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相親

“親愛的”短信事件過後，錢露和程钰已經和解，但是總覺得心裏還有些芥蒂。錢露覺得自己其實是個很小心眼的人，并不能那麽輕易地原諒別人。對于程钰，或許是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才會更加介意。但程钰畢竟是個男孩子，即使他再細心，也想不到那麽多。就像網上流傳的那個很矯情的段子：我說沒事了，你就真的以為我沒事了。

錢露忍不住好奇心，或者說是忍不住自己的懷疑，她上了校內網，去浏覽程钰的主頁。以前她從沒認真看過，這次她不知是抱着什麽目的，仔仔細細浏覽個遍。說得難聽一點，就像是尋找疑似出軌的丈夫的蛛絲馬跡一樣，最後結果是她什麽都沒發現。從程钰的好友中找到于娜娜，錢露又去看她的頁面，結果發現這個姑娘是個大美人，性格活潑開朗，而且特別喜歡叫別人“親愛的”，不論男女。

事後，錢露默默檢讨自己的行為，她希望程钰不會發現她的陰暗心理，不想讓他發現其實自己是這樣斤斤計較、小心眼的人。而程钰依舊像往常一樣，對她溫暖而寵溺，沒有絲毫變化。錢露慶幸自己，她在博客裏寫道：QL，遇到他，你何其有幸。

十二月初，籃球比賽最終塵埃落定，錢露他們班因兩分之差輸掉比賽，只拿到亞軍的名次，不過這已經很好了，至少班主任很滿意。距離期末考試還有半個月時間，這也是大二上學期最後的狂歡，同學們都陷入及時行樂的狀态，緊趕着在考試周來臨之前使勁玩兒。不過這其中并不包括錢露和李小菲。

錢露是長期養成的好習慣，每日都有學習任務，按照計劃按部就班地複習，要麽就是去圖書館讀書做筆記。在她的日程表上，從來都沒有“玩”這一項，偶爾上上網、寫一下博客就是她最大的奢侈。至于李小菲，從來什麽都是最好的，大一學年只拿到二等獎，輸給錢露，令她很不服氣。她發誓一定要在今年一雪前恥。

事實證明李小菲姑娘果然是好樣的，這學期的成績出來以後，她是全年級第一名。至于錢露，她的成績很穩定，依舊是年紀第二名。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在錢露和李小菲沒日沒夜拼死拼活地學習的時候，鄭珺和謝楠她們正在悠閑地享受大學時代的美好時光。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群頭發亂糟糟、穿着各種卡通睡衣的女人們抱着零食在那裏唠嗑，然後用兩個小時的時間穿衣打扮，瞬間變身成各種風格的窈窕淑女，挎上包包一起去逛街。從南京路到淮海路，從五角場到徐家彙，她們的口號是“逛街逛不到十小時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錢露忍不住腹诽，那像她這種逛街頂多一個小時的女人豈不是個變态？不過她打心裏羨慕鄭珺她們，年少無知、青春正好，沒有壓力也沒有負擔，她們不過是千千萬萬大學生中最普通的一員，卻是青春時代最亮麗的色彩，鮮活生動，朝氣蓬勃。

這天正在自習室研究理論力學，錢露忽然接到莫馨的短信，簡簡單單六個字：大傻，我不開心。

錢露嘆息一聲，收拾起書本趕回宿舍。這已經是這個月莫馨發來的第七條短信了，一條比一條簡短，一條比一條郁悶。錢露覺得有必要找她談一談了。坐地鐵穿越大半個城市，錢露跑到新校區大門口，給莫馨打電話。不一會兒那家夥就歡天喜地地跑出來了，按照她倆的老規矩，去KFC點上兩杯雪頂咖啡，兩人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

錢露看着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莫馨，忍不住揶揄道：“不是說不開心嗎，我怎麽看你開心的不得了？”

“我這不是見了你高興的嘛！”莫馨嘬着吸管，□□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為什麽不開心？”錢露哼了一聲。

剛剛還神采飛揚的莫馨頓時就垮下臉來，煩躁地攪着杯裏的冰塊，“他又要去相親了，他姐給他介紹的對象。”

“又去相親？”錢露訝然出聲，頓時就忍不住開始生氣。要去相親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傳說中的陳教練，如今已是三十五歲高齡。這眼瞅着又要過年了，他家裏逼婚逼得緊，打入秋開始就不斷托人給他介紹對象，不停去相親。更可氣的是，在與他戀愛的情況下，莫馨竟然還默許他去相親，真搞不懂她腦子裏是怎麽想的。

“你小聲點，那麽大聲幹嗎！”莫馨埋怨道。

“還不是被你給氣的！”錢露戳她的胳膊，“你說他天天去相親，你就不生氣？”

“怎麽能不生氣，可是生氣又有什麽辦法？”莫馨無奈道，“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去相親。他今年都三十五歲了，又是他們家裏最小的兒子，他爸媽都等着盼着他結婚，他姐姐也是天天為他操心，到處打聽有沒有合适的人選，天天逼着他去相親。”

“可他現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嗎，這去相親算怎麽回事？”

“他其實不肯去相親的，他姐姐都被他氣哭好幾回，他都不肯去，後來還是我勸他去的。”莫馨一臉黯然，“他說他心裏只有我，根本看不上別人，所以他去相親不過是敷衍一下，好給他爸媽姐姐一個交代。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他，但是我信他！”轉頭看着窗外，莫馨忍不住紅了眼眶，“他說他知道，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未來，不管是年齡、學歷還是其他，差距确實太大了，我父母一輩子都不會同意讓我嫁給他。可他說他就是喜歡我，只要我願意一天，他就和我在一起一天，不管我願意多久，他都會一直陪着我，一直不結婚。他說他會一直和我在一起，看着我上完大學，上研究生，或者再上博士，看着我畢業工作，遇到一個合适的男生，然後戀愛結婚，他會看着我穿上婚紗，悄悄走在我爸爸後面，送我進禮堂。”兩手捂着眼睛，莫馨淚流滿面，“他說他會等到我結婚，然後他就會消失，再不會來打擾我的生活。”

錢露聽得直皺眉，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嘆了口氣，拿起紙巾給莫馨擦臉。

“你說我該怎麽辦？”莫馨兩手堵在腮邊，清秀的蛾眉蹙成兩條毛毛蟲，“他過完年就三十六了，再拖下去，估計也找不到什麽好對象結婚了。你總說是他拖累我，那麽大年紀還纏着我不放，你不覺得其實是我在拖累他嗎？若是沒有我，說不定他已經找到合适的人結婚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過得這麽糾結。我有時候想，不如和他分手算了，還他自由，讓他過正常人的生活，早日結婚生子，也好了卻他父母姐姐的心願。所以我才會那麽大方地催着他去相親，想着說不定他真的就能碰上個合适的呢，說不定他忽然就想結婚了呢？”擡手抹掉眼淚，莫馨努力裝出歡快的樣子笑道，“他想陪到我結婚，我還不想讓他陪呢！我寧願讓他先結婚，那樣我才能死心，從此離開他的世界。”

“可是說歸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希望他結婚，一點都不想讓他去相親，我嫉妒得要命！我今年上大二了，他已經三十五歲，等我大學畢業，他就三十八了。可是我媽還逼着我考研考博，等研究生畢業，他是四十一歲，等我讀完博士，他就四十四了。你說我們還有沒有可能？”

錢露默然無語，站起身挪到對面，坐在莫馨旁邊。莫馨摟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肩上哭得打顫，“錢露，你說我為什麽不早出生幾年？你說他為什麽會大我十五歲？就是大五歲也好呀！你說我爸媽真的沒辦法接受他嗎，他們那麽疼我，如果我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們會不會答應？等我變成快三十的女博士，估計也沒人敢娶了，你說他們到時候會不會同意讓我嫁給他？”

“莫馨，別說了，你說得我難受。”錢露也忍不住紅了眼圈，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順其自然，說不定哪天就會出現新轉機呢。你現在這樣擔心就屬于杞人憂天，大學還沒畢業，你就開始操心女博士的事，真不知說你什麽好？”

莫馨擦着眼淚有些發窘，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擔憂過度了，但她卻是煮熟的鴨子，依舊嘴硬，“怎麽，你懷疑姐姐我考不上女博士不成？”

“哪兒敢呀，我還等着你考博士後呢！”錢露見她心情好起來，也笑了，“到時我家女婿的母親大人是博士後，那我家閨女可是嫁進了書香門第，說出來多有面子！”

“去你的，誰是你家女婿！”

“當然是你家娃兒呗，說好了定娃娃親的，可不許反悔！”錢露裝出一臉的嚴肅。

莫馨哼聲道：“我才不要生男娃呢，我要生個小閨女，多可愛！”

錢露皺眉道：“可是我也喜歡小閨女怎麽辦？”

“那就讓她倆蕾絲吧，親家！”莫馨笑得捂嘴。

“有你這麽當娘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