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骨折

宋夏走到倪丞佑的身邊，用腳輕輕地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倪丞佑感覺到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睡錯家門了吧？”宋夏蹲下來看着倪丞佑。

“沒睡錯，沒睡錯。”倪丞佑一時驚醒，頭腦不清醒，意識也有些恍惚，擡頭看到宋夏，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等宋夏的時候睡着了。

“我一直在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倪丞佑扶着牆艱難地站起來，突然感覺睡醒一覺之後，小腿好像更疼了。

“有事嗎？”宋夏雖然對倪丞佑的到來感到驚喜，但也摸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我可以先進去嗎？”倪丞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

宋夏打開門，倪丞佑走進了這間熟悉的房子。

“你等了多久了？”宋夏聽見倪丞佑說話帶着鼻音，猜想着他可能真的在門口睡了很久。

“三點多下的飛機，沒有等很久。”倪丞佑換上拖鞋，自然地走到了客廳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你是傻子嗎？不知道給我打一個電話，或者先回家。你不是知道密碼嗎，不進去等，還能在門口睡着了，也真是厲害。”宋夏看着倪丞佑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你腿怎麽了？”

“上午的時候摔了一下，沒大礙。”說着還朝着宋夏活動了兩下。

“你找我是……”宋夏凝視着眼前的倪丞佑，發現他頭發淩亂，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臉上還帶着沒有卸幹淨的彩妝。

“我想和你一起跨年。”倪丞佑朝着宋夏展露着天真無邪的笑容，他不想隐藏自己的目的，也不想費盡心思地找借口，他此刻就是想讓宋夏明白，他想和她，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

宋夏一時間被倪丞佑直白的話震驚住了，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在看見倪丞佑睡在門口的時候，宋夏心裏有想過倪丞佑是不是來陪伴自己跨年的，但是卻又在心裏否定了這個想法。自打從普吉島回來之後，兩個人就斷了聯系，宋夏也從沒有刻意地再想起倪丞佑。而當倪丞佑毫無掩飾地表露着自己的心思，宋夏反倒覺得害羞起來。

“我……我什麽都沒有準備。”宋夏不知道應該怎樣回應倪丞佑。

“啊嚏！”倪丞佑突然沖着宋夏的臉，打了一個噴嚏，再一看宋夏黑着的臉，趕忙和宋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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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先回家洗一個熱水澡吧。”宋夏想倪丞佑應該是在門口睡着着涼了，生怕他會感冒。

“也好。”倪丞佑搓了搓鼻子，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半，洗個澡再回來跨年還來得及，便踉跄着拖着殘腿回到家裏。

倪丞佑走後，宋夏覺得有些餓，想着倪丞佑下了飛機就一直在門口等他，猜測他也應該沒有吃晚飯，便來到廚房，翻看了一下食材，準備做一點宵夜，也讓這個跨年夜看起來不會太寒酸。

翻了半天，發現冰箱冷凍層裏還有上次倪丞佑買的牛排，可是宋夏連牛排都不會煎，上次自己在家煎了一塊，又老又硬，完全不是倪丞佑煎得鮮嫩多汁那種感覺，便趕緊放棄了煎牛排的念頭。

煮碗面吧。

宋夏尋思着自己這些年唯一會做的，能夠咽下去的也只有面條了。翻了半天，找到一卷即将過期的挂面。

煮面的時候，宋夏覺得自己在翻看卷宗的時候都沒有此刻專心。為了讓面條看起來不那麽難吃，還往鍋裏丢進去幾顆小青菜，又煎了兩枚雞蛋和幾片午餐肉。

“怎麽調味呢？”

宋夏做完才意識到還沒調味，就捏了一小撮鹽放在碗裏，然後又倒了幾滴醬油。盛好面後，放上煎蛋和午餐肉，又放上了一點倪丞佑借住時候買來放在冰箱裏的剁椒醬。

“應該不會太難吃吧？”宋夏望着兩碗面，開始自我懷疑。宋夏打算再往面裏加點調料的時候，倪丞佑穿着一身睡衣，頂着濕漉漉的頭發走了上來。

“你是做飯了嗎？”倪丞佑看見餐桌上的兩碗面，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宋夏。在借住的期間，倪丞佑從沒看見過宋夏做飯，連一碗泡面都沒做過，每天看見宋夏吃得最多的就是牛奶泡麥片，外加烤面包，在倪丞佑沒有住進來之前，宋夏甚至都不知道燃氣竈怎麽點火。

“我……我有點餓了，就順帶給你做了一碗，你愛吃不吃，中毒了可別怨我。”宋夏本想說“我特意給你煮了一碗面”，但是話到了嘴邊，心裏總覺得這句話太過暧昧，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倪丞佑見到有吃的，當然不會客氣，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來。

“唔……”倪丞佑嘗了一口，忍住沒有噴出來，沒敢仔細咀嚼就咽了下去。

面條煮得過了火候，軟塌塌的；煎蛋裏帶着蛋殼，并且邊緣已經焦煳，吃到嘴裏泛着苦味；青菜沒有去掉根，葉子上點綴着幾塊黃斑。最主要的是，面條很淡，只有一些醬油的味道。倪丞佑覺得，牢飯也就不過如此了。最好吃的，應該就是上面的幾片午餐肉了。

倪丞佑臉上帶着痛苦的表情，嘴卻沒敢停下來，一直吃着碗裏的面。

宋夏沒敢先動筷子，而是觀察着倪丞佑的表情。當看見倪丞佑一臉吃｜屎的表情之後，心裏頓時生出一絲怒火。

“有那麽難吃嗎！？能讓你做出這麽痛苦的表情。”宋夏想着自己剛剛那麽用心做出來的東西，倪丞佑吃完竟然是這樣一副表情，頓時覺得一碗好面喂了狗。

“不是，我的腿，突然特別疼，我有些忍不住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倪丞佑還在往嘴裏塞着面條。

滿滿的求生欲啊。

倪丞佑感覺，自從洗完澡之後，小腿處的疼痛就明顯加劇，剛剛上樓的時候，徹底不敢去用力了，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劇烈的疼痛，倪丞佑終于在吃完面的時候，忍不住了。

宋夏看向倪丞佑，覺得他神情看起來确實不太正常，臉色煞白，一臉極度痛苦的樣子，就連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不對勁。

宋夏立刻看向倪丞佑的小腿，發現已經開始紅腫，看起來并不是簡單的外傷。

“別吃了，我送你去醫院。”宋夏轉身披了一件外套，拿起車鑰，攙扶起倪丞佑。

“你等一下。”倪丞佑示意宋夏先別着急，拿起手機，撥通了楊尋的電話。

“楊尋，你在哪呢？”倪丞佑緊蹙着眉頭，從牙關擠出這句話。

“在醫院值夜班，怎麽了？你要來找我跨年嗎？”

“那太好了，我現在去找你，我腿好像骨折了。”倪丞佑已經滿頭是汗了。

“那你全副武裝，千萬別讓病人和護士認出你，一會你直接來我辦公室，我可不想引起騷動。”

“趕緊推着輪椅在門口等我。”

宋夏趕緊攙扶着倪丞佑來到車裏，火速向醫院飛奔。奈何大家今天都出來跨年，街道上的車格外得多，宋夏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

宋夏有些擔憂地望向倪丞佑，看倪丞佑緊閉着眼睛，呼吸也變得沉重。

宋夏不知道怎樣安撫倪丞佑，想來想去在等紅燈的時候，遞給他一個U型枕。

“怎麽？是要讓我墊在腿下面？”倪丞佑接了過去，不知道該怎麽用。

“不是，是讓你忍不住的時候，可以咬着。”

“……”倪丞佑瞬間覺得現在不僅是腿疼，頭更疼。

到了醫院門口，宋夏就看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着輪椅等在門口。宋夏扶着倪丞佑坐到輪椅上，只見男醫生拿出手裏的夾克，圍在了倪丞佑的臉上，将他的臉包裹得嚴絲合縫，連一只眼睛都沒有露出來。

“楊尋！你小子想幹嗎！”夾克裏發出悶悶地低吼聲。

“你忍一下，免得讓人認出來。”醫生推着倪丞佑飛快地進了電梯。

宋夏想着，倪丞佑身邊的人，都和他一樣，看起來都有些不正常。進了電梯，宋夏才看清眼前的醫生，正是那天被倪丞佑叫到家裏，幫自己處理傷口的那個那人。

而楊尋顯然也認出了宋夏。

“律師鄰居？”楊尋饒有興趣地看向宋夏。

宋夏朝着楊尋禮貌地點了點頭，

“手上的傷好了嗎？”

“都好了，你縫合得很好，沒有留疤。”

“謬贊，這都是基本操作。”楊尋一聽見美女誇贊，頓時得意了起來。

“你們兩個這是？”楊尋想着兩次兩個人都是在晚上一同出現，而今天又是跨年夜，美女鄰居送男明星來醫院，楊尋立刻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你能不能先別八卦了！趕緊帶我去檢查！我要疼死了！”倪丞佑再也受不了楊尋無視自己的病痛，在那嬉皮笑臉和宋夏聊天。

草菅人命！

敗德辱行！

枉為人醫！

經過一番檢查，楊尋可以确診，倪丞佑是小腿骨折，外加腳踝挫傷。如果在從馬上摔下之後立刻就醫，情況應該會比現在好很多，但是倪丞佑在這段時間內強行行動，加重了骨折。并且腳踝挫傷應該第一時間冷敷消腫，可倪丞佑偏偏洗了個熱水澡，加速了血液循環，現在腳踝已經腫成了豬蹄子。

“先住院吧，你這種情況不能亂動，先觀察幾天。”楊尋朝着倪丞佑打了一個呵欠。

“不住院不行嗎？”倪丞佑有些懊惱，本來計劃着和宋夏過一個浪漫美好的跨年夜，結果一整晚卻在醫院度過。

“我給你安排個單間，你安心住下，等過兩天沒事了我就放你出院。”楊尋雖然愛開玩笑，但真看到倪丞佑受傷後，還是有些為他擔心。

宋夏推着倪丞佑來到病房，想着等一下安頓好他再回家。

“這裏還有一張床，宋律師晚上要不就先別回去了，今天跨年夜，外面到處都是車，想必等你開車回到家的時候，天應該都快亮了。而且丞佑行動不方便，你在的話，可以照顧他一下。”楊尋幫倪丞佑辦理好住院手續，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來到病房。

“不用不用！我已經和武媚說了，她讓潇潇明天一早就過來照顧我。”倪丞佑一聽楊尋的話，頓時緊張了起來。你打心裏覺得讓宋夏照顧自己不太合适，他能理直氣壯地使喚潇潇，但是可絕對不敢使喚宋夏。并且，以剛才的那碗面，倪丞佑覺得如果是宋夏照顧自己，自己可能會死得快一點，說不定還會落下終身殘疾。

“怎麽不用！今天患者特別多，我照顧不了你。你的腳踝今天晚上必須一直敷冰袋，得有人幫你更換。”楊尋覺得倪丞佑從馬上掉下來可能也傷到了腦子，否則怎麽能自己在幫他制造機會都看不出來呢。

“……那我就留下來吧，等明天潇潇來了，我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