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親愛的

很快真心話大冒險第三局又開始了，範超那個無恥的家夥，為了讓酒瓶底指向自己，竟然趴在桌上不停地吹氣。結果被林亞光一腳踹到一邊，慘嚎着半天爬不起來。等他好不容易撲回到桌邊，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瓶底對着的人是趙明昕，瓶口對着的人是葉含蕾。

“趙明昕，手下留情！”葉含蕾兩手合十讨饒，兩只嬌俏的杏核眼一個勁兒朝人家放電。

趙明昕又臉紅起來，不好意思地問道：“你……你有男朋友了嗎？”

葉含蕾和她的男朋友上高中時就在一起了，目前正在進行艱難的異地戀，只是這事只有她們宿舍裏的人才知道。看着趙明昕隐含一絲期待的目光，葉含蕾略微猶豫一下，輕輕點頭。只見趙明昕的臉色迅速泛白，尴尬地笑了起來。其他男生也都很驚訝，頓時哀嚎聲響成一片，本來土木系的女生就少，眼瞅着又一個名花有主了，真叫人郁悶。

林亞光又開始轉啤酒瓶，這次瓶底對着的人是鄭珺，瓶口對着的人是馮堯。

當上裁決者的鄭珺興奮不已，尤其是等待她裁決的人還是馮堯，一時間磨刀霍霍兩眼放光，看得馮堯背後發涼，忍不住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憂起來。鄭珺看到李小菲偷偷朝她使眼色，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意思是包在她身上。擡頭挺胸坐直身子，鄭珺一臉嚴肅地看着馮堯，認真問道：“馮堯，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周圍響起一片噓聲，男生們都朝鄭珺促狹地笑，鄭女俠臉不紅心不跳地端坐在那裏，等着答案。

“靠啊，明明是哥哥我比較帥，怎麽都喜歡馮堯那小白臉！”範超揮着拳頭，不滿地憤慨，“我說鄭珺，你們女生是不是都老花眼？”

“一邊兒去，別插嘴！”鄭珺一巴掌把他拍到一邊，“馮堯，問你呢，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馮堯喝了口啤酒，放下杯子道：“我喜歡長得漂亮的。”

“真是膚淺！”範超豎起大拇指戳着自己的胸膛，鄙夷道，“像哥哥我才不會那麽注重外表，哥哥就喜歡有內涵的女生！”

“範哥，你說的內涵是指身材吧？看你床頭上貼的那個俄羅斯美女就長得很火爆……”插話的男生還沒等說完，就被範超一個虎撲按倒在地上，威脅他再敢多說一句就把他大卸八塊。一時間衆人都笑瘋了，齊齊誇贊範超有內涵。

謝楠和牛豔豔搶着轉起啤酒瓶，一邊還小動作不斷，果然最後停下來，瓶口對着的人還是馮堯。謝楠心滿意足地當上裁決者，虎視眈眈地問馮堯，“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說姐妹兒，耍賴也不能這麽明顯吧！”馮堯不幹了，拒絕回答問題。

謝楠登時撅起嘴，水波盈盈的大眼睛瞅向林亞光求援，“我們哪有耍賴了，班長，你看看馮堯！”

林亞光早已被謝楠的美色迷得找不着東南西北，一聽美人撒嬌，連忙板起臉朝馮堯發難，“本班長說了算，馮堯快回答問題！不想回答那就大冒險吧，罰你從這裏裸奔回學校。”

鄭珺腦補着馮堯深夜裸奔回學校的樣子，登時笑噴，進而引發滿屋的狂笑。馮堯鐵青着臉認栽，點頭道：“有。”

“是誰？”謝楠連忙趁熱打鐵。

馮堯也不好糊弄，冷冷道：“這是另一個問題了吧！”

為保證公平起見，啤酒瓶還是由林亞光來轉，新一輪結果出來了，瓶底對着的人是範超，瓶口對着的人是李小菲。範超感動得熱淚盈眶，直呼林亞光是他親哥，非要送他個熱吻以表達感激之情。林亞光連忙推開他，叫他趕緊問問題。範超看着李小菲使勁地撓頭，嘿嘿傻笑了半天才羞答答地問道：“小菲，當我女朋友怎麽樣？”

李小菲揚起眉梢掃他一眼，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微笑，“是什麽給你的勇氣，竟然敢問我這個問題？中午吃菠菜了？”

“沒，”範超捏着衣角委屈道，“中午吃的蝦仁餃子，沒有菠菜。”

林亞光已經笑倒在地上快要陣亡了，鄭珺趁機轉起啤酒瓶，又一次将瓶口對向馮堯，這次的裁決者是李小菲。知道女生們鐵了心要對付他，馮堯已經無所謂了，一臉坦然坐在那裏，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李小菲努力保持鎮定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問道：“馮堯，你喜歡的人是誰？”

馮堯臉色暗了下來，沒有說話。

“花心大少也有喜歡的人？小菲妹妹，你應該問他喜歡的人是誰們才對！”範超忍不住擠兌。

“我選擇大冒險。”馮堯淡淡道。

李小菲忍不住失望，她連忙掩飾起神色，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揚眉道：“這是你自己選的啊，那就罰你親這屋裏的一個人，男女都可以。”

男生們都嗷嗷地叫起來，歡呼叫好，範超連忙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馮堯會吻他。一片尖叫聲裏，隔着一張茶幾，馮堯伸手捏住李小菲的下巴，探身吻上她的唇。不過輕輕一碰，馮堯很快直起身，但是李小菲已經傻掉了，呆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馮堯皺起眉，問道：“不會還是初吻吧？”

李小菲的臉已經紅透了，她連忙擺手，裝出一副很見過世面的樣子不屑地笑道：“怎麽可能！姐姐甩過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開什麽玩笑！”

游戲繼續進行，馮堯風頭太高已經犯了衆怒，不管男生女生都搶着對付他，各種問題輪番上馬，馮堯招架不來，已經被罰了兩瓶啤酒。又一局開始，裁決者是程钰，中槍的人還是馮堯。兩人一左一右，中間隔着十多個人的距離，但是馮堯卻敏銳地感覺到程钰投來的目光裏帶着幾分冷漠。

“你覺得凱爾特人有可能戰勝公牛嗎？”程钰淡淡地問。

馮堯眯起眸子，狹長的鳳目裏閃着冷光，他勾起唇角，若不在意地笑道：“公牛對凱爾特人或許勝面比較大，但是他們卻有可能輸給馬刺。”

“淨吹牛，明明現在湖人隊最強！”林亞光是湖人隊死忠，忍不住激動起來，“新賽季馬上開始，不信你們等着瞧吧！”

“我也覺得湖人隊勝率最大，”範超掐着林亞光的脖子使勁搖晃，“林哥咱倆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滾蛋，誰跟你一條船！”

範超忍不住哭了，掀起衣角抹眼淚，“想當初花前月下，你叫人家小甜甜，現在，嗚嗚……人家不活了！”

嘔吐聲響成一片，大家都表示被他成功惡心到了，錢露也笑得不行，這範超真是個活寶。

手上拿着程钰的手機，錢露邊聽大家說笑邊玩連連看，也覺得頗有樂趣。手指在屏幕上點個不停，她正忙活着水果連線，忽然手機震動收到一條短信，來不及停手，她已經點開了閱讀鍵。只見短信裏寫道：親愛的，你去哪兒了？你的衣服我洗好了，自己過來拿。

發短信的人，名字叫于娜娜。

那些歡笑聲吵鬧聲忽然間遠離，整個世界變成一片死寂，錢露呆愣愣地看着手機，轉頭向人堆裏望去。男生們正在比拼喝酒，程钰也被他們圍了起來，他正好坐在橙黃的燈光下，輕輕微笑着，細長的眼睫遮下淡淡暗影。覺察到錢露在看他，他也轉頭看着她，微挑眉梢，笑容明淨而溫暖。

腦海裏嗡嗡地響，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撲棱”一聲，碎掉了。錢露緊咬着嘴唇，将手機關掉，隔着模糊的淚眼，她也抿起一個微笑。那是她喜歡的男孩子，他那麽完美，她是那麽愛他。

從人堆裏站起身，程钰走回來握住錢露的肩，疑惑地看着她眼中可疑的水光，“怎麽了這是？”

錢露打了個呵欠，兩手抹着眼睛笑道：“沒什麽，犯困了。”

程钰揉她的頭發，然後去跟林亞光提議，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也都玩累了，于是起身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從歌廳出來已經是夜裏十點多，男生們當先護送女生回宿舍，将錢露和程钰落在後面，留給他們二人世界。錢露低着頭默默走着，心情說不出的沉重，路燈光從後面照過來，将他們兩人的影子越拖越長。地面上并排的那兩個人影，好像只隔着一拳的距離，可她的眼睛忍不住就模糊起來，她看不清那個走在她旁邊的人，或許她從來都不懂他。

“媳婦兒，你們班裏的人都挺有意思啊。”程钰笑道。

錢露嗯了一聲，依舊低着頭默然不語。

程钰看她一眼，忍不住問道：“怎麽了，沒精打采的？”

“沒什麽，有點累了。”錢露沉默半晌，淡淡說了一句。她加快步伐往前走去，想快一點回宿舍，她不想再待在他身邊了，她現在只想找一個無人的角落，安安靜靜待一會兒。

“走這麽快幹什麽，小心絆倒。”程钰快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結果錢露把他的手甩開了，徑自揣到自己的衣兜裏。程钰愣住，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錢露悶頭往前走着，她心裏很煩，不想說話，不想搭理他。

程钰感覺到她生氣了，卻不知是怎麽回事，連忙追上來，柔聲細氣地問道：“錢露，你怎麽了，生氣了嗎？”

“我沒怎麽！”錢露被他問得很煩，語氣也變得重了起來。

“沒怎麽這是怎麽了？”程钰被她弄得一頭霧水，皺起眉，“好好的，發什麽火？”

“我累了行不行！不用你送了，你回酒店吧，我自己回宿舍就行。”錢露冷着臉，語氣越發冰冷起來。

“錢露！”程钰抓住她的胳膊，忍耐道，“剛才還好好的，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惹你不高興？說清楚好嗎？”

“我說了沒什麽，別總是問我行不行！”錢露也發飙了，怒氣沖沖地瞪着他，“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待着，別再跟着我，我不想看見你！”說完她掙開程钰的手，扭頭就走。

“錢露！”程钰也生氣了，抓住她的手不放，緊忍着怒氣沉聲道，“你生我的氣了是嗎？可你為什麽生氣？總得給我個理由吧！我大老遠跑來，不是要跟你吵架的，你給我說清楚！”

“說清楚？”錢露忍不住冷笑，“那好，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拿手機幹什麽？”程钰皺眉。

錢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懶得再多說一句話。程钰也不再言語，從兜裏掏出手機放到她手上。錢露找出那條短信，擺到他面前，“我玩連連看的時候收到這條短信，不小心點開了，不是我要偷看你的短信。”

程钰接過手機，凝眉看着那條短信，半晌，他默默地看着錢露，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麽，笑屁呀你！”錢露踹他一腳，氣不打一處來。

程钰伸手把她摟進懷裏，任她怎麽掙紮都不放手，“媳婦兒，你誤會了。于娜娜是我們班的組織委員，她就那個德行，管誰都叫‘親愛的’。前些天在食堂打飯，她把一碗湯撞翻在我身上，非要給我洗衣服。我說不用了，她說她們宿舍有洗衣機，然後我就答應了。媳婦兒你可別瞎想，我只對你一個人忠心耿耿！”

“放開我，混蛋！”錢露默默聽在心裏，嘴上卻依舊不松口。一時間心裏亂七八糟的，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眼淚忍不住往下掉，感覺委屈地要命。

“不放，永遠都不放！”程钰噙住她的唇，懲罰似的狠狠咬了幾下，攥住她的手，深吻。

夜風清冷，吹滿午夜寂寞的長街，馮堯默默看着遠處那兩個相擁的人影，轉身離開。将最後半瓶酒灌下腹中，他奮力将酒瓶砸向對面的牆，嘭的一聲摔得粉碎。十九歲的少年，在冬日冰冷的夜風中哭紅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