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仔細觀察房子的四周,居民樓的樣式并不老舊。夜,城市像被布遮住的鳥籠,暗不透光,一切朦朦胧胧的,我并不能看清樓的樣貌,只能從樓的外形和層數來做判斷。我跟着他上了電梯,他用電梯卡刷了五樓。密封窄小的電梯裏,白熾燈的白光把這裏照的如同白晝,而我此刻心裏卻在盤算着如何把他的地址記下來,順便搞到電話號碼。
思來想去,還是直接要的方式最簡單。
他住的房間號碼是503,每一層有三戶人家。房子的門朝北,窗戶朝南,而兩戶鄰居的門則是東西方向遙遙相對,各自矗立在走廊的盡頭。
他打開門,在玄關處用手摸燈的開關,光明驅散了玄關黑暗,他從鞋櫃裏拿出來兩雙拖鞋,自己換了夏天的涼拖鞋,把棉拖鞋遞給我。
我随手接過他手裏的拖鞋,然後他走進客廳,打開整個客廳的吊燈,關掉玄關的燈,冷白色的燈光瞬間充斥整個房間。我換好鞋子,跟着他進了房間。
整潔幹淨的客廳裏一塵不染,房間裏是偏歐式的裝修風格,客廳頂的正中央挂着水晶吊燈,房間不算大,也不算小,一個人居住還是顯得有些空曠。客廳的最北面擺放一張白色橢圓形雕花餐桌,桌子上方懸挂着一盞圓燈。
客廳的北面,從窗戶一直到牆面轉折處擺放着灰色簡約沙發,沙發的前面擺放一張白色的茶幾,對面的牆上,雕花勾欄裏挂着巨大液晶電視。
房間整齊幹淨的有些冷冷清清,一點生活的氣息都找不到。
劉瑞把酒和零食放到了茶幾上,然後随手打開電視,電視上正播着夜間檔電視劇,電視機裏傳出來的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更顯得寂寞,也不知道他這麽多年怎麽熬過來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我竟然真的跟着他來到他家裏了。我低下頭,沉思,或許,劉瑞還是喜歡我的,只是因為他媽媽,所以他心裏接受不了。如果,如果他看見我就能想起他媽媽的死亡,那麽豈不是看到我就會痛苦,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第一次見面就和他大鬧一場。我也想,有個愉快的回憶,我們激動的抱在一起,訴求對方的思念,而不是像……
“我先去洗個澡,你要是想喝可以先喝。”劉瑞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裏走出來,恍惚的點了點頭。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又開始小聲吐槽:“艹,媽的我自己先喝的還跟你一起喝幹嘛,我他媽自己不能喝嗎?知不知道重點,重點是跟誰?”
我郁悶的扯開桌子上的塑料袋,發現裏面的零食都是些辣條薯條鱿魚絲類,都是我上學時愛吃的,除了零食,就是白酒和各種聽裝啤酒。
以前我們可不喝這些,都喝瓶裝的啤酒,一大瓶大口大口灌的過瘾,不像現在的白酒都用小瓶裝,幾口就沒了。
我随手拿了個有包裝盒的,看起來很新鮮,上面的英文一看就是洋貨。我喝酒倒是很少喝外國的酒,興致上來的時候就來點海之藍,大部分喝啤酒。打開外包裝,裏面是是透明的玻璃瓶裝,瓶身就像以前打吊水的玻璃瓶,唯一不同的是這個酒瓶的脖子更長。瓶身上除了字母一點裝飾都沒有,看着倒是很高級。我用袋子裏的啓瓶器打開瓶蓋,對着白酒就大口喝了一口,酒要辣才是好酒。
沒有想象中辛辣的口感融入我的口腔,更多的是“綿綿”感覺。幾口下來,食道開始發燒,頭也有點發暈。這酒,度數不像四十的,我拿起這瓶酒的包裝盒身,尋找酒精度數,轉了幾圈除了密密麻麻的斜體英文排列,沒看到什麽數字。我拿着酒輕輕咳了幾下,嗓子灼熱,頭卻發暈。
我稀罕的又看了幾眼,主要原因是我沒喝過這種綿綿的口感但後勁十足的酒。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這種烈酒,是不是用杯子比較好。我四周環顧了一圈,觸目所及,并沒發現杯子,雖然于情理說是前男友兼竹馬兼同事的家,但是我還是不好意思亂翻,于是,只能對着瓶口又來了一口。三口下肚,竟然莫名的感覺舒爽,食道灼熱,心窩有團火,但喝完後,整個人的身體都輕了,頭還是暈乎乎的,腦袋發懵,但就是忍不住想喝。
劉瑞出來就看見我臉上兩坨潮紅,拿着一瓶白酒猛幹,喝了一口又接一口,而我手裏的酒,已經消滅四分之一了,其實說起來也沒喝幾口,但是後勁大到超乎想象。
“艹!”劉瑞忙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走到我跟前,搶走我手裏的酒。
“艹,他媽我的酒呢?”我的大腦像是失去思考能力,對着自己突然空着的手生悶氣,擡頭看見無數疊影的劉瑞站在我跟前。
劉瑞的手抓住我的腦袋,阻止我在空中飛舞想要拿酒的動作,氣道:“伏特加也敢這麽喝,你不要命了?這不是一大堆啤酒嗎?”
“瑞瑞,我的酒呢?”思維遲鈍使我說話都不利索,說話的語氣像要糖的小孩。
“乖,你醉了,不能喝了!”劉瑞利落的把酒連同桌上被我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放進袋子裏,然後把袋子口封住。
而我正東倒西歪的看天花板,因為我感覺天花板是旋轉的,我轉着身子想把天花板正過來。轉着轉着,我就看到劉瑞,他也有七八個影子在我面前晃啊晃,他的手晃的更厲害,晃的我頭暈,我頭暈就想吐。
我踉跄的挪到劉瑞的對面,坐在茶幾對面的地上,看他的手。他正在系塑料袋,有無數的手影跟着手一起動,我伸出手想抓他的手,抓空了兩次,終于在第三次的時候,被我抓住了。
劉瑞疑惑的看着抓着他手的爪子。
溫暖的手掌柔軟的棉花一樣,我傻笑着就拽過來,對着手裏的棉花小雞啄米般親了一口,親了一口再來一口,親了一口再……
正當我親第三口的時候,劉瑞瞪圓了眼珠。用力的抽回了手,他一用力,我感覺我整個人跟漂移了一樣,天旋地轉的我是在飛嗎?哈哈哈哈哈,我的腦海裏出現無數個東方不敗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我不由自主腦海中魔性循環着畫面,也“哈哈哈哈”了起來,這一聲狂笑要仿佛穿透樓頂。
“艹!林陽,你他媽瘋了!小點聲!”劉瑞扶額,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了,生活兩點一線,公司和家,從不聚餐,從不游玩。忙碌的工作再加上冷淡的性格,使他社交基本為零,對生活冷淡的讓他幾乎忘記了自己也曾有過朝氣蓬勃的青春年少,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更像一具行屍走肉。
而他此刻忘記了自己近十年的寂寞和孤獨,也忘了“害死媽媽”的自責感,一心撲在怎麽讓眼前的人不再發神經上。
他忙捂住還在“哈哈哈哈哈”的我的嘴,我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腦海中紅衣東方不敗教主還在“哈哈哈”,我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我眼冒金星,感覺腦袋被劉瑞搖的有點暈厥,結果就是腦子裏像漿糊攪成一團,更暈了。我的胃部泛起一陣惡心,胃裏,在醫院吃的晚飯就這麽順着食道從喉嚨裏湧出來,然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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