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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林康澤二人,門口守着的親衛從小調裏回過神,恭敬道:“元帥大人!”
林康澤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他們推開門。
門內的北元晨聽見這動靜,立馬收了聲,轉身逮了張凳子,擺出一副正襟危坐地樣子。
門一推開,門外的人就看到穿着北蠻服飾的少年坐在凳上,擡着眼臉看着他們。那衣裳很有北蠻的特色,各類的顏色被雜糅在一起,卻不會顯的紊亂,加上那少年長得也是玉雪可愛,更看得人心頭發軟。不過就連兩親衛都不為北元晨所動,更別說林珵了。
倒是林康澤砸吧下嘴,盯着少年姣好的眉目看了一陣,才回過神。
北元晨不認識林康澤,卻是見過林珵的,他不滿地說道:“我哥哥送我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關着我的。兩方締結約定,你們也該拿出誠意來。”
林珵挑眉看他,“哦?八王子想要什麽誠意?不是你和你兄長在北蠻需要孤的人馬?不是你們幾次三番地找孤幫忙?”
北元晨自小養于他母妃手底,只有一口大楚話說得極好,論心眼和計謀那是十個也比不上林珵,他咬咬牙,耍賴道:“你幫忙肯定是為了好處,也是不懷好意!”
林珵把提在手裏的糕點放下,道:“孤就是不懷好意,大楚和北蠻之間,能有什麽好意。嗯?”
北元晨居然也覺得林珵說得十分有理,可是當時的情況,若不是林珵聯系上他,他也救不出哥哥。而要他不救人?那怎麽可能!
追究到底,他才是那個背叛了北蠻的人!
北元晨眨了眨眼,別過頭不理人。
林珵再說了兩句,就聽見細細的吸鼻聲。
林康澤看着少年咬着唇,淚水嘩嘩地下來,心道:真是眼熟。
林珵三言兩語,就把人弄哭了,不過心裏到底不願為難這麽一個小孩兒,于是就帶着林康澤走了。留下北元晨一個人呆着,瞪着桌上的糕點哭累了就開始發愣。
回了營地,林珵卻沒了看話本的心思。興起買書,也不過是覺得自己于一男兒心思浮動十分奇怪,買了回來才覺得諸多掣肘。不說眼下讓北蠻大傷元氣才是正事,就是自己還不知道對方心思就這般魯莽也不妥當。何況那人年歲實在算不得大,不過和八喜一般,才十六罷了。
林珵把那話本壓在厚厚一摞書下,決心北蠻事畢後再想此事,那時那人正好回來。現在于他而言,很多事情都比兒女情長重要得太多。
北元晨的際遇是他制造的,那少年為了救兄長出賣了北蠻王廷的位置,由此他的人手才介入北蠻內部。
敵立的兩方矛盾不可調解,但有一個有一半大楚血脈的北蠻王,到将北蠻納入版圖卻沒得那麽難。
遙望北方,恰好那塊亦是風起雲湧。
唐濟帶着千人,在茫茫的草原上奔波了十日,終于可以停下來歇息。
江千介紹道:“這裏離北蠻王庭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這一塊地方他們不會過來巡邏,你們就躲在此處。等我們來信,約好最後出擊的時間,再一道過去。”
唐濟點頭,問他道:“五十人在內接應夠了嗎?”
江千:“夠,王庭裏面也不過三五千人,且大半是婦孺,再說我們本來就有些人手。”
谷嘉義看一遍周遭,“這不會是他們埋葬勇士的地方吧?”
北蠻王庭裏面就那麽一點人數,想必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而這裏也算不得遠,江千能保證一次巡邏也無,谷嘉義不得不往墳地上猜。
江千看他一眼,搖搖頭,道:“這裏是用來埋葬奴隸的。”
唐濟:“不可能是大楚人,我們每回都會給兄弟們收斂。”
“低等的北蠻人和一些商人處買來的婦女。”江千淡淡道,眼裏有淺淺的遺憾。“這幾年那處販人的商道沒了,可惜我們當時沒抓住人,至今還未查到源頭。”
谷嘉義:“你們做的夠多了。”
從江千的話裏,就可以揣摩到江家從政事到民生無不涉及,或許這麽些年來,曾經的江南江家還在幹着輔助天下的事。而谷氏一脈,只有谷業獨自撐着。
這話題已然逾越,唐濟苦笑着看向谷嘉義,他感覺自己上了一條賊船。
可惜兄弟倆毫無心有靈犀的表現,谷嘉義轉身就點出隸屬自己的五十人,跟江千往更深處去。那裏,才是此行的戰場。
最後這一段路,谷嘉義他們沒有帶馬匹,原本半個時辰的路就變得長了。奔波十來天,衆人都又乏又累,但難得的,沒有一人叫喚,也沒有一人抱怨。他們走過的地方,只有草葉摩擦的梭梭聲。
直到走到能看見茵茵綠洲的外圍邊緣處,江千帶着人坐在半人高的草堆裏隐蔽身形。他肩頭的鳥兒吱吱叫喚着,聲音歡快,要不是江千預先綁住了鳥兒的腿,像是要飛出去才甘心。
不多時,那只鳥開始左蹦右跳地在江千肩上折騰,而草叢的前方,一個穿着單衣的精壯男人信步而來,另一只鳥兒從男人那處朝着江千肩頭飛來,兩只幾乎一模一樣的鳥兒親親密密地會合了。
谷嘉義這方的兵卒都崩緊了弦,提防着來人。卻見江千站起來道:“大哥,我帶着人過來了。”
江萬拍拍江千的肩,笑道:”髒兮兮的。“
此言一出,就是谷嘉義也有點兒不好意思。這一路上,他們可沒遇到過什麽大的水源,就是飲用的水,也是極為省着的。
谷嘉義手一撐地,利落地起身,對江萬一抱拳:“在下谷嘉義,若是有什麽要我們去做的,都可找我商量。”他這态度擺的很明,遠來本是客,對方肯定比谷嘉義等人對這地方熟得多,行動上聽安排是必要的,但那安排也得合理。
江萬意會,回一禮并道:“在下江萬,你們來了,我們松緩許多,有要幫忙的,可別推辭。”
自家大哥一身清爽,自己卻是髒到被嫌棄,江千打岔問出很多人的心聲:“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進去啊?十來天沒洗臉了都。”
江萬笑着,本想揉一把弟弟的頭,最後還是不動神色的收了回來。無他,實在下不去手。
“三王子妃又生了個兒子,他們晚上要慶祝,到時候把值守的人換成我們的,你們再進去。”
江萬顯然不忙,但是出來太久也不合适,最後在江千怨念的目光裏又信步而去。
夜一點點黑下去,風又開始放肆地刮,好像還帶着酒肉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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