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意外

沒有作業也沒有壓力的暑假過得很快，日子像在飛逝，還沒嘗夠短暫的無憂無慮的日子，天氣就漸漸涼了起來，盛夏的翠綠也逐漸走向了另一種色彩。

王小明入學報道一個月後，個頭又突飛猛進地拔高了不少，稚嫩的面容後知後覺地長開，輪廓不再圓潤可愛，反而顯出了幾分利落幹淨。

對于這一點，林宿将其稱之為“抽條”之後的現象。

王小明的家庭雖然普通，但在備考期間也像其他家庭一樣不停地對王小明進行營養“投喂”，仿佛三年的寒窗苦讀全都寄希望在滿桌的雞湯和一瓶瓶的營養液裏，如此做法對于提升智商有沒有奇效林宿是不知道，但王小明圓潤的臉和柔軟的肚皮起碼在體重上證明了效果還是有的，只是見效的部位可能不大對。

上大學之後，忙于新生活動、社團和學生會的王小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再加上拔高的個頭，看起來就更像一根移動的電線杆了。

林宿捏着王小明的手臂啧啧：“人類女孩喜歡你這樣的？”

與消失的脂肪相反，王小明的臉開始長開之後，收情書的比例就漸漸升高，同學生會裏就有兩位姑娘相繼對他表示過好感。

林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态，酸溜溜地說：“看來戀愛神也不過如此啊。”

“什麽？”王小明放下手裏的資料，側頭看了他一眼。

林宿道：“你都有我了，為什麽還會有這麽多桃花劫？”

王小明失笑：“我們？我們不是權宜之計嗎？”

王小明這些日子對林宿嘴裏的神界好好調查了一番，顯而易見的，人類世界所存在的任何神話故事，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完全不符合林宿所提到的神界。

相比之下，人類創作的故事果然只是一個個“故事”，而林宿口裏那個幾次三番刷新王小明三觀的“神界”反而像個“事故”。

王小明發現調查毫無用處，只能虛心求教林宿，林宿倒也不隐瞞，挨個給他講了神界規矩、神官發財路、神學院招生條件、月亮井誕生新生的時間等等。

從“政治”到“生活”王小明花了三四個月的時間來分析和研究，總算摸清了“神界”對于林宿的重要性和關鍵性。

尤其這個“平凡神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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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明摸清了林宿的心思，自然也就明白了他讓戀愛神将彼此捆在一起的目地。

王小明本以為自己不會在意，卻意料之外地發現自己居然胸悶了好幾天，食欲也下降了，林宿一度以為他抓住了盛夏最後的尾巴，專程趕着中暑了一把。

王小明看着林宿有無憂慮的笑臉，察覺因為對方的調侃和笑容，自己心中的郁結之氣居然就好了不少，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喜歡上了這位缺心眼兒的神明大人。

王小明起初以為是戀愛神的作用，但在旁敲側擊之下知道了戀愛神不過牽牽線，而姻緣本身還得靠當事人時，心中松了口氣。

或許他的喜歡，他的好感建立在戀愛神的牽線搭橋下，但既然喜歡上了，那就不關別人什麽事了，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的私事了。

發現自己的心意後，他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琢磨這份感情産生的緣由。

也許是一開始的驚吓，好奇，随後是排斥，厭惡，再後來被救又産生了感激等複雜情緒，無論如何，他的注意力始終都被迫注視着林宿，而林宿的樣子又是他喜歡的類型，再加上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日久生情似乎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王小明頭痛地想：林宿不陪着他走完一生不算完成業績，他這輩子無論戀愛、結婚、生娃難道都要背負着這麽一位隐性神？他們的關系在長久的羁絆下必然超越和其他人的關系，可就這麽維持着“監督”與“被監督”的關系，似乎太奇怪了點？

再說了，他這輩子或許也沒法結婚，更沒辦法有孩子吧。

一個念頭悄悄從腦海深處冒出了頭，說不清是早就有這樣的想法，還是真的臨時起意。

将林宿作為一生的伴侶，似乎所有的矛盾就都會消失。

對方能完成考核，而自己也不怕孤獨一生，亦或是有了伴侶，卻又要與林宿保持不上不下的複雜關系。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頭，就怎麽也壓不下去了。翌日起床看見林宿的臉，他甚至有種想立刻告白的沖動。

不過不行，還不是時候。

王小明再不是那個軟綿綿的少年，只能聽從林宿的安排，他心思一轉：如果現在告白，林宿一定會興高采烈地答應自己，可他不一定是真的喜歡自己，而是為了考核成績。那麽就算過一輩子，這樣的感情也不是他需要的。

人類的壽命太短，區區幾十年，或許林宿根本不會在意，而自己要付出的卻是一生。

太不劃算。

王小明眯縫了一下眼睛，擡起眸光看向林宿時，那幹淨的面容還帶着與生俱來的娃娃臉氣質，卻顯出了幾分算計和陰沉，突兀地有些違和起來。

林宿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已經過去了四個月，寒辛始終沒有回應。

他不得不暫時與王小明分別，回神界去看看情況。

走之前，王小明警惕地拉住他：“你一定要回來。”

“當然。”林宿莫名其妙，“我還指望你讓我通過考核呢。”

若不是知道考核對林宿有多重要，王小明真的不想放他走。

等林宿回到神界，神界早已亂了。

神當局接連幾個主力輸出部門都遭遇了毀滅性打擊，死神科、衰神科、劫數科、宗罪科都神靈都犧牲了大半，神當局人手不足，只能臨時從神學院裏抽掉未畢業的學員補上。

平凡科只有林宿一個光杆司令，處于神當局最角落的辦公室位置，平日倒水端茶都走不到那裏去，可謂偏得不能再偏了。

林宿回辦公室的時候，卻遇到了衰神科和幸運神科的幾個人杵在自己門口，顯然是得知自己回來，專程趕來的。

林宿莫名其妙：“有事？”

衰神科的人率先上前一步：“前線有重要消息必須馬上向您傳達。”

林宿推開門，請幾人進屋，幸運神科的人也緊跟着道：“前線混戰，神界局勢不利，幸運神科被抽調前往。”

神界有戰鬥力的也就那麽幾個科室，譬如平凡神、命運神、戀愛神、幸運神這些幾乎屬于“文職”，與死神等人的戰鬥力無法相提并論。

可現在居然連幸運神都被抽調了，可見事情有多麽棘手。

可是……

林宿眨巴眼：“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衰神科和幸運神科的人彼此看了一眼，幸運神大概知道要同衰神相處在一個屋檐下，專程穿了一層防護罩，還在胸口和手腕上都戴了辟邪的法器，看上去武裝得下一秒就能直接上戰場了。

衰神小心翼翼地站在角落裏，盡量不找幸運神的晦氣，努力控制着渾身上下溢出的黑煙，道：“這就是我們要告訴您的事情，前線傳來消息，平凡神必須前往協助。”

林宿傻眼了，莫名其妙道：“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幸運神搖頭：“這件事已經通過了神當局議會，神當局最高指揮已經下令，我們正打算去找您，您卻剛好回來，果然如命運神所說，一切都是注定的。”

“拉倒吧。”林宿嗤笑，“命運神哪天不說這句話？就算我今天沒回來，你們去人界找我，他們也會這麽說，那就是他們的口頭禪。”

幸運神不欲與他争辯：“我們已經把消息帶到了，明天一早幸運神科抽調的人員會出發，您到時候需要跟我們一同前往。”

來傳話的幸運神和衰神是這一屆剛畢業不久的新人，對于前輩，他們充分保持了該有的禮貌，但最後幸運神臨走時松了口氣的表情和匆忙的腳步還是表現出了他對這位“五百年沒有通過考核的廢物學長”的不屑一顧。

新人衰神的态度就好多了，他始終謹慎嚴肅道：“我這邊還有來自寒隊的私人消息。”

怪不得衰神和戀愛神要一起來，重點原來在這裏。

衰神等确定戀愛神已經離開，才小聲道：“寒隊讓你不要去。”

林宿皺起眉：“什麽意思？”

衰神搖頭：“寒隊傳回的消息很隐蔽，只有這麽一句話。”

林宿手指在辦公桌上敲了敲：“你們寒隊怎麽樣？”

“還好，”說起這個，新人衰神很是驕傲，“死神科的楚隊失蹤，下落不明；劫數科的應隊受了重傷，還在治療；宗罪科死傷最嚴重，三名隊長都還在接受治療。”

衰神挺了挺胸脯，擡起下颚：“目前只有衰神科的寒隊還在最前線沒有倒下。”

林宿很詫異，死神的戰鬥力在這些神之上，沒想到風雲人物死神隊長楚垣倒下了，寒辛卻還在堅持。

作者有話要說：

死神楚垣的故事請關注系列文：戀愛神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