聲音清朗,擡頭掃視全場,衆将領都吶吶嗯聲。确是讓高歡又妒又恨。

“我意已決,休要再說。分兵予敵可乘之機,非是上策。”

侯景抿唇,眼底閃過一絲不甘。結果未曾的分兵的高歡果然大敗。

鏡頭一轉,乃是沙場,滿目瘡痍,橫屍遍野。高歡頹然坐于上座,披頭散發,神情頹敗。蘇若飾演的侯景揚手進入帳內,單膝跪下,依然聲音清朗,不卑不亢。“高将軍,侯某原請兵數萬,追敵而去。此時宇文大勝,必輕心大意。我侯某可用項上人頭擔保,追擊必勝。”

高歡猶豫不決。至夜,便與妃子說了此事。婁妃倚在高歡身上,把玩一塊玉佩,想了想笑道,“侯小将軍為人桀骜不馴,必不願甘居人下。如今你軍中威望甚高,如今請兵,此去即便得勝,也肯定不會回來了。”高歡第二天便拒絕了侯景。

侯景暗恨在心,怒極一笑。第二天便塞給婁妃一包藥物,只道,“這高歡妒我才能,不欲重用于我。你且要幫我。”不出數月,高歡重病而死。侯景卻又叛了高氏,投于南梁。

……

回憶結束,鏡頭轉至南梁殿上。安文玉飾演的南梁帝蕭衍盤膝而坐,雙目低垂,拿了串佛珠竟在低聲誦經。

侯景跪地,躬身行禮,“罪将侯景,多謝陛下仁德,納降罪将。”

蕭衍擡眼看了看,多盯了幾秒,便笑道,“日前朕有異夢,夢見中原牧守以地降梁。朱卿與朕釋夢,到此乃我南梁一統天下之征兆。如今見了侯卿,孤更覺此夢不假。早聽聞侯卿用兵如神,計謀無雙,如今一見果然不假。”

侯景暗自不屑的嗤笑一聲,瞟了眼朱異,朱異彎眉沖他偷偷笑了笑。

蕭衍派自己的侄子蕭淵明率兵北伐,不想蕭淵明戰敗,被高氏重将慕容紹宗被擒。侯景追擊,雖大勝慕容紹宗,卻被對方使計謀困住。困了數月,彈盡糧絕,手下一将士竟帶兵判走。

此時東魏的君王乃是高歡的兒子高澄,他恨侯景叛變,害死自己的父親,便挑撥蕭衍與侯景的關系。言書一封,道,“我東魏與南梁素來交好,不願傷了和氣。我禮帶你蕭氏族人,願将其歸還。只需爾,以一人換之。”

侯景此時征戰在外,心有不安,休書蕭衍。蕭衍信裏信誓旦旦道,“将軍大可寬心,我欲與東魏講和,卻必不會出賣于你。”

侯景還是心有顧慮,他僞造了一封書信送于蕭衍,問,“不知陛下何時交付侯景?”

蕭衍在回信道,“你早上送還蕭淵明,我晚上送還侯景。”侯景捏着信,手指顫抖,先是大驚,繼而大怒,“早就知道這老頭心腸薄得很!我若不叛逆,怎對得起我侯景二字。”

侯景強行将百姓征來當兵。派兵大肆燒殺搶掠,屠殺奸淫,把搶來的錢財和無辜女子都送到軍營,作為軍妓,任由手下胡族士兵晝夜奸淫,鼓動他們嗜殺本性。此時蕭衍卻對500裏以外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侯景巧言令色,朱異又對他心有好感,有求必應。侯景有什麽需求,梁朝都照辦。他要一萬匹錦為軍人作袍,朱異照發,只是用青布代替錦。

他嫌朝廷發的武器不好,請求派京城的工匠到壽陽為他造武器,梁朝廷也照辦。

大殿上,忠臣綁了侯景派來策反的使者,壓到朝堂,怒谏道,“陛下,此乃侯景使臣。早知他心懷不軌,他竟派人策反微臣。臣重心陛下,陛下莫要被他迷了心智。”

朱異袖子裏抱着手,笑眯眯不以為意道,“侯景只有幾百殘兵敗将,能搞出什麽名堂?”他說的人數雖對,那确是數月之前的了。

蕭衍心裏惦念侯景,不願相信他異心,點頭道,“我對侯卿信任有加,孤寬厚待人,侯卿必有所感。”

他竟然還把使臣送還給了侯景。侯景見狀更是肆無忌憚,反而告旁人诽謗。蕭衍讓朱異對侯景的使者說:“尋常窮人家有三五個客人,還招待得很好。朕有一個客人卻惹得他生氣,這是朕的過錯。”因此對侯景厚加賞賜。

侯景找到梁前太子、臨賀王蕭正德。他兩人舉杯對坐,侯景抿唇一下,微微探身湊與他耳邊道,“你祝我成事,他日我便擁你做南梁之帝。”蕭正德魂不思蜀,只覺得酒意都沖到腦子裏,竟天真地應允了。

八月時,侯景以清君側,斬朱異為名起兵造反。蕭衍,竟哈哈笑道,“侯小将軍這是吃醋了,不妨不妨。待我折根竹鞭,抽他一頓就行了!”甚至派出早與侯景勾結的蕭正德出征。蕭正德滿心歡喜,處處借機為侯景行便。

侯景生平順遂,卻相貌陰柔眼裏,又自幼有足疾,因此性格殘暴怪癖。自當了将軍,卻也無人敢小瞧他。到時他處處與人為難。他一生心高氣傲,卻遇到了生平勁敵羊侃。兩人在南梁為将,羊侃智計不在他之下,尤擅守城,不僅如此,還是個風流才子。他豪侈又善音律,自造采蓮棹歌兩曲,甚有新致,坊間處處相傳,贊不絕口。他有姬妾侍立,窮極奢靡,曾醉中失火,焚船七十餘艘,燒毀金帛,不可勝數。羊侃竟然絲毫不挂意,待之如初。樣貌雖半點不能與侯景相比,女人甘願倒貼

侯景反梁,羊侃與侯景兩軍對峙。

侯景捉住羊侃的兒子,押到城下逼羊侃投降,朔朔風中,一身紅袍風揚,神色狠戾,高喊道,“羊侃,如今你長子都被我所擒,你便速速降了吧。我必不為難與你。”

羊侃提了酒葫蘆,站在城牆上,回到,“盡管殺他好了!”

侯景怒極,冷笑兩聲,過幾天卻又把他押來。“羊侃,你當真不要兒子了?速速招降,我必善待你。”

羊侃吊兒郎當出現在城頭,哈哈大笑,“兒啊,“我以為你早死了,怎麽還在?”他取了弓箭,竟然瞄準要射,竟不知是對着侯景,還是自己的兒子。侯景忙讓人帶走,到最後沒殺他。

“羊侃,我倒要看看,你能忠到何種地步。”侯景假意與蕭衍言和,借機整兵。蕭衍舍不得侯景,竟應允了。他割地予侯景,遣羊侃收兵回師。羊侃接到言和的密信,頓時傻眼。

十日後,侯景毀約起兵,一路攻至都城。自此南梁再無力回天。蕭衍躺在床上嘆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有什麽遺憾的?”

臺城陷落,蕭衍和太子蕭綱都被侯景所獲。昔日帝王,幾分糾纏,如今也只是階下囚罷了。兩人如今地位倒錯,曾經跪着的,如今傲然而立。曾經坐于高臺的,反而躬身跪地。侯景不住冷笑,只覺快意無比。

蕭衍嘆了口氣,問侯景:“渡江時有多少人?”侯景笑道:“不過千餘人。”蕭衍又問:“圍臺城時有多少人?”侯景張狂道:“十萬人。”

蕭衍閉了閉眼睛,啞聲問,“現在呢?”侯景颔首而笑,桀骜不羁:“四海之內,皆是是我所有!”

他在城中大肆燒殺搶奪,卻不願對蕭衍動刀,而是活生生把他餓死。蕭衍死前,最後的遺言,唯有兩聲意義不明的苦笑。侯景反叛時,曾立太子蕭正德為王,如今蕭正德再無利用價值,他便索性殺了他,自立為王。

侯景一生多被人信任縱容,從為将到稱帝,可謂事事順遂,卻唯有一人讓他嘗到了失敗的滋味。那人後來卻并非死于他手。他霸占羊侃的女兒為妾,夜夜淫辱,卻封羊侃的兒子為官,信任有加。

羊侃的兒子表面裝的忠心耿耿,時常跟随侯景左右,心中卻恨極他。終一日,尋到機會,他趁侯景睡着,狠心殺死了他。他破開侯景的肚子,塞入大把的鹽,以防他身體腐爛。後來侯景的身體被四處運送,仇恨他之人有人割了他的頭,有人看了他的手。侯景為人殘忍,不得民心,死後五肢具缺的屍體被挂在往日都城,百姓竟紛紛割肉食之,最後連骨頭也不曾剩下。

影片最後的畫面,有人立與城頭。兵士上前,手捧一碗清水,水中漂浮着一款形似心形的脊骨。“大人,此乃侯景之骨,百姓紛紛奪而食之。”那人把手伸進碗裏,拎出骨頭,放于唇邊舔了舔。“淡而無味。”他笑道。最後奮力一扔,将那骨頭扔入了城下江中。

江水滔滔,一塊輕飄飄的骨頭落入,水花都不曾濺起……

……

不知是導演故意,還是為了商業需求。啓安看完這部劇,卻總隐隐有所感,只覺劇中人物暧昧,隐含的情感複雜。只不過影片百分之九十劇情都尊重了歷史,倒也讓人沒法挑刺。

趁着影片播放工作人員字幕表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重新布置了現場。大屏幕定格在《叛将》的豪華海報上,演員和導演以此上場。

蘇若今天穿了一身銀灰色西裝,沒打領帶,反而系了一個黑色條紋的領結,優雅時尚。

他一走上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那樣站着,便耀眼的好似在發光。

主持人介紹到他的時候,他接過話筒,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掌聲轟動,鎂燈閃爍,相機“咔咔“的響個不停。

蘇若微微側頭,面對記者和相機,他單手插兜站着,動作表情不刻意也不做作。

記者拼命按動快門捕捉他的神色,蘇若抿唇而笑,溫柔雅致,款款深情。

啓安在臺下鼓掌,目不轉睛看着臺上的蘇若。

鎂光燈下的蘇若好似換了有人,那些懶散倦怠全都消失不見,讓啓安突然又生出些陌生的感覺。

時間好像拉遠,仿佛突然回到了兩人初見。蘇若插兜微笑,施施然伸手與他相握,一派淡然謙和的模樣,他對啓安說,你好,我是蘇若。

……

導演和主演都介紹完畢,記者輪番提問,衆人相繼發言。叛将的導演王攀是個口無遮攔的人,最愛說笑。還沒幾句話,便把氣氛炒熱,惹得臺下笑聲連連。

“……片子啊,當然好嘛!演員好,編劇好,導演啊……哎喲就是導演不好!……那導演不好觀衆也得來看啊,為什麽?又不是看我,看肖熙傑呀,看安文玉啊,看蘇若嘛!這麽多大帥哥,多好看啊!”

記者素來知道他的習性,暖場幾個中規中矩的問題之後,提問也逐漸尖銳。

“王導演這次很大膽,影片裏一個重要女性角色都沒有,會不會擔心喪失一部分男性觀衆麽?”

王攀接過話筒,拍着腿,大笑道:“不怕不怕。制片人都不不擔心啊,我擔心什麽嘛!沒女人看就看蘇若啦,男人也愛看蘇若的嘛!”

“王導演對蘇若的外貌非常欣賞呢。關于蘇先生是同性戀這件事一直有傳言呢,開拍之前也有傳言,說蘇先生和王導演第一次合作就發生了關系,至今還保持着關系,”

“什麽莫須有的事情啊,你們記者就愛瞎猜。”

“不知道蘇先生怎麽回應傳言呢?這和這次你決定出演主角有關系麽?”

蘇若慢條斯理的接過話筒,笑了笑說,“也沒說錯什麽,既然一起合作,自然會發生導演與演員的關系。到現在為止,我們也一直保持着朋友的關系。至于叛将的合作,首先我本人非常欣賞王導演,這次能夠出演主角,也覺得非常榮幸。”

他言辭得體,真真假假,答得滴水不漏。

有記者緊追不舍,“蘇先生一直在回避同性戀的傳言,請問是否屬實?”

蘇若微笑,“我目前專注事業。連戀人都沒有,同性戀之類傳言,我實在是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

“請問蘇先生,對于您主演的侯景這個人,您個人有什麽看法麽?歷史上對侯景的外貌并未多加描述,他生性暴虐,死後更是被百姓奪肉而食。權臣朱異和梁武帝蕭衍卻偏偏對他信任有加。蘇先生認為,侯景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你覺得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麽?”

蘇若笑着說,“如果要我來評判侯景的一聲,那我借用影片中的四個字好了,淡而無味。至于歷史上的侯景到底如何,應該去看史書而不是問我。我中學歷史課都沒及格過呢。”

“蘇若先生說侯景的一生淡而無味,對于自己主演的人物,蘇先生為什麽這樣說呢?”

“劇本是按照歷史來寫的,我出演侯景,當然有我自己對這個人物的理解。不過我的理解,我已經通過我的努力,表演在熒屏上了。與其要我說我的看法,大家不如看電影,電影裏展現了侯景的一生,不僅僅有我對侯景看法,更還有還有熙傑,玉文,以及導演等對這個人物的理解,不是更精彩麽?看完電影,你們也可以有自己對他的理解。非要讓我用語言來說的話,我何必去演呢。還請大家移步影院,多多支持《叛将》。”

蘇若把話筒遞給肖熙傑,有意讓大家将話題轉移。

啓安坐在臺下。臺上燈光耀眼,蘇若面帶微笑,神色柔和。

那些陌生的感覺不知怎麽就漸漸扭曲了,好像此時的蘇若才是啓安熟悉的蘇若。他一直是這樣,隔着遠遠的距離,透過電視或鏡頭,看着那個好似完美一樣的蘇若,小心翼翼的,迷戀着那個他觸不可及的人。

……

首映典禮過後,劇組和制作人一起吃飯。

啓安輪桌敬酒拉關系,勢必要和這群演藝圈的大佬們打好關系。

他以前帶的都是歌手,演藝圈裏的朋友不算多。好在他是蘇若的經紀人,旁人倒也熱絡。只是大家都知道蘇若的秉性,沒幾個經紀人能待的長,雖熱絡卻懶得真正用心。

啓安處處碰壁,雖看出旁人敷衍,也只能硬着頭皮客套。

晚飯後蘇若和安玉文走了,啓安獨自回到酒店。

他喝得醉醺醺,沾了枕頭幾乎是倒頭就睡。

睡前有個念頭閃過,他心想,怪不得蘇若只有閑下來的時候才會想要做愛。人的精力實在有限,真正忙到快死了的時候,連痛苦和快樂都不會再有感覺。

……

上海的首映式結束,一行人又馬不停蹄的去了深圳,成都等好幾個大城市。

影片趕在節前上映。評論雖然褒貶不一,卻是賺足了票房。首日票房就有5000萬,首周破億幾乎無容置疑。

制作方見形勢大好,臨時決定再加三個城市的宣傳,原本預計節前就能回家的兩個人,又生生拖了兩個星期才回京。

安可發來跨國短信嘲笑他,再折騰分紅也是人家小周的,你忙前忙後能有多少好處?

啓安想了半天,回了句還好,挺充實的。

……

宣傳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啓安就病倒了。這幾個月南北兩地的城市來回來去的跑,北京冬天幹燥,南方冬天濕冷,啓安勞累之下又受了寒。一回北京就發起了高燒。

他去醫院打了兩天點滴,剛剛退燒,回到公寓一打開門,瞬間吓得臉都白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傳來,頭頂的旋轉彩球燈被打開了。公寓将近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客廳裏,狼藉一片,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處處是亂扔的一次性餐盤,酒瓶,紙巾……以及用過的套子。一群人在客廳裏群魔亂舞,蘇若躺在沙發上,周圍圍了好幾個男人,其中一個正伏在他身上賣力的動作。他的眼睛被蒙着,手被綁着,身上精液與全是青紫的痕跡。

啓安瞬間腦子都轟的一聲炸開了一樣,他呆若木雞般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家裏開起了群交派對!。

他啪的一聲打開了客廳最亮的大燈,房間內瞬間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着啓安,啓安手指顫抖着指了一圈兒,最終停在壓着蘇若的男人。他的眼角都紅了,生平第一次用這麽大的聲音怒吼出生,“你們,都給我滾!”

有人嗤笑出聲,“叫我滾,你誰啊。”

旁邊的人猶豫着接話,“好像是蘇若的經紀人。”

啓安喘着氣就這麽指着他們,有幾個小明星看了看蘇若,有點害怕般起身拿着外套走了。剩下幾個還在猶豫的,啓安怒道,你們還不走,是想明天見報麽!

最後,人都走幹淨了,蘇若赤裸着身體躺在沙發上,一口口喝着啤酒。

啓安走到他旁邊,蹲下身奪了他的啤酒,想讓他回卧室休息。剛拉了一下蘇若,蘇若就疼得嘶嘶叫,“唉……我要被操爛了。”

啓安沒說話,一使勁把他抱起來。蘇若看着瘦,其實很有肌肉,從客廳到卧室短短幾步路,大冬天把啓安的汗都累出來了。

蘇若趴在床上,啓安去醫藥箱裏拿了藥。他給她身上可見的傷口都塗了藥膏,最後猶豫半天,沉默着分開蘇若的雙腿,連後面也幫清理一番塗上了藥。上完藥去廚房熱了杯豆漿給蘇若解酒。

蘇若躺在床上,不知怎麽脾氣就上來了。一碗熱豆漿全潑在了啓安身上。

“上次還不長記性,你以為自己是誰?你還真拿自己當我個經紀人了,憑你也敢管我。”

啓安閉着眼睛,豆漿淅淅瀝瀝從頭發上淋下來,他站着沒說話。

蘇若看了他半天,突然笑着把他勾了過來。“在一起都快半年了,頭一次見你發這麽大脾氣呢。怎麽吃醋了?”

啓安身體僵着沒動。蘇若冷笑,“想上我就來啊?裝什麽裝。”

啓安露出一個自嘲的苦笑。“晚了,累了那麽多天,好好休息吧。”

“啓安,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嗎?因為寂寞。”然後他問,“你呢,你為什麽喜歡這樣的我?”

啓安沉默着,在心裏作答,因為痛苦。

……

蘇若睡下了,啓安剛退下去的燒又起來了。不知是誰給華翼打了電話,連他都知道了蘇若開群交派對的事情,11點鐘打電話給啓安,劈頭蓋臉把他大罵了一頓。扣了他三個月的薪水。

“你還想幹不想幹啊泰啓安!蘇若開派對也就罷了,你知道他的德行!怎麽不看着他!你讓他被男人輪着上,7個!你特媽幹嘛去了啊你!我告訴你蘇若要有個好歹我整不死你!”

也幸虧華翼當時在飯局上,抽不出身過來。要是真的讓他看到了蘇若的被蹂躏過後的模樣,估計當下就要把說過的話變成現實了。

結果這次的時候,到底還是被人抓住把柄,狠狠炒作了一次。把消息放出去的,是個被某導演一起帶來的小明星,不太知道規矩。他也沒敢太過分,只是偷偷拍了張和蘇若合影的照片,發到了微博上。——猜猜我和誰在一起,天王蘇若哦。只可惜照片沒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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