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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平順,沿百卉江而下,便到了入海口。垂光下船打聽,竟然不少人都知道海外有個畢竟島,也約略說得出方向。在師門商量時,九方絕也拿不準這島在何方,垂光本以為要費一番工夫去尋,這時喜出望外。

兩人這船和海船不同,出不得遠海,尚瓊便果斷将船賣掉,重謝了船工,仍叫他們跟船做活。至于船上所載金銀,便和賣船的錢一同存放在金銀鋪子當中,以待回來再取。想到自己不如垂光有武藝傍身,貔貅又買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匕首揣上。

一切打點完畢,兩人便要搭船出海。然而無論漁船還是商船,要麽嫌畢竟島偏僻不肯繞路,要麽嫌垂光是女子出海不吉利,總之連連碰壁。問了兩天,酬金翻了幾倍,終于有一艘行商的船勉強同意,兩人這才安心上船。

垂光自和易來汐打過,功力雖見長,卻又有穴位隐隐作痛。乘船不必多操勞,反倒趁機休養,如此到了海中。

她久在內陸,這是頭一次在海上航行,只覺和江河殊為不同,總看不夠。眼下路途近半,身在甲板放眼望去,滄海茫茫,水天一色,頓覺風帆下自己十分渺小,仿佛天地間一粒微塵,難免又有許多領悟。

晨風吹拂,尚瓊湊過來說:“這船上今天安靜得有些反常。”

垂光也有所察覺,船上的人本來不多,照他所言,果真像是一路上人越來越少似的。

她小聲說:“這船雖然不大,卻也載着貨物,走得十分小心。畢竟身在海洋當中,遇上風浪便是要命的,應當沒人敢在這種地方耍什麽花招罷?”

兩人每天都去找船老大問路,當下便又去問他。船老大好言相對,只是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回到貨艙,尚瓊疑心更濃:“上路前有人就說這邊不太平,難不成真碰上了攔路賊?”

垂光也覺得不對勁:“難道摸上船來把人都害了?可怎麽一點動靜和痕跡都沒有?”她回想起船頭船尾的擺設,“原本帶着一條小船,這時也不見了。”

正說着,卻有人應道:“畢竟島左近偶有盜賊攔路,還是不去的好,自然就有人打道回府了。”

兩人回身一看,一個中年男子一步跨進艙門,長須垂胸,頗為器宇軒昂,看面貌此前從未見過。

他像早已認得二人,帶着些親切說:“這幾天問過衆人,想走的夜裏便悄悄送走了——只剩咱們幾個,說話方便些。”

垂光迅速掃視他的全身,這人膚色打扮和水手漁民截然不同,唯有露在外面的雙手細長枯瘦,像老梅枝般遒勁有力,顯然手上功夫爐火純青。

她心中早已閃過無數人,看着那游隼般的眉眼,把尚瓊朝後一拉,沉聲說:“居然勞動任掌門親自前來,萬垂光一介無名之輩,也算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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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瓊聽得一個任字,頓時明白這就是忘憂門掌門任清濁。拜他所賜,一路多有躲藏,誰想竟在遠離衆人的海面上見到了這位前輩的真身。

任清濁說:“後生可畏。我竟不知道你們去過住空谷,連靈虛樓都被蒙在鼓裏。”

原來翠影始終隐瞞兩人行跡,一直拖到不久前,許不餓周大捷夫婦才得知垂光和尚瓊去過谷中。再前後一打聽,便明白她要找的前輩身在何方,任清濁才暗中朝畢竟島來。

他藏身船上一路到了這裏,将原來的船員打發得差不多,才現身人前。

垂光說:“難怪這船答應帶上我們,竟是你暗中出力。五印庵一戰我鬧得天下皆知,如今陸地上到處都是眼睛,你不敢輕舉妄動;可到了這裏,再沒人知道你做了什麽……”她慢慢點頭,“你為了一統四大拳門,還真是挖空心思了。”

任清濁說:“九方掌門要你去畢竟島找的人,就是下一任掌門罷?你到這種地方去,早該明白這事做不成。你可知道畢竟島為何喚作畢竟島?”他倒背雙手,氣定神閑,“《大般若經》有雲……”

“‘畢竟謂諸法究竟不可得’。”尚瓊忽然打斷他,“不止你會念經,旁人也能知道‘畢竟’是什麽來頭,不過是說萬法無所有,誰去讀經都能曉得,不必說得這樣神秘兮兮。”

任清濁倒是一頓,帶着意外神色望着他說:“不想你也知道。”他又看垂光,“一切法,畢竟空,不可得。畢竟島曾經繁華一時,也早成了過眼雲煙,如今不過是一片廢墟,最多算是賊窩,又有什麽方外高人?你師父把希望寄托在這方寸小島上,原本就錯了。即便島上真有你師叔,又果然能拯救日漸式微的青陽派麽?”

垂光說:“錯也好對也好,自有後人評判。我只知道金玉玲珑來自青陽嶺,就要在青陽派門人手中傳遞,任你上天下海都搶不走。”

任清濁微微一笑,不再說話,閃身而來。他雙手幹瘦如柴,十指又細又長,的确是天賦異禀。正宗摧枯手勁力毫無預兆便撲面而來,一招“蓄萬邦”大氣古樸,內勁從四面八方壓下,垂光和尚瓊都感覺面前一悶:這人應當比何重綠功力還要高出一截。當年喬木莊莊主方思泳的摧枯手功夫名揚天下,任清濁不愧是四大拳門的佼佼者,勁力圓融純正,沛然不可當。

兩人這時都明白無處可逃,索性也不慌了。尚瓊早已聞風後撤,把地方騰了出來。任清濁一眼便看得出他沒什麽內功修為,因此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只管探手去抓垂光——出手委實老辣,指尖隐約朝向喉嚨,對金玉玲珑志在必得。

面對這樣的大行家,垂光不敢有一絲怠慢,運足內息矮身避過,旋風般繞了半個圈子,一手當胸,一手早已絞上他反掃來的小臂。兩條胳膊撞在一處,一股渾厚氣勁随即便到,她不由自主朝後一閃,迅即躍開,才将這勁力化去。

任清濁立在原處不動,像是探出她的底細,面露嘉許之色:“你的身手遠勝你師兄楚鈞華,小小年紀竟敢嘗試集三家所長于一身;只可惜九方絕才智有限,不能令你融會貫通。何不跟着我,不要白白浪費了學武的天資。”

尚瓊眼前像是看見一大碗熱騰騰的迷魂湯,不禁譏諷道:“這裏頭沒幾樣是九方師父教的。你即便做她的師父,她也未必會跟你學。”

垂光聽聞此言,忽然問他:“你知不知道人也同鵝很像的?”

尚瓊見她面帶笑意,便知她故意發問,立即配合道:“哪裏像?”

垂光說:“有的人呢,像是燒鵝;有的人就像是鹵鵝啦。”

尚瓊問:“有什麽區別?”

“燒鵝外頭一層皮是深色,揭開來底下的肉還是白白嫩嫩;可這鹵鵝……”垂光搖頭晃腦,“從皮到肉,甚至最裏頭的骨頭,都在鹵湯裏浸得黑不溜秋啦!”

尚瓊滿臉頓悟之色:“那有些人壞得無藥可救,可不就是鹵透了!”

這時任清濁早已照臉劈來,兩人急忙躲避,十分狼狽。

尚瓊抱頭鼠竄,笑道:“讓你逞口舌之快!現在挨打!”

垂光一面接招,一面飛快地說:“我還怕他不打!”左手将任清濁一格,一股大力席卷而至,她疾伸右手趁勢一轉,貼在尚瓊腰間,将這股勁力全部用在他身上,一托一送,送他出了船艙。

尚瓊落在甲板尚未站穩,當頭遇見一人飛撲過來,正是那長臂的無懼,顯然是跟着師父來了。尚瓊自知打他不過,無心戀戰,胡亂接了一招,腳步不穩噗通摔入海中。

一旦落水,他便放開了手腳——連海岸漁夫算在一起,他尚瓊堪稱是這片海中水性最好的人,正因他不是人。這時在水底避過一陣,無懼不見他的屍首,果然跳下水來尋找。尚瓊在船上遠不如他,此時卻速度驚人,幹脆利落将他擊昏,又從懷中掏出匕首刺進船身,借力摸上船去。

一路乘船入海,他和船工攀談,早已熟知船艙結構。這時除了任清濁和無懼,船上并無強敵,他悄無聲息潛入,将能進的艙房全部鑿穿。

置身大海,強敵已經下了狠手,還能有什麽退路?任清濁不可能空手來,不久後也許就有船來接應,到時候他和垂光更加無處可去。

他要這船沉下去,海有多深,就沉到多深。任清濁也罷,無懼也罷,他一概不管這些人的死活。

隐約還能聽見垂光和任清濁交手的動靜,這一刻他早把什麽功德什麽神獸抛在腦後,滿心裏只有救下垂光,帶着她離開。

他看着左右擺動的船舷心中默念:“尚瓊自下凡以來,盡管驽鈍,從未害人。今日沉船,若是有違天條、毀了功德,那算我天生沒有做貔貅的命,沒有當正神的命,我也認了。”

垂光為保尚瓊,力争拖住任清濁不上甲板。只因從百卉江一路乘船而來,對船身變化十分敏感,她一察覺船身晃動幅度不對勁,就明白是尚瓊做了手腳,心內大喜:尚瓊水性極好,至少好過凡人,這時有他在,便有一線希望。

她全力應對,在呼呼勁風中左沖右突,引得任清濁追趕跳躍,以免太早發現這船出了岔子。

待任清濁反應過來,船已經沉了一半。連他也想不到海中央會有人用上這一路兩敗俱傷的狠招,自然十分意外,然而臨危不懼,仍朝垂光抓去,口中嘆道:“畢竟島多年前錦繡成堆,如今早已難尋彼時富貴之氣,成了‘畢竟空’活生生的範例。上這島的人都要知道,一切不外乎夢幻泡影。如露如電,轉瞬即逝。”

垂光勉強揮開他的魔爪,每接一招都感覺半身發酸,卻堅持說話:“畢竟空的又何止那裏?你拼上老命要抓我,即便得逞,最後也不過化身一抔塵土。”

任清濁說:“因此活着的時候就要抓緊一切機會去做想做的事。”

“你說得對。”垂光氣喘籲籲卻十分認同,“你如此,我亦如此。從福順裏開始,我已經跟你争了一路,在這個地方也不會輸給你。”

她早已思量多次,想必他還有後援;如果來了幫手,自己和尚瓊勢必再難翻身——這時盡管想速戰速決,卻使出渾身解數都難打個平手,只能貓捉老鼠一樣躲避。

兩人像是都不在乎這船出了事,在種種颠簸飄搖間推拉騰挪,誰也不肯先放棄。

任清濁游刃有餘難尋破綻,垂光便出言相激:“我比武時牽扯任夫人說出孩子的事,你一定是記恨得要命,要将我碎屍萬段。”

任清濁不為所動,淡淡地說:“誰又沒有過去?”

垂光雖然有些意外,卻朝着窗口喊:“任夫人!你怎麽來了?!”

任清濁一聽,像是忍不住要回首去瞧,卻立即意識到是她使詐,早已捏向她的脖頸。眼見垂光便要落入他手,兩人卻同時朝前撲倒——

為數不多的船工忙于打撈無懼,又要填補船艙漏洞,根本忙不過來,見船已無望複原,便都卸下僅存的一條小舢板逃命去了。此刻船身劇烈搖晃,叫人站立不穩,垂光滾到半路便被尚瓊撈了起來,朝外頭逃去。

尚瓊護着她的頭臉,飛快地說:“跳船下海!”

兩人躍上甲板,只聽身後猛然喀啦一響,連看都不需看,便知是任清濁趕到。他盡管不曾刻意輕視這兩個小輩,卻再想不到尚瓊看起來沒什麽用,竟敢幹脆利落自尋死路毀掉這條船,又拉走了幾乎已是掌中之物的萬垂光:此時援軍雖未到,怒意已滔天,這一擊挾着擊碎的木板鐵片,聲威之大,殺氣之盛,幾乎将兩人吓得腿軟。

眼看他擺出同歸于盡的模樣,尚瓊當即把垂光護在身前,自己承受這一記;電光石火間垂光卻施展小巧功夫,将裝着金玉玲珑的錦囊塞進他懷中,一轉一推兩人就調換了位置。

那一瞬間尚瓊看得清動作,卻從沒見她這樣快,甚至快過了任清濁。她畢生修為都在這方寸之間使了出來,手法之精巧迅捷,堪稱人間至美。

四目相對,垂光的眼眸裏含着許多話,卻只吐出一個字:“走。”

與此同時,任清濁枯瘦的手掌已經按在她的後心。

尚瓊連想的工夫都沒有,便被這一擊的餘波高高抛起,跌進了海中。

結實如他,也不禁眼前一黑,過了一刻才醒過神來。貔貅漂在海面,摸到胸前放着那只錦囊,連忙仔細揣了,眼神卻在船只殘跡中尋找。

垂光也被那一擊打進水裏,就在不遠處載浮載沉。他連忙上前,只見她迷迷糊糊雙目緊閉,當即扯着她遠遠游開。

水面上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尚瓊用衣帶将她牢牢捆在後背,頭也不回便朝海中游去。

時已半路,折回海岸已是不可能,不如索性向前。尚瓊一面泅水,一面留心叫她的口鼻露在外頭,默想道:沒有船,但還有我——我一定送你上畢竟島。既然走到這裏,沒理由不把最後一步走完。

可垂光聽不見他的心聲。大海茫茫,身旁像是有許多聲響,又像是什麽都聽不見。尚瓊耳畔只有垂光細微的呼吸,又不知道她被打得多重,擔憂之下只能拼命朝前趕,恨不得下一刻便見到她的師叔,能給垂光治傷。

他想起曾經在天河中的時刻,那時只有自己,圍裹在一片寂寞中遙望着群星。此刻身旁帶着垂光,前頭有要去的地方,即便仍在廣闊無垠的水中,只如蛟龍出海、長鯨對月,竟然絲毫不覺得寂寞。

自從上回差點餓死,他便把青陽嶺挖來的那根金條嚴嚴密密藏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回當真用上:覺得餓便取出來吃一點,又繼續充當垂光的小船。

然而尚瓊畢竟從沒這樣渡海。過了黑夜還有白天,當黑夜再次降臨的時候,不凡如他,也已渾身發冷,垂光更是膚寒如冰,呼吸虛弱已極。一直這樣待在水裏不是辦法,他見遠處影影綽綽有個小島的模樣,便改道前去暫歇,筋疲力竭終于随波撲上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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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般若經》講“大乘相”的時候提到20種“空”,“畢竟空”就是其中之一。

《初分辨大乘品第十五之一》善現和佛陀有如下對話:

善現白佛言:“世尊,雲何畢竟空?”

佛言:“善現,畢竟謂諸法究竟不可得。此畢竟由畢竟空。何以故?非常非壞本性爾故。善現,是為畢竟空。”

以上就是一點無關緊要的小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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