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言聽計從
宋夏不喜歡姜的味道,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今天……謝謝你了。”宋夏雖然表情淡漠,但是心裏對于倪丞佑為自己做的一切,還是感到很感動。她不知道如果沒有倪丞佑,自己會怎麽度過這個夜晚,還會不會發生什麽危險的事情。
“喝掉。”倪丞佑把碗推回到宋夏的面前。
宋夏無奈,只得屏住呼吸,将姜湯一飲而盡。
宋夏心裏有些忐忑,她怕倪丞佑詢問她今天晚上的情況,而她不知道該怎樣和倪丞佑解釋。并且宋夏知道自己今晚的狀态,一般人看見恐怕會覺得自己是個瘋子,唯恐避之不及,因此她一直觀察着倪丞佑的表情,卻發現倪丞佑并沒有異樣,還和前幾天相處時一樣,并且也沒有質問自己。
“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宋夏起身。
“藥在哪裏?”倪丞佑跟着宋夏走進卧室,在床頭放上一杯水。
宋夏愣了一下,随後從床頭櫃中拿出兩粒藥,喝了一口溫水吞了下去。
“今天睡覺不要關門。”從倪丞佑的語氣可以聽出,他并沒有和宋夏商量,更像是一種命令。
宋夏此刻有些懊惱,雖然她心裏感謝倪丞佑今天晚上的“出手相救”,但是一個借住的人憑什麽對自己指手畫腳,不僅逼自己喝下不喜歡的姜湯,現在還語氣強硬地不讓自己關門,她懷疑下一步是不是還要和自己睡一張床啊!
宋夏正想發脾氣,卻聽見倪丞佑說:“就一晚,我不放心,擔心你的情況。”
倪丞佑的這一句話,讓宋夏瞬間沒了脾氣,躺在床上,一把将被子蒙在頭上,不多時就聽見了倪丞佑離開的腳步聲。
而宋夏不知道,倪丞佑沒有回卧室,而是一直躺在沙發上,精神高度緊張,一整宿都在專注着聽着宋夏卧室裏的聲音,關注着她的情況。
宋夏雖然吃了藥,但是仍然睡不着。傷口的疼痛已經緩解,但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卻不斷地在眼前重現。
她眼前又浮現了倪丞佑左手腕那條觸目驚心的疤,忍不住想倪丞佑一個玩世不恭的明星,坐擁着金錢和名利,怎麽會留下這樣一條疤。
他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才會如此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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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為什麽又願意将傷口展露給自己?
為什麽又會有今天晚上的舉動,給自己打了幾十通電話,寧願冒着被狗仔抓到的風險,也要冒雨來找自己。
宋夏想到這裏,心中流過一陣暖流,那是一股被別人在意、關心的溫暖。
一整夜倪丞佑都緊繃着神經聽着宋夏卧室的聲音,直到天蒙蒙亮,才實在挺不住睡了過去。
早上宋夏從卧室裏走出來,看見睡在沙發上的倪丞佑,不禁吓了一跳。轉身從卧室裏拿了一條毯子,走到倪丞佑的身邊,動作輕柔地将毯子蓋在了倪丞佑的身上。
宋夏蹲坐在沙發的旁邊,借着從窗簾透出的微弱的光線,看向了自己面前熟睡着的男人。
白皙的皮膚,稚嫩的臉龐,棕黃色的頭發在光線下泛着細小的光芒。宋夏突然想起昨晚倪丞佑跑向自己的畫面,她覺得那一刻,倪丞佑的身上就像此刻被陽光照耀着一樣,身上閃耀着光亮。
倪丞佑醒來時,看見自己身上的毯子,以及抱枕上的口水,意識到自己竟然睡了過去。擡起手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是中午了。突然,倪丞佑就像被觸電了一樣,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沖向宋夏的卧室。
一進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床單已經被整理整齊,沒有一絲褶皺。突然他聽見了書房中有說話的聲音,貼近門,聽到了宋夏的聲音。他推開門,望向坐在電腦前的宋夏。
此刻宋夏正在和律所的小組成員商議倪丞佑起訴梁司瑜诽謗的案子,小組成員正在和宋夏彙報搜集證據的情況,突然看見倪丞佑頂着雞窩頭,臉上全是抱枕上圖案的印記,歪着脖子,站在門口望着自己。
“你手還疼嗎?”倪丞佑睡眼惺忪地看着宋夏,想了想還是沒敢走進去。
此刻,正在電腦那面彙報工作情況的同事,突然沒了聲音,視頻那頭所有人都瞪着驚恐的眼睛,望向宋夏的視頻。
宋律師家裏竟然傳出了男人的聲音!而且還是剛睡醒的聲音!小組成員一時之間被震驚住,但是誰也不敢有任何表情,全都呆若木雞地愣在視頻的另一頭,等待着宋夏的反應。
“咳咳……我在開會,你先出去。”宋夏故作鎮定,喝了一口咖啡掩飾了自己的尴尬。
“你繼續說。”宋夏的目光從門口轉回到電腦屏幕。
倪丞佑見狀,只好怏怏不樂地關上了書房的門。
不一會宋夏就結束了視頻會議,并且和武媚取得了聯系,将具體的情況和武媚說明。
“宋律師,這件事多謝你了,有了這些證據,就足以能揭穿梁司瑜的謊言,也能證明丞佑的清白了。”
“不用謝,應該的。”宋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了昨天晚上事情的影響,一早上就召集小組成員開視頻會議,将倪丞佑事情具體情況進行梳理,并且讓技術人員針對梁司瑜發的聊天截圖進行鑒定,發現有一部分聊天內容,完全是梁司瑜編造之後,對圖片進行拼湊和修圖形成的。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處理吧。宋律師,丞佑在你家,沒給你添麻煩吧?”武媚此刻從心裏感激宋夏,這次事情如果沒有宋夏幫忙,倪丞佑此刻應該會被媒體“啃食”個精光,事情也有可能會被不斷發酵,擴大影響。
“這兩天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去丞佑的家裏收拾一下,以免他一直住在你家裏打擾你。”
“他家……門口挺亂的,到時候你小心點。”宋夏突然想起倪丞佑家被潑滿油漆的門,提醒着武媚。
宋夏走出書房,看見倪丞佑依舊頂着雞窩頭,在廚房裏做午飯,房間裏滿是蔥油的香味。
“你是鐵打的嗎?手受着傷,一早起來就去開會。”
“一點小傷。”宋夏不以為然。
“同一個地方傷兩次,等到哪天傷到筋,陰天下雨就會疼,你才能重視。”倪丞佑一邊煮着面,一邊唠叨着宋夏。
“你真的是二十六歲嗎?感覺你像個糟老頭子,唠叨個沒完。”宋夏拿起一顆小番茄放進嘴裏。
“你的事情我剛才和律所的同事已經商讨好了,具體情況已經告訴了武媚,她讓我告訴你不用擔心,剩下的交給她弄。”
倪丞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宋夏剛才開會是在處理自己的事情。
“謝謝你。”倪丞佑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夏。
“面好了沒?”宋夏裝作沒聽見,轉身去櫃子裏取筷子。
不多時,倪丞佑端着兩碗蔥油拌面出來,面上還放着幾顆蝦仁,點綴着細小的蔥花碎。
宋夏嘗了一口,覺得甜鹹的味道很對自己的口味,用左手拿着筷子,艱難地吃了起來。
倪丞佑看了一眼宋夏困難的樣子,起身去廚房取了一個叉子,放進了宋夏的碗裏。
宋夏接過叉子,覺得用起來順手多了,叉住一顆蝦仁,大口地吃了起來。
“你下午去律所嗎?”倪丞佑開口問宋夏。
“不了。”宋夏嘴裏塞滿面條,囫囵地回答倪丞佑。
“那正好,我約了寧醫生,你和我一起去。”倪丞佑看着宋夏昨天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即使今天表現的和平時別無二樣,但倪丞佑知道這只是受傷過後的自我掩飾,他認為宋夏急需心理治療,便和寧醫生預約了會診,借着自己的名義,讓宋夏去接受治療。
宋夏突然停止了動作,警惕地看向倪丞佑,像是要和倪丞佑說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随即點了點頭。
宋夏又怎能不明白倪丞佑的心思,只是一時間不能适應。曾經宋夏也有過昨天這種情形,一般情況下她都會躲在家裏幾天不出門,甚至不吃不喝,将自己蜷縮在房間裏,等自己想通了,再鼓起勇氣去找寧鈞言。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處理方式,可是現在倪丞佑,仿佛能夠洞察出自己的心思,提前将這一切安排好。
吃完飯倪丞佑幫宋夏傷口進行消毒,重新做了包紮,看着縫着線的傷口,倪丞佑問宋夏:“第一次的傷,是不是也是這樣弄的?”
宋夏垂着頭,不敢直視倪丞佑的眼睛,“嗯”了一聲。
“為什麽這麽做?”倪丞佑的表情很嚴肅,聲音也冰冷刺骨。
“想保持清醒。”
“下次別這麽做了,要盡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倪丞佑系好紗布。
宋夏沒有再說話。看着眼前的倪丞佑,宋夏心裏感到有些混亂和複雜。
下午,倪丞佑全副武裝,陪着宋夏來到了寧鈞言的心理診所。
“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刻,你還敢來我這?不怕被拍到嗎?”寧鈞言看見倪丞佑,開起玩笑。
“你先在這等我一下。”倪丞佑轉身和宋夏說話,寧鈞言這才看見姍姍來遲,跟在倪丞佑後面的人,竟然是宋夏。
“那你快點。”宋夏不耐煩地坐在等待區的沙發裏,懊惱着自己為什麽會答應倪丞佑和他來診所。
說完寧鈞言和倪丞佑來到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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