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無神

“小雨！”陳森一個健步，就直接跑到夏雨的身邊，眼神直往他的身後看去：“大哥呢？”

所有人都湊上去，靜靜地看着夏雨，雖然面色慘白，但是還在醒過來了。

“他……”夏雨咳了一聲，用手掩蓋嘴巴，接過夔牛遞過來的水，喝過之後，才低聲說：“他，還沒有醒來。”

“不行，我要進去看看！”說着陳森就要往房間裏沖，一個趔趄，回頭一看，是媽媽拉住了他。

“媽媽？”他不能進去看大哥嗎？

“小森，你大哥正在休息呢，別進去打擾他。”晨曦難掩悲傷，但是還是堅強起來。

“媽——”陳森不滿。

“聽話。”陳靜林走過來扶住妻子的肩膀，厲聲對陳森說道，這個時候，恐怕除了陳森之外，所有人都有預感，從容怕是不醒了。

父親出來說話，陳森只好灰溜溜地回到原位，回頭看着一臉蒼白的夏雨，又覺得剛才的自己确實是有些魯莽，若是貿貿然沖進去，打擾到大哥确實是不太好。

況且，在座的恐怕沒人比小雨更想讓大哥醒來了吧？這麽一想，陳森安靜下來。

待所有人回到大廳之後，夏雨蒼白着臉對着陳氏夫婦深深地鞠了個躬，真誠地說道：“謝謝你們。”

除了謝謝，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夔牛看着一夜長大的夏雨，心裏嘆息，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小雨雖然醒過來了，但是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屬于神的味道了。

或許這對于還未執行雨神指責的他來說是好事吧，只是不知道從容會什麽時候醒來。

“不客氣，你……還是先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守着就可以了。”晨曦看着情況不太好的夏雨，心疼說道。

夏雨搖搖頭，他坐到了夔牛的身邊，他有預感，從容怕是……醒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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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醒來之後，身上并沒有得到任何的力量，關于雨神的力量，或許他真的不适合當雨神，老天把那份力量收回去了。

就這樣，幾個人在沉默中度過，時鐘滴答滴答地響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想要時間過得快一點又想讓時間過得慢一點。

直到午夜時分，00:00，房間裏還是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于是他們知道，從容不會醒來了。

陳森也從大家的臉上看出了什麽，他被陳皛拖回房間，遠遠地還傳來他悲切的聲音：“大哥怎麽還不醒？你們是不是在玩什麽游戲？陳皛，你不要拖我！你再這樣……”

陳靜林扶着妻子回房間了，兩天了，他們基本上都沒有休息過，現在塵埃落定，不知是太悲傷，還是因為別的，他們倒顯得很鎮定。

客廳裏只剩下夔牛與夏雨，夔牛看着目不轉睛地看着從容房間的夏雨，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雨，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呢，他會醒的。”

只剩下他一個人，呆呆地看着那扇門，他想要進去看看他，但是提不起一點力氣，今天醒來的時候，從容就躺在他身邊，一動不動，眉目緊閉，沒有聲息，他有些害怕，慌不擇路就跑出來了。

還以為會像以前一樣，不管他去到哪裏，從容都會找到他。

夏雨站起來，搖搖晃晃的，他一把抓住沙發，定住了身形，站好之後，往那個方向出發。

咔擦。

門內一片漆黑，只有大廳撒過來的一點點光源，他摸索着牆壁，眼前一陣明亮，燈開了。

從容安靜地躺在床上，高挺的鼻子被燈光打下一道暗影，以往殷紅的嘴唇此時有些冷淡，看起來有些冷漠，狹長的睫毛也被燈光打下一道暗影。

看起來像是沉睡的帥氣王子，雖然閉着眼，但是依然能想象他睜開眼之後眼裏的璀璨星光。

“從容……”夏雨坐在床邊，摩挲着他冰冷的手，喃喃着：“你說以後還要帶我去游樂場啊，被忘了啊，我等着你醒來，你不許說話不算話，不然……不然以後我真的不理你了。”

“對了，你還說我生日的時候你給我準備了一個驚喜，你沒有忘記吧？我可還記得呢？我的生日就只有一個月了，你別遲到啊。”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嗎？我說想要更多的人喜歡我，但是我現在只想讓你喜歡我，他們的喜歡，太廉價了，我不喜歡。”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喜歡你啊，所以你快點醒來，不然我就去喜歡其他人了。”

……

絮絮叨叨，夏雨抓着從容冰冷的手直到溫柔才暫時停止他的話。

在說那些的話時候，他想了很多的事情，他或許不适合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沒有從容的保駕護航，他根本什麽都做不了，但是這不代表這次的事情他不生氣。

第二天一大早，夏雨叫來黃立，說他要開直播，讓這件事做一個完美的結尾。

雖然不知道夏雨想要做什麽，但是黃立二話不說，把設備準備齊全，之後就等着夏雨的吩咐了。

夏雨蒼白着臉，悲傷地看着夔牛：“牛牛，以後……我不能陪你了，我……我不是雨神了。”

“我知道，等這件事結束，我帶你回光山，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好……還有從容……”

夏雨換上他從光山帶下來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廣袖袍，袖口處精致地繡着一只小鳥，模樣像是麻雀，又像是傳說中的百靈鳥，沒人知道這到底是什麽。

得知夏雨要開直播的消息，很多人都守在手機面前，等待他上線，一到他約定的時間，所有人一起湧進那個小小的直播間，好在經過加固，網絡沒有癱瘓。

當所有人進去的時候，只看到那一抹的白色，還未反應過來，夏雨突然放大的臉龐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無粉黛，臉上還帶有一絲疲憊，眼眶甚至還是紅紅的，但是絲毫沒有掩蓋他過人的美貌。

他好像在調試視頻，他沒有說話，長長的袖子一會兒撫在鏡頭上，一會兒落在他的手上，映襯得他袖長的手更迷人。

還有，還有他那粉紅的嘴唇，好像是因為缺水，他舔舐了一下，坐在鏡頭面前的所有人，無論男女，下意識也跟着舔了一下口唇。

“好了，第一次直播，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他終于開口說話了，聽了他的聲音，頓時才有人覺得或許他說話比不說話更加的迷人。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麽？最後一次？不是吧……

“最近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本來我不想在意的，但是關乎到了我最在乎的人，想了想，我還是想跟大家解釋一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夏雨手裏抱了一把吉他，他輕輕地撥弄着琴弦，瞬間，美妙的聲音傳播出來，沒想到夏雨不僅歌唱得好聽，吉他也那麽好。

“那在這之前，我給大家帶來一首歌。”

他不看任何彈幕，也理會任何人的詢問，直接用最簡單的歌聲說出他最想說出的話。

輕快歡樂的聲音響起來。

“你和我，還有所有人都有目标；

更多的人，只有孤寂的靈魂；

所以來聆聽吧；

來吧，我知道所有人都需要傾聽；

再一遍，再來一千遍，我知道我們有能力做到；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人們都逃避現實，我也沒有高尚更多；

只是相對什麽都不聽什麽都不做的人，我站得更高；

你和我，還有他們所有人都有目标；

更多的人，只有孤寂的靈魂；

來吧，就這麽粗暴的開始吧；

我知道，我們所有人都有能力做到；

趕快來開始吧！

有行動的那一天，就是我們的幸運日；

嫉妒、勇氣、力量帶領着我們；

撒謊、污蔑都是口不擇言；

那些環境都是假的；

來吧，和我一起堅持下來；

我知道，我的歌可能真的幼稚；

甚至有些傻，但是他是真心實意的；

而且，他無法改變世界；

他只是想讓你們加入我。

我希望，你們看到的都是美好；

我的胳膊，我的心髒，我的肩膀，我的背；

我希望看到人們眼中的我；

我希望看到人們看到我的微笑；

你和我，還有他們所有人都有目标；

更多的人，只有孤寂的靈魂；

我們都是剛學會傾聽的菜鳥而已。”

簡單的和弦，清澈的聲音，仿佛唱着一首歡快的歌，夏雨的表情是那麽安詳，對，安詳，他閉上眼睛，仿佛只是平時在練習一樣，扇子一般的睫毛翹翹的，在他的眼下投下一道陰影。

不悲不切，絲毫不像是歌聲裏說的讓他們加入到他的世界，他的世界，是別人參與不了的。

一首歌的時間很快就過去，聽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唱的人已經結束了演唱，他收起吉他，對着鏡頭說：“這是我送給大家的最後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歡。”

他撥弄了一下衣服，繼續道：“至于大家在網絡上經常問的，我究竟是不是雨神這個問題，我很明确地告訴大家，是的，我就是。”

“無論召喚與否，神明都會出現，因為他活在人們心中。”

“這個世界本無神，相信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神。”

“但是也很遺憾地，我也可以說不是雨神，因為我并沒有大家真正的信仰。”

“最近下的這些大雨，可以說與我有關，也可以說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所有的事實都藏在你們的心中。”

“這個世界，最不需要的就是鍵盤俠，希望以後我不在的日子裏，沒有人會遭此一劫，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關愛，以前的歌，若是大家真的喜歡的話，或許還能發現裏面的秘密，不過想來恐怕是沒人發現的了。”

“不再見。”

話音剛落，夏雨就把直播關掉了，從他開始直播到結束，只進行了八分鐘，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快結束的了。

把想說的話都說出口，夏雨松了一口氣，人間……真的是莫測。

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之後，夔牛帶着夏雨，還有從容回到了光山。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了！撒花撒花！

明天開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