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無法觸碰的真實(1)
六月中旬的時候,他們趕在蘇若生日的前一天,回到了北京。
蘇若是雙子座,6月21號生日,而啓安是巨蟹座,六月22號生日。他們的生日之差了一天,便幹脆一起過了。
生日的時候,啓安幫蘇若舉辦了一個小型party。
蘇若在娛樂圈地位至高,人氣極盛,圈裏人好多人都知道蘇若的生日,早早就已經開始探聽。啓安那時問了蘇若的意見,蘇若只是揮揮手,恹恹說了句你随便。啓安便把蘇若生日party的行程早早安排在了他的日程表上。
生日辦的有些功利,宴請了衆多名人大腕。啓安從一個帶歌手的經紀人跳槽到演繹圈,急需拓寬演藝界的人脈,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剛剛結束拍攝的再見六十天情人劇組,導演林清和制片人一起來了,安可因為有檔期無法出席,托林清給蘇若帶了禮物。剛剛上映的叛将劇組,肖熙傑和安文玉兩個同公司的大牌也出席了party,給師兄慶生。還有一些華彩娛樂的後輩,借機想要和蘇若攀上關系。
Party包下了北京最大的娛樂城,這座娛樂城本身就是華彩投資建設的,算是給蘇若行了方便。當晚華翼知道了蘇若生日開party,空降到包廂裏,頓時讓那些小明星大呼,這一趟來的真是太值了。不過陳琰卻因為身在國外,飛機晚點沒能趕上。生日宴請了百餘桌人,席間熱鬧無比。無數記者蹲守門口,閃光燈此起彼伏。
孫默然和林逸飛也來了,林逸飛和衆多歌星獻唱,party熱鬧非凡。
後來被衆人鬧着,蘇若敬也上臺唱了首歌。不知有意無意,他唱的竟是林逸飛的存在。
過去已沾滿了塵埃/落葉/漸漸變白/昨天已被今天覆蓋/無法重來/等待/誰的告白/讓我疲憊的步伐/停下來/我的愛/已被沙/掩埋/生命/快要枯死/失去光彩/心卻依然/還期待/拯救我的/愛/是否存在/凋零的盡頭/或盛開/或破敗
這是啓安第一次聽蘇若唱歌。他并沒有特意的擡高音調,只是用他那充滿磁性的嗓音,演繹出另一種迥然不同的風格。如果說林逸飛的原唱,是充滿了悲傷的感覺,那麽蘇若的演唱,則多了一點暗啞的誘惑。
唱完以後,下臺來,還特意問了林逸飛一句,“你看我唱的怎麽樣?沒糟蹋了他的歌吧。”
林逸飛哼了一聲,看看啓安沒說話。周圍的人彼此望望,眼裏流露出不接,一時間不知娛樂圈又要傳出多少八卦。
……
Party鬧到了十一點多,衆人相繼散去。為了避免被記者抓到,啓安帶着蘇若也提早離開了。蘇若在席間喝了不少酒,在電梯裏的時候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倒在啓安身上。
啓安把蘇若附進卧室,讓他躺在床上,幫蘇若脫去繁瑣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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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衣服的時候,難免皮膚接觸,幾乎讓啓安難以自持。
他解開蘇若的皮帶,幫他褪下長褲。蘇若的兩條腿搭在床上,修長的雙腿無意識的蹭着床單。他閉着眼睛,呼吸輕淺,不知醒着還是睡着。
暗淡的燈光下,啓安微微俯身。他能夠清楚的看到蘇若睫毛投下的陰影,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精致的讓人無法錯目。
啓安停頓了一下,又把身子壓下去了一點,盡到幾乎鼻尖貼着鼻尖。他的呼吸有點急促。
蘇若的睫毛顫了顫。啓安離開了一點。他覺得指尖都在顫抖。他匆忙起身,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手臂,卻猛的被人抓住。
蘇若眯着眼睛看着啓安,滿臉嘲諷,“啓安,你真是這點膽子都沒有?”
啓安咽了口口水,沉默半晌,小心道:“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蘇若盯着他,半響冷冷笑了起來。“那還真是謝謝你。”
他甩開了啓安的手,他閉上眼,皺着眉,翻身背對啓安。
啓安幫他蓋好被子,轉身就要離開。下一刻,卻猛地被蘇若抱住,整個人摔在了床上。
蘇若壓住啓安,捏開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他的嘴裏滿是酒氣,撕咬的動作帶着些狠厲。
“蘇、蘇若……”
……
“似乎我打擾到你的好事了?蘇若。你還真是急不可耐啊!”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兩人的動作一瞬間頓住。
“啪”的一聲,吊燈被打開,卧室內光芒大作。陳琰提着蛋糕,站在門口冷冷看着兩人。
啓安猛的推開了蘇若。
陳琰旁若無人的走進卧室,站在蘇若床前。“生日快樂啊,蘇若!”他随手将蛋糕放在床頭櫃上,就這麽居高臨下的看着蘇若。
“是不是又發病了?我坐了足足二十個小時的飛機,特地來給你過生日的呢。你看我來的多及時……”陳琰冷笑着說,“不然像他這種性無能的男人,怎麽能滿足你嗎?我也加入你說好不好?”
這般說着,他卻已經随手脫下了外套。他的臉上面無表情,甚至眼底的陰霾都被壓倒深處,嘴角微微挑着,像是在笑,卻能讓人感覺到周身散發出來的殘酷的暴怒。
他彎腰盯着蘇若,手指溫柔的撫摸他的唇,“真可憐,忍耐很久了吧,一定很難受。”
下一瞬間,剛才還仿佛情人般撫摸蘇若臉龐的手,卻以雷霆萬鈞般力道狠狠扇了上去。“我是不是該讓你更難受一點,來慶祝你的生日快樂啊。”
啪的一聲,蘇若被扇的歪了身子,倒在床上。他的腦袋磕在床頭櫃上,發出巨響。
“蘇若!”
他的半張臉迅速腫了起來,他用手捂着臉,鼻腔裏的血一滴滴滴落在床單上,紅色的血跡在白色的床單上,格外醒目。
“蘇若!”啓安焦急的上前。
“滾出去!”陳琰暴喝,聲音大的像是能耳膜震破。
啓安僵住了一瞬,緊接着忙擋在了蘇若面前。“陳導演你冷靜一點!”
“冷靜?……”陳琰怒極反笑,指着蘇若,“我辛苦一個月沒日沒夜的趕戲,為了帶你回家,你卻跑去和別人散心。明澤直東半夜跑到你家裏,出來的時候褲子扣子都忘了扣,讓記者拍個正着!你和男人在西湖上手拉手劃船還接吻,光天化日明目張膽!我動用了多少關系沒日沒夜才把事情壓下來!十二點趕來給你過生日,你竟然主動壓在別的男人身上?!”
陳琰目光從蘇若移到啓安身上,“你讓我冷靜?”他猛地拎起他的領子,巨大的力道把他扯得差點站不穩,“泰啓安,你算個什麽東西!”陳琰大聲喝罵,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一米八五的個子足比啓安高出半個頭,站在啓安面前本就壓迫感十足,盛怒之下,眼睛都泛着血絲,仿佛随之要将所有怒火都付諸于暴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龌龊事,你不是被醫院診斷性無能嗎?也敢來挑撥男人。”
啓安的臉瞬間蒼白下去。他的瞳孔收縮,身體瞬間感到一陣森寒,冷汗涔涔。
“啓安,你出去吧。”蘇若淡淡說。
陳琰放開啓安。
啓安顫抖着嘴唇,“蘇若……”
“你出去吧。”蘇若提高了聲音。
啓安回頭看向蘇若,蘇若扭過頭不願看他。“這種時候你留在這個房間幹嘛?讓你出去還需要我說第三次?”
……
啓安轉身,狼狽的逃出了房間。他關上門,倚着門慢慢失去全身的力氣,坐倒在地上。他頹然的低下頭,把頭埋在了膝蓋之間。。
門內沉寂了一會,緊接傳來陳琰憤怒的斥罵聲。那聲音透過門板,斷斷續續,每個音符每個音節都仿佛被撕裂成了無數裂片,無法組成任何意義。
争吵的聲音持續了很久,緊接着是東西接連碎裂的聲音。玻璃的,金屬的,陳琰像是把所有他能看到的東西,都摔在了地上,要把一切破壞掉。
啓安守在門口,沒有走。他從兜裏摸出一包皺皺巴巴的煙,是早上從蘇若那裏沒收的。Black stone,世界上最辣的香煙之一,啓安只抽了一口,就被嗆得咳嗽起來,眼淚都溢出來了。
掩藏在心裏最深處的自卑就這麽被人輕而易舉的撕了開來。他痛苦的揪起自己的頭發,這一刻他突然無比的厭惡自己。
……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房間裏那些争吵的聲音慢慢微弱了下去。
像是突然回歸到寂靜。
緊接着,響起了某種熟悉的、床吱呀晃動的聲音。
啓安愣愣的坐在門外。一股仿佛從腳心而起、穿過脊椎、蹿上頭頂的冰冷驚悸。
他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什麽,又仿佛在這一刻,全部的思維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隔住,什麽也意識不到。
心髒劇烈的抽痛起來。他猛地攥緊了胸口的衣服,大口的喘息起來。他的臉上充血般燥熱,心髒跳動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砰咚、砰咚、愈發大聲,好像要炸裂一般。
為什麽剛剛那些巨大的激烈争吵,混沌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這輕微的床只晃動的聲音,卻如此清晰的,尖銳刺耳……
……
期間,又間歇傳來兩人争吵的聲音,夾雜着斷斷續續蘇若痛苦的呻吟。
啓安坐在門口,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煙一根一根的抽完,又一根一根的再被點着。他只知道,直到陳琰開門的時候,原本還剩大半包的煙,已經所剩無幾。
他穿着皮夾克外套,像是已經要離開的樣子。啓安抱着腿坐在門邊,陳琰無言的看了他一會,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給我一支煙。”他說。
啓安擡頭,這才看到陳琰的神情。這個霸道又高傲男人,此刻卻疲憊的仿佛耗盡了最後一分心力。
啓安沉默着把煙遞過去,陳琰卻并沒有點着。他捏着皺巴巴的煙盒看了很久,将最後一支煙拿出來,放進了自己兜裏。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陳琰說。
他在皮夾克的外兜裏翻找了很久,才将一個東西放進回空煙盒裏,“你進去吧。”他把煙盒遞給啓安,穿過走廊,離開了這間公寓。
啓安摸着煙盒裏硬硬的金屬物品,那是這間公寓的鑰匙。
……
啓安站起身,不知為什麽,這一刻他竟然覺得意外的平靜。
打開門,走進卧室,入眼望去,滿目狼藉。
碎裂的杯盞,散落的光碟,各種扯亂的線路。書桌上所有拿得起來的東西,筆筒,音響,書本,擺設品,甚至電腦都被摔在了地上。床邊的地毯上,滿是一塊塊被煙頭燙出的焦黑痕跡,被随意在地上踩滅的煙蒂四處都是。
啓安走到床邊,側身坐下,掀開了被子。被子下的蘇若,狼狽不堪。他的後背遍布青紅的淤痕,雙眼被蒙着,雙手被綁在床頭。那條領帶,是曾經啓安為他挑選的。暗紅色的格子紋,本是優雅又高貴,然而,那色澤如今看來,卻好像是已經幹涸了的血液,
啓安解開蘇若身上的束縛,蘇若的手軟軟垂在床上,他扭過去看了一眼啓安,卻又閉上了眼睛。
啓安不知道說什麽,或者他不知道能說什麽。所有的擔憂和關心,都變得那麽蒼白無力,他什麽也做不了。
起身,默默從衣櫃裏找出了藥箱。他坐回床邊幫蘇若上藥。手指觸到皮膚的時候,蘇若終于又睜開眼睛,看了看他。
啓安不敢接觸蘇若的目光,他低垂着眼,專注于手指的動作。指尖輕柔的把藥膏化開,均勻的塗抹在淤青上,然後微微用力的按揉着。
兩個人都沉默無言。
那些傷痕,每一處都觸目驚心。有的像是被磕出的傷痕,有的像是被皮鞋踢出傷痕,有些像是被勒的,還有些,像是吻痕。
蘇若的雙腿在被子下,還保持着一腿微微彎曲的姿勢。兩腿之間,血紅與白濁的液體混合着。啓安拿出藥盒裏的KY,擠了一點,指尖摸到股縫之中,探了進去,幫蘇若上藥。他的心隐隐抽痛起來。
在觸到蘇若的瞬間,他的呼吸一窒。接着,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啓安,你親我一下好嗎?”
啓安沉默了半晌,“我抽煙了,你不會喜歡的。”
蘇若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像是表示知道了。
“他走了吧?”蘇若問。
啓安嗯了一聲,将藏着鑰匙的空煙盒放在了床頭,“他說……他以後不會再來了。”
……
……
蘇若輕笑出聲,然後慢慢嘆了口氣。
結束了吧,他和陳琰之間。糾纏不清了十二年,終于有個了結。
原來這麽多年,他不是不能終結這場荒謬的關系,只是他始終找不到理由,也沒有去努力罷了。
血緣關系,真是一種可笑的東西,這種與生俱來的羁絆,你無從選擇,卻又不得不被其束縛。
所謂親人,難道不是因為有親情的存在,才能被稱為親人嗎?
他與陳琰之間,沒有親情,所以永遠做不成親人。
他與陳琰之間,卻有血緣關系,所以也永遠做不了愛人。
……
……
蘇若生日之後,接踵而來的事務讓兩人無暇再顧及其他。
為了給蘇若空出回蘇州度假的時間,啓安将原本的行程擠到了假期前後,因此堆積了無數通告。在臨到劇組試鏡的前一周,啓安接到了導演明澤直東的郵件,他委婉的提出了對于角色的體重要求。
劇中弟弟的角色,是一個蒼白而瘦弱的青年。在父母發生車禍以後,他在醫院昏迷了一段時間,依靠營養液來維持生命。和哥哥同居之後,每天生活在被漠視,甚至被殘忍對待的境況裏,更是讓他的身體,消瘦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啓安幫蘇若測量了體重,看着電子計數器上慢慢上跳的數字,他的心裏複雜而矛盾。
他總想着,也許他能為蘇若做點什麽,這樣一廂情願的想着,每天叮囑他按時吃飯,每頓做他可口愛吃的飯菜。
這一切的努力,卻好似幫了倒忙,原來,他其實什麽也做不了。
……
啓安給蘇若安排了健身。一大早,他開車把蘇若送到了健身房。蘇若的私人健身教練張先生,早早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三個人進了健身房,蘇若例行先測了體重。啓安拿出随身的記錄本子,把重量寫在了專門記錄體重的那一頁。
“啓安,上來。”蘇若從電子秤上下來,突然這樣對啓安說。
啓安不明所以,站上去稱了稱。109斤,這簡直是個讓人觸目驚心的數字,對一個177的男人而言,這個重量,實在是太輕了。
“泰先生……你怎麽這麽瘦啊,前陣子還沒覺得呢,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啊。”湊過來看到數據的教練驚訝的叫起來,不禁語重心長道,“泰先生,你那麽在意蘇先生的身體,自己也要注意自己啊。這個體重太輕了啊,要好好吃飯才行嘛。”
啓安盯着體重計,似乎自己也被自己的體重吓到了。半晌後笑了笑說,“是啊,真沒想到最近瘦了這麽多。”
在鏡子裏,他看着自己消瘦的身形,蒼白,瘦弱,形銷骨立。他甚至有些自嘲的想,這樣的狀态,恐怕要比蘇若更适合弟弟這個角色了吧。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瘦下來。他的胃開始變得奇怪,吃晚飯就會嘔吐。他開始出現一些若有若無的幻覺,眼前總是浮現蘇若赤身裸體的模樣,然後他誘惑着旁人與他做愛。
午夜的時候,啓安會從睡夢中驚醒,他在夢裏夢見了蘇若,他掀開本子,內褲黏膩的貼在身上,他開始頻繁的夢遺。而夢遺之後,往往伴随的便是劇烈的惡心與疼痛感。那是軀體化障礙複發的症狀。
在試鏡的前一天,啓安終于推掉了所有工作,又給宋語潔打了電話。那天,他和蘇若都放假在家,而他去看了心理醫生。
……
……
“泰先生,你來了?請坐。”
站在書櫃前的男人聽到開門聲,回頭看到啓安,笑了一下,主動幫他拉開椅子。那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男人,穿着幹淨整潔的白大褂,和他栗色的頭發非常相稱。他的面容英俊,帶着一幅金邊眼睛,有種沉靜冷淡的氣質。
“肖醫生……你好。”啓安和他打了個招呼,有些局促的伸出手。
肖染伸出手和啓安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指甲修剪的很幹淨,手指修長,皮膚溫涼。
“請不要那麽客氣,泰先生,請坐。”他說。
啓安在他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在書櫃的玻璃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濃重的黑眼圈,萎靡不振的氣色。那麽挫敗而灰暗的男人,有一天死在街上都不會有人想要看一眼。
肖染在書櫃前找了一會,拿出一個寫着啓安名字的文件夾。
“泰啓安……不介意我就叫你啓安吧?”他笑着說。
啓安輕輕搖了搖頭。
肖染拿着文件夾,回到座位上。“其實,我也雨潔關系很好。我聽說你很久了。她心理醫生,她說他之所以成為心理醫生,也是因為你。”
啓安低頭蒼白的笑了笑,“是麽。她……有和你說過的情況吧。”
肖染低頭翻開文件夾,看了片刻,點了點頭。“幼年長期遭受暴力,導致的性冷淡,以及……性厭惡。伴随勃起功能障礙,性交障礙。曾有軀體化障礙病史。”
啓安的手微微攥緊,輕輕點了點頭。
肖染沉吟了一下,“完全無法勃起麽?”
啓安有點尴尬,他搖了搖頭,想了想,慢慢說,“最近……有很多次……勃起的情況。”
“勃起後可以射精嗎?”
啓安尴尬的點了點頭。
“那麽可以排除器質性的病變。射精以及高潮的時候,又快感嗎?”
啓安有點輕輕“嗯”了一聲。
肖染笑了笑,“聽起來情況是不錯的,但你看起來狀态不是很好的樣子。”
啓安沉默着,他猶豫了很久,終于深吸一口氣:“因為性厭惡……以前,有性沖動的時候……會渾身疼痛,呼吸憋悶。但是,很多年都沒有發作過了。直到最近,軀體不适的症狀……卻又開始……頻繁出現。”
肖染抽出一根鋼筆,在本子上寫下了什麽:“有特定的刺激因素麽?規律性還是無規律性的呢?”
啓安這次低頭思索的時間更長了。
肖染看着他,耐心的等待。啓安的眼前又浮現出蘇若的面容。
窗外的天空陰沉暗淡,今天夏天的第一場雨就要來了。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啓安始終沉默着。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直到窗外的天空一點點暗了下去。
第一個雨點打在窗戶上的時候,啓安深吸了一口氣。
“蘇若……”
他開始了漫長的傾吐與訴說。
……
啓安的回憶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其實并不是一個記性很好的人,凡事都要記在本子上才不會忘記。然而,他與蘇若之間的種種,卻仿佛強迫症一樣,每一個對話,每一個細節,甚至每一次的眼神交彙,都在腦海裏記憶的那麽清清楚楚。
……
蘇若走進大門的時候,突然有一種莫名想笑的荒謬感。他擡頭看着牆壁上設計精美的英文字體,Psychological Therapy Center,如果不是明明确确在門外看到了啓安的車,他甚至覺得自己一定是找錯了地方。
回過神的時候,看到前臺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蘇若笑了笑走上前摘下了墨鏡,不出意料的引來的驚呼。“啊!蘇、蘇若……”她吃驚的捂住嘴。
蘇若伸出食指,在嘴唇上輕輕比了個噓聲, “我的……我讓我經紀人出面幫我預約的,他應該已經到了。名字是泰啓安,你幫我查一下好嗎?”
小姑娘紅着臉激動的頻頻點頭。
她在工作的電腦上快速查看,打字的時候手指抖得打錯了好幾個字母。“找到了,是肖主任。肖主任說今天有個特別的客人,原來是你呀,怪不得呢。快進去吧,他們應該等很久了。”
蘇若輕輕笑了笑,很自然的點了點頭,“謝謝,記得替我保密哦。”
……
……
肖染發現,其實啓安有一副好嗓子。他的聲音低沉,語速緩慢。偶爾一兩個音節,還帶着些許的蘇州腔,溫軟如水。
所謂吳侬軟語,形容的就是蘇州話。
啓安在回憶的時候,會微微低垂眼睛,出神發呆似的看着地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些回憶,大多都是關于蘇若的。這個男人用那種溫潤柔軟的聲音,帶着細細的顫抖,一點點撕開自己的內心,訴說着他所有的痛苦。
那些傾慕,那些迷戀。那些膽怯,那些卑微。
五年前,他渴望着他,卻無法接近他;五年後,他與他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
他說着蘇若是怎樣的漂亮、性感,而自己又是怎樣的醜陋、無能;
他說着蘇若是怎樣的堅強、肆意,而自己又是怎樣的懦弱、平庸。
他是一個性無能的男人,真是連勃起都有會障礙。
他訴說和自己是如何的迷戀着蘇若。那些沖動,那些欲望。
他開始傾瀉自己尖銳的嫉妒,嫉妒每一個和蘇若上床的男人,嫉妒渾身都痛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他卻又開始懊惱忏悔,嘲笑不自量力的自己,卑微他甚至連嫉妒的資格都不曾擁有。
肖染始終安靜的聽着。
他看着啓安眼底被隐藏的自卑、被壓抑的痛苦,都一點點流露出來。
那個男人用祈求般的眼神,看着他輕輕地說:“肖醫生,請你幫幫我。我痛苦的快受不了了。”
……
肖染笑了笑,合上了文件夾。那是一雙過分冷然的雙眼,仿佛能洞悉旁人內心最深處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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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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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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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