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拯救師姐第15步
短暫地失去知覺後眼前一亮,俞傾夭發現自己的視野仍過分低矮,瞬間明白還未走出明心霧的幻境。
她聞聲回過頭,和尚且迷糊的少年對上了眼。看清了他的面貌,她眸色微愣,片刻後才轉而打量周遭環境。
兔子洞已經在他們走出後消失了,如今身處的位置于山地邊緣,往外是齊整的莊稼田,有牛兒在閑散耕耘,遠方村舍林立,隐隐見炊煙升起,天穹頂豔陽高照,萬裏無雲,明朗得仿佛重回人間。
俞傾夭低頭再看了自己一眼,臉色更黑了。
顧明霁的目光則落在了路邊綠意蔥茏的野草,再看向抖着短尾、暗自磨牙的兔子,指尖默默摩挲了下。
不等他們動作,林地、田地、屋舍起了人聲。緊接着一堆人吆喝着湧出,擠到了小路上:“有新人來了!大家快來啦!”
霎時間,仿佛手頭上的活都放下了,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出來夾道圍觀,不對,歡迎他們。
百來號人裏男女老少穿着整齊劃一,只有大小,沒有款式區別的麻布衫,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甚至嘴角彎起的角度都十分相似,乍看之下讓人毛骨悚然。
顧明霁再遲鈍也發現異常了,但村民們并未因他的回避而縮減熱情,他們親切地圍住了少年,七嘴八舌道:
“小後生好生俊俏,從哪來的?只有你一個嗎?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後面的都沒細聽,第一句就把顧明霁說懵了,原諒他近二十年從未聽過這般離譜的話。
面具不知落到了何處,他摸了下自己的臉,不信邪地透過別人的眼睛察看自己的倒影。
一旁打算悄悄跑路的垂耳兔,猝不及防地被少年揪着胳子窩抱起,與他面對面,眼對眼。為了能看得清楚,他把距離拉得十分近,清晰到可以數出她鼻頭上的細絨。
兔子紅彤彤的眼眸像鏡子映出少年此時的相貌,沒有密密麻麻的鱗片和疤痕遮掩,他的骨相極好,相貌自然盛極了,就像夏日的豔陽,閃耀明麗得讓人挪不開眼,天生下垂的眼尾又平添幾分無辜,削弱了深邃的五官帶來的侵略感,薄唇微翹,青灰色的眼瞳如煙雨岚山,處處美好。
顧明霁眨了眨眼,不等他細看,垂耳兔默默別開頭,一腿蹬他臉上,沒用上多大力氣,但到底拉回了他的心思。
顧明霁輕咳了聲,想笑又忍住了。
村民們熱情地邀請他們進村入住。
顧明霁沒立刻答應,反問:“村裏經常來外人?”
顯然他也懷疑這些村人或許跟歷年被明心霧吞噬的人有關。
村民們嘴角扯着笑:“小後生怎的還分你我呢?來了咱村的都是自己人。”
另一人利索應道:“咱們村致力于給每個外鄉人一個溫暖的家,衣食住行都給你安排好了。瞧你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衣服都破成啥樣了,趕緊跟叔回家換一件。”
“小夥子瘦的都剩根骨頭了,嬸娘現在就回家給你殺只雞補補,晚點送你屋去。”婦人熱情給他張羅,瞅見他懷裏的兔子,伸手想接過,“這兔子怪肥的,來就來了還帶啥子見面禮呢?算了,嬸娘幫你燙了,今晚一起刷蜜糖烤。”
垂耳兔頓時炸毛。垃圾明心霧!她破它幻境,它就來加倍惡心她!
顧明霁立刻避開了婦人伸來的手,把兔子緊緊護在懷裏,“她不是食物。”
見少年一副護犢子的模樣,村民們互看了眼,一開始搭話的大叔出來打圓場:“花嬸你也是的,現在的小娃子喜歡養那什麽靈寵,都是寵物了,死了都能哭去個半條命,金貴得很,哪能是弄來吃的。”
又說兔兔,“瞧這胖得珠圓玉潤,富态兒,有福氣,毛光水滑,可水靈了,擱地裏能引了一堆野兔跟着回家,小夥子照料得好啊。”
挨得近,顧明霁又聽見了垂耳兔磨牙的聲音,怪吓人的。他擡手輕撫了她的耳朵,偷偷掂量下,實心,是真的挺重。
“花嬸的手藝是我們無憂村一絕,平時可不輕易下手,托小後生的福,我們跟着一起加餐了。”三言兩語間氛圍立時被烘托得活躍了起來,花嬸眉開眼笑。
顧明霁輕聲搭話:“方才說這村名為‘無憂’?”
“正是。”
少年略一恍惚,未來得及細想,便見村人圍着他齊齊又露出那如出一轍的笑容,連聲音也同步了:
“小後生,請吧。”
“小後生,請吧。”
“小後生——請——吧——”
俞傾夭拍了拍他的手,顧明霁稍猶豫後,把垂耳兔護得更嚴實些,點頭答應。
一路踩着田間小道前行,阡陌交通,不時有勞作的村民昂首朝他們招呼,臨近了村子,雞鳴犬吠之聲此起彼伏,屋舍沿着中軸的荷塘對稱分布,水中立着風雨亭,在接天蓮葉與月白的荷花映襯下,紅磚綠瓦顯得尤為氣派。
單看其一詩意延綿,湊在一起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怪異感。
顧明霁見垂耳兔也撅起了腦門打量,刻意放慢了步伐。剛好一條橙紅的錦鯉正在偷啄荷花瓣,四目相對,愣是吓了一跳砸進了水中,一時間各色的錦鯉紛紛湧入了亭底的山石和岸側的船坊下躲藏。
“這池魚是養來吃的嗎?”顧明霁瞬間意識到矛盾在哪,以村民表現出的淳樸和務實,唯一一口池塘不該養華而不實的東西。
引路的大叔自稱忠叔,一臉詫異地端詳了他好幾眼,才道:“小後生,瞧你也是一表人才的,竟連錦鯉都認不得?這可是聖女養的魚,不經你當飯吃的。”
顧明霁鬧了個紅臉,垂目,唇角抿了下。俞傾夭看戲看夠了,挪了個姿勢,讓自己躺得舒服些。她有個不太好的猜想,還需要些證據來核實,最好是能見見這個在村口養錦鯉修畫舫的聖女。
忠叔把他們領到了池塘東南角的二進小院,說到了飯點了再來喊他們。離開前,他指着挂在門口南瓜形狀雕刻了玉桂香枝、玲珑小巧的燈籠,囑托道:“屋裏該有的都有,小後生不必客氣,先把衣服換了,有什麽需要的就寫張字條投進這燈裏,稍後自會有人給你送來。”
顧明霁輕聲答謝,方合上了院門低頭,就看到懷裏的兔子好奇多動地探出半邊身子,伸爪去夠門上的小燈籠。
他的臂長,直接越過她把燈籠摘下,攏在手中不過掌心大小,更像個小娘子纏着花邊裝飾的香籠子。他魔氣纏身,這裏最邪門的莫過于他了,可除了幾分陰寒,沒察覺出什麽異樣,也不見有施法的痕跡,半點不像忠叔口中那個能滿足人願望的許願板。
沒發現危險,顧明霁在垂耳兔的蹬腿抗議下,把小燈籠放進她懷裏。可能對于她來說不好抓握,或者是故意的,燈籠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
兔子跳落追着又拍了兩下,小雪團子一蹦一跳在石磚上追逐。等顧明霁不自覺地笑着追過去時,卻看到她膽肥到敢把爪子往燈籠口裏怼。
這般只能塞紙條還不知能如何取出的小孔,她長毛的肥爪也就堪堪探了頭,就塞不進去了。
但不影響顧明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把它的手拉出檢查:“沒事吧?”
俞傾夭無語地看向他,若換她是人形,早把這秘境掀了,哪輪到他在這裏小心謹慎。默了半晌,發現少年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趁機捏她的爪子玩,垂耳兔黑着臉拍了拍燈籠口,又指向他。
兩人默契地沒再提兔子會不會說話這件事。
顧明霁明白了她是想要他寫張紙投進去。若這天時無誤,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總不能坐以待斃。
要寫紙條就需要筆墨,顧明霁一手燈籠一手兔子往內院走去。
整個院落不大,但十分整潔,就像剛有人打掃過一般,連窗臺的縫隙都纖塵不染,而窗臺正對着一樹臘梅,推開窗後,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屋內懸挂着字畫裝飾,博物架古樸典雅,筆墨紙張被整齊地擺放在紅木桌上,筆筒旁擺了一盆青翠的文竹,四君子的屏風後,榻上疊了一套麻布衣。
顧明霁抖開一看發現和村民身上的制式一模一樣,上身剛剛好。
他不着急換衣,先幫她重新包紮傷口。發現已經不再流血了,他暗松了口氣,收拾好後再潤筆寫了張紙條投進了燈籠裏。
垂耳兔立刻雙足站立,一本正經地扒着燈籠往裏打量。少年嘴角輕揚轉到了屏風後,把手放在腰帶上。
方要拉了一半,他隔着屏風望去,想了想,把松開的繩結重新綁好,頂着垂耳兔的視線走了出來,抱起她和燈籠一起轉了個方向,揉了下她腦門:“別偷看。”
俞傾夭:……
呸。當她流氓兔嗎?
她一巴掌把燈籠扇地上。
紙條恰好滑了出來,少年的字看似溫婉實則收尾處處淩厲,暗藏風骨,但“胡蘿蔔”三個字十分礙眼。
俞傾夭鼓着腮幫子盯了一會兒,跳下桌把紙條塞了回去,又怕它不知不覺間消失,繼續盯着,專心致志,心無旁骛。
直到少年換下了血衣走出,她的短尾巴都在一抖一抖。
顧明霁忍住了揉一把的沖動,湊過去往燈籠裏瞧。紙條還在,并未被人取走,也沒人來送東西。
說明這樣行不通。
燈籠還是得挂在門上。
見垂耳兔點了頭,顧明霁拾起小燈籠往外走,同樣的麻布衣穿在他身上半點不見老氣沉悶,反倒朝氣勃發,也溫文爾雅,就像一顆金子,落到了稻草堆了也會燦燦發光。
又等了一會兒,俞傾夭讓少年把她舉到牆頭盯着,自己先遠離到屋內找點事兒做。
等顧明霁真的走遠了,門外頭終于有了動靜。
一個粉嫩的身影踩着牆根的陰影悄悄靠近,伸手就要往小燈籠探去。
俞傾夭眼神驟凝,不顧高度沖她跳了下去!顧明霁反應亦是極快,折下一根梅枝,來不及開門,抵牆翻了出去,看清來人後臉色亦大變,直指她眉心:
“盛白音?你為何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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