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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安東拎着陳衍上了樓,他對陳衍說你先坐坐,結果沖完澡出來陳衍還坐在沙發上,看樣子一動也沒動。
“你怎麽這麽老實了?”齊安東嘲笑他,“我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明知道我地址曝光了還來這兒,不打自招啊?我真看不透你,你說說,到底是不是你把我手機裏短信發出去的?還有今天這出,到底是不是你自己作的?”
他頭上滴着水一屁股坐在陳衍對面,掏出手機扒拉新聞給他看。
“陳衍那部戲,确實是齊安東投資的,連班底都是齊安東給湊的。你說,那麽爛的劇本,怎麽可能順利就上院線?你們可能不了解電影業的情況,随便找個業內人士問一問就知道了,要說上面沒有人幫忙,是不可能的!”
“那部戲最後賺到沒有?賺了一些,但是不多,我得說對齊安東來講,這買賣還是不劃算的。那他為什麽做?還不就是陳衍求他嘛!”
“齊安東跟陳衍在某某小區同居長達兩年,同吃同睡,房子是齊安東的,跟他熟的人應該都知道,有些人還去過。齊安東在朋友面前也沒避諱,我覺得他應該是喜歡陳衍吧。至于陳衍……可能他也是真喜歡齊安東呢,呵呵。”
“陳衍啊,我知道,他是前不久才從齊安東那房子裏搬出來的,剛好就是盧老住院那段時間。啧,別的不說,就說他老師住院,也沒見他去探望。”
“不知道為什麽搬,但是聽說他現在跟洪子珍走挺近的。”
“那不一定,雖然洪子珍不出名,但是他家裏……不過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也不好亂講。”
陳衍看着手機,面上還是一片麻木,他過了會就站起來,去浴室拿了毛巾,開始給齊安東擦頭發。
齊安東一手攥住他的手腕:“怎麽,你現在是來求我的呢,還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自己又送上門?”
他扯着陳衍的胳膊把他拉低,他們的眼睛嘴唇和耳朵親密地觸碰到一起:“就像你當初混不下去,自己巴巴地跑到我家樓下蹲着一樣?”
陳衍抖了抖,沒說話,手還機械地在齊安東頭發上擦着。
“你啞巴了?說話!”齊安東呵斥道。
“東哥……”齊安東讓他說話,他雖然沒有話說,卻還是要找話說的,“我會聽你話的。”
“哦——”齊安東拉長聲音,把陳衍揪到面前,“蹲下。”
陳衍乖乖地蹲着,擡頭看他,像等主人喂食的貓。
他把浴袍掀開,盯着陳衍,也不說話,陳衍又乖乖地張開嘴。
齊安東仰着頭。多久了?他茫茫然地想,卻很快就無心考慮這些。他迫不及待地把陳衍扔到床上,出籠的獅子一般把吼聲灌滿整個房間。
他說:“這可是你自己跑過來的,我沒有強迫你吧?”
陳衍含着眼淚搖搖頭。
浪潮一波接一波湧來,後浪拍打前浪,高低起伏。在波濤的間隙中,齊安東的手機突然叫了起來,他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停下動作,對陳衍笑:“單玉。”
陳衍似乎很緊張,他突然攥緊了床單。
齊安東按了外放鍵,身下卻接着律動起來,陳衍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便也對他笑。
“東哥,你那邊還好吧?我聽說現在很多記者圍在外面。”
齊安東把手機扔在枕頭上,一手按着陳衍的肩,一手把一根手指放進他嘴裏,無聲地對他說:“不準咬。”
然後對電話裏說:“在家呢,沒事。”
“哦……”單玉松了口氣,“真擔心你。你說是誰把這些事告訴媒體的?”
手機就在嘴邊,陳衍不敢出聲,齊安東把手指擱在他嘴裏,他又不敢咬緊,整個人繃成一張弓弦,讓齊安東發出一聲嘆息。
“怎麽了東哥?”單玉問。
“沒什麽。我也在查,查出來不會放過他的。”
陳衍嘴裏分泌着唾液,齊安東又放進去一根手指玩他的口腔和舌頭,讓他的眼淚和津液一起流下來。
“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單玉猶豫了一下。
“你說吧。”
“你就沒懷疑過陳衍那邊?就算不是他本人,也可能是他朋友……我知道你不願意懷疑他,可是有時候不能被感情蒙蔽雙眼……”
齊安東眯起眼睛:“我有點事,下次再說。”
不等單玉回話他就按了挂斷。
他抽出手指,在陳衍臉上抹了抹,又故意往他身上敏感的地方抹去,他接着剛才沒做完的事,卻覺得陳衍僵硬了許多。
“怎麽了,”他瞥了眼手機,“你不喜歡他啊?”
陳衍把頭偏到一邊,過很久才點了點頭。
齊安東笑了:“這算不算同行競争意識?”
他拍拍陳衍的屁股:“沒事兒,你贏了。”
陳衍咬着牙,小聲說:“東哥,我聽你的話,你別帶我去見別人,你別跟別人說我們的事。我就在家裏,我哪兒都不去,行不行?”
齊安東一愣,陳衍是不是糊塗了,這是哪年的老黃歷?現在說這個還有用嗎?
他親一親他,仿佛給他點甜頭:“好啊,那你聽話。”
做得兩個人都沒什麽力氣齊安東才身心舒暢地睡了,睡到一半,夢都做了不知道多少,卻又忽然醒來。
他先是覺得奇怪,因為他睡覺從來雷打不動,怎麽會半夜裏醒?然後他馬上知道了,大概是少年時的警惕還殘留在骨子裏,即便睡着也會有危機意識。
脖子上一點冰涼,他睜開眼,陳衍正拿着把刀對着他比劃。
就在這一瞬間冷汗浸濕了他的後背,他盯着陳衍:“你要殺我?”
陳衍看他醒來也不驚慌,面無表情地說:“你不許動。”
齊安東笑:“你殺了我,是準備跑呢,還是準備坐牢?”
“不用你管。”陳衍說,又喃喃自語,“我先殺了你,然後去殺狄輝,殺了你們,我就自首。”
齊安東不知道狄輝跟他哪來的仇,值得他把狄輝排在他齊安東後面當成第二個敵人。他想了想,說:“那你不要給你媽媽治病了?你去自首,他們怎麽辦?”
陳衍眨眨眼:“對啊,那我媽怎麽辦。”
他忽然想起什麽,突然就哭了,手一松,刀掉在白花花的被子上:“我媽進手術室了,不知道她好沒有,我好想回去看她。”
他嚎啕大哭,完全忘了要殺齊安東的事。
刀一離開脖子,齊安東就翻身起來從他胳膊底下鑽到他胸前,兩腿一翻把他壓在床上,先把他一只手按住,再把他右手腕往外一擰。
骨骼一聲脆響,陳衍痛得叫了一聲,然後接着哭。
哭了沒一會眼淚就把被子浸濕了,齊安東本來在生氣,又被他哭得莫名其妙的好笑:“你剛才還挺有骨氣要殺了我的,現在哭個什麽勁。”
陳衍把手□□拼命打他,一邊哭一邊打:“你知道個屁!要不是你我媽也不會進手術室了,要不是你也沒人打我,沒人潑我水,沒人給我寄保險套,我爸也不會把我趕出來。”
“什麽亂七八糟的。”齊安東被他哭得心煩,陳衍在他心裏一向軟弱、無能、不聽話,卻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誰打你了,啊?保險套是什麽?你怎麽就被趕出來了?你前幾天不是回家去找你媽了嗎?”
他把陳衍的手抓住:“手都脫臼了還打,我倒是不疼,你不疼啊?”
“不行,”陳衍滿臉淚地趴過去夠那把刀,“你要先死。”
齊安東這才覺得不對,他猜陳衍可能是精神上受了刺激,說起昏話。他還沒想好怎麽辦,陳衍又抓着刀說:“你放心,殺了你和狄輝,其它人我也不要他們死了,我馬上就自殺,然後去地底下找你。”
陳衍說得很認真,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還有點輕松。
他心裏一動,問:“你都死了還找我,你這麽恨我?”
“不恨了,殺了就不恨了。”
陳衍的聲音很低,像在發誓。他說:“我們兩清,然後重新開始。”
然後偏偏頭,問:“你是不是喜歡單玉啊?”
齊安東盯着他看了很久,陳衍也等了很久,等到他覺得齊安東不會回答了,才說:“你要是喜歡他,我死了也不會去找你。”
“那我不喜歡他,我喜歡你,”齊安東輕聲問,“今天是不是就能饒我一命了?”
他覺得他也瘋了,才會陪陳衍在這裏玩這種瘋把戲。
“不行,不能饒你。”陳衍搖搖頭。
齊安東把他手裏刀子拿走,一點力氣也沒費。他把他兩手一塊兒握在背後,一胳膊抱住他:“我不喜歡他,你現在也沒力氣殺我,明天給你治好了胳膊你再殺。”
陳衍先是“哦”了一聲,安靜了沒幾分鐘又瘋狂地掙紮起來。
“又怎麽?”
陳衍揪着他的衣襟,張嘴咬他的喉嚨,那樣子和他媽媽咬陳克莊一模一樣。
他含含糊糊地說:“我現在就要殺你,現在不殺,明天就殺不了了。”
“你還有點腦子啊,”齊安東垂着眼睛看他,嘴角卻帶着笑意,“我以為你徹底糊塗了。”
“明天我就下不了手了,我就不想你死了。”
齊安東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在說什麽,他忽然也有點鼻酸。
他緊緊抱着陳衍,一遍遍拍他的背,像母親哄孩子。他一夜沒敢睡,他怕睡了陳衍又瘋起來要殺他。
他仍不覺得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他仍不清楚陳衍到底經歷了什麽,他想陳衍的失常只是一時的,等風頭過去他就會清醒,然後他們不用死一遭也能從頭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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