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趁着天還沒黑,婁清就讓伍蘭把回禮都送出去了。

因為送禮的人婁清幾乎都不認識,于是并沒有特意留言,只囑咐伍蘭道謝就行了。

不過傍晚時候,收到回禮的白久章倒給婁清打了個電話過來。

白久章很高興,電話一接通就先聽到了他的笑聲:“殿下,禮物我收到了,哈哈,真的太及時了。我今天有事情要忙,沒趕得及去水晶市場,正怕買不着,沒想到你給我送來了。這是揚子跟你說我正缺這個吧,他倒是能做一回正經事。”

婁清被他的喜悅感染,也勾起嘴角,答道:“不是,我不懂這些,都是闫禹幫忙挑的,你喜歡就好。”

白久章那邊愣了一下,“陛下挑的?你今天跟陛下去逛水晶市場了?”

婁清:“對。說起來我正想問你呢,怎麽你們今天忽然都給我送禮了?”

白久章又懵了一下:“我們?還有誰給你送了?”

婁清聽他這麽說也奇怪了,說了幾個有點印象的名字,“反正都是一些将軍什麽的,但我除了你一個都不認識。怎麽,你們不是商量好的嗎?”

白久章聽完這些名字後沉默了,不用婁清背完也知道都是哪些人——反正昨晚在會議室裏,知道他們陛下的伴生粘着婁清一整天這件事的人,絕對都送了。

這不是商量,是對于讨好未來王後的默契。

不過這話不能跟婁清說,但白久章覺得又不能不說——畢竟從他們陛下的伴生的狀态來看,他們陛下是相當喜歡婁清的。

但問題在于,他們陛下不會追求人,這時候,他這樣已婚已育的下屬就有用武之地了。

于是白久章沉默片刻後,笑着答道:“這個也不能說是商量,就是昨天不少人是才從外面出差回來,大家聊了下你的事後,就自發的行為。”

婁清好奇:“聊我什麽了?”

白久章:“聊你對陛下的特殊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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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清呆了一下,然後心跳就有些快了:“特殊?”

白久章“嗯”了一聲個,解釋道:“你跟其他和親對象不同,陛下為你還發了不再和親的聲明,他們本來就夠好奇了,又了解了你為德源卡發聲的事情,對你很是感謝。”

婁清聞言,莫名有點失望,“這個啊,倒也——”

“——還有就是。”

白久章打斷婁清的話,繼續說道,“陛下從成年到現在,雖然和親對象不少,但都沒見他對誰像對你一樣重視,所以大家也不約而同對你有些好奇吧。”

婁清的心髒忽然漏跳一拍,試探問道:“闫禹對我很重視?”

白久章:“當然。我跟在陛下身邊也有十幾年了,但還沒見他跟才見面的人這麽親近的——熟悉陛下的人都知道,他很少會跟別人聊天,對誰都很疏遠。你可能覺得你跟陛下就是很正常地聊天說話,但其實對他來說已經是例外了。”

婁清聽着,嘴角不禁抿了起來,忍不住想要聽更多:“他跟朋友也不聊天嗎?”

白久章嘆了口氣:“德源卡的局勢你也大概了解了一些,陛下哪有交朋友的時間。再加上陛下的身體……”

白久章的話沒說下去,但婁清也明白了,心裏揪了一下。

“總之,陛下要說朋友的話,我們勉強算是半個,還有就是他的表兄,不過陛下成年登基後他們就很少見面,跟我們也幾乎都是談公事。就算有了休息時間,陛下也是跟獵隊出去,或者一個人出去,像今天這樣跟你一起逛街,這幾年裏還是第一次吧。”

婁清的心裏“噗通”一下,開了花。

最後怎麽挂斷電話的,婁清已經不記得了,回過神的時候,是懷裏的弟弟用手在撓他。

婁清低頭,看到弟弟手裏拿着小熊發夾,有些急。

“是發夾掉了嗎?”

婁清伸手把弟弟的卷發順了順,重新給他把發夾別上去,笑道:“弟弟真可愛。”

弟弟小心地摸了摸頭上的發夾,确認不會再掉了,然後才看向婁清。

他很疑惑——婁清從剛才開始就一個人笑個不停,他想知道,但他又發不出聲音,只能看着。

好在婁清主動為他解了惑。

“弟弟。”

婁清拉起弟弟的兩只小手,晃了晃,笑着問道:“你說,你哥哥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啊?”

弟弟:“…………”

婁清繼續晃着弟弟的小手,自言自語。

“剛才白久章說他登基後從沒跟別人這麽親近過,也沒跟別人逛過街。你說他是因為我的身份的緣故嗎?還是因為感激我站在德源卡的立場這邊?有沒有那麽點可能,他也有點喜歡我呢?”

弟弟:“…………”

婁清也沒指望弟弟回答,他拉着弟弟的手兀自思考了一會,然後拍板決定了。

“管他呢。”

婁清拉起弟弟的手,看着弟弟的眼睛,認真說道:“反正我是認定他了,日子還長着呢,我就不信追不到他。弟弟,你說是不是?”

弟弟:“…………”

婁清:“弟弟也覺得我追的到對不對?謝謝弟弟支持!”

弟弟:“…………”

河豚.jpg

弟弟不明白為什麽婁清總是想着主體,難道他不夠可愛嗎?婁清不是很喜歡他的嗎?

主體又不喜歡他,如果婁清喜歡主體,那以後會不會像主體那樣不喜歡他了?

弟弟想着,不由忐忑起來,連忙把自己蹭進婁清的懷裏,伸長手去夠婁清的脖子,尋找存在感。

婁清發覺弟弟的動作,伸手給他抱了起來,順勢在弟弟臉蛋上親了一下。

“弟弟餓了嗎?給你蒸蛋糕吃。”

弟弟得了一個親親,鼓起來的臉頰終于消下去了一些,對婁清點了點頭,然後靠在婁清的肩上,怎麽也不下去了。

這股子黏糊勁一直到上床睡覺,婁清哄着弟弟睡,結果把他自己先哄睡着了。

婁清側躺在床上,手還保持着輕輕拍弟弟背的姿勢,但他手下躺着的弟弟卻睜着眼睛,一只手抓着婁清的睡衣,一只手拿着婁清送給他的小熊發夾。

夜色一點點加深,弟弟的身體再次開始變得透明,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立刻消失。

弟弟像是在跟誰拉鋸一樣,抿着嘴唇皺着眉,最後擡頭朝着山崖頂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

山崖宮殿卧房中。

時間早就過了該休息的點,但闫禹卻依舊穿着白天的着裝,坐在寬大的床沿邊,安靜地挺直着背,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月上中天,靜坐如雕塑的闫禹終于動了一下,他側頭看去,垂在地毯上的尾巴上泛起了一圈光膜。

伴生回來了。

與此同時歸來的還有白天的記憶和感知。

闫禹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扣緊了膝蓋,垂着眼睑接收着伴生帶回的一切。

其實接收記憶和感知不過是一瞬的事——如果是正常關系的伴生和主體,其實即使在分化的時候,也能保持一定的感知的。

但這一瞬對闫禹來說卻像是過了好幾個小時。

依舊是婁清親昵的擁抱和撫摸、親吻,以及他昨天不敢确定,今天卻明明白白聽在耳裏的話。

【我告訴弟弟一個秘密——我超喜歡你哥哥的。】

【有沒有那麽點可能,他也有點喜歡我呢?】

【反正我是認定他了……】

闫禹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然後他一直緊張挺直的背也慢慢彎下。闫禹伸手抵住了自己的額,擋住了他極度動搖的雙眸。

——他真的,可以期待嗎?

并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剛剛回歸的伴生再次掙紮着要分化離開。

闫禹感覺到了,低頭看着自己的尾巴,猶豫了兩秒後,他放棄了壓制。

沒有壓制的情況下,光膜很快脫離尾巴成型,幾秒後,伴生凝聚出了實體——意外的,弟弟這一次并沒有立刻跑開,而是就站在那裏,仰頭看着闫禹。

或許是今天那一句“對不起”修補了他們多年來岌岌可危的聯系,這一次的分化,闫禹居然與伴生之間達到了一種微弱的情緒共鳴。

闫禹看着自己的伴生,忽然問道:“你就這麽喜歡婁清?”

弟弟表示并不想回答這種白癡問題,只是通過主體和伴生之間的聯系反問闫禹——我難道不是你?

闫禹感知到了,然後笑了一下。

沒錯,伴生是主體的意識映射。他也知道自己對婁清有好感的,只是沒想到他壓抑下的情緒會這樣的濃烈。

闫禹吸了一口氣,又問:“所以,我可以嗎?”

這樣的自己,可以給婁清幸福嗎?真的不會傷害到婁清嗎?婁清真的不會後悔嗎?

一層層的情緒傳遞到了伴生的腦海裏,弟弟明白了,但他映射出的意識并不完全,可以概括為闫禹對外界最本能的反應。

所以他不明白主體叽叽歪歪的幹嘛,婁清喜歡你,你還不可以?

那你不可以就給我呀!

弟弟噠噠跑到闫禹跟前,伸手沖着闫禹的領邊一指——你不要就給我。

弟弟指着的,是婁清白天給闫禹的那個胸針,此時正安靜地別在闫禹的外套翻領上。

闫禹被伴生簡單粗暴的邏輯弄得哭笑不得,心中瞻前顧後的酸澀一瞬間被沖的七零八落。

“這個你就別想了。”

闫禹看着跟前的伴生,語氣是帶着笑的,“不過你說如果婁清知道了你的身份,到時候會不會生我們的氣?”

弟弟一愣,雖然想不明白為什麽婁清要生氣,但主體傳遞過來的擔心卻是真材實料的。

弟弟有些慌了,最後一跺腳,一龇牙——婁清可喜歡我們了,你別說不吉利的話!

龇完牙,弟弟一扭頭穿透出門,走了。

闫禹坐在空蕩蕩的卧室裏,半晌忽然無聲笑了起來。

“嗯。”

闫禹伸手輕輕蓋住領邊的胸針,聲音輕得像夢,“他可喜歡我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19號)不更新。因為要琢磨下劇情。

你們別擔心呀,我這麽甜,對不對(善意的笑.jpg)

晚安!OVO

(PS:我說斷根是斷病根,純潔點。這不還沒斷到,又去拿了一波藥,s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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