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拯救師姐第23步

成姑娘的出現, 揭示了她就是這層幻境與無憂村的聯系。

俞傾夭一念升起:若他們現在沖出把她挾持了問明真相,是否就能立刻走?出幻境?

不過很快她就放棄了,因為?青霧無形定?比他們的行動?更迅捷, 且指不定?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 場上的這些?尚有說有笑的人下一息便會一擁而上成為?青霧的助手。

要對成姑娘動?手,只能避開其他人耳目, 并一擊即中。

顧明霁收到信號, 微微額首。族叔立刻按之?前商量好的, 提出讓兩個年輕人單獨處一會兒。

林老夫人尚有顧慮,但畢竟是未婚夫妻,季老爺子的要求并不過分, 林公主動?接話:“府裏的花園新種的素心臘梅開了,阿璇不妨領晏良去折一枝插瓶。”

顧明霁從座中站起朝她拱手:“有勞成姑娘了。”

成姑娘看了他一眼, 迅速低頭, 羞澀地額首,臉上染上了薄粉。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堂屋。俞傾夭等了幾息, 揚起笑容沖季老爺子和?林公等人道:“阿爺,我去尋青禾玩耍了。”

“整天想着玩兒沒個定?性?。”季老爺子假意訓斥,替她向林家人致歉,“小丫頭就喜歡湊伴, 便讓她去吧。”

“孩子活潑是好, 莫要拘着他們。”林老夫人表态了。

林大奶奶在一旁捏起帕子掩嘴笑:“她知道你來, 學都不想上, 嚷嚷在亭子裏等你呢。”

“這怎麽行呢?我可得好生?跟她說道。”俞傾夭模仿季瑜绫歡脫的步伐,很快也出了堂屋, 由着季老爺子把人拖住。

她找林青禾不是借口,只不過是拉上了對方一起趴在圍牆上偷看花園裏的人。

幾枝長?得高的臘梅探出了牆頭, 恰恰湊到她們面前,可真是香啊。

“你這是要做什麽?”林青禾不滿地跟她踩在石頭上,“被我娘發現了,肯定?得罰我抄書。”

“你抱怨時踩石頭比我還積極。”這些?還是她讓林青禾提前準備好的,否則哪能剛好僻靜處有石頭能給她們墊腳。

俞傾夭把路上買的點心塞給她,小姑娘不作?妖時可是個好幫手,“小聲點,否則就聽不清他們說話了。”

林青禾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花園裏,顧明霁穿花拂柳,在一株吐芯的臘梅前停下,不知是否是故意的,恰恰離她們窺視的角落最近。

青年玉石為?骨,秋水為?神,立在傲雪的寒梅前亦不輸顏色,連金陽也偏愛他的棱角。

成姑娘一開始沒靠近,但見他看得專注,連她假裝崴腳都聽不見,只能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搭話:“季公子喜歡臘梅?”

顧明霁想起方進無憂村院落時聞到的梅香,真正?喜歡的應該另有其人:“成姑娘喜歡嗎?”

“喜歡啊。”成姑娘答得幹脆,只從俞傾夭的角度看她審視花朵的眼神十分複雜,并非純粹的欣賞,“因為?它不高不矮,正?正?好。”

想必臘梅開了那麽多年,也沒想到有一天是因為?身高被誇贊。

俞傾夭比劃了下高度,用口型詢問林青禾臘梅能長?到多高,收獲了對方懵逼的眼神。愣了下,她改問:殊清觀有種植臘梅嗎?

這題林青禾能答,她回想了片刻,點頭。

俞傾夭再?問:在哪?

林青禾比劃了一個圓,又點了點。見她不解,拿起糕點戳了下後方。

俞傾夭:?

她放棄打啞謎。

顧明霁反問定?然有他的道理,她稍一想很容易聯想到無憂村處的臘梅是推開窗撲面的高度,可透過窗口不僅能看到臘梅,還有近處的海棠和?青竹,中庭的玉蘭和?石榴,遠處青翠的榆樹。

如何才能做到剛剛好?

除非是角度受限。

成姑娘很可能曾經被困在一個離窗遠且無法自由移動?的地方,且是不短的時間。

然這真的可能嗎?

俞傾夭目色漸沉,她拉下還想繼續聽的林青禾,牽着衣角走?出一段後開口:“阿禾,你看我堂兄呆頭呆腦的,一點都不會讨姑娘歡心。我想幫他了解成姑娘的喜好,你可以帶我見當初定?旬去殊清觀送物資的人嗎?”

林青禾想了一通沒想明白,暈乎乎地搖頭:“我得先問下我娘。”

“你娘還在堂屋聊天呢。”俞傾夭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着人走?,“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不對,是關乎我們兩家姻親的大事。難道你不想你表姐和?我堂兄能處好嗎?”

顧明霁見牆頭的兩人已經離開,側眸從花枝中随便指了一條:“成姑娘,你看這枝如何?缟衣仙子變新裝,淺染春前一樣黃①。”

他還記得他們是來剪插瓶的。成姑娘眉眼淡了些?,點頭:“不錯。”

也沒別的誇贊。

身後立刻有丫鬟遞來剪子,顧明霁剪下後遞給她,由成姑娘插進瓶子裏,交給丫鬟抱好,如此任務便算是完成了。

顧明霁好似這時才發現她腿腳不便,關切地詢問:“聽聞成姑娘先前落水,可是傷還沒好?”

成姑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咳了兩聲,面色發白:“謝公子記挂,已無大礙。”

“我游學時認識一位大夫醫術不錯,剛好近期路過睢陽,我稍後把他的薦貼推給林公。”顧明霁趁機試探,“他出身道門,為?人正?派,是可信之?人。”

成姑娘臉色微變,袖中捏緊帕子,被冷風一吹突然重咳起來。丫鬟們匆忙去扶,要把她帶回香蘭苑。顧明霁不便靠近,卻見本已離開的俞傾夭突然沖出。

她擠開丫鬟的包圍圈,搶着把成姑娘摟住,一邊扣住她的手腕,一邊着急地哭喊:“成姐姐!成姐姐你還好嗎?別吓我啊嗚嗚嗚……”

林青禾慢了一步,站在一旁手足無措,想靠近又插不上手,倒顯得像季瑜绫才是親表妹。

顧明霁撇開頭,強忍住沒笑。

好好的賞花鬧成了兵荒馬亂,季老爺子再?厚的臉皮也好不久留,很快帶着人告辭離去。

兩人先跟着回到季家,顧明霁卸去臉上的僞裝,俞傾夭與他說自己的發現:“成姑娘手上有新愈合的傷疤,可見被石頭刮出滿身傷痕這事不假。”

鑒于不能太過,她只在接觸期間摸索到她前臂的傷。

“她腕上戴着兩只青玉镯,是為?了掩蓋腕口的疤。”俞傾夭心情不暢,“若她沒撒謊,或許她曾被關在一個只能透過窄小的窗口看到外界的地方。”

所以遠的看不到,高的只有樹幹,矮的根本不冒頭。

“我之?前懷疑過是奪舍,成姑娘對臘梅的記憶源于前身,但是她身上有傷又能對上。”

顧明霁輕聲補充:“殊清觀的廟宇前後零星栽種了少量臘梅。”

廟宇內不可能藏人,只能是地下室,通風口斜向上。

之?前消失的林府仆從可能也在裏面。

“一個池子又沒有水流,若非又高又嶙峋如何能把人傷成那樣?如今該想的是那些?石頭可真會長?地方。”俞傾夭突然笑了出來,“這位成姑娘看似柔弱,實則是個狠人。”

“你是指?”顧明霁遲疑地看向她。

俞傾夭搖頭,只是猜測罷了:“回去商量。”

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查明真相離開。

然他們方回到客棧,便收到了掌櫃移交的信箋。

“殊清觀的觀主‘出關’了。”回屋點燃燭燈,顧明霁拆開檢查過後遞給俞傾夭細看。

林家香蘭苑中有陣法,成姑娘有大問題,殊清觀則是首惡,罪行罄竹難書。

“他們應該尚對我們毫無防備,今夜我們突擊香蘭苑綁了成姑娘問話。”俞傾夭拍版。

她沒有修為?,但通陣法,成姑娘也只是凡人,有顧明霁領她進去制服成姑娘不難。

可顧明霁沒有立刻同?意,遲疑地開口:“殊清觀是源頭……”只有解決了殊清觀,一切才能迎刃而解。沒有邪修插手,成姑娘是狐貍也借不了虎威。

俞傾夭猛地擡頭看向他,犀利的目光仿佛能擊穿心底,顧明霁垂目避開了視線,不敢直視。

半晌後,她緩緩開口:“這裏是幻境,我們一開始的目的是查清林府表姑娘死?而複生?的真相,而非來睢陽懲奸除惡。你非季月山,無金丹實力與殊清觀邪修正?面相抗,一次逃脫是你的運氣,再?來一次你可能有信心在他們做好準備請君入甕時全?身而退?”

燭燈燒近末,燭火不安地晃動?。

顧明霁沉默良久,喉頭發哽:“抱歉,是我入戲太深。”

俞傾夭其實說完後就開始後悔,這種情緒于她不常有,一時不願意承認。

季月山能夠殺上矮峰山,肅清殊清觀,救出被邪修囚禁在地下室裏的人,還成姑娘一個公道。

但顧明霁非季月山,她亦非季瑜绫。

這裏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假的。

“你準備好,我們子時出發。”俞傾夭坐不下去了,起身回屋。

門徹底合上之?前,她聽到顧明霁輕聲答了句“好”。

俞傾夭咬了下唇。

夜深人靜,兩人輕手輕腳推開門。俞傾夭比劃向窗戶方向,顧明霁看了高度又看向她,面露不解。

俞傾夭垂目一步步走?近,突然踮起腳尖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少女?溫熱的軀體貼近,發間還能聞到臘梅的清香,顧明霁愣住了,他也只有在她是兔子時,有過這般親近,手僵在了兩側不敢動?,脖子也盡量後仰,怕惹她不高興。

“我沒錯。”俞傾夭悶聲伏在他胸口。

顧明霁半晌才反應過來,努力壓平嘴角,眉目溫柔:“是我不好。”

俞傾夭久久未答。直到顧明霁後仰太久被壓得失了平衡,她才輕聲吩咐:“走?吧。”

“失禮了。”顧明霁沒再?掩藏修為?,托住腿彎把她抱起,從窗口躍出,借力屋頂向林府香蘭苑奔去。

他們避開了更夫和?巡府的家丁,落到了高牆上。

陣法覆蓋了香蘭苑範圍,把它隔絕開來。夜裏整個院子籠罩在白霧中,即便天朗月明,從高處也無法窺見其中的布局。

俞傾夭掃了一眼,心有成算,讓顧明霁咬破指尖,運靈力捏決。

“破”字一出,濃霧散去。一棵老槐樹立在中堂,偏房黑暗,唯有主屋亮燈,仿佛待客上門。

“還是幻陣。”俞傾夭伸手與顧明霁十指緊扣,“無論如何都不要松手。”

說罷,兩人牽着手躍入陣中。

顧明霁頓覺遍體生?寒,他尚有靈氣護體,但俞傾夭只是凡體,不由擔心地看向前方。

一具紅粉骷髅頭身背離對着他笑,季瑜绫嬌俏可愛的面容化作?了血雨,骨頭觸地粉碎,只剩一只血淋淋的骨爪被握在他手裏。

顧明霁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松手,也沒有刻意握緊而驚擾到她。

離正?房明明不過數十步,卻漫長?得仿佛過了一宿,每一個在幻境中見過的林家人都化作?了妖鬼在這漆黑的夜幕中游蕩。

一不留神,星輝化作?箭矢,落葉剜做飛刀,萬鬼啃食。

俞傾夭默算着方位,即便本相握的手失了觸感亦毫不動?搖,準确地邁入計算的生?路。終于一輪明月在面前升起,槐樹逐漸移位,她拽住顧明霁的手一緊,青年極快地反手抽出季月山的長?劍貫穿其中:“破!”

咔嚓一聲,圓月出現縫隙連帶周遭擴散崩裂,簌簌化作?灰燼掉落,露出了被掩藏的庭院。

成姑娘一席白色的裙衫,烏發未绾盡數披散在身後,安靜地立在熄燈的屋前,神色麻木地看向他們,手中提着的白燈籠突然無風自燃。

仔細一看,燈籠的外皮薄如蟬翼又透着細膩的紋理,上面畫的院落月槐正?正?是他們方才陷入的幻陣之?景。

燒到燈籠皮時,火勢突然變大,瞬間包裹住整個燈籠,火舌即将舔到成姑娘的手腕之?時,俞傾夭突然奪過長?劍劃過燈籠,挑進了角落的小池子裏。

這番動?靜不小,但偏房并未亮燈,不知裏面的人是死?是活。成姑娘把被劍劃斷的碎發撩到耳後,慢條斯理地開口:“你都知道了?”

俞傾夭冷眼看向她,反問:“方才那是人皮燈籠?”

顧明霁愣忡地睜大了眼,下意識上前一步把俞傾夭擋在身後。

尋常陣法沒有靈物坐鎮做不到如此莫測詭谲,除非陣眼紮的是邪物。

成姑娘笑了出來,不再?是人前低眉淺笑,而是惡意滿滿地揚起蒼白的唇瓣:“你猜用的是誰的皮?”

“真正?的成姑娘。”俞傾夭語氣沁冷,“你們藏起了她的屍身,奪了她的身份,還要剝了她的皮。”

殊清觀的是邪修,這位“成姑娘”則是批了人皮的惡鬼。

“那又如何?我也是成姑娘,怎麽算是我搶她的呢?”“成姑娘”不在意地道,獨看向顧明霁,“你們呢?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嗎,為?何能當着我的面袒護別的女?人?”

“廢話少說,莫想拖延時間!”見她還想胡攪蠻纏,俞傾夭長?劍一橫架在她脖子上,“我問你答。”又吩咐顧明霁,“檢查她魂魄是否有異。”

“成姑娘”不置可否,甚至笑出聲來:“你們竟懷疑我是奪舍?這具身體誰愛要不要,随便拿去。”

顧明霁立在一旁未動?,俞傾夭直接問道:“你是什麽人?與殊清觀是何關系?”

“成姑娘”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沒把脖子上的劍當回事,只對着顧明霁笑了下。俞傾夭默了一息,睨向顧明霁:“你來問。”

顧明霁上前,把問話重複了一遍。“成姑娘”才挑着手指蓋兒,慵懶地開口:“我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也是林家貨真價實的表姑娘。有什麽錯都是殊清觀那些?賊人做的,與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何幹系?這把劍可要拿穩了,別害了無辜,否則林老夫婦那麽大年紀了又得白發人送黑發人,得多可憐啊。”

“一個為?保自己安危,能拿胞姐剝皮做燈籠的人,有何資格說無辜?”俞傾夭冷聲道。

“我想活下來又有何錯處?昔日我于困境中無人救我,我只能自救。他人死?了又與我何幹,我死?了才是什麽都沒了。”成姑娘反嗆回去,眼眸別有深意地眯起,朝顧明霁道,“反正?我已把真相告知你們了,現在你走?開,我想跟她單獨聊聊。”

顧明霁看向俞傾夭,見她點頭才退到十步外,再?遠便不願意退了,方便有意外能及時反應。

他們已經基本弄明了“成姑娘”死?而複生?的內情,沒有借屍還魂或是奪舍之?類的異數,無非是雙胞胎身份掉換。

當年林家三小姐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其中妹妹因意外丢失,姐姐在母親死?後被外祖母接到林家。因命格特殊,姐妹兩人皆被殊清觀的邪修看上。姐姐因有林家看護,殊清觀不敢出格,只養着備用。但妹妹漂泊無依,被當做了祭品關在了地下室裏,終日只能透過通風口窺探廟外的臘梅。直到生?辰前夕,姐姐落入許願池中慘死?,妹妹頂替了姐姐的身份用新傷掩蓋舊疤,裝作?失憶回到林家。

但他們到現在都沒能脫離幻境,俞傾夭細思唯一沒弄清的只有姐姐是為?何落水,妹妹又與殊清觀做了什麽交易。

這些?只有當事人清楚。

她把劍抛回給顧明霁,重新審視這位會看碟下菜的成姑娘:“你還有何話想與我說?”

成姑娘朝她勾勾手指,“你再?湊過來些?許。”

俞傾夭站着未動?,成姑娘等不到只能嘆一口氣,低聲道:“你知道嗎?看到你就像看我自己。白天尚不覺得,如今怎麽看怎麽像。所以啊,莫要道貌岸然地教訓我,到底你與我是一類人,裝得太過就不好了。”

俞傾夭臉色黑沉。

“我絕不想死?。”成姑娘突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俞傾夭早有防備,膝蓋抵住她的腿彎一壓,反手把她按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劃破天幕襲向顧明霁,被他迅速反應用劍格開。鬓發須白吊着三角眼的道士出現在半空中,染血的浮塵一掃,化作?巨蝠再?度纏上。

顧明霁和?俞傾夭一人應付觀主,一人制服成姑娘,配合無間。

萬萬沒想到潛伏在夜色中青霧悄然迫近,俞傾夭被灼痛了手腕。季月山能與殊清觀觀主對決,但季瑜绫再?勇敢也是閨中小姐,一日未脫離幻境,她仍需在人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青霧有毒,俞傾夭一時晃神被成姑娘抓住了機會伸手推開。觀主在這時飛出把俞傾夭扼住,道袍上冒出鬼影,把兩人的身影一同?吞噬。

顧明霁未來得及相救,眼睜睜看着黑影消散,這時的動?靜終于驚醒了林家衆人。

“姑娘!夜裏涼,你怎麽不多穿件衣服就出來了?”丫鬟匆忙披衣從偏房奔出,林府其他院落也陸續亮燈。

成姑娘由着她把自己扶起,嘴角的笑尚未揚起,卻見顧明霁橫劍指向自己。

方才溫和?清隽,美如谪仙的青年此時宛若被射落了唯一的月亮,瞳孔黯淡無光,透着比劍刃更銳利的冰冷。

和?俞傾夭不同?,這人才是真正?的瘋子。

“你不能殺我!”成姑娘急忙開口,見林老夫人被攙扶着走?來,眼角擠出淚來,“外祖母,季公子要殺我!快救救我!”

林老夫人深夜被驚醒,見外孫女?被挾持着哭得梨花帶雨,差點一口氣背過去。她老眼昏花看不真切,只能勉強辨認顧明霁的輪廓:“晏良你這是做什麽?有話好生?說,我們先把刀放下。”

顧明霁黑厭厭的目光緊盯着成姑娘,即便青霧迫近亦不曾動?搖:“你們把她帶到何處了?”

“我怎麽知道!外祖母救我!”成姑娘哭得楚楚可憐,林府的家丁已把顧明霁圍起。修道之?人最講因果,她就不信他趕在衆目睽睽之?下翻下殺孽。但當劍刃下壓在蒼白的頸項劃出血痕,成姑娘才怕了,大喊道:“殊清觀!除了那裏還能是哪?”

顧明霁不信她,兀地出手揪住她的衣領禦劍啓行。成姑娘又急又怕,拼命掙紮:“我都已告知你去處了,快放我離開!我絕不要再?回殊清觀!”

顧明霁充耳不聞,調動?靈氣全?力趕路。成姑娘吃了一嘴風,漸漸安靜下來,又不甘心地瞅向他。卸去僞裝的顧明霁更明麗耀眼,這麽好看的人為?何會喜歡那樣惡毒的女?人?

“你到底喜歡她什麽?”成姑娘嫉妒地瞪圓了眼,“你看不上我,她又能比我好得上多少?無非是更會粉飾自己,心黑得發爛!”

顧明霁終于舍得施舍她一個眼神,無甚波瀾:“我并未看不上你。”

成姑娘頓時大喜,連安危都顧不得,但顧明霁的下一句是:“除她以外,你們都無差別。”

大喜大悲莫過如此,她破口大罵:“你以為?我為?何不供出殊清觀?擄走?她非我,便是要給你請君入甕!我是在救你!”

直到殊清觀前,顧明霁都未再?理睬她。

道觀大門緊閉,裏面被白霧籠罩,無疑又是一個幻陣。

顧明霁瞥向成姑娘,她冷笑道:“別以為?能用我威脅觀主。我們不過相互利用的關系,他需名利錢財和?修煉的人牲,我回林家能替他擺平麻煩,又為?他所控,如此而已。”

“你姐姐的死??”

“是我推的又如何?”她破罐子破摔道,“那日我好容易趁抽血的機會砸暈了守衛逃出,恰恰碰上了在池邊賞荷的她。我們一胎同?胞,憑何她能備受寵愛長?大,我卻要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受盡折磨?這是她欠我的,合該用餘生?償還!”

一切真相已明,幻境還無破碎的跡象,顧明霁終于放棄了這個取巧之?法。

他重新審視面前的道觀,回憶俞傾夭牽着他的手繪下的咒印,劍刃劃破指尖以血為?引,以靈氣為?形:“破!”

血印砸向了牌匾,“殊清觀”三個大字浮現出猙獰的鬼面。

他終不及俞傾夭對陣法了解,只能以力破之?。被青霧灼得發黑的手握緊長?劍,他用練氣的修為?調動?體內金丹的靈氣。季月山入世修行,自願半封修為?,但他要救人就必須全?力以赴。

顧明霁解開了對心魔的束縛,識海裏立刻響起暢快的笑聲:[你總歸是需要我的!把身體的主導權交給我,我帶你闖進去!]

[你先配合我。]顧明霁用魔氣補足靈氣沖破了季月山體內的封印,此時的他在成姑娘眼裏無異于修羅鬼剎,醜陋的黑鱗拱破了無暇的面容,一雙血瞳被陰森的黑氣包裹,她意識到自己真的惹錯人了,哆嗦道了句“瘋子”,躲到一旁。

修為?節節攀升,靈氣初時不受控,青年大膽強硬地用魔氣控制靈力,黑白二色的靈流在他體內争奪主權,拱得他五官溢血。

最終鋒利的長?劍一左一右被靈氣和?魔氣各占一半,顧明霁保持住了神智,揮劍劈向流血的牌匾。鬼影在劍氣的肆虐下,顯得不堪一擊,紛紛被碾軋成沫。

大門被破開,白霧退到了殿後,兩顆碩大的榕樹伸長?枝桠,鮮紅的祈福帶下冒出無數血絲凝成兩只巨手朝顧明霁抓來。

顧明霁旋劍揮出,劍氣劃斷了血手,但一息不到,斷口冒出了血絲再?度凝出一雙巨手,眨眼間已貼到他近前,一只鉗制,一只攻擊。青年足尖點地後撤斜飛,識海裏回憶起明月臺中俞傾夭帶他一次次校正?的明心劍法。

劍招無須高深,只需要精絕,明确自己的攻擊目标,放棄多餘的招式,看準時機,命中要害。

亦不要死?板,融會後貫通,心之?所念劍之?所及。

血手之?所以難對付,在于其無限再?生?和?無間配合。顧明霁很快便做了決定?,在又一次粉碎血手後,用靈氣和?魔麟護住後背,以傷換傷,長?劍當先劈向西側榕樹的樹身。

他的舉動?刺激得祈福帶的攻擊更加瘋狂,血絲傾軋而出,洞穿他的手足。顧明霁不曾動?搖,一劍劈到了骨頭,他再?度揮劍,徹底把榕樹劈斷。

一股難聞的惡臭從爆開的樹身中傳出,方才還來勢洶洶的紅血絲仿佛長?在樹上的活物跟随着一同?枯萎。繁茂的枝葉如潰敗的血肉軟化跌落,瞬間把地面濺落成浮滿死?魚的臭塘。

顧明霁抽出長?劍,刺向東側孤立無援的血榕。未幾,又一聲炸響,濃霧退到了殿後,露出一片狼藉的前院。血榕炸開的坑口露出凜凜白骨,青銅大鼎被打翻後倒出了猙獰的人頭,一張紅紙随着腐朽的枝葉飄落,“願得一人心”的小字在落到顧明霁手中之?前徹底化作?灰燼。

铛——铛——铛——

三聲凄厲地鐘鳴聲突起,顧明霁吐了口血沫,看向分別從左、中、右三座廟宇中走?出的惡面神象,面不改色地握緊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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