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農村人早起習慣了, 敖富貴和鄭哥天不亮就醒過來, 看着一旁空空的床鋪,到底是沒住滿。

三人間的價格享受了兩人間的待遇, 兩人都感覺賺了一筆, 絮絮地說了一會兒話,等天大亮了才起床洗漱出門。

四處看看, 吃個早點,再去打聽一下哪裏有鑼賣。

城裏的早晨和農村完全不同, 這個點農村都下地幹活了, 而城裏街上還是冷冷清清,那些鋪面更是沒開門,這麽早上哪找鑼去。

早點攤倒是碰到了,賣豆漿油條、包子饅頭, 但也是剛出攤的樣子, 兩人一一問了價格,敖富貴來了兩個饅頭, 一碗豆漿, 因為饅頭最便宜, 還管飽。

豆漿是好豆漿, 跟家裏做豆腐時煮出來的一樣, 五分錢一大碗,外加兩個饅頭,總共花了一毛錢。相比鄭哥則就奢侈了很多,除了豆漿饅頭, 他還吃了兩根油條,外加一碗瘦肉湯。

鄭哥笑他:“你可真節約。”

“出門在外,哪都要花錢,主要是我口袋沒錢。”敖富貴道,這裏有饅頭吃,家裏的那些娃可連饅頭什麽味都不知道呢。

鄭哥遞了跟油條給敖富貴,敖富貴連忙拒絕,“我兩個饅頭就夠了,你吃你吃。”

大家都寬裕,加上素不相識,敖富貴不想占他便宜,鄭哥也是心知肚明,不過是客氣一番罷了,兩人默默地吃完早餐。

別看街上冷清,吃早餐的人倒是不少,都是一些年紀大的人,還有小孩拿着大碗把饅頭、豆漿裝回家。

敖富貴心裏想着這些城裏人真會生活,連早飯都不做,直接買現成的吃,這樣早飯的時間勻出來也能多幹不少活兒,加上外面的東西還好吃。

城裏人早上8點上班,敖富貴想明天再來這裏看看,到底人多不多。

他倒沒想賣早餐,但是早餐至少能證明城裏人到底有沒錢吶,這和他以後找活幹也是息息相關。有錢才能多打家具,有錢才能找到更多的活兒幹。

早點攤老板是對中年夫婦,敖富貴和鄭哥吃完早點本想和問問道,沒想到上桌吃早點的越來越多,他們只好讓位,四處溜達,走街串巷。

他們雖不是城裏人,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街上除了裝修鋪面,沒人要木匠,況且這時候鋪面都沒開門呢,那些筒子樓興許能碰上個把打家具,或者裝修房子的人。

走着走着到了遇到一大排的院子,很新式,一看就是有錢人住的地方。敖富貴道:“鄭哥,沒鑼,要不我們就生喊吧,看看有沒效果。”

“也行,雖說差個鑼,但也總比光走着強,該怎麽吆喝呢?”鄭哥倒是覺得第一嗓子有點喊不出口。

敖富貴看出來了,他清了清嗓子,大喊道,“打家具咯,又便宜又好的家具,誰家要打家具的,打家具咯……”

敖富貴嗓子粗犷,很是有一股子農村手藝人的味道,鄭哥也緊跟着吆喝起來,“打家具咯,又便宜又好的家具,誰家要打家具的……”

聽過換雞毛,賣冰棒,倒是沒有聽過當街吆喝打家具的,不少人覺得稀奇,探出腦袋來看。

這其實是最原始的方式,日後還是看你手藝,靠東家幫你介紹活兒幹,積累口碑,一傳十十傳百,這樣才是手藝人的根本。

一條長長的街,從街頭走到結尾,只有人看,沒人接話。

可兩人卻越喊越起勁,這條街走完,又換條街,接連走了三四條街,嗓子都喊幹了,只恨出門沒帶個水壺出來。

水壺敖富貴是有的,軍用水壺,張玉鳳怕他路上口渴,執意讓他帶上。

“嘿,打家具的,你們打哪來啊?”

終于有人搭話了,他們趕忙停下腳步,尋找聲音的來源,是對面樓上的一位大媽,正沖她們招手,兩人奔過去,也向她招手,那大媽只覺得這兩人有些傻乎乎的,她又問了一句,“你們打哪來啊?”

“從臨水縣來的,祖傳手藝了,大媽,您要打家具嗎?”敖富貴道,畢竟這活兒不是他的,所以報了鄭哥的老家。

“怎麽打呀,工錢怎麽算?我要做個書櫃,你們會嗎?”

書櫃?鄭哥其實有點懵,鄉下人誰做書櫃啊,但敖富貴反應很快地接過話茬,“會啊,怎麽不會,按照你的要求,你說做成什麽樣,我們就打成什麽樣。”

“你們等着啊,我馬上下來。”晾衣服的大媽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但是還有兩件衣服沒晾完,也不能為了打家具耽誤手中的活兒。

“嗳,不着急。”敖富貴應和着。

鄭哥倒是對敖富貴刮目相看,這小子有點膽量,書櫃也敢接,同是農村人,他就不信以前敖富貴做過書櫃。

敖富貴确實沒有做過書櫃,但他想着都是櫃子,和櫥櫃能有什麽區別,無非是幾個隔板隔開,講究一點的給他們做點造型,工細一點,鑲上玻璃,包他們滿意。可這東西想要好看,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東家給什麽材料。

敖富貴笑呵呵一聲,低聲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況且我們來城裏頭,這種活兒遲早都會碰到。這你要是做好了,名聲做出來,還怕沒飯吃不成?”

“這倒是。”鄭哥也笑呵呵起來,“富貴,你腦子真是好用,比我強多了。”

敖富貴擺着手,“害,哪有的事。”

鄭哥想着無論如何得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來,兩人一起合作,否則以後同在一個城市,就憑他這腦子,哪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且他說手藝不好,鄭哥覺得恐怕多半都是自謙的話。

說話間大媽就下來開門了,熱情地道:“來,進來說話。”

兩人走進院子,都對眼前這棟青磚小樓房羨慕得不行,還鋪了地磚呢,也不知道這東家是幹什麽工作的。

她指着門口廊檐下的一堆木材,道,“我呢想用這些木料做個四米寬的書櫃,你們是按天算還是做包工?”

“按照鄉下規矩是包工,東家管飯,管住。”這回鄭哥搶了先,畢竟是他的活兒。

敖富貴也不打算插手,盯着那堆木材,水曲柳木,而且厚實,都是好東西。這種材料他只見過一回,在他們公社書記家裏,當時他也不過是看看,公社書記當寶貝一樣藏着,說是給兒子結婚用的,他還沒來得及上手。

“不管住,包工多少錢?”

“十五塊錢。”

農村兩米的菜廚一個是七塊錢,四米十五塊,勻出兩塊住招待所也算說得過去。對于城裏有院子的人來說,十三塊錢并不算多,價錢也算公道,而且兩個人做也不要多少工夫,她滿口答應下來,“行,你先得跟我說說,你們想怎麽做。”

敖富貴一聽就知道,這是在考驗他們到底有沒做過書櫃,而鄭哥心裏卻打起了鼓,只得道,“要不我們畫出來給你看?”

“行。”大媽把他們招呼進門,拿出紙和筆,擱在小客廳的茶色玻璃茶幾上。

敖富貴踩着花色地磚進去,坐在彈簧沙發上生出一種不真實感來,泉林公社的書記家都沒有地磚和沙發,這到底是戶什麽樣的人家呀?

你別看客廳不如他家堂屋大,可是比他家堂屋精致溫馨多了,處處都透着一股子洋氣。

他不禁感嘆,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這樣的,人就該這樣活着!

鄭哥半蹲在茶幾上畫了個大概出來,改良版的菜廚,中規中矩,沒什麽特色。

畫完,大媽拿起來看了看,不住地點着頭,又對敖富貴道,“小夥子,你也畫一個吧,看看你想做成什麽樣的。”

“我們一起的,我哥做成什麽樣,我就做成什麽樣子。”

“來,大媽就想要個書櫃,每個人思路都不一樣,一會兒我也畫一個,我們挑最好看的來做。”

實際上大媽已經從口音聽出來兩人并不是同一個縣的人,而且從他們眼神上看,不是非常熟悉的那種關系,但她也不好點破,萬一人家是親戚呢。

在大媽的一再央求下,敖富貴下筆畫了個八開七層的大書櫃出來,而且正面全鑲玻璃。這個思路是來自于這屋子裏頭的隔斷,這樣顯得大氣又有檔次。

兩個圖一對比,就看出了差距,連鄭哥都覺得自己畫的這個書櫃過于小家子氣了。

大媽對敖富貴設計的這個書櫃甚是滿意,基本接近她的想法,這時候她其實都不想畫了,想直接用敖富貴這個款,可又覺得剛剛已經允諾了,就只好簡單畫了一幅出來。

她和敖富貴的不同之處在于,她的書櫃下半截沒有玻璃,而是純櫃子的形式,這樣就顯得缺了點什麽。

“喲,你看,我的和這位兄弟的都不如你這個,你的綜合了我們倆的長處,我看就用你這個版本吧。”大媽拍板道。

鄭哥怕敖富貴不同意,趕忙幫腔說,“我看行,富貴,你說呢?”

既然畫出來了,敖富貴也不是小氣之人,道:“行,只要大媽滿意就好。”

敖富貴有片刻的後悔,他有種預感自己這個書櫃日後必會大受歡迎,而鄭哥如果手藝尚可,日後活兒自動會找上門來,沒有人會關心這個樣式到底是誰第一個畫出來的。

可也僅僅是片刻,敖富貴算得上豁達之人,他又想着反正日後他來了讨生活也會出一個同樣的書櫃,同行一樣會依葫蘆畫瓢給別人打,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手藝人手藝才是最要緊的,況且也跟你的為人處世,會不會替東家着想息息相關。

“那什麽時候能來幹活?”大媽道,她對這個書櫃一臉期盼。

鄭哥趕忙道:“今天、今天,您家方便嗎?”

“行啊,就在院子裏的涼棚下做吧,趁着這幾天天氣好,把活兒給趕出來。要是活兒好,往後我兒子結婚打家具還叫你們。”

“嗳,好嘞。”鄭哥和敖富貴一起應和着,“我們回去拿工具,很快就來。”

“行,我在家等你們,日頭太大,趕早吧。”

就這麽輕易地接了第一個活兒,雖說嗓子冒煙,但敖富貴和鄭哥都感覺在做夢,竟然如此的順利。

轉了一個早上,兩人在這個諾大的城市實際上已經摸不着方向了,一路打聽着回去。鄭哥一路既緊張又興奮,緊張活兒做不好,興奮這麽快就能找到活兒。

敖富貴也在盤算着,一會兒鄭哥喊他,他要來幫忙,插一手嗎?可他只呆兩天,兩天時間這個書櫃是做不好的,也拿不着錢,功夫就白費了,但他又轉念一想,拿不到錢白做又有什麽關系,要是東家看着喜歡,說不定以後還會喊他做事,這樣他即便回去也有機會跟東家互留聯系方式。

這也是給自己留個機會。

鄭哥實際上想的也是同樣的問題,是要喊敖富貴一起去嗎?怕自己應付不來的同時更怕敖富貴這一去,大客戶就丢了,看那大媽對他一臉滿意。

喊還是要喊的,去不去就是他的事情了。

兩人走得飛快,在路人的指引下抄小路回招待所,鄭哥取完工具,見敖富貴要上樓,他道:“富貴,一起找的活兒,一起幹吧,也好給我搭把手。”

敖富貴也就順着杆子往上爬,“也行,反正也沒什麽事情。鄭哥,可得說好了,我手藝不好,不能嫌棄!”

“看你,又謙虛了不是。”鄭哥笑呵呵地道,将兩個工具包中的其中一個遞給他道,“來,幫忙拿着。”

敖富貴接過工具包,兩人又嘀咕了一番,各自上樓拿了個水壺,讓前臺接待給灌滿水,先喝了不少,才出發。

他們原路返回,現在鄭哥只能寄希望與敖富貴的手藝不如他了。

一來一回也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不是點工,但好歹東家管飯,他們好歹得對得起這頓飯,所以在中午頭都沒休息。

到底是城裏人,東家夥食比鄉下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有葷有素,還有雞蛋湯喝。

午飯時間男主人也回來了。男主人輸個大背頭,五十多歲,一臉官相。

閑聊才知道,男主人在機關單位上班,敖富貴和鄭哥都感嘆着,難怪和普通人家就是不一樣。

東家對他們的工作态度很滿意,男主人下午上班前還站在涼棚看了好一會兒,撿起一根剛做好的木條細細看了一番,不住地點頭,“活不錯,活不錯。”

那堆小木條是敖富貴做的,用來鑲嵌前頭的玻璃之用,木條還特意鑿了兩條邊出來,這樣顯得細致、美觀。

男主人推着自行車上班去了,鄭哥瞟了一眼那木條,心裏不是滋味兒。

憑良心說,敖富貴的活兒在他之上,而且做事情非常細致,是東家最喜歡的那類木匠;可偏偏敖富貴比他小,學藝的時間還更沒他長,你說氣人不氣人。

他算着敖富貴到底哪天走,他說自己是來辦事情的,怎麽還真能有空幫自己幹活來了。這小子心思活絡,昨晚還說是幫他找活兒,今天倒是屁颠屁颠地跟來一起幹活了,還不是想分杯羹,還能省兩頓飯錢。

晚飯時,東家還拿了酒出來犒勞他們,用大媽的話說是:“你們幹活累,我們家孩子都在外地工作,也沒人喝酒,你們幫着一起喝了。”

敖富貴不是好酒之人,但東家盛情難卻,也就喝了幾杯,酒是真的好酒,也不知道哪買的,總之是回味醇香。

幾杯酒下肚,敖富貴有意無意地說起自己明後天要走的事情,東家大媽驚訝地道:“你不幫我把書櫃裝起來呀?”

“沒辦法,有急事得趕回鄉下一趟,我也是來辦事,順道給鄭哥幫忙的。”

男主人倒是好奇起來,一個農村人怎麽跑這麽遠來辦事情,那必定是大事情,于是就問起來。

反正他們也和自己不熟,敖富貴也不怕丢臉,于是把家裏的那點破事給抖了出來。

“還能有這事情?”男主人摸了摸光亮的大背頭,不過也不是不相信,畢竟誰還不是從六七十年代過來的,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

男主人細細問起來,“那你現在找的那個律師可靠嗎?”

“律師是個小夥子,人看着不錯。後天他帶我去縣裏的檔案室取證據,就是不知道他們肯不肯放行,林律師已經去過兩三趟了。”敖富貴擔憂地道。

“你們哪個縣的?走正規程序,怎麽就不肯放行了?”

“寧前。”敖富貴回道。

聽到寧前,大媽叫起來,“早上不說你們是臨水的嗎?”

“你別打岔,讓我們把事情說完。”男主人呵斥道,大媽乖乖地禁了聲,心道果然讓她猜中了,這兩人就不是一夥兒的。

“寧前……”

其餘三個人都眼睜睜地看着男主人,不知道他還能說出什麽高論來,人家可是機關單位上班的,厲害着呢。這也是敖富貴說出事情的緣由之一,希望看上去就很厲害的人能給他出出主意。

男主人又摸了摸大背頭,思索片刻後,終究什麽也沒說。

敖富貴有些許失落,但他知道,他們瓶水相逢,人家沒有幫你的義務。

晚上回家,大媽好心的給了他們一把手電筒,這裏是市政府家屬大院,到處都有路燈,如果抄小路也是黑燈瞎火的。

聽了敖富貴家的事情,鄭哥心裏對敖富貴多了一絲的同情,也不知道他這回伸冤能不能成。他估摸着是成不了的,平民老百姓哪鬥得過那些人。

回到招待所,前臺跟敖富貴說有個年輕人找他,敖富貴自然知道是林律師了,他找自己一定是有事情,可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啊,不然自己找上門去。

家裏的事情比什麽都要緊,敖富貴想着要不明早晚一點去幹活,或者幹脆不去,他得去找林律師。

天氣熱,鄭哥先洗澡去了。

敖富貴喝了口水,修整着,沒料到,這個空檔,林律師又倒回來了,手上還拎着個布袋子,他見敖富貴就道:“富貴哥,你這是去哪了?我今天來了兩趟,你都不在,這是第三趟了,幸虧我家就在隔壁。”

這樣弄得敖富貴怪不好意思的,如實地說道:“一起住的人跟我一樣也是木匠,他找了個活兒,讓我搭了把手。”

“是嘛,這樣就好,我還怕你走丢了呢。”林律師倒是不知道敖富貴是木匠,想着他倒務實,別人好不容易來城裏一趟都到處走走看看,他倒好,賺起錢來了。

敖富貴笑笑,“一把年紀要是能走丢,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林律師也笑起來,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從裏面拿出一個飯盒來,“那是吃過飯了吧,我媽今天做了包子,她讓我帶幾個過來給你嘗嘗。”

這樣一來敖富貴就更加的覺得對不住林律師,讓他空跑了兩趟,還給自己帶吃食,只能嘴上不住地說着“謝謝”。

林律師把飯盒遞到他面前,“嘗嘗,味道不錯的。”

走了幫個小時的路,晚飯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敖富貴也就不客氣的吃起來,還是肉包,味道真是不錯。

他已經忘記上一回是什麽時候吃過包子了。

此時的敖富貴心裏充滿了罪惡感,覺得完全是來享受生活的,而妻兒老母正在鄉下受苦。等回去,他非得讓張玉鳳買幾斤白面,讓孩子們嘗嘗鮮不可。

林律師和敖富貴約好了後天早上出發,說實話到底能不能拿到證據,他心裏也沒個底,但總歸是要去的,讓當事人碰了釘子,他們也就理解了自己的難處,對自己有好處。

林律師沒等鄭哥洗澡出來就走了。

鄭哥出來見有包子,于是也就沾敖富貴的光,兩人三口兩口把包子吃完了。

第二日他們同樣起得早,連早點都沒吃就幹活去了,到東家家裏時,他們才剛起床,但是心裏高興,天不亮起床幹活,天不黑不收工的人誰不喜歡。

按照鄉下規矩,他們得管早飯,但早飯無非是稀飯配饅頭,才值幾個錢,要是誤了工,吃的可就不止這饅頭稀飯了。

大媽也是會算賬的人。

敖富貴緊趕慢趕着,一刻也不停歇,想讓鄭哥早點把這活兒給人幹完,這些東家都看在眼裏,而且他做的活兒又好。

晚上敖富貴走時,和大媽兩口子道了別,畢竟這東家對他們不薄,人又和和氣氣。明明是厲害人,愣是可以和他們聊到一塊兒去。

臨走前,男主人遞給敖富貴一封信:“小敖,明天拿着這封信去找法院的李文昌,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

敖富貴捏着信封,他是個聰明人,當即明白了點什麽,卻又感覺置身夢中,不敢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金枝爸爸馬上回家啦,案子也馬上要翻啦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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