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長靈像不知道該怎麽辦, 怯怯望着他。

“還裝呢。”

昭炎趁機在小東西腰側揉了把,激得少年烏眸一陣戰栗, 笑道:“之前不挺會誘惑本君麽?現在又沒外人,裝出這副樣子給誰瞧呢。”

燭火與喜服交襯下,少年膚若美玉,眸若含星,格外精致漂亮, 比這世上任何珍器靈寶都要鬼斧天工。

到底是青丘狐族, 只有最精粹凝練的月華,才能養出這樣賞心悅目的小東西。想到終于正大光明的把這小東西圈養到了自己的領地裏,以後如何馴服如何管教都是自己說了算,昭炎緊繃了一夜的心神就像被溫熱的水汽熨過似的。

小東西看着純良無害, 實則一肚子壞水, 現在指不定又在心裏醞釀着什麽壞點子坑他。

“過來, 給本君更衣。”

昭炎支了條腿,大剌剌往床上一躺, 拿玄鐵靴尖挑了挑少年腰間帛帶,命令道。

床很高,長靈只能先爬下去,站到腳踏上。然後緊繃着臉, 如臨大敵的望着昭炎橫在被褥間的兩條大長腿,有點不知道如何下手。

身為狐族帝星博彥唯一的血脈,少年天生身份高貴,即使只是頭半開靈的廢柴小狐, 從小也是被倉颉、青鸾兩位忠心的老仆精心呵護長大的,根本沒有伺候過人,更別提給人更衣這種事。

昭炎等了半天沒動靜,有些不悅的挑眉往下一望,就見長靈正睜着雙烏漉漉的雙目,站在床頭,幾分無助幾分迷茫的望着他。

“這也要讓本君教呀。”

昭炎嗤笑,晃了晃腿:“先脫鞋。”

長靈便走近前,依言去解那兩只玄鐵戰靴的綁縛。符禺玄鐵打制的戰靴,重量是普通戰靴的數倍,為了防止打仗時戰靴脫落,綁縛用的都是鐵水澆鑄的藤繩,結也是打死的,看上去就是一個鐵疙瘩。長靈解了半天,手都磨紅了,都沒能撼動那鐵疙瘩分毫。偏昭炎還使壞,戲耍獵物似的,不停的拿另一只腳去勾少年腰肢,弄得長靈頻頻躲閃,好幾次都險些跌倒。

解了半天,還是沒解開。

長靈只能懊喪的停下,望着昭炎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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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奚落:“這點事都做不成,以後打算本君白養着你麽。”

“先解腰帶。”

長靈在下面夠不着,只能又爬上床,跪坐到一邊,去解昭炎腰間束的玄色玉帶。

感受着那兩只手小貓爪子的似的在腰間窣窣的挪動,勾着體內火氣也上蹿下跳的,昭炎喉結不由滾了滾。

玉帶帶着暗扣,和青丘的制式很不同,何況就算相同,長靈也沒自己動手解過。這些事,自有阿公和青鸾姑姑為他操心。長靈解了半天,只勉強解開半個明扣,抿了抿嘴角,看怪物似的盯了那根玉帶半天,手指便想伸到玉帶下面,去找暗扣的位置。

昭炎實在受不了這小東西撩撥似的動作了,直接伸腳把人勾到懷裏,道:“別白費力氣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也就能給本君暖暖床了。”

堅硬的玉帶硌在肌膚上,十分難受。

長靈不适的掙了掙,沒掙動,便睜大烏漆雙眸,隔着燭火,在昏暗的喜帳裏與昭炎對峙,雙手微蜷成拳,用力抵着那方近在咫尺的胸膛,透着股無聲的倔強。

剝開乖巧無害的外表,這才是這小東西的本性。

“拿開。”

昭炎挑眉,冷冷開口:“你自己算算,你都欠本君幾頓收拾了。”

抵在胸膛上的那兩只手幾不可察的顫了顫,卻抵的更緊了。

長靈深吸了口氣,蜷了蜷手指,依舊不肯松手,這是少年第一次深深感覺到那種陷入對方領地,逃無可逃的恐慌感與無力感。這與年齡、經歷甚至是心性無關,只是出于嗅到危險氣息時一種生物本能的反應。

空氣仿佛被抽幹,高強氣壓在兩人之間節節攀升。

“拿開。”

昭炎又一次命令,幽邃的眸深了深,帶了幾絲危險氣息。伴着這聲,鐵掌亦在小東西腰側狠揉了把,是為警告。

長靈吃痛,眸光顫了顫,眼底的倔強果然消退許多,終于略松了松拳頭,小心翼翼的、伸出腳尖蹭了蹭他腿,滿是讨好,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昭炎簡直被氣笑。

“欠本君那麽多,讨個乖就想揭過去,沒那麽便宜的事。快點,別磨蹭。”

少年眸間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起一層水汽。

昭炎冷漠:“哭也不頂用。”

“今日是洞房。”

“你見哪個國君會在洞房裏玩假把式。”

長靈于是伸出手,小貓爪子似的,摸索一圈,又想往他衣襟裏探。

昭炎牙疼。

這小東西,為了逃避“懲罰”,還真是十八般武藝齊上場,鐵了心要與他對抗到底。

昭炎冷笑一聲,直接把那兩只還在他腰間亂動的小爪子鉗住,道:“再不老實,本君直接把你綁床柱上信不信。”

這下,長靈眸間的乖巧色也退了,胸口用力起伏着,憤憤盯着他。

“喲,終于沉不住氣了,又要露出狐貍尾巴了呀。”

昭炎輕笑,興致十足的撥弄了兩下少年發頂的一對雪白狐耳。

長靈惱恨的躲着他手。

一番折騰與對抗,少年烏發微微淩亂,玉白雙頰也因怒火而泛起些紅,無端讓昭炎想到炸毛的小貓。

昭炎心癢,修長手指撥開那喜服的襟口,想挑出少年頸間的血玉項圈把玩片刻,這動作不知觸着了小東西哪根敏感神經,少年猛地撲将上來,照着他肩頭就狠狠咬了下去。

又是那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昭炎猝不及防,不由輕嘶了聲。

陰燭恰帶着人過來,剛走到殿門口,就忽聽裏面君上呼了聲痛,在暗夜裏格外清晰,以為是那小狐貍意圖不軌行刺君上,吓得臉都白了,推開門就沖了進去,險些摔了手裏的托盤。

“君上——”

陰燭聲音因極度驚慌而變調。

“何事?”

昭炎又嘶了聲,一把扯下喜帳,忍着肩頭劇痛問。

“這——”

陰燭不放心的往內探看了一眼,但大紅喜帳遮住了一切,什麽也看不到,只能惴惴不安又驚疑不定的回道:“回君上,老奴過來給君上送夜宵,方才好像聽到……”

“好了。”

昭炎打斷陰燭,本想直接把人打發走,這時候,正小瘋狗一樣趴在他肩頭咬他的少年卻忽然松了齒,眸中閃出一抹他從未見過的亮色,然後拿腳尖用力蹭了蹭他腿。一下見他沒反應,又蹭了第二下。

“……”

昭炎額頭青筋一陣暴跳。

“擱那兒吧。”

好一會兒,昭炎心情複雜的開口。

“是。”陰燭恭敬應下,連忙指揮內侍們将東西一一擺到床邊的小食案上。

昭炎命人都退下了,才重新拉開喜帳。

肉糜混着靈米的香氣立刻鑽入鼻尖,長靈偏頭望過去,就見小案上擺着一碗銀耳炖的靈米粥,一碟澆着誘人醬料的四喜丸子和一整條烤羊腿,羊腿是取自極能補充體力的山靈羊,膻味很大,長靈不愛吃,但丸子的材料卻是靈豬肉,長靈不由咽了口口水。

昭炎把人扳過來,提醒:“先別惦記吃的,你剛咬了本君一口,這事打算怎麽解決?”

“敢在這裏亂咬,被人瞧見了,這宮裏的狼能把你咬死。”

少年的烏眸裏已經只剩下了乖巧,聞言,又拿腳尖輕蹭了蹭他腿。

“你逗貓呢。”

昭炎冷笑,冰冷目光雹子般刮過少年一截雪頸,喉結滾了滾,道:“來點有誠意的。”

長靈望着他,這次不蹭他了,想用腳踢他。

昭炎毫不在意,只不緊不慢的催促:“再磨蹭,我可讓人把東西都撤下去了。”

長靈立刻搖頭。

“哦。不讓撤呀。”

“那你打算怎麽說服本君?”

長靈不吭聲,烏眸湛湛的望着他好一會兒,像無奈似的,終于一歪腦袋,懶洋洋的,伸出兩條玉白手臂主動攀住了他的頸,嘴角露出抹小狐貍的狡黠笑意,道:

“君上,美色令人智昏,你這樣貪戀我的美色,就不怕我哪天把你咬死麽。”

少年齒間尚殘留着猩紅,那是剛剛在他肩上咬出的成果,眼下故意挑釁誘惑人的模樣,活像個修煉了千年的小妖精。

昭炎只覺渾身血液都在這一刻焚燒了起來。血一樣的顏色逐漸在他幽邃的眸中漫開,他打量着底下誘人的小東西,舔了舔幹燥的唇,冷笑:“有膽子,你試試。”

殿內漸漸傳出聲響。

陰燭又豎耳聽了會兒,才慢慢放下心來,抹了抹一額冷汗,吩咐左右:“提前将熱水和換洗衣服備好,等着君上傳喚,另外,夜裏地龍先不要斷。”

**

等昭炎第二日醒來,小案上的食物已被掃蕩一空,連那只碩大的烤羊腿也不見了。不由想,這小東西倒挺能吃。

他神清氣爽的坐起身,往旁邊一看,才發現被褥已疊的整整齊齊,并沒人。昭炎挑了挑眉梢,自顧撩開喜帳,披衣下了床。

外頭已經日上三竿,日光透過明瓦窗格照進來,将大殿映得十分敞亮。昭炎素來勤勉自律,即使繼任了國君位,也一直保持着軍中作風,鮮少睡到這個時辰。今日破天荒如此,一是因為昨夜折騰太晚,二是因為今日不必早朝,他要親臨十六部巡視軍務。

昭炎整理着衣襟,喚陰燭進來,随口問:“那小東西去哪兒了?”

陰燭腦子轉了個大彎兒,才陡然意識到君上口中的“小東西”是誰,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的道:“那小狐昨夜咬傷了君上,現在正依規矩在外面受罰。”

昭炎意外:“受罰?”

“是。”

陰燭道:“昨日鎖妖臺已專門派了內官過來,擔任惠風殿掌事,說是奉了大柱國之命。”

昭炎幾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陰燭觑着他臉色,小心道:“現在鎖妖臺總司內廷刑罰,所有新入宮的宮人都要進鎖妖臺統一接受訓練,那小狐雖身份特殊,也不能不守規矩。”

“何況,他甫一入宮就膽敢咬傷君上,日後哪還得了,實在罪大惡極,若非老奴昨夜替君上安置換洗衣物,看到了上面的血齒印,都不知此事……诶,君上!”

陰燭話未說完,昭炎已将未束的發冠往他手裏一擲,大步走了出去。

受罰地點就在殿前空地上。

大約起的急的緣故,少年只穿着件薄薄的青綢衣袍,披風都沒罩,正捧着一根符禺玄鐵打制的誡鞭,跪在殿前的白玉石階上。

“這誡鞭象征君上權威,讓少主捧着誡鞭在此思過,就是要讓少主記住,身為內宮人,在君上面前要恭謹、恭順、恭敬、絕對服從,絕不能有半點逾越或不臣之心,更不能做出咬傷君上龍體這等大逆不道之行!”

臧獒拔着尖細的嗓音,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訓話。

符禺玄鐵的重量顯然不是小東西能承受的,小東西手臂晃得厲害,青綢衣袖亦随動作滑落下去,露出內裏兩段誘人雪白。

“喲,罰跪呢。”

昭炎走過去,将少年籠在陰影裏,半蹲下身,戲谑的問道。

長靈偏過頭,烏眸望向別處,不搭理他。

昭炎覺得有趣,便探手在那不盈一握的腰上揉了把,激得少年身子一顫,險些捧不住手裏的誡鞭。

“你求求本君,本君就讓他們饒了你這遭,還不好?”

那截雪頸晃得人眼花,昭炎手癢,去撥弄少年頸間的血玉項圈。

長靈躲了兩下,不讓他碰,腰側立刻又挨了一記。那裏本就敏感,如何禁得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長靈又狠狠顫了下,終是扭過頭,眸底炸起層火,咬牙盯着這個人。

這無疑又勾起了年輕君王的馴服欲。

昭炎偏把着掌間那截溫軟不放,意味深長的笑道:“昨夜不挺會求饒的麽,是誰為了求本君,嗓子都快哭啞了呀,怎麽今天就不會了?”

“要不要本君現在再幫你回憶一下呀。”

他輕如耳語,半真半假的道。

長靈耳根一陣燙,簡直恨不得再撲到這人肩上狠狠咬一口。

昭炎奚落:“你這态度,可讓本君沒法救你呀。”

長靈不搭理他。

昭炎施施然起身,問臧獒:“要罰多久?”

臧獒一心邀功,忙道:“回君上,依着規矩要連跪三日三夜。”

“那麽久呢。”

昭炎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小東西,不明意味的一笑,道:“先罰一日吧,罰壞了,晚上還怎麽伺候本君。”

趁這機會,是得好好治治這小東西咬人的毛病了。

**

西境春天本就來得遲,內廷其他地方都還一片蕭索,北宮卻梅影飄香,生機盎然,仿佛獨立于這座宮廷的一座世外桃源。

一身穿雲白服侍的侍官穿過滿院紅梅及長長的回廊,來到一處名為“首丘殿”的宮室內,隔着屏風恭聲禀道:“君夫人,君上将那頭小狐貍安排在了惠風殿,昨夜亦在那裏下榻。”

“惠風殿?”

裏面人靜默了片刻,語調溫柔的問:“那小狐貍你可見着了?”

侍官搖頭:“那小狐甫一住下,鎖妖臺就派了人全面接管惠風殿事務,奴才沒能尋到機會。不過,聽說那小狐昨夜不知何故咬傷了君上,現正依宮規在罰跪。”

裏面人涼涼笑了一聲。

侍官摸不準這聲笑的含義,斟酌着問:“若夫人直接往那邊下诏令,鎖妖臺恐怕也不敢阻攔。夫人可要現在就把那小狐叫來瞧瞧?這人,畢竟也是夫人命君上帶回的。”

“可本宮那好兒子為了阻止人落到本宮手裏,直接以兩族聯姻的名義把人納入了內廷。本宮若此時插手,必會引得仇烨那老匹夫的忌憚。他現在正愁握不到本宮的把柄。”

侍官沉默下去。

就聽君夫人吩咐:“再等等吧,人既已到了天狼,本宮總有機會見着的。本宮倒要看看,咱們這位新君還藏着多少後招。”

“再說,不吃點苦頭,這小狐貍未必能明白狼人的兇狠與本宮的好。獵人捕鷹都是用熬的,新君既願代勞,本宮樂于坐享其成。”

侍官恭聲應是,徐徐退下。

**

等昭炎巡營歸來已是傍晚,一進殿,小東西果然還乖乖捧着誡鞭跪在玉階上,烏發上沾了不少露水。

只是舉了一日,那根誡鞭顯然快捧不住了,搖搖欲墜的。

陰燭已迎上去為昭炎解下裘衣,問:“君上可用過晚膳了?可要膳房現在送些過來?”

昭炎本想說不用。以他天羅九階的修為,光靠汲取周圍靈氣就可飽腹,辟谷數月不進食都沒問題,但腦中無端閃過小東西昨夜聽到“夜宵”二字時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唇角一勾,道:“傳吧。”

并特意吩咐:“告訴膳房,準備豐盛些,本君今日胃口好。”

陰燭自是喜不自勝,自君上繼位,每日宵衣旰食,勤于政務,要不就是睡在軍中,還從未好好吃過一頓飯,難得今日胃口大開,連忙讓人去膳房傳令。

昭炎已大步踏上玉階,依舊如早晨那般半蹲下去,眉梢一挑,打量着下面的小東西道:“喲,還跪着呢。”

長靈緊抿着嘴角,不看他,只是手臂不受控制的晃了下。

“還犟呢。”

注意到一縷汗正沿着少年鬓角往頸間淌流,弄得那雪白一截濕淋淋的,更晶瑩剔透,也更晃得人眼花了,昭炎忍不住屈指一抹,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早跟你說過,不許跟本君犟。這裏不是青丘。在這個地方,除了本君,沒人能護得了你,你能依靠的只有本君。”

“怎麽,寧願吃這個苦頭,也不願向本君服軟?”

長靈躲着他手,依舊不肯搭理他。

昭炎也不生氣,只懲罰似的趁勢又在少年腰間揉了把,道:“你可是本君花費了兩城捉回來的小獵物,做獵物就要有做獵物的自覺,別以為伺候了本君一回就能讓本君昏了頭。”

“現在死犟,待會兒到了榻上,該怎麽伺候本君不還得怎麽伺候,何必呢。”

這句果然管用。

長靈烏眸立刻炸起層火,死死瞪着他。

昭炎有意逗小東西:“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呀。”說着鐵掌一收,這下微使了點暗力,長靈疼得烏眸浮出水汽,一陣亂顫,手裏的誡鞭晃了幾晃,好幾次都險些墜下去,但最後都被少年及時托住。

昭炎挑眉,驚訝于這小東西的過分乖順。

臧獒低眉順目,恭敬的姿态,幾乎把腰彎到地上,在一旁解釋:“依規矩,這誡鞭如果墜下去,是要從頭再跪的。”

原是這樣。

昭炎冷笑聲:“還差多久呢?”

臧獒忙道:“再有一個時辰就結束了。”

說完,他不忘體貼的補充道:“本來是剩兩個時辰的,可不能因此耽擱了君上休息,故而免了一半。”

昭炎道:“該怎麽罰就怎麽罰。”“離了他,本君還不睡覺了不成。”

他亦有所指的,拿腳尖勾了勾少年腰肢,逼得長靈手臂猛一晃,又惱怒瞪他一眼。

“是,是。奴才遵命。”

臧獒忙一疊聲的應下,見自己這個掌事內官上任第一天就得到了君上認可,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那廂,陰燭已經領着人将晚膳送了過來。

昭炎往階下空地上一指:“就擺在這兒。”

陰燭一愕,不敢多問,又忙指揮人去将食案搬過來,将膳食一一布置好。

君上下令要豐盛的飯食,膳房果然不敢怠慢,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就湊齊了六葷六素兩湯,還有許多精致美味的小食。

昭炎擺手命閑雜人都退下,拿起專用來切割肉食的銀刀,不緊不慢的将盤中一整只烤乳豬切成片狀。靈豬肉經過炙烤後獨有的脂香味兒,立刻混着調料的香味飄散入空氣中。

切到一半,動作忽一頓。

眯眼望去,就見小東西不知何時已回過頭,正搖搖晃晃的捧着那根誡鞭,灼灼的盯着他,具體的說,是他手裏正切着的肉,烏眸又閃現出那種罕見的晶亮。

見他望去,少年像從洞裏探出半截身子的小老鼠,又迅速收回視線,別過了頭。

昭炎:“……”

這小東西,怎麽回回都跟餓死鬼似的,對食物如此饑渴。

昭炎好笑,擱下銀刀,饒有興致的道:“過來。”

長靈回頭,怯生生望着他,雙臂跟着搖晃了下,像不知道捧着那東西該怎麽過去。

昭炎道:“行了,演什麽呢,把東西放下,你過來。”

這下小東西果然沒客氣,毫不猶豫的哐當一下丢掉東西,乖順的走了過去,立在案邊,眼睛發光的盯着那盤子烤乳豬。

昭炎愈發覺得好笑,把人從食案邊扯過來摁到腿上,打趣道:“你就那麽喜歡吃呀。”

長靈不吭聲,眼睛依舊止不住往食案上飄。

雖知道這小東西多半又在裝可憐,可對上那雙烏漉漉的眼睛,昭炎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癢,低聲道:“本君喂你吃好不好?”

長靈面色一白,不知想到什麽,立刻推他,要從他身上掙下來。

“行了,瞎想什麽呢。你想浪,本君還沒那興致呢。”

昭炎奚落着把人按住,倒真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夾了片肥瘦得宜的靈豬肉,兩面蘸勻調料後,遞到長靈面前。

肉片薄而均勻,紋理清晰,邊緣處因炙烤而微微焦黃,切的手法很專業,很難想象是出自他一個常年征伐在外的一國之君的手筆。

長靈看看昭炎,又看了看那塊滋滋冒着熱氣的烤肉,遲疑片刻,乖乖的張開口把肉片咬進嘴裏,咀嚼着咽了下去。脂香味兒混着調料香味彌漫齒間,長靈眼睛更亮,再度望向昭炎,甚至還讨好的用臂攀住昭炎的頸,訴求再明顯不過。

“還想吃呢?”昭炎略牙疼的問。這小東西,該不會是一頭小豬崽子轉世。

他本來還存了逗弄逗弄人的心思,見狀,倒覺得似乎改成投喂更有意思,于是又慢條斯理夾了第二片肉,并換了一種醬料蘸。長靈吃完眼眸裏的星星更亮了,顯然對新的醬料極滿意。

昭炎一時倒分不清這小東西是故意裝乖賣巧演戲給他看,還是真的如此喜歡吃這盤子炙靈豬肉。

于是不動聲色,再夾起一片,蘸勻後面那種酸甜味的調料,一片接着一片的投喂着。長靈起初還警惕着昭炎有其他動作,見昭炎好像真的只是好心要勞力喂他吃,便也樂得享受,乖順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了下去。

一整盤靈豬肉,不知不覺少了一大半。靈豬肉含脂量極高,昭炎不得不暫停下筷子,免得小東西真吃成小豬崽子。

“這麽瞧着本君做什麽?”

察覺到小東西正用異樣目光望着自己,昭炎挑動了下眉梢,慢悠悠的,半玩笑半認真道:“是覺得本君好看,迫不及待的想和本君上床了?”

本以為這話又會把小東西激得羞惱,誰料長靈卻只是歪了歪腦袋,眼尾微翹,審視某樣稀世物件似的定定望了他好一會兒,然後眼睛一眯,便貓兒似的,就着攀着他頸的姿勢,直接撞進了他懷裏。

小東西身體軟的像沒有骨頭,額頭抵在他胸膛上,被烏發遮蓋了大半的後頸汗津津的,雪白一段,閃動着晶瑩光澤,大約是真累壞了,吃飽喝足後,這是直接把他當人肉靠墊了。

這種無聲而不自知的誘惑,最為致命。

作為一國之君,昭炎雖不重欲,卻不代表他沒有這方面的需求,之前不立後不選妃,連臨時召幸的宮人與娈寵都沒有,除了朝局制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沒有感興趣的人,準确的說,被以各種形式送到他面前的人,都無法令他産生任何□□上的興趣。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與一個“欲”字沾邊,直到在青丘遇到這麽個小東西。在宸風殿那具破舊的神像下看到這小東西的第一眼,他就驚訝的發現,他骨子與血液內某種蟄伏已久的沖動,抑或說霸占欲、偏執欲、占有欲突然之間齊齊蘇醒了過來。

他一面告誡自己不可太過沉迷,一面又不受控制的沉迷。

他知道,小東西表面看起來乖順,實則一肚子的壞水與心眼。眼下看似純良無害的趴在自己懷裏,腦袋裏還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他樂意與他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但更迫不及待的想徹底占有他,令這頭小狐貍完全臣服于自己,完全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然而此刻,昭炎感覺心中的那根寫着“禁欲”的弦再度崩斷,自入殿以來刻意壓制的念頭輕而易舉的便被勾了起來,推開食案,直接将人攔腰一扛,往殿內大步走去。

今夜他興致格外好,精力也格外旺盛,長靈被他弄哭了好幾次。昭炎便咬着小東西的耳朵,用冷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道:“你乖乖聽話,本君便放過你,好不好?”

長靈像聽懂了,抓着他肩頭,立刻乖順的點頭,“嗯”了聲。

昭炎卻被這軟綿綿猶如貓兒一樣的聲音弄得越發沉迷,直到又把人弄哭,才意猶未盡的退了出去。因為“失信”,臂上又被小東西惡狠狠咬了口。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_^二更在明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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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