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許茵茵下樓了, 謝思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跟着走了下去。

此時,莊雅剛剛到達舉行宴會的大廳。

在經過了一系列來與不來的心理鬥争後, 到底是過來一探究竟的欲望占了上風。

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在報地址的時候,出租車司機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說:“我還是第一次接到去臨北的單子。”

大概是将她當成了一個住在臨北的有錢人, 司機一路上熱情地同她交談,莊雅時不時答一句, 有一點心虛,更多的是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愉悅感。

到了目的地, 莊雅下車。

她捏着請柬,将請柬給了守門的保安。

等待的時間,一輛銀灰色的賓利從她身旁駛過, 車子沒有停留, 直接開了進去, 看門的保安什麽都沒有問。

她擡眸朝裏望去, 看到沈哲從車裏走了出來。

保安将她的請柬還給了她,莊雅接過, 走了進去。

莊雅的想法和謝思齊班上的大部分人一樣, 頂多以為是謝思齊的父親借到了一個場地。但是到了裏面,看到外面停滿的豪車,看到裏面的觥籌交錯,莊雅內心沒由來地一跳, 感覺有什麽東西已經失去她的控制了。

她按照侍者的指引一路往前走,越走越心驚,內心的慌亂也越來越嚴重,有哪個雇主會為了司機的兒子舉辦如此盛大的生日宴會。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謝思齊在父母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服,頭發被造型師精心打理過,他今天沒有戴眼鏡,少了這層遮攔,莊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楚他的五官,他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挺鼻、薄唇,頭頂的白色水晶燈光絲毫不吝惜地傾灑在他身上,給他添上了幾分冷白。他臉上挂着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甚至有些冷漠。

以前莊雅就不喜歡他這番神态,認為他很陰郁。但是此刻看起來,原本被她百般嫌棄的人,卻沒有一個地方不順眼。莊雅聽到自己心髒“砰通砰通”的聲音,勝過了周圍的喧嚣,也勝過了自己心內的其他聲音。

謝思齊出現後,周圍的人漸漸停止了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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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父和謝母站在一起說了一些必要的場面話。莊雅瞪大眼睛,此刻的她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因為她驚訝地發現,站在謝思齊身邊的,是她手機裏還存過不少圖的,在當紅的時候結婚隐退、有當年娛樂圈神顏之稱的艾紅。

她站在謝思齊身邊,笑着和他說話,謝思齊不時點一下頭。以前單看謝思齊的時候沒覺得,現在兩人站在一起,對比之下,兩人的五官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一個猜測在腦海中浮現,并且迅速得到了驗證——謝思齊竟然是艾紅的兒子。

莊雅覺得腦子被什麽東西擊中,全身顫抖,不能思考,甚至不能呼吸,她的手攢成了拳,又松開。她擡頭看向謝思齊,謝思齊的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笑意,根本沒有看她。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是對她無聲的嘲笑。

到現在,莊雅終于明白謝思齊讓她過來的目的。

她想要的,謝思齊都有,但是是她提了分手,這遠比謝思齊甩了她讓她更加難以釋懷。

原本可以握在手上的東西,突然化成水從指尖流走了。

不過莊雅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因為她很清楚,謝思齊把她叫過來,說明他對自己還是在意的,甚至他突然舉辦這場宴會,可能都是做給她看的。

分手是她單方面提出來的,謝思齊當時并沒有答應。謝思齊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他在學校瞞了這麽久,突然舉辦這場生日宴會公開自己的身份,最可能是因為她。甚至,是想要挽回她。

莊雅心裏又升騰起了喜悅。

謝父和謝母的場面話已經說完了,兩人适時退場,将場地留給了年輕人。

生日會的流程是讓大家先吃東西,接下來會有舞會,九點左右,再把蛋糕推出來,由謝思齊切蛋糕。

謝父謝母一走,其他人紛紛上前向謝思齊送上生日祝福。

莊雅很慶幸自己準備了禮物。她忽視了周圍的目光,鎮定往前走。只要謝思齊還喜歡她,她就有機會做出補救。她甚至已經給自己想好了諸多借口,将之前分手的事輕輕揭過。

不過圍在謝思齊周圍的人實在太多,莊雅一時半會沒有機會過去。想到呆會的舞會,莊雅反而改變了主意,現在急着去找他,反而落了下乘,她要做的是引起他的注意,等着他按捺不住了主動來找她。

于是莊雅換了個方向,先去吃了些東西。吃完東西後她去了洗手間,将頭發重新梳理了一下,給嘴唇塗上了一層潤澤的唇膏。

這款唇膏是有顏色的,而且看起來比較自然,看不出來塗了口紅。她抿了抿唇,自信滿滿地走了出去。

這時候,主持人宣布舞會開始,莊雅快走了幾步,憑借着經常跳舞靈活的身段擠到了最前面。

主持人讓謝思齊邀請舞伴開舞。

莊雅站在前面最顯眼的位置,謝思齊走下來,目光鎖定了她。

今晚的謝思齊格外的有魅力,被他那雙桃花眼望着,莊雅覺得自己呼吸的節奏都亂了,心髒的位置又開始“砰嗵砰嗵”跳個不停。

謝思齊果然放不下她,他一步步朝她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在了她身上,莊雅的呼吸頻率都變快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跳躍着,安靜不下來,但還要死死壓抑,不能表現出來,她想,灰姑娘在等待王子朝她走過來時應該就是她此刻這個感覺。

莊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謝思齊,眼裏的期望化成了柔波。

謝思齊在她面前停下,朝她伸手,莊雅嘴角的笑意差點壓不住,她擡起頭,嬌羞無限。她伸出手,手即将搭上去的時候,謝思齊的手往前伸了少許,對站在莊雅身後的周玥說道:“能請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嗎?”

莊雅的手尴尬地頓在了半空,她轉過身,在她斜後方的位置,站着同樣震驚的周玥。

謝思齊望着周玥,依舊保持着邀請的姿勢。

周玥短暫地驚訝後,忽地一笑,手略過了在她前面的莊雅,将手放了上去:“榮幸之至。”

人群分開了一條道,謝思齊和周玥牽着手走到了舞池最中央,兩個人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就像一道風景。

莊雅偷偷地縮回手,然而還是聽到了周圍的竊竊私語和嘲笑聲。

“那是誰呀?”

“不知道,不過剛剛笑死了,人還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是啊,我都替她尴尬。”

……

也有認識莊雅的。

“那不是莊雅嗎,聽說她和謝思齊剛分手,她怎麽還有臉過來。”

“沒想到謝思齊家境這麽好,莊雅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吧。”

“哈哈,她不是還有黃霄追嗎?”

“你out了吧,我聽到的最新消息,黃霄對她挺冷淡的,好像是大家搞錯了,黃霄喜歡的人根本不是她。”

“真的假的?”

“她這算不算猴子撈月,最後啥也沒撈到。”

……

後面的話莊雅沒有再聽,因為她完全聽不下去了。

舞池裏,周玥和謝思齊跳完了第一支舞,贏來了大家熱情的掌聲。

周玥來之前沒有吃東西,她來的路上遇到一只受傷的流浪貓,将它送去寵物醫院花了些時間,所以來得有點晚了。

她端了杯飲料到了角落裏放食物的地方,打算先吃點東西。

剛停下來就聽到了後面的聲音。

“周玥。”

周玥回過頭,一杯水迎面潑來。

這裏位置偏僻,又剛好有一個很高的裝飾架擋着,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

莊雅将水杯放下,伸手想扇周玥,被周玥及時抓住了手:“你神經病啊!”

周玥另一只手去拿自己的飲料回擊,被莊雅另一只手制住。兩人互相鉗制,誰也奈何不了誰。

莊雅眼睛裏都在冒火:“周玥,你真是好手段,你設計挑撥離間,又搶我男朋友,你這個Bitch。”

她剛剛悄然立場,卻在大廳裏看到了黃霄和許茵茵,兩人站在一起說話,看起來關系很親密。

聯系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聯想到黃霄對她态度的突然轉變,想到剛剛謝思齊對她的羞辱,腦海中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浮現出來。

如果黃霄和許茵茵、周玥本來就認識,這就是一個陷阱,一個等着她往下跳的陷阱。

莊雅的眼裏燒出了火花,擒着周玥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就在這時,一杯冷水從莊雅的頭頂上澆了下來,緩慢地,緩緩流過她的頭發和眼皮。

莊雅整個人都定住了,冷水讓她不得不閉上眼睛,抓着周玥的手也松了。

周玥抽回自己的手,被莊雅抓紅了。

不過莊雅也沒讨到好處,手腕同樣被她抓出了紅痕。

周玥從高一開始節食,又不愛運動,平時看起來張牙舞爪的,實際上力氣并沒有多大,剛剛被莊雅抓住才會抽不出來。

周玥有些惱,畢竟,她覺得如果是茵茵,現在莊雅已經倒在地上哀嚎了。周玥動了動自己的手,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報個武術班。

謝思齊緩慢地将水杯裏的水倒完,他手裏拿的是平時用來裝紅酒的玻璃杯,容量大,他收回手,杯壁上倒映着莊雅狼狽的面容。莊雅站在原地,從頭發到裙子濕了一大半。水濕淋淋地流下來,莊雅連眼睛都睜不開,早就失去了剛剛的嚣張氣焰。

“你沒事吧。”謝思齊問周玥。

他将手裏的杯子給了身後的侍者,仿佛剛剛往莊雅頭上倒水只是一個平常又順手的動作。

從小和謝思敏這種魔王打交道,謝思齊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以前向着莊雅是因為莊雅是他女朋友,現在這麽做是為了幫周玥讨回公道。

聽到謝思齊的聲音,莊雅顧不上擦臉上的水漬,她回過頭,急切地看着謝思齊。

“思齊,這是誤會,是個陰謀,我們都被騙了,這是周玥和許茵茵的陰謀,我是被她們設計的,我……”

“那又怎樣?”謝思齊冷冷地打斷了她,“只準你演戲,不讓其他人演?莊雅,你臉皮未免太厚。”

莊雅的臉徹底白了,臉上血色褪盡。

謝思齊不再跟她廢話,自從他知道莊雅和他在一起一直是裝的,就連回憶都開始變得惡心。就像一個自己原本很喜歡的玩具,一旦知道玩具裏面包的全是病毒和蟲子,不管曾經多喜歡,每次回憶起這個玩具來,就只記得那種毛骨悚然的惡心感。

謝思齊拉上周玥離開,走了幾步,周玥又走回來,給了莊雅一耳光:“這是你以前污蔑我的回禮,你今後最好好自為之。”

莊雅狼狽地站在原地,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感覺如墜冰窟。

完了,一切都完了。

莊雅的頭發滴着水,身上濕淋淋地一片狼藉,偶爾投放過來的視線似乎都在對她進行無聲的嘲笑。莊雅再也呆不下去,臉色白了又白,捏住包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來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夜 30瓶;小圈圈 5瓶;是你呀、大于同學、Amanda- 2瓶;YYyono、人間至味、點點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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