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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陽臺架上開着紅花的西洋耧鬥菜,霍天香眉心微蹙,這盆花是她前天經過花市買回來的,明知花期将過,但她就是喜歡它獨特的花形,盡管它被老板棄置在角落,她還是決定買了它。
會開花的植物,就算花謝了,還是會再開,不能因為它失憶、忘記開花,就抛棄它……
不對,花怎會失憶呢?欸,她被九歌的家人搞糊塗了!
眉心攢了個結,今天她去幫嚴九曲上課,不過就是貪吃了一塊何阿姨親手做的三明治,結果,她馬上就變成三明治。不是她又糊塗,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九歌不希望失憶的事被父親知道,沒想到嚴伯伯也有秘密隐瞞他——
原來嚴伯伯走路怪異,不是被衣櫃砸到,而是刻意裝出來的。兩年前嚴伯伯生了一場病,感嘆兒女就住在附近,但他們之間卻沒有親情,一直很自責破壞他們父子感情的何阿姨,于是提出一個建議,要嚴伯伯假裝中風提早退休,讓嚴九歌接任臺香董事長,唯有如此,父子間才能繼續保持聯系,失去的親情才有可能喚回……
臺香米行轉變成今日的臺香企業股份有限公司,幕後推手是嚴九歌的母親,那段期間,他年紀雖然還小,可母親的辛勞他全記在腦海中,他會答應接管臺香,也是因為不忍心母親的心血因父親卧病在床而毀滅。
何阿姨的提議奏效,而為避免九歌以為父親的病情好轉,又将事業交回,所以在所有人面前,嚴伯伯總是以中風後還在複健中的樣子示人,那天她來得太急,嚴伯伯一時忘了裝病,才不小心讓她知道真相。
何阿姨再三拜托她別将真相說出去,她能做的有限,若這回又失敗,她真不知該用什麽辦法才能修補他們長久以來冰凍的父子關系。
雖然和何阿姨才見過兩次面,但霍天香卻從何阿姨的話語中,深切感受到她的誠懇,畢竟後母給人的大部分都是和前妻子女争財産、甚至大打出手等不好的印象,但何阿姨卻什麽都不求,甚至還想辦法挽回他們父子三人的關系,光是這一點,她就覺得她太令人敬佩,若是嚴九歌兄妹夠狠絕,別說財産,他們母子可能連一毛生活費都拿不到!
她可以确定嚴九歌不會這麽狠,但至于九陰真經……就很難說了。
聽何阿姨說她才知道,原來昨日他們兄妹倆是依照當初接管臺香時和嚴伯伯的約定,每個月回嚴家一次,做例行報告并拿生活費回來。
何阿姨說他們不是真的要跟九歌拿生活費,只是希望他們兄妹倆能常回家走動,更期盼他們能主動和父親說說話……
關于這一點,霍天香實在想不通,和爸爸說話有什麽難的,以前她阿爸還在的時候,他都嫌她太聒噪,要她少說點話,矜持一點才嫁得出去。
思及此,她又想到昨晚何阿姨說她原本只是子公司的一名會計,喪妻的董事長當年才三十七歲,他親自去巡視子公司時遇見二十七歲的她,兩人随即擦出愛的火花,沒多久他就決定娶她,隔年就生下嚴九曲。
聽到這件事她才知道,原來嚴九茵會這麽反彈,是因為家中已有「前車之監」,她不喜歡家裏第二度上演「麻雀變鳳凰」的戲碼,也才懂原來何阿姨認為她們倆同病相憐,才會和她談得如此投機,還無條件的信任她,相信她不會做出對他們父子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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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不會唯恐天下不亂,但肩上挑着兩方的秘密還真不輕松,為了不讓嚴伯伯他們知道九歌失憶,對九茵視她為噬血啃骨對象一事,她只輕描淡寫說是因為她的身分配不上九歌,為此,嚴伯伯和何阿姨還極力安慰她,要她別在意「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明明她和九茵同年紀,而且九茵又那麽大一只,哪裏像小孩子了?不過,在嚴伯伯心中,他們兄妹倆應該永遠都是小孩子吧……以前阿爸不也常對她說「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亂說話」,那時,她都已經大三了。
看了腕表一眼,已經十點多了,霍天香驚呼一聲,早上九歌沒來,他說今天要請她吃中餐,算是巴結一下她這個家教老師,希望她能好好教導新學生。
想來也真好笑,他明明就關心同父異母的弟弟,卻從不說出口,這家人,還真別扭!
輕笑,再看努力綻放的花兒一眼,她旋即回房換衣服,九歌很忙的,白天她是個閑人,閑人不可以讓忙人等,她得提早去餐廳,等他一到就可以開動,不耽誤他一分一秒。
呵呵,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她有十足把握可以做得很稱職。
關上電腦的同時,嚴九歌的嘴角勾起開心的微笑,早上所有工作都在預計時間內完成,和霍天香的午餐約會他牢記在心,看看時間,十一點半,現在過去,時間剛剛好。
他将椅子往後推倏地站起身,怎知頭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烈疼痛,逼得他又癱坐回位子上,正巧推門進來的嚴九茵見狀,焦急的沖上前。「大哥,你怎麽了?」她吓壞了。
按着額頭,感覺頭痛症狀好像正在慢慢舒緩,嚴九歌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大哥,你最近常這樣嗎?」嚴九茵擔心的問。
「也沒有,只是偶爾會覺得頭痛。」見她剛好出現,他随口問,「九茵,醫生對我失憶的事有沒有……」
「還沒有。」不等他說完,她急着回答,「呃,我是說,如果還要進一步做更精密的檢查甚至動手術,我一定要找一位權威醫生,确保沒有任何風險才行。」
他點頭,沒有任何疑慮,看她方才焦急的表情,大概真的很擔心他。
「大哥你放心,我已經托人在美國打聽腦科的權威醫生,很快就會有消息的。」笑意未達眼底,嚴九茵努力保持鎮定,不露出一絲心虛。
臺灣的醫療技術其實可以再做更進一步的精密檢查,但她不想安排大哥去……她當然不會害大哥,只是她怕大哥恢複記憶,憶起他們曾為「某件事」吵過架,那、那大哥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和顏悅色的和她說話……
是醫生告訴她目前為止做的檢查都沒發現異狀,只要他沒有覺得不舒服,應該就沒有大礙,至于失憶,或許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自己想起來,但也有可能一直都想不起來……
沖着「有可能一直都想不起來」這點,她賭了!她不希望大哥再想起那件事,不想再看見大哥對她咆哮的盛怒表情……
「九茵,九茵……」嚴九歌連喚了兩聲她才回神,「九茵,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噢,我是來約你吃午餐的,難得今天中午我們都在公司,想說很久沒跟你一起吃午餐了,你忙完了吧,走吧,今天我當司機,我載你去吃一家頂級料理,是郭董推薦的,那家餐廳只接受會員推薦的客人,一般人是沒辦法進去的喲!」她邊說話,邊盯着大哥直看,确定他似乎真的不再頭痛了,便暗籲一口氣。
「九茵,改天吧,今天我約了人了。」
「你和誰約好了,不能推掉嗎,我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她不滿的噘起嘴。「我叫秘書幫你推掉……」
她伸手要按分機號碼,他立即阻止她。「不管我約的是誰,除非緊急狀況,否則不能随便幫我推掉,看似簡單的吃頓飯,其中蘊涵着守時守約的信譽。」
嚴九茵狐疑的看着大哥,平常這種話她或許還聽得進去,但此時,她突然有種感覺,和大哥共進午餐的人極有可能是霍天香,她惡狠狠的瞪了大哥一眼。「是霍天香吧?你為了和她吃飯而丢下我」她氣憤難平。
「九茵,我和天香早就約好了。」他捺着性子解釋,他不懂為什麽她會那麽排斥霍天香,不管失憶前事實真相如何,他已跟她聲明過,天香是他的女朋友,或許再過不久他們會結婚,屆時他們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有可能成為一家人,就該和睦相處不是嗎?
極力忍着怒氣,嚴九茵退一步試探性的說:「好,既然你說她是你的女朋友,那就代表你們有很多機會可以一起吃午餐,不差今天嘛,你跟她改約明天,今天午餐我們兄妹一起吃。」
「我既然和她約好了就不會更改,何況,她應該已經出門了。」嚴九歌堅定的回絕妹妹。
眉心微蹙,他腦裏似乎有些雜訊,他愛天香,這點毋庸置疑,但為什麽他會這麽嚴厲的拒絕九茵?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或許适用于其他人,但九茵是他妹妹,照他以前的處理方式,他說不定還會帶九茵一起去,可是現在,他完全不想……
「大哥,」嚴九茵兩手環胸,負氣道:「如果今天你不陪我吃午餐,那……我今天都不吃東西了。」
劍眉擰了起來,嚴九歌表情嚴肅的說道:「九茵,想想你的身分,別做這麽幼稚的事。」語落,他不再理會她,拎了鑰匙迳自走出辦公室,預定好的午餐之約,沒有因為她威脅的話語而有所變動。
杵在原地的嚴九茵,瞠目結舌的看着理都不理她的大哥直直的走出去。為什麽大哥不再溺愛她了?他就這麽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連她威脅他說不吃飯,他也沒感覺……
怎麽會這樣,大哥不是失憶了嗎?半年前他還是溺愛她的大哥,為什麽現在……對,一定是霍天香,那個和何妙如同類型的女人,一個十八年前搶走她爸爸,一個現在又要搶走她大哥——
她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她一定會揪出她的真面目,拆穿她騙人的伎倆——可惡的霍天香,走着瞧吧!
「一碗酒加一碗水加杜仲,熬成一碗,取汁,另炒腰子。」
嚴九歌獨自在廚房內喃喃自語,鍋盆敲得铿铿響,在客廳看電視的霍天香不時擔憂的來到門口詢問,「九歌,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我可以,你去看電視。」慌忙中,他不忘回頭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盡管鍋子已有燒焦跡象。
信任他,給他空間,盡管一千萬個不放心,霍天香仍移動腳步回到客廳,繼續看卡通航海王,和香吉士相比,他的廚藝……呃,差了有那麽一大截。
話說她到嚴家當家教已經有一個禮拜了,她發現嚴九曲的資質很好,只是個性有點怪,她也說不上來是哪裏怪,不過還好課業上他願意跟她溝通,而且她認為他不需要每天都上課,于是幫他調整家教時間,星期一、三、五上課就已足夠,多出來的時間,他可以做其他運用,相對的,她亦然。
她絕不是因為想和嚴九歌約會才這麽安排,純粹是以嚴九曲的立場考量。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和嚴九歌約會的時間的确變多了,像今天,他突然興致勃勃的說要炒一道麻油杜仲腰子給她吃,下班後,他還真的拎了一大袋食材到她家,一進家門就鑽進廚房裏,還堅持不需要她幫忙。
餐桌上還有三盒市售的四物飲也是他帶來的,她知道這些全是他擔心她生理期來會不舒服,他貼心的舉動讓她覺得心頭好溫暖,她想,即使日後生理期來人還是不舒服,但只要一想到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一定會好很多。
「好了,天香,快進來。」端着一盤甫炒好的麻油杜仲腰子上桌,他興沖沖的到客廳拉她進飯廳,等她坐定,奉上筷子,熱烈的招呼。「趁熱吃。」
「看起來很不錯。」
「先吃吃看。」眉一挑,笑容滿是得意。
一坐下,迫不及待夾了一塊腰子入口,鮮嫩口感,讓她驚呼一聲,「哇,很好吃耶!你去哪兒學的?」
「這點小事何需特地學?我去中藥店買杜仲,老板就教我怎麽煮,我照他說的做,不是很難嘛!」某人不可一世地挑眉,滿臉自信、自負。
「你……跟中藥店老板說你要炒杜仲腰子?」瞠目,她不敢置信。堂堂一個董事長親自去中藥店買杜仲就已經夠令人吃驚的了,老板既然會親自教授廚藝,代表他知道這位年輕有為的俊帥型男要親自下廚,若中藥店老板剛剛好認識這位米公司的大老板,那明天報紙的頭條準會出現中藥店老板露出上下排牙齒,比出勝利手勢的照片。
「有何不可?」她被吓到眼凸的神情令他莞爾。
「你不怕記者……」
「我很怕。」他從她手中接過筷子,親自夾一塊充滿愛心的補品送入她嘴裏,「萬一記者把我寫得太完美,我怕以後我出門得帶保镖,免得被愛慕我的一票女人綁架回家當老公。」
笑睐他一眼,「這位先生,你的自我感覺很良好喔。」
「那你說,我有沒有好到會被女人綁回家當老公的地步?」再夾一塊送進嘴裏,讨好她。
「吃人嘴軟,好啦,你的确有。」她涼涼的補上一句,「至少,綁回家當廚師也不錯。」
「只是廚師?」他眯起黑眸,散發危險光芒。
「那不然……好吧,還有司機。」眨眨眼,她故意裝傻。
「就這樣?」
「呃,男傭。」她眼中帶笑。
「男傭?」他的臉逼近她,佯怒的模樣惹她發噱,他冷不防用力抱住她,在她驚呼出聲前,用吻封住她的小嘴。
不出幾秒熱吻突然中斷,只見他按着額頭踉跄一步,表情有些痛苦,她焦急的扶住他。「九歌,你怎麽了?」
「沒事……」他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我只是被你迷得暈頭轉向的。」
眉心微蹙,瞪他一眼,這種時候還能說笑。「你是不是頭痛?是車禍的後遺症嗎?要不要去醫院?」她扶他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她坐在他身邊,面露擔憂。
「不用。」搖頭,嘴角彎起,「別擔心,只是舊有的記憶在抗議我遺忘它們,所以偶爾會敲敲我的頭,逼我接它們回巢。」
颦眉,她有點懂又不太懂……
大手覆上柔荑,他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我保證,我會很健康的活着。」
她點頭,聽到他的保證,她彷佛吃了一顆定心丸,前一分鐘惴惴不安的感覺瞬間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安心。
「天香,對不起……」凝望她,他陡地逸出低沉歉語。
張大眼,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把我們相處半年的甜蜜時光回憶給弄丢了——」
「我并沒有怪你……」
「但我怪自己,我會努力想起來的,我保證。」他面向她,大手握小手,真心的對她承諾。
「你若能想起來當然很好,可是你別逼自己,說不定越想頭會越痛……」她眉心輕蹙,「那樣我會心疼,何況,我們又再次相愛了不是嗎?」
「半年的時間雖然很短,但它有我們初相戀的甜蜜,憶起它,我們的愛情才算完整。」
他低啞的嗓音說出如此真誠的話語,深深撼動着她,眼眶瞬間罩上一層薄霧,吸了一大口氣,她才露出大大的笑容,「你說的就要做到喔,等你想起來,一定要告訴我姜湯是去哪裏買的?」
裝姜湯的舊保溫瓶确定不是他家的,一般的店面也不可能提供保溫瓶給客人裝姜湯,不管姜湯是他煮的還是買的,舊舊的保溫瓶已經成為一個謎,不只她,她相信他也想知道答案。
其實姜湯在哪買的,保溫瓶是誰家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意,他寵愛她的心意,她全懂。
「我會。」微笑點頭,「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我都會告訴你。」包括那個差點被她拿去退貨的木桶。
四目相對,情意在彼此眼波裏翻轉,他俯首湊近,方才暫歇的熱吻倏地複燃,舌尖探入粉唇內深深的需索,他将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大手緩緩探入裙內,愛火引爆,不可收拾——
霍天香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隔天真的應驗了,報紙頭版除了刊登嚴九歌拎着一袋藥材走出中藥房的照片,還有中藥房老板咧嘴微笑揮手,像要選民意代表般親和力十足的照片。
标題大剌剌的寫着:知名米公司臺香董事長戀上女家教,親手做羹湯。內容是說嚴九歌步上父親後塵,戀上平民女,為博情人歡心,親自到中藥店買藥材直奔女友家,下廚炒麻油腰子幫女友補身體。
中藥房老板直言昨天嚴九歌來店裏指名要買杜仲,他跟他聊了一會,教他怎麽煮,他豎起大姆指稱贊嚴九歌很受教,還拿筆記本把做法都抄下來,難怪他能當上董事長,末了,中藥房老板還熱情地教大家怎麽煮杜仲炒腰子。
「這像話嗎?」嚴九茵氣呼呼的看着甫下樓的大哥,把今天的報紙重重丢在桌上。「大哥,這種事被爆出來,你不怕被人家笑嗎?」
「少爺,早。」老管家強忠一見他下樓,如往常一般躬身行禮,不過今天臉上卻多了一抹難色。
他服侍少爺多年,從少爺和老爺分家後,他就跟着少爺、小姐來到新家,兩位小主人的一切事宜都是他在打理,他從來不知道少爺會炒菜,還煮給九曲少爺的家教老師吃,這事若悄悄進行也就罷了,偏偏鬧了一個這麽大的版面……少爺也真是的,他想煮什麽給女友吃,吩咐一聲,他馬上叫下人去做,少爺何必親自煮,記者這一爆料,他真不知該怎麽向老爺交代。
嚴九歌站定在桌前,扣好袖扣,眼角餘光瞥了報上的标題和照片一眼,大抵了解發生什麽事。「這哪裏可笑了?」他神态自若,「假設一個男人到超市買一包我們公司出産的『稻禾米』,回到家後親自洗米煮飯,你也覺這樣很可笑嗎?」
「這根本不一樣!」嚴九茵氣得跳腳,大哥分明沒搞懂,「你是煮給霍天香吃,而且你是堂堂一家公司的董事長……」
「你的意思是,只要是董事長階級的人,都不能親自去超市買米,不能親自煮飯給他們的妻子或女朋友吃?」
「大哥,我跟你讨論的重點不在這裏!」
「我不想因為這種事跟你吵,」把西裝外套甩到背後,兩手一套,整裝完畢,「我有事,先走了。」
「一大早你又要去霍天香那裏?你不怕記者守在她家等你?」
嚴九歌瞥了妹妹一眼,對她失控的咆哮置若罔聞,随即轉身離開。
見大哥再度漠視她的感受,執意要去找霍天香,大為光火的嚴九茵将随手抓到的電話狠狠摔在地上,發洩滿腔怒氣。
「小姐……」強忠知道自己無力阻止,靜待一旁,為無辜的電話默哀。
「你還不去向我爸報告!」
聽到嚴九茵突然冒出這句話,老管家強忠一時不知所措,他和少爺小姐住在一起,除了照料兩兄妹的生活起居,最重要的就是向老爺報告家裏的大小事,兩個小主人也知情,只是向來心照不宣,此刻小姐突然大剌剌的點破,真令他困窘惶恐。
「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我叫你趕快去跟我爸報告這件事,叫他把霍天香辭掉,不要讓她有機會再跟我大哥糾纏不清。」
「是,小姐,我這就去。」聽懂小姐的用意,強忠毫不遲疑的出門去,再待下去,他這條老命恐怕不保。
此時客廳裏只剩下嚴九茵一個人,盛怒之餘,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今她已非常确定大哥的心完全向着霍天香,就算她用生命威脅,也只是讓大哥更反彈……
如果要逼走霍天香,她得使出非常手段。
眼中精光一閃,有個人絕對能助她一臂之力,哼聲冷笑,拿起手機,找到那個注定任她擺布的小名模的手機號碼,一接通,她嘴角斜揚,「克蕾絲,近來可好……我是誰?想必你删了我的號碼,不過,把一個這輩子最痛恨的人給忘了,你該不會是遁入佛門修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