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等閑識得東風面
神魔大戰結束兩百年,新晉嫡系魔将玄霄府邸,寝室,傍晚
“……嗯……”雲天青指甲扣入玄霄肩膀:“……啊……師兄……你不是……還要……嗚……”玄霄低頭堵住他的唇,纏綿了半晌才抽身退出,雲天青躺在床上的劇烈喘息,被抱入浴池沐浴又更衣,良久,他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還不走,我記得今日是汝執勤?”
玄霄低笑一聲:“今天是神界那邊送人來……邬祁選了最好看的那個,送去魔宮最上層的寝殿了,尊上現在定然不在議事處,我早去遲去……有甚區別?”
“……”阖眸遮掩住一閃而逝的寒芒,雲天青似如往常道:“啧啧,我記得,百年前邬祁第一次送神族……奴隸,好像是湛藍色的頭發……然後魔尊似乎在寝宮裏待了一個月?之後就再也沒魔見過那個美人……說起來還真是可憐啊,攤上魔尊這麽冷酷狠厲的性子,八成連魂魄都沒了。”
“……”微妙的沉默了一下,玄霄搖了搖頭:“強者為尊、我強敵弱罷了,神族保護不了自己的族人,他們又因為太弱連堕魔都不行,便只能淪落如斯下場了……”他為雲天青系好亵衣,自己也穿戴整齊:“我去魔殿,清晨回來,你好好休息。”
細心拉來被褥,看着情人閉上眼睛,玄霄才放心離去,渾然不知在其走後,雲天青嘆了口氣,起身咬牙動用秘法化為鬼影:“上一次吾錯過了,這般總得知曉結果,好告知已經等消息百年的後土和魑魅魍魉,若真是以長相仿若的替身發洩情-欲,魔尊哪裏配得上你?”
萬仞孤峰,絕頂之巅,空間裂縫中的魔宮最上層
雲天青無聲無息剛進入寝殿時,就聽見壓抑的呻-吟哽咽,心底陡然一沉,看清楚情況卻是一怔,原來,被綁在床上、渾身光裸的神族容貌俊秀、臉色緋紅,阖眸不停蹭着身體,顯然是藥效頗深。正待此刻,一聲門響傳來,雲天青一驚立時隐身于暗色角落中,神族奴隸死死咬唇憋住聲音,睜開眼睛恨意滿滿的瞧着床幔外。
重樓揉着額角進來,随手關上門,三兩步走近床,表情倏爾黑透:“有完沒完了居然還用藥!”不假思索揮手以強橫魔力硬生生逼出藥效并松綁,神族青年拉被褥瞬間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眼神滿是警惕。魔尊氣笑道:“你以為本座要做什麽?”炎波血刃随手一劃,空間裂縫顯現,對面一抹倩影悠閑品茶,見狀微一愣神,然後忍俊不禁,重樓冷哼一聲:“這次的飛升者,資質還算可以!”
葵羽憋笑,視線望向驚訝的青年:“吾乃天魔女葵羽,小家夥,你是加入我天魔族,還是……”其語氣從溫和化為冷凝:“魂飛魄散?”
神族青年抿抿唇:“上一個……被送來的呢?”
重樓冷哼一聲:“在葵羽那邊……”他深吸一口氣幾近磨牙:“一群混賬不想着好好提升實力辦差,盡走歪門邪道!”
“哈哈哈哈!”葵羽再壓抑不住笑聲:“誰讓汝不解釋清楚呢?”頓了頓,她道:“哪怕不能完全說明緣由,對手下魔将好歹能透露一點?”
重樓白了她一眼:“想騙過敵人,便先要騙過己方!若非如此,本座何以令自以為得計的神族長老團放心?”魔尊皺了皺眉:“以現下趨勢來看,被送來的成年神族縱然恨透長老團,可大多數資質太差,根本無能堕魔成功,完全是棄子;烽火軍團高層全力出手攔截飛升者,甚至救不了就痛下殺手……如此,堕魔人數百年僅一兩個……遠遠不夠。”他悶聲嘆道:“本座接下來還得繼續下令,假借美色,讓以邬祁為首的非嫡系魔将,把每一代最出色的幾個奴隸全送過來給你!”
葵羽聳聳肩:“所以,魔尊清譽犧牲定了,你便認了吧……哈哈哈!”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笑的天魔女幾乎笑趴在茶桌上。
“……”隐藏在暗處的雲天青已經放下心來,正極力憋笑,可在聽見重樓咆哮道:“葵羽你再敢笑……我明日就讓全魔界皆傳遍天魔女愛男色的傳言,說到做到!”時,渾身發抖的他再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卻未曾發現魔尊耳朵動了動,重樓甩手連神帶被褥砸進空間裂縫,再無視天魔女惱火的怒吼直接關閉通道,寝室便化為一片沉靜。
雲天青來不及松口氣就發現周遭壓力驟增,魔尊回首一片冷寒:“新晉非嫡系魔将雲天青,以鬼成魔……汝倒是好膽量、好實力!呵呵,也是本座一時失察,忘記鬼界那邊還有個土魔神。”
暗叫不好的雲天青毫不猶豫喊道:“停!屬下非是神界後土陣營,實為冥土一方、鬼王魑魅魍魉麾下,此番前來是有要事,請尊上恕罪。”
威壓稍稍松緩,雲天青趕忙拿出令牌獻上,良久,重樓舒然一笑:“你以為本座是傻子嗎?”雲天青表情有些迷茫,魔尊音調冷凝道:“能弄到魑魅魍魉麾下高級令牌,後土當真是好手段,但真是可惜,他和汝皆不知曉,魑魅魍魉作為吾父神之好友,每次都是和瑤姬聯系,如有要事瑤姬會即時以血緣秘法傳訊與我,汝還有什麽要說的?”
壓力四面八方而來,淡淡卻刺骨的殺意随之籠罩,雲天青頭一次覺得自己離魂飛魄散這麽近,但在不想跪的時候,其傲骨支撐着理智,一邊在心中痛罵忘記告訴他的鬼王,另一邊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肯說……不知道過了多久,威壓突兀消失,雲天青一個踉跄倒在地上,擡首卻見魔尊眼神冰冷、笑意玩味:“……心有靈犀秘法,危急時能感受到對方位置……哈,看來比起責任,玄霄當真是更在乎伴侶。”
心底一涼,雲天青回首便見溪風面沉似水,玄霄單膝跪下:“請尊上息怒,天青所犯罪責,屬下願以身相代。”
“呵!”重樓嗤笑一聲:“汝知曉他犯了何等罪過嗎?”
玄霄臉色平靜:“不知,然天青是屬下的伴侶,屬下自會替他擔當。”
眼底複雜的猶疑一閃而逝,轉而變為殺意,雲天青知曉不能再拖,他打斷了魔尊想說之語,直言不諱道:“我承認,來此的确是奉土魔神之令,可此事與師兄無關。”玄霄表情一滞,急切的想再說點什麽,但雲天青面色沉靜:“另此行非為探聽情報,實是私事,且不僅僅是後土大神,鬼王魑魅魍魉亦事涉其中,至于原因……不知此神魂結晶、保命至寶能否證明吾之身份?”
一顆風雲形狀的藍青色寶石出現在手,瞥了一眼重樓凝滞的臉色,雲天青起身并直接拽起玄霄,語氣毫不客氣道:“從百年前流言傳出,我就想看看,令吾那位至交好友……迄今不悔的魔尊,是否已經堕落!”他掃過表情驚異又化作恍然的溪風:“首席魔将應該明白吧?”
溪風苦笑一下:“那只是……計劃所迫,尊上從未碰過……任何神族奴隸。”
然雲天青翻了個白眼:“哼!可我不知曉,鬼王、後土也都催着我查個清清楚楚,作為他輪回後少有的好友,吾自然不得不冒險一探。”
“後土便算了,魑魅魍魉……”魔尊死死盯着神魂結晶寶石:“他魂魄消失後,我明明去過鬼界!”
雲天青揉了揉眉心:“魔尊覺得,魑魅魍魉有膽子和天帝對着幹?!若非天帝合道,你永遠不可能知曉真相……”
深吸一口氣,重樓的眼圈居然紅了,連聲音都有些明顯的顫抖:“所以,他還在對不對?”
面容溫和下來,雲天青輕輕點頭:“我們不知道天帝具體的打算,但其肯定還在,汝既然已經等了很久,就靜下心吧……他早晚會回來的,那一天不會太久……”最後的語氣帶着勸慰,甚至擡手拍拍重樓的肩膀:“他說過,所行所為皆遵循本心,即使戰後明升暗降、最終貶谪輪回,也未曾有恨,亦絕不後悔……”
重樓阖眸冷靜了一下,擡眼時便已恢複往日的冷冽:“雲天青,多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雲天青聳聳肩:“這沒什麽,我本就為至交而來……”他灑然一笑:“開始沒打算真正為魔尊效力,所以吾未盡全力,只是現在……不知道尊上願不願意多收一個嫡系魔将?”
重樓失笑:“溪風,交給你了,汝等出去打……”
三魔眼前一黑被直接丢出了魔宮,站在萬仞孤峰峰頂,雲天青對知情的溪風彎彎眉眼:“你猜,尊上現在是不是高興哭了?”抱住神情惘然的玄霄,他悶笑一聲:“師兄,咱們打完了回去說。”
溪風抽抽嘴角:“汝在那位面前也是這麽個德行?”
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雲天青笑容燦爛:“他還有後土大神、鬼王都誇我是真性情來着!”
有氣無力的扯了扯嘴角,溪風扶額直白道:“少廢話,快點打完,汝夠資格,吾也好回去和水碧說說此事,她會高興的。”
雲天青嘟囔了一句:“那家夥果然至交遍天下,趕明兒是不是要去天魔族一趟……”他拔劍快準狠的直刺溪風,和往日的疏懶全然不同。
玄霄認真觀戰,溪風側身一躲,沒好氣道:“你夠了啊,尊上他不容易,汝少給尊上增加情敵!”
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雲天青手裏沒有絲毫猶豫又是極快的一劍:“瞧你說的,好像我不言,天魔族高層就不是尊上情敵似的……”使出強大的風屬性靈術擾亂溪風視線,他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別的不說,那位天魔女便是尊上頭號勁敵,畢竟……放着天帝義女的尊位榮耀不要,她毫不猶豫拉着一群神族精銳戰力堕魔,待他回來再見定有所感觸……哈,還有從小青梅竹馬、不惜盜用神果、雕琢成自己模樣……送去陪他轉世之身的神樹守護神女……更別提,他本身不自知……啧啧,我真有點同情尊上!”
“嘭!”劍光相撞發出悶響,溪風毫不示弱的反駁:“尊上和飛蓬将軍亦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平時知己相交,戰場棋逢對手!更別提,相互之間視彼此為唯一宿敵,其他人站在他們身邊全是淪為背景的命!”
站在一邊聽得清清楚楚的玄霄眼底精芒爆閃,內心滿滿都是好奇,雲天青咬牙用出全力,沒有再說話的沉下心硬生生在氣場全開的溪風手中堅持到了清晨,首席魔将最後主動收劍:“夠了,汝秘法、心境皆足夠,唯一差的便是戰鬥經驗……”他想了想:“吾缺少一個副手,你?”
一步登天的雲天青啞然失笑:“榮幸之至!”玄霄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和溪風告別時,雲天青輕嘆一聲:“飛蓬不是水碧,女武神懂愛,然風雲之子從未解情,縱使回來,只怕也有的耗。”
可溪風轉身而去只留下一語:“神魔無生無死,光陰不過轉瞬,有什麽能比對方歸來更重要?經歷過魂飛魄散的失去,尊上所求着實不多……我們管不了,只能作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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