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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博森的電話在第二天打過來,那時候舒昀的眼角腫了一大片——前一晚被馮霄給打的,他們寝室裏的人還以為舒昀遇上劫道的了,等知道舒昀是和朋友打了一架倒是都放寬了心,大家覺得都是男生嘛,打架也是正常的,真要和和氣氣一句架都不吵一句娘都不罵的,那鐵定不是好哥們啊!
只有舒昀無聲地苦笑了:他和馮霄的朋友大概是做到頭了。其實按照自己平日裏的處事風格,就算和朋友有什麽比較大的意見分歧也是會心平氣和跟人講道理,根本不會鬧到動手的地步——但對方的話真的讓他覺得難以忍受,一個男人大概是無法坐視朋友輕視自己的愛人的吧,如果現在再讓他回到昨天,他想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都是被蔣博森帶壞了,只有那家夥才是一言不和就動手。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舒昀正在望着天花板發呆,他第一次跟人打架,兩個人毫無章法地你來我往,這會兒渾身都跟散了架似的不舒服,壓根動都不想動,幸好是周末,不然他就該請病假了。
“寶貝,早上好。”
舒昀扁了扁嘴,難得地沒有反駁蔣博森這個稱呼,“早上好。”
蔣博森在那頭笑了起來:“今天怎麽老老實實答應了?很乖。”
蔣博森猶自說笑,舒昀卻突然覺得眼睛發酸,他費力地擡起一條手臂橫在眼前,擋住眼中酸澀,“博森。”
蔣博森立刻聽出了他語調的不同尋常:“怎麽了?小昀你是不是在哭?誰欺負你了?還是生病了?”
“沒有生病,也沒人欺負我。”舒昀含着淚微微笑了一下,小聲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愛欺負人。”
“我只欺負你一個。”
“博森。”
“嗯,怎麽了?”
舒昀咬了咬嘴唇,“就想叫你。”說着又喊了一聲,“博森,蔣博森。”
“好好好,你喊,我在呢。”
你明明就不在。你在千裏之外的另外一個省,哪怕是地圖上畫出的路線圖,也要花上好幾分鐘的功夫才能把兩座城市連到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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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在,可是昨天晚上我和馮霄打架的時候,你在哪裏呢;你明明說了以後你罩着我的,除了你誰都欺負不到我的,可是我現在受欺負了,你又在哪裏呢。
舒昀的腦海裏慢慢地浮現這些話,但他卻一個字也沒有說,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蔣博森那邊已經隐帶焦急地追問怎麽了,他才慢慢地說:“蔣博森,你最好了。”
另一邊的蔣博森聽出他情緒不對勁,但卻根本無法出現在舒昀的身邊看看他到底怎麽了,心中再怎麽懊惱也不能表現出來,末了只得故作輕松:“那是,我可是最好的。對了,待會兒我給你發張照片過來,昨天我們給摸槍了,一人三顆空包彈射擊訓練,我拿了第一。”
舒昀被他得意的語氣逗得笑了起來,心底的抑郁之情也散了幾分,“這有什麽,我們軍訓的時候也摸了槍啊,還擺拍呢,你這才摸到槍。”
“那能一樣嗎?哥這可是射擊訓練課,真刀真槍幹起來的……”
等蔣博森知道舒昀和馮霄打架的事情已經是大二的時候了,舒昀放假時間比他早一些,便買了機票直接飛到蔣博森這邊來,再和他一起回家。因為已經升上大二,軍校管理要松了一點,加上又是快放假了,蔣博森倒是很容易就拿到假條出了校門。
那時候舒昀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傷痕了,但蔣博森卻依舊怒不可遏,如果不是舒昀說漏了嘴,他大概是永遠不會主動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着身前一臉忐忑的舒昀,終于把那股想要暴打一頓馮霄的念頭給暫時壓下了,伸手慢慢撫過舒昀的臉頰:“你怎麽這麽笨?他愛怎麽說怎麽說,嘴長在別人身上,你還能管得了不成?”
舒昀握住他的手掌,輕輕在他手裏乖順地蹭了蹭,“不相幹的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可是如果是朋友……我希望他們能尊重你,我不喜歡聽到他們說你不好。”
對于自己那些“刺頭”、“打架狂魔”之類的外號蔣博森其實是根本不在意的,哪怕有人說他脾氣臭個性差他也無所謂,不然也不會得到高中女生給出的“酷哥”的中二稱號,但舒昀的舉動卻讓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一陣陣地發疼,也就是那時候起,他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得好一點——至少應該是讓外人覺得足夠和舒昀比肩的好。
少年的喜歡到男人的愛情轉變大概就是如此,感情中不再僅是憑着荷爾蒙揮發而燃起的想要獨占對方的沖動,還多了想要因為對方而變得更好的驕傲和願意為對方承擔為對方付出的責任感。
回家之後蔣博森還是找到馮霄和他打了一架,舒昀當然是不知情的,在和馮霄打完架之後他也曾經試着聯系過對方,只是卻被馮霄單方面拉黑了,舒昀對此也只能苦笑一聲,兩人就此斷了聯系,到今天在店裏再見,中間竟空了将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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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都已經不是當初沖動易怒的少年了,這個小插曲也并沒有影響到兩人的用餐心情,甚至因為菜品味道不錯,舒昀比平時還多吃了一點,放下筷子的時候直嘆氣:“都說該吃七分飽的,早知道就不點那道五花了。”
蔣博森手裏還沒停,聞言看他一眼:“你又不用減肥,能吃就多吃,能吃是福。”
舒昀噗地一聲笑了:“你養豬呢?我這是養生,養生你知道嗎?”
蔣博森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也笑了:“你好好養,養好了再生。”
“好呀。那我先回去歇着好好養,你待會兒自己付錢啊。”
“小昀我錯了。”蔣博森立刻收回前言,他今天錢包沒帶在身上,褲兜摸穿了也只有五十塊錢,還是出門時随手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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