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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用,穆安之看她熱火朝天的折騰,溫聲道,“你幹脆還是等一等,待咱們出宮,屋裏随你怎麽布置?”
“出宮?幹嘛出宮啊?”
“宮外的皇子府都要收拾好了。”
李玉華驚的張大嘴,“意思咱們得住宮外去?”
穆安之點點頭,李玉華猶如被突出其來的一記重錘打懵,她叉着兩只手看着穆安之,“為什麽要住宮外去啊?”
“宮裏有什麽好的。”待穆安之跟李玉華解釋清楚皇子成年就要出宮的規矩,李玉華的失望溢于言表。穆安之看她跟霜打的小茄瓜一般,只得安慰兩句,“宮外多好,到時府裏憑你說了算,咱們還能天天去吃太平居。”
非但慈恩宮的小籠包也很好吃,就是對比一下,皇宮多氣派啊,宮外王府再好,能比得上皇宮麽!李玉華天□□繁華,她就愛住闊氣的地方!
李玉華也沒心思收拾嫁妝了,她蔫蔫的沒了精神,半晌,說了句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好喜歡皇祖母,還沒跟皇祖母住夠哪。”
沒蔫兒半刻鐘,李玉華就恢複了精神抖擻,既然要搬到宮外去,嫁妝便不收拾了。不過,抓緊在宮裏住的有限時間,更得跟慈恩宮加深一下感情啊!
☆、三十九章
第二天, 李玉華穆安之依舊早早去了慈恩宮, 早膳後,穆安之回玉安殿, 因為要有妃嫔過來請安, 穆安之不方便在慈恩宮久留。李玉華沒走, 她跟陸皇後、諸妃嫔、以及太子妃、二皇子妃一起, 在慈恩宮說笑。
藍太後問起嘉祥公主的腳傷,陸皇後柔聲道,“太醫說未傷到筋骨, 只是腳面都青紫了, 得養個十天半月才能下床走動。”
“那就好。”藍太後令林嬷嬷拿兩瓶虎骨酒給嘉祥公主送去。
陸皇後嘆道,“也是這孩子調皮, 愛開玩笑,老三媳婦,你別同你妹妹計較啊。”
“娘娘放心,我沒事兒。”李玉華眉眼靈動, 笑道,“以前在老家,大家夥兒也常說我調皮, 愛開玩笑。這緣分從哪兒說哪, 我這性子竟跟嘉祥妹妹一樣, 真是命裏注定我們要做姑嫂的。”
陸皇後好懸沒叫李玉華這無恥的話氣死, 勉強笑笑,端起茶來吃。
陸皇後還有事同藍太後商議, “明天就是初一十五諸诰命進宮請安的日子,介時,諸皇子妃的娘家人都要進宮的,想來許家老夫人也記挂老三媳婦。”
藍太後道,“都是親家,這也不是外人,何況玉華深得哀家的心,讓她們進宮吧,也跟玉華說說話。”
李玉華知道因李代桃疆之事,藍太後十分惱怒,自此不準許氏女眷進宮。李玉華唇角一挑,說,“皇祖母,這差使就交給我吧,我打發人去說一聲。明天非但要讓我祖母、太太進宮,把兩位妹妹也請來,如今我在宮裏,與三哥夫妻恩愛,又有皇祖母這樣慈愛的太婆婆,皇後娘娘、諸位妃母也很關愛我,與兩位嫂嫂恰同親姐妹一般,我過的這樣好,得叫我娘家人看看,她們得多為我高興啊。”
藍太後心說,傻丫頭,你過的這樣好,說得你那後娘得咬碎銀牙。可看李玉華一臉歡喜模樣,知這丫頭向來鬼主意多,藍太後也便笑了,“成,你打發個人回家說一聲便是。”
李玉華笑,“我們太太與皇後娘娘還是嫡親的姐妹,明天我設宴款待娘家人,我知皇後娘娘必然思念妹妹,娘娘,您到時可別截我的和,把人請到鳳儀宮不放啊。”
“看玉華你說的,咱們既不是外人,不如我鳳儀宮設宴,你們一起過來。我母親幾次提起你,很喜歡你。”
李玉華笑的比外頭太陽都燦爛,“陸老夫人什麽時候想我,只管到玉安殿給我請安,我必在的。”
鳳陽長公主都沒忍住,多看李玉華一眼,李玉華笑顏如花,一位有些年歲的妃嫔笑道,“看三皇子妃說的,陸老夫人這把年紀,又是長輩,太後娘娘也不忍她老人家多勞累的。”
“我就是這點兒像皇祖母,天生的尊老愛幼。”李玉華說,“以前我們村兒的路不大好走,我還出錢修過路哪。那路現在就叫玉華路,不是我吹牛,人人說起我來,就沒一個‘不’字。”
太子妃反應過來,柔聲道,“待祖母明天進宮,一定讓她去給三弟妹請安。”
“看大嫂,還當真了。我玩笑的,不管陸老夫人到不到我那兒去,我怎會真讓她那樣的老人家給我見禮呢。皇祖母都不忍她老人家勞累,我更不忍的。”李玉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簡直氣的人胃疼。
陸皇後與太子妃是何心情,大家不得而知,鳳陽長公主卻是知道,陸皇後真是親手給自己引來一頭猛虎。
及至中午,陸皇後與諸妃嫔起身告退,藍太後對三個孫媳道,“你們也回吧,年輕小夫妻,正當多在一處。”
李玉華精明似鬼,她說,“大嫂二嫂別管我,我還有悄悄話跟皇祖母說。”
待大家都走了,白木香悄悄跟藍太後道,“我早上跟三哥說了,讓他中午過來吃飯,他一會兒就來了,我們就不走了。”
“哎喲,真是個猴兒。”藍太後哈哈大笑,鳳陽長公主也是好笑,問李玉華,“你們那兒的姑娘都這麽精靈?”
“比我精靈的還沒有,但有比我聰明的。”
“要是在帝都,你叫她進宮來給我們瞧瞧,比玉華你還聰明,我不信。”
“真有,我說出來姑媽皇祖母你們都聽說過她。她已經嫁人了,嫁的裴狀元。”
這一說,藍太後鳳陽長公主簡直如雷貫耳,藍太後驚異地,“如玉媳婦也是你們一個村兒的?”
“我跟木香姐是遠房表姐妹,隔壁鄰居,兩家就隔一堵牆。”李玉華說,“我們整個村兒算下來,也就是木香姐比我聰明。”
鳳陽長公主都忍不住感慨,這是什麽樣的緣分!穆安之與裴如玉比親兄弟也不差什麽,李玉華和裴如玉的媳婦竟然是一個村兒的,這是什麽村兒啊,咋這麽出人才呢!
當然,裴如玉媳婦不算什麽人才,那就是個潑才,聽說撒起潑來不管不顧,鬧得裴相家裏雞犬不寧。
李玉華就跟藍太後、鳳陽長公主普及了一下她的好朋友兼表姐妹木香姐如何聰明如何了不起,“雖然都說裴狀元很厲害,年紀輕輕便金榜題名,木香姐不過因是女兒身,不能科考,不然以木香姐的聰明,絕不能居裴狀元之下。”
反正,李玉華是天花亂墜一頓誇,藍太後、鳳陽長公主聽着都覺不靠譜兒。
李玉華突然提及一事,“皇祖母,怎麽早上太子和二殿下沒來給您請安呢?往時他們都跟太子妃、二嫂一起來的呀?”
藍太後道,“太子、二郎早上都要去上朝,就不過來了。往時,他們也都是晚上過來。”
李玉華就更不明白了,不解道,“那怎麽三哥不用去上朝?”
藍太後道,“皇帝已經說了,讓阿慎去翰林院,興許事忙給忘了,中午叫皇帝過來,我問他一問。”
“不用不用。”李玉華連連擺手,“我跟三哥正想這幾天多陪皇祖母,要是去早朝他就沒空了,早朝的事以後再說吧,這不急的。”那翰林院是個啥,李玉華也不知道,待她打聽清楚再論不遲。
午膳後李玉華穆安之回玉安殿休息,打發了宮人,李玉華問起翰林院的事,穆安之道,“翰林院啊,修書的地方,怎麽了?”
“那地方的差使是好差使嗎?”
“還成吧。”
“我聽皇祖母說父皇想讓你去翰林院。”李玉華不覺着修書是什麽好差使,“那豈不是要跟書呆子們做伴了。”
“翰林都是有學問的學士。”穆安之糾正。
李玉華一時搞不清朝廷都有些什麽差使,她說,“先時我就說要學一學官制,三哥你教我吧。”
“你現在哪有學習的心,你成天在皇祖母那裏巴結皇祖母還來不及哪。”
“我那是巴結嗎?我是真心孝敬皇祖母。”李玉華不服,“我跟你說件事,明天許家人要來進宮請安,我跟皇祖母說好了到時要借壽膳房置酒席,你可得給足我面子。”
“啥?你還要置酒席給他們吃?”穆安之瞥李玉華一眼,重重的一撂手裏茶盞,發出啪的一聲,“腦子沒病吧?他們對你有什麽好的?你以為把你接帝都來真是安好心哪?不過是你這丫頭有些傻運氣。還請他們吃飯?吃屁!”
“請吃飯怎麽啦?我以前常請手下敗将吃飯。每次看他們那一臉言不由衷跟我說好話的樣兒,我就特高興。”
“我還以為你真傻了。”原來沒傻。
李玉華瞪穆安之一眼,從案上取下穆安之給她寫的關于官制的書,“過來給我講一講。”
穆安之給李玉華講了一下午,先泛泛講了帝都各衙門,李玉華聞一知十,提筆做個總結:
吏部=管家。
戶部=賬房。
禮部=規矩嬷嬷。
兵部=護院。
刑部,大理寺=執事
工部=工匠房。
翰林院=文房。
禦史臺=告狀的。
欽天監=算命的。
穆安之看到李玉華的總結,放聲大笑,直誇李玉華百年不遇的天才。李玉華說,“我這是為了好記,你以為誰都能過目不忘的。”
李玉華琢磨着翰林院這地方,說,“太子在哪兒當差?二皇子呢?”
“太子跟在陛下身邊學習政務,二哥在工部。”
李玉華想了想,原來二皇子在管泥瓦匠的事兒,那相較之下,倒是在文房更顯文雅,李玉華摸摸下巴,叼着筆頭琢磨,“要說最肥的不是管人就是管錢,吏部戶部最好。”
“婦人之見。”穆安之道,“自來新科進士中的佼佼者先入翰林為庶吉士,做滿一年庶吉士再各派職司。清貴不過翰林,重用不過翰林。即便翰林院裏也有大半生都沉浸學識之中的學士,但朝中諸大員,一半以前都在翰林呆過。”
“原來還有這諸多講究。”李玉華瞪圓雙眼,“那你就去翰林當差吧,三哥。”
“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陛下說不定又改了主意。”穆安之從她嘴裏把筆頭拿出來,擦擦上頭的口水,放到洗筆池中洗幹淨,“我想着過些日子咱們求塊藩地,分封出去過自己的小日子豈不好。”
“啥!”李玉華一嗓子險沒把穆安之震聾,吓的在外當值的小易連忙跑進來,李玉華一指門口,“小易你先出去。”
小易看主子一眼不像有性命之危要挨揍的,不放心的退了出去,李玉華坐不住了,她站起來問穆安之,“啥叫分封出去啊?”
“就是皇子年長各有封地,像楚王、襄陽王他們都不在帝都,都在自己封地。”
“咱們也要往外地去?”
“最好能去北疆,如玉在那裏,你跟他媳婦也是好姐妹,咱們在一處,多好。”穆安之一臉向往。
好你個腦袋瓜!
李玉華氣死了,她半點不覺着北疆那種春風不度的破地方有什麽好的!世上還有比帝都更好的地方!還有比皇宮更氣派的所在!
北疆什麽的,聽起來就覺着還不如她們村兒!
再說木香姐裴狀元都去北疆了,他們還去做什麽,先讓裴狀元木香姐經營着,他們趁機在帝都多撈些本錢才好!
李玉華眼睛憋成個三角,倆眼珠子跟刀子似的豁豁的往外放光,一腳盤到膝上,一腿支地還不停抖啊抖,肚子裏算盤珠子撥得啪啪想。穆安之得提醒李玉華一句,他說,“那啥,先前咱倆商量的事,你還記着吧?”咱可不是真成親,咱是假夫妻,怎麽就藩的事你比我還認真哪。
李玉華惡心惡氣,“記得。”
穆安之,“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态度啊,小華。”你這也變得太快啦。
“以前還沒嫁你,當然得裝個樣。現在嫁都嫁了,我原形畢露啦。”
穆安之:看你這理所當然的嘴臉,我竟無言以對。
☆、四十章
鳳儀宮。
宮人小心翼翼的捧上香茶, 陸皇後剛要入口, 終是按捺不住心中怒火,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摔個粉碎!
宮人內侍無不噤若寒蟬。
恨意在胸中鼓噪, 陸皇後銀牙緊咬, 胸膛不停起伏, 搭在鳳榻扶手上的纖細玉手因怒氣微微顫抖。真的太久了, 太久沒有遇到這樣放肆的丫頭,也太久沒有受到這樣的羞辱與頂撞。
陸皇後在想象中大概把李玉華淩遲了一千遍,方在鐘嬷嬷的勸慰下恢複平靜。
眼下, 她還真不能把李玉華怎麽着, 這賤丫頭恨不能給慈恩宮當狗,而且字字句句挑不出毛病, 陸皇後道,“你還是去許家一趟,明天別讓妹妹進宮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鐘嬷嬷, “是。”
許府。
許太太正瞅着一匣子點心堵心,鐘嬷嬷就到了,待鐘嬷嬷委婉說明後, 許太太嘆氣, “我正發愁, 她特意打發雲雁回來說明天讓一家子都進宮去, 我與老太太去倒罷了,惠然婉然去做什麽呢?三殿下的性情, 咱們又不是不清楚。她還特意要惠然婉然一起進宮,我就覺蹊跷。”
鐘嬷嬷嘆道,“這樣天大富貴落到她頭上,老奴端看不出有半分感激來。在宮裏,倒是處處與皇後娘娘不睦,昨兒還踩傷公主,今兒個說話那叫一個陰陽怪氣。”
“嘉祥怎麽了?”許太太頓時滿臉關心。
“下臺階時被三皇子妃一腳把腳面踩青了,從臺階上跌了下來。這會兒還下不了地,在修養哪。”
許太太登時氣惱至極,“這是怎麽說的?難道還沒個天理了,就這樣坐視嘉祥被這丫頭欺負!”
“您不知道三皇子妃為人厲害,豈是公主這樣單純的小姑娘能及。咱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明明公主還比她靠後些,就被她險踩斷了腳。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她口齒又厲害,公主說被她踩了,她反污公主先動手。不是我說,公主什麽樣的身份,就是有誰惹公主生氣,也是讓宮人女官教訓,堂堂公主殿下,難道會做這樣的事?”鐘嬷嬷好一番的颠倒黑白,許太太則是由衷信服,“早在我們府上時,我就瞧出那丫頭有心計。”
“剛被接回府裏時,那真是一句話不說,一個字沒有,老實的像塊朽木頭。沒三天,就原形畢露了,把我們老太太哄的眼裏就她一個。她現在到底在宮裏如何,我聽回來送點心的丫環說,她如今在宮裏可是得意極了。”
“這樣的姑娘都是滿肚子的心眼兒,自打大婚後,成天跟長慈恩宮似的,圍着太後娘娘說長道短。可不是奴婢不恭敬,從沒聽說進門兒三四天,媳婦還沒給婆婆行大禮的。”鐘嬷嬷嗤笑,“三皇子妃就幹的出來,也就是她頂着個許字,不然,朝中禦史就得說話了。”
“豈有此理!還有這樣的事!”許太太啪的一掌擊在幾上,“你放心,我定将此事告知我們老太太!”
鐘嬷嬷嘆道,“不論是您還是您家老太太,還是要心中有數的好。咱們看來雖是潑天富貴給了她,如今瞧着,她哪裏有半分感激呢?她心裏存的事,不必說也知道,無非就是為她娘不平罷了。”
許太太臉色微變,嘴角緊緊的抿成一線,鐘嬷嬷閑話少言,起身告辭,“娘娘今天也不大痛快,她明天一定要你們進宮,不一定安得好心,特別吩咐我過來跟二姨說一聲,您心裏有個防備才好。”
“我知道了。嬷嬷在宮裏好生寬一寬姐姐的心,也不必為那丫頭氣惱。這才到哪兒,路還長哪。”許太太一路送鐘嬷嬷直到二門。
望着鐘嬷嬷遠去,許太太輕輕的吸了口氣,慢慢往回走,她并沒有再回留芳院,而是直接去了老太太的壽德堂。
許老太太正是滿心歡喜,今日雲雁回府,非但帶來了點心回來,還特意說了明天進宮的事。許家因得罪太後娘娘,好幾個月不能進宮請安了,如今解了禁令,如何不喜。
何況,雲雁說了李玉華在宮裏的事,許老太太更是高興。非但與三殿下琴瑟和鳴,還深得太後娘娘的喜歡。許老太太早就認定李玉華能幹,果然很争氣,沒白瞎那些嫁妝。
見許太太過來,許老太太笑,“我聽說鐘嬷嬷來了,今兒個是怎麽了,頭晌玉華打發雲雁回來,下晌鐘嬷嬷又來了,可是皇後娘娘那裏有事?”
“嬷嬷倒是說了幾件事,我覺着不大妥當,想跟老太太商量一二。”許太太道。
許老太太對鄭嬷嬷使個眼色,鄭嬷嬷便帶着屋內丫環退下了,許太太便把李玉華進門至今都未向皇後娘娘請安,還有與嘉祥公主的沖突都告訴了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疏淡的眉毛皺了起來,與嘉祥公主的事暫且不提,嘉祥公主是嫡公主,一向受到帝後寵愛,如果不是李玉華占足道理,鳳儀宮斷不會看閨女吃虧。但,沒向鳳儀宮請安的事一定是真的。許老太太問,“那皇後娘娘是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意思,只是姐姐想玉華大概還是對她母親的事有所誤會,明天咱們進宮,老太太,不如還是我服侍您進宮,惠然婉然就算了。不說旁的,倘遇到三殿下,再有什麽誤會可如何是好呢?”
許老太太想了想,卻有些拿不定主意,李玉華雖在許家的時間不長,卻是個極聰明的姑娘,自己丈夫跟自己妹妹發生沖突,哪怕李玉華對許家存了怨恨,可這樣對李玉華也沒好處,傳出去反說三皇子與小姨子如何如何。損人利己的事,李玉華會做不稀奇。損人不利己的事,李玉華何必去做。
許老太太幹脆說,“這事等晚上阿箴回來同阿箴商量吧。”
晚飯後,許老太太親自同兒子說了此事,許箴直接同妻子道,“皇後娘娘關心則亂,玉華不會這樣的,她不是這樣的人。”
許太太細細的眉毛擰成個小疙瘩,“可三殿下的性情,豈是人可揣測的。”
“聽雲雁回來說,三殿下跟玉華特別好麽,興許就叫玉華勸着改了性子。”
“可萬一三殿下發作,要怎麽辦?”
許老太太有些不悅,問許太太,“那惠然就一輩子不進宮了?現在在咱家無妨,她明天去不去也無妨,可以後呢?以後她嫁了人,難道就沒進宮的時候?若是知道三殿下在宮裏便要躲着避着,豈不是告訴世人,她與她大姐姐有隔閡。”
燭光下,許箴眼神幽深,“娘的話在理,這是難得的與三殿下和解的機會,錯過這個機會,沒有第二個。”
許太太內心深處艱難的做着抉擇,哪怕當初極力勸說丈夫接受李代桃僵之計,她大概也從未料到有朝一日會向李玉華低頭。她想像中的三皇子妃的生活,應該是一個唯唯諾諾的農村少女,艱難卑微的在三皇子面前讨生活的模樣。這少女不得不依附陸家,不得不依附許家,所以,不得不對自己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哪怕得到皇子妃的尊位,她仍是不配的,仍不過是替自己女兒跳進火坑的替代品而已!
可是,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的預料不同!
這抉擇如此沉重,沉重到她忘記當年得到許箴的快樂,更忘記這些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其實原應該屬于另一個女人!
第二日清早,李玉華照舊和穆安之到慈恩宮請安用早膳,早膳後,穆安之就回玉安殿去了。李玉華陪在藍太後身畔,短短四五日相處,藍太後心中已非常喜歡李玉華,讓她與自己同坐。待陸皇後帶着太子妃、二皇子妃與諸位妃嫔過來請安,因是諸诰命進宮的大日子,藍太後略說幾句,就令妃嫔各回各宮了。畢竟一會兒在朝的各自家人入宮的話,妃嫔都會見一見家人的。
李玉華沒走,她還陪着藍太後說話。
過一時,先是鳳陽長公主宗室郡主世子妃等人過來,接着就是諸诰命來慈恩宮行禮。
李玉華見到了許老太太許太太,許惠然許婉然進不來正殿,她們是無品階的臣女,即便是跟着家中長輩進宮,也不過是在殿下等侯。
藍太後留幾位宰輔夫人說話,其餘人等令她們先到鳳儀宮請安。
李玉華突然開口,“皇祖母,我久不見我祖母和太太,我家太太與皇後娘娘也不是外人,我先請祖母、太太到我們宮裏去了,您打發個人同皇後娘娘說一聲吧,我特特截了和,還請皇後娘娘別怪罪我。”
藍太後笑與許老太太道,“玉華時常說起你,咱們不是外人,皇後也不計較這個的,你們便與玉華到玉安殿去吧。祖孫一起說說話,也看看孫女婿。這不是哀家說大話,阿慎和玉華真是天造地設的般配,倆人好的仿佛一人一般。”
鳳陽長公主彎唇笑道,“我們都可作證,安之待玉華那樣的周到細致,我都說皇家要出一個情種了。”
許老太太見藍太後一改先時冷淡,連鳳陽長公主都這樣說,抑制着心中喜悅,得體答道,“皇恩若海,三殿下斯文俊雅,我這孫女也端厚懂事,無怪他二人相敬如賓。”
李玉華看向藍太後,藍太後點點頭,“去吧,跟你祖母好生說說話。”
李玉華起身福一禮,便帶着許老太太、許太太告退了。果然出了正殿,在院中見到恭立的許惠然許婉然姐妹,李玉華尖尖的下巴微擡起個小小弧度,笑道,“妹妹們也來了,我在殿裏預備了好吃食。快跟我走吧,別在院兒裏傻站着了。”
內侍擡來辇轎,李玉華對許老太太、許太太道,“恕我放肆了。”
許老太太連忙道,“娘娘請――”
李玉華坐上步辇,內侍穩穩擡起,李玉華垂眸看一眼只能步行跟随的許家衆人,心下甭提多順暢。坐在步辇上,清風揚起李玉華的流海,李玉華惬意的想,這就是揚眉吐氣的滋味呀。
宮道綿延,李玉華望着前方的一個大紅步辇,步辇上坐的并不是宮妃,因為後背也看得清頭發花白。李玉華問一句,“那步辇上坐的是誰?”
素雪回道,“應是陸國公老夫人。”
“素日見楚王世子妃,論輩份與皇祖母同輩,比我們還長一輩,也五十幾歲了,那日我送她出門也沒見她乘步辇。民爵夫人在宮可乘步辇麽?記得禁宮律中并沒有這一條。”
許太太的臉頰猶如被李玉華憑空一記掌掴,臉梢微微泛白。許惠然許婉然臉色也火辣辣的,許婉然恨恨的瞪向李玉華,許惠然連忙不着痕跡的拉妹妹一下,許婉然方憤憤的低下頭去。素雪已連忙回道,“陸國公老夫人上了年紀,這也是陛下特許的。”
李玉華輕聲一笑,“我說嘛,定不是無緣無故的。無妨,什麽時候逢了機緣,我也給祖母請這樣的恩典。”
許老太太道,“這哪兒敢啊,你日子好,我就放心了。”
“敢不敢的,自家人疼自家人,祖母你的頭發也花白了。玉安殿比鳳儀宮還要遠哪,我也心疼啊。”
“姐姐若是心疼,不如把你的步辇讓給祖母坐不就行了。”許婉然冷冷道。
孫嬷嬷先說,“二姑娘,這樣沒見識的話,可不要往外說去。皇子妃的步辇都是按禮部特制的,非皇子妃的品階不能用,老夫人雖是長輩,也不可逾越的。”
許老太太輕斥,“婉然,胡說什麽。”
許婉然氣性大,已是氣的眼眶通紅,這村姑乍然得意,意這般羞辱她,羞辱她的外祖母!
李玉華輕輕笑道,“我這妹妹不常入宮,不懂得這些,嬷嬷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一入宮門,便是君臣之分,她們哪裏明白呢。”李玉華迎風感慨,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還沒到玉安殿,許氏母女三人已是快氣死了。
及至玉安殿。
李玉華扶着宮人的手緩緩踏上漢白玉臺階,邁過朱紅門檻,走向正殿鋪設的朱紅寶座,李玉華坐在寶座正中,吩咐素雪,“請殿下過來吧。我娘家人進宮請安,他也得見見。”
許惠然臉色驟然一白,李玉華就覺好笑,這許惠然莫不真覺着穆安之對她有意,許惠然相貌雖則不錯,可宮裏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兩個大宮人素霜素雪都是難得的美人,也沒見穆安之多看一眼。
穆安之正在卧室榻上看書,見素雪來請他,翻個身繼續看書,素雪道,“殿下您還是過去吧,娘娘等着哪。要是一會兒娘娘來請你,可就有好話了。”
穆安之哭笑不得,放下書起身,“你這變的可真快,以前不都聽我的,現在就一口一個娘娘了。”
素雪笑,“殿下是主子,娘娘一樣是主子,奴婢誰的都得聽。”李玉華進門後并沒有如何收買她們這些近身服侍的宮人,只令她們一如從前便好。可前天皇子妃一腳就把嘉祥公主踩下臺階,還沒被追究,素雪雖身份卑微,也頗覺痛快。嘉祥公主在宮裏耀武揚威不是一日兩日,對她們玉安殿的人更是從來沒有過好臉色。素雪能做到大宮人,必有自己的伶俐之處,她當時便知,這位娘娘不同尋常,故而以李玉華的吩咐都很盡心。
穆安之過去後,李玉華正坐着同許家幾個女人說話,大家見穆安之過來,紛紛起身,李玉華笑,“殿下過來坐,咱們既是夫妻,你該見見我的娘家人。”
“以前也見過。”
“這如何一樣,正式見禮總是不同的。”
穆安之與李玉華端坐上首正中寶榻,宮人拿來兩個跪墊,許老太太許太太三品诰命,不必行拜禮,福身便可。許惠然許婉然都要行跪拜大禮的,望着許惠然許婉然不情不願卻依然要跪在地上磕頭的模樣,李玉華握住穆安之的手,意味深長的一笑,“我娘要是能看到今日,九泉之下也得為我高興。”
許太太臉色驟然一白,許惠然許婉然強力克制才沒把眼淚滴在跪墊上,李玉華望向許太太,歡欣無比的說,“我有今日顯貴,得此如意郎君,皆拜太太所賜。人生得意,莫過于此。今時今日,此情此景,怎不令人開懷!”
穆安之就看到許太太的臉色由白轉青,眼眸中淚光閃爍,抑制不住的粗重呼吸與微微顫動的肩頭,都仿佛放一刻許太太就會哭出來或是突然爆發。但一切都沒有發生,許太太沒有爆發也沒有哭,她兩眼向上一插,身子一軟,厥死過去。
☆、四十一章
許太太一軟倒, 許老太太也吓了一跳, 許氏姐妹更是撲上去哭着喚母親,許太太雙眸緊閉, 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李玉華饒有興致的瞧了一會兒, 直待許惠然帶着哭腔哀哀請求, “大姐姐, 求大姐姐給母親宣個太醫過來瞧瞧。”
“妹妹哭什麽,老太太也不用急,太太這是歡喜過甚, 一下子喜極攻心, 歡喜的厥過去了。”李玉華望內侍小凡一眼,“你去太後娘娘那裏要個好些的太醫來, 孫嬷嬷,紮一紮太太的人中,閉氣太久對身子不好。”
孫嬷嬷在後宮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等閑暈倒都是宮裏一些沒見識的新人玩兒的把戲了。孫嬷嬷從頭上刷的拔下一根銀簪,簪尾閃動利刃般鋒銳銀光,步步走近。
許惠然卻覺如同什麽未知的危險逼近而至, 立刻道, “不敢勞動嬷嬷。”自己取出一支金釵, 在母親人中一紮, 連個紅印都沒落下,許太太便呻.吟一聲“醒”了過來。
饒是孫嬷嬷不敢得罪陸家, 對陸公府出身的許太太也有些不屑了。奈何人家投的好胎,兄長為一品國公,長姐為正宮皇後,不屑在眼中一閃而過,孫嬷嬷重新回到李玉華身邊侍立。
許婉然端着溫茶喂母親喝了兩口,許太太的臉色剛緩過來,就聽李玉華含笑的聲音從寶座傳來,“太太也太實在了,這般為我高興。”
穆安之自幼君子端方的教育,對于這種小人得志的事原是十分之不認同的,便是以往陸皇後常給他冠個孝子賢孫的帽子壓制他,穆安之更多的是不屑。但此時此刻,穆安之必需承認,以往那些不屑約摸是因為他經常性處于吃虧的緣故,如今看到李玉華三言兩語便将這婆娘氣厥過去,穆安之心裏甭提多解氣了。
穆安之道,“醫書上說,怒傷肝、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喜傷心,便是高興也要有些節制才好。”
許太太沒想到慣用的手段在李玉華這裏全無用處,她咬咬牙,低應一聲,“是。”
李玉華轉而關懷備致的問候起許老太太的身體,許老太太沒有半點托大,她簡直比在藍太後面前應對還要小心,她瞧出來了,李玉華并未放開她母親的事。
小凡快步到慈恩宮,伶俐禀道,“許夫人歡喜太過,一時厥過去了。雖則現在醒了,娘娘不放心,差奴才過來禀太後娘娘一聲,想請個太醫過去給許夫人瞧瞧。”
這可稀奇,一個後娘瞧着繼女富貴,能高興的厥過去?那許陸氏又不真是什麽賢良繼母。
藍太後問,“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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