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賴上你了
“請問你們兩個誰是病人的家屬?現在陪護只能留一個人。”護士安頓好宋夏之後,轉頭問倪丞佑和裏昂。
倪丞佑戴着口罩和帽子,護士沒能認出來他。
“我是!”倪丞佑和裏昂異口同聲地回答。
護士無奈,轉頭看向宋夏,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宋夏的手掌被紗布包着,艱難地擡起來,伸出食指指向了裏昂。
倪丞佑的臉,瞬間鐵青,滿眼疑惑地看向宋夏。
“這位先生,請您明天再來吧,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我就和她說一句話,可以嗎?”倪丞佑轉頭和裏昂說。
裏昂點了點頭,和護士一起離開了病房。
倪丞佑走到宋夏身邊,用手掌覆蓋住宋夏的額頭,輕柔地摩挲了幾下。
宋夏現在意識還不是十分清醒,但她清楚地看見,倪丞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
倪丞佑俯下身子,嘴唇貼在宋夏的耳朵上,用微小的聲音和宋夏說:“我就是愛上你了,那天晚上對我來說不是一夜|情,所以你別想甩掉我,我賴上你了。”
說完,倪丞佑在宋夏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從ICU裏出來已經是深夜了,宋夏在ICU裏觀察了三天才蘇醒過來。現在即使轉到了普通病房,身體仍然感到不适,後半夜都在低燒,昏昏沉沉地睡着。
再醒過來,臉上的面罩已經被撤掉了,坐在床邊的是楊尋和裏昂。
宋夏看見楊尋,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嗓子像被火燒了一般刺痛,嘴唇也裂開了許多細小的傷口,動一下就會産生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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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說話。”楊尋拿過一個杯子,插上一根吸管,遞到了宋夏的嘴邊。
“謝謝。”喝了水之後,宋夏勉強可以開口說話了。
“夏夏,你還好嗎?”裏昂坐在一旁問宋夏。
宋夏看見裏昂一頭霧水,想不通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宋夏朝裏昂點了點頭。
“宋夏,我先問你,你有家人或者朋友,可以來陪護你嗎?”楊尋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
宋夏搖了搖頭。
“我可以在這裏陪夏夏。”裏昂對着楊尋說。
“她現在需要二十四小時全程陪護,并且你是男生,不方便。”楊尋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一看就是大學生的男孩和宋夏之間是什麽樣的關系,但是可以确定,他是絕對沒有辦法照顧好病人的,更何況是一個受了刀傷,差點沒搶救回來的病人。
“幫我找個護工吧。”宋夏聲音依舊很虛弱。
“也只能是這樣了。”楊尋也認為找護工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你怎麽會在這裏?”宋夏問裏昂。
“那天我剛從學校來酒吧上班,還沒走到店裏就聽見巷子裏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就走過去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你躺在血泊了,真是把我吓死了,然後我就叫了120,把你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原來那個戴帽子的男人身影,竟然是裏昂。
“你回去上課吧,不用在這守着我。”宋夏知道裏昂還在上學,并且晚上要去酒吧打工,況且兩個人之前也沒有過多的交集,連朋友都算不上,更不可能讓他來陪護自己。
“我沒事的,最近課不是很多。”裏昂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回去吧,等我出院了再去找你。”宋夏嗓子幹疼,每說一句話就面露難色。
“那好吧,沒有課的時候我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裏昂走過來拍了拍宋夏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沒命了。”楊尋嚴肅地和宋夏說,“那天我剛下夜班要回家,一走出醫院門就看見你渾身是血,從救護車上被推下來。本來我沒看清楚你的臉,結果你手腕上那條除夕戴着的手鏈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這才發現躺在上面的竟然是你!”
原來她一直戴着那條手鏈,連宋夏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一見到你,我就給丞佑打了電話,他瘋了一樣趕了過來。你做了十個小時的手術才搶救回來,他就在手術室門口守了你十個小時。後來你被轉到ICU,他讓我每天下班之後來這裏替他守着你,他去我的值班室睡三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門外守着你。”
宋夏聽見楊尋的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昨晚倪丞佑的話,又回響在耳邊,并且她又想起夢中的倪丞佑,是帶着笑容、帶着光芒的。宋夏意識到,原來倪丞佑,真的在用愛拯救着自己。
原來被人惦念、被人心疼,是這種感覺。
宋夏一下子陷入沉思,她想着應該怎樣回應倪丞佑對自己的愛。
“他現在?”宋夏忍不住擔心倪丞佑的情況。
“我昨天把他送回家了,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沒醒。”楊尋突然欲言又止,頓了頓還是開了口:“他對你……真的挺用心的,我們外人都能看出他對你的好。我從來沒看過他那副樣子,他自己腿折了,都沒有皺一下眉的人,在手術室外面等你的時候,急得像個無頭蒼蠅,後來就陰沉着臉,誰和他說話也不理。”
“我……”
“你不了解丞佑之前的經歷,他也是受過傷的人,所以他想幫你,但他并不是逼你愛上他。所以,宋夏,別拒絕我們對你的幫助,也別傷害真心對你好的人。”
宋夏不是冷血動物,她不是不能感受到倪丞佑對她的關心和照顧,況且昨天晚上已經聽見了倪丞佑親口對她表白。可是宋夏心裏覺得,既然自己無法回應倪丞佑的愛,而一味享受他對自己的好,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也太殘忍了。給人希望,又讓希望落空,這是宋夏最不願意見,也不願意做的事情。
最近她都被哥哥的事情苦惱着,現下自己又這副樣子,她實在沒有時間和頭緒,去思考和倪丞佑的事情。本打算自從上次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就讓倪丞佑淡出自己的生活,并且宋夏還萌生了搬家的打算,可是現在兩個人又遇到了一起。
是命運的安排嗎?
如果不是命運,又怎麽能解釋得通呢?
“我去幫你聯系護工,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事可以叫護士找我,這幾天我都在骨科辦公室。”楊尋起身離開了病房,走的時候,看見宋夏為難的表情,不禁嘆了口氣。
宋夏覺得腹部的傷口好像沒有那麽疼了,可手掌的卻開始疼了起來。她擡起手,看着上面的紗布,看不見傷口的情況。
“跟着我,苦了你了。”宋夏自言自語對着手說話。
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面前的人一手捧着一大束花,臉被花擋着,另一只手拎着一堆東西,艱難地來到宋夏身旁。
宋夏不用看清臉也知道,只能是倪丞佑。
“好點了嗎?”倪丞佑将一大捧花放在了床頭的櫃子上,又将宋夏面前的小桌板展開,将一個保溫桶放在上面。
宋夏點了點頭。
“我剛才問過醫生了,他說你可以吃點流食,正好我從家裏給你煮了粥。”
倪丞佑笑着看向宋夏,和在夢裏一樣燦爛。
“我吃不下。”宋夏此刻嘴唇刺痛,嗓子也火辣辣的,連喝水吞咽都有些費力。
“別動。”倪丞佑從背包裏拿出一管唇膏,低頭輕柔地塗抹在宋夏起皮紅腫的嘴上。
倪丞佑俯下來的時候,頭發蹭在了宋夏臉上,她看着倪丞佑細軟的頭發,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兩個人離得很近,宋夏甚至可以聞到倪丞佑身上的味道。如果現在宋夏連着心電監護,一定可以看見自己心跳的速度正在逐步上升。
倪丞佑仿佛感受了宋夏的害羞,一臉笑意地擡眸看向宋夏的眼睛。
“宋律師,你是在害羞嗎?”倪丞佑的臉,依然離宋夏很近。
“起來,我要喝粥!”宋夏執拗地別過頭,不去看倪丞佑。
“不逗你了,你慢一點,我扶你起來。”倪丞佑将床緩緩地搖起來,将粥打開放到了她面前。
白粥裏混合着青菜,散發着香油的香氣。倪丞佑怕宋夏突然進食胃會不舒服,特意将粥熬得很稀,在砂鍋裏煲了一個小時,米粒已經被熬得軟爛。
宋夏嘗了一口,粥通過食道劃向胃裏 ,帶去一陣溫熱,頓時覺得很舒服,舒緩了喉嚨的不适。
“你要不要來點?”宋夏将碗推向倪丞佑。
“你喂我的話,我就吃。”倪丞佑坐在床邊,朝着宋夏張開了嘴。
宋夏從床頭櫃子上拿起一個蘋果,塞進了倪丞佑的血盆大口之中。
粥很快就吃完了。宋夏和高天翔通了電話,将自己的情況告訴了他,高天翔直接大怒。
“石磊的案子你不用管了,你的事情我幫你去聯系公安部門處理,你好好在醫院休息。”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你幫一下張幼文的母親,這件事情,我不怪她。”
“不怪她!為什麽不怪她!她女兒的事情,我們也表示同情,可是她怎麽可以朝你痛下殺手!好在你現在沒有事情,如果死了呢!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也不要濫用你的同情心,她沒什麽值得可憐的!”高天翔的語調很堅定,怒氣從電話中都能夠傳來。
宋夏不再說什麽。
高天翔說的不無道理,只是宋夏知道,張幼文的母親,要不是被逼上了絕路,又怎會做出傷害自己的過激事情。
因為自己的辯護,很有可能讓石磊減輕刑罰,這是張幼文母親不願意看到的。自己的女兒已經去世,她不想看到親手制造這一切的“劊子手”竟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世上,甚至有可能只需要在監獄中服刑幾年,然後就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一樣繼續生活。她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需要幫忙嗎?”倪丞佑有點擔心地看向宋夏,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宋夏的傷到底是怎麽弄的。
“暫時不用,高律師在幫我處理。”聽了楊尋的話之後,宋夏在拒絕倪丞佑的幫助時候,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那我現在可以問你,你這個傷是怎麽弄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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