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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按着定位器的指引到達目的地後,卻連太宰治的一根頭發絲都沒看見。
不過這種情況也不算是出乎他的意料——畢竟之前江戶川亂步才同他說過,“魔人”費奧多爾是一個連他都無法完全看透的人物。
一個小小的定位器不可能不被這個家夥發現。更何況,更有可能的情況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實際上與太宰治相互達成了某種不可說的協議,讓五條悟能夠及時找上門來。
所以五條悟只是在穩穩地落到了地上之後,語氣輕松地開了口:“太宰他在‘白麒麟’那邊?”
面對這個問題,作出回答的卻是離了他稍遠一些的果戈裏:“因為太宰君他留下來的定位器不止一個嘛。”
聽到這話,五條悟更是肯定了剛才的猜想:“他把中也君也一起叫過來了?”
“‘白麒麟’不可能比我的速度還快,”少年坦誠地在兩人面前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你們現在就讓他去那邊,是達成了什麽合作嗎?”
果戈裏捂住嘴巴笑了好幾聲之後——不得不說,這種行為在普通人看來真的很惹人厭煩——才連聲回答道:“沒錯。不過這件事情在你看來很重要嗎,悟?”
好在五條悟不是什麽普通人,對于小醜喜怒無常的情緒狀态和無章可循的行為模式都沒什麽特別的看法:“不是非常重要,”他緩聲補充,視線從身前的兩人的面孔上一掃而過,“準确來說,整件事都不重要。”
言下之意,如今的五條悟依舊是将自己放在了“被港口黑手黨雇傭的打手”這一身份上。而在這種狀況下,港口黑手黨的半個成員遇見了敵方組織的兩位領頭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像是沒能聽懂他語句中昭然若揭的暗示,依舊低着頭,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腳下的天臺地板。
果戈裏倒是又笑了兩聲:“那悟你的意思是要與我們‘天人五衰’開戰嗎?”
五條悟恬不知恥地否認道:“不是我,是港口黑手黨将與‘天人五衰’的兩位成員開戰。就算後續你們組織要去報複,也別來找我就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有挪動他的眼神,嘴上卻是答應了下來:“這是自然。”
他垂着腦袋,自然也就沒人能夠看清楚青年紫紅色眼睛裏的情緒:“只要發展順利,不可能會有‘天人五衰’的成員來向你報仇的。”
果戈裏十分清楚陀思妥耶夫斯基這番話的意思。同一個組織的內部成員自然是禁止互相殘殺的,只要五條悟加入了“天人五衰”,衆人對于這名實力強大的異能力者——或許不該稱呼他為異能力者了——肯定是抱持着熱烈歡迎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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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銀發青年的眼睛幾乎忍不住地要像狐貍一樣眯了起來。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真是令我感到安心的寬宏大量,”五條悟輕飄飄地說着無關緊要的感謝話,“不過我已經知道果戈裏的異能力了,你們帶在身邊的這群渣滓也半點用處都沒有。”
在無動于衷的兩人面前,少年卻還是在自負地挑釁道:“小心還沒達成自己的目的,你們兩個就被我殺了。”
果戈裏有些奇妙地看了他一眼:“你讨厭被看不起嗎?”
五條悟也用着相似的眼神看了回去:“為什麽不?”他皺着眉頭補充,“別把我當作和你一模一樣的存在,果戈裏。如果你想在我的身上尋求什麽虛無缥缈的認同感的話,小心我把你的腦袋直接削掉。”
最後一句話比起說是威脅,更像是彌漫着淡淡殺意的陳述。
明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五條悟就一直沒有動手殺過人,如今卻因為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直接對着自己的朋友釋放出了殺意。
果戈裏卻半點不在乎地搖了搖頭——說到底,他也是和五條悟相似的自我中心,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觸到了知己的底線。
青年面色悲切,只是喃喃道:“你不該因為這種事情而憤怒,悟。”
再度擡起頭來,他長長的下睫毛上竟然就挂起了幾顆透明的淚珠:“你不應該——!!”
果戈裏張開嘴,像是河灘上缺水的魚那樣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以後,就不住地在地板上焦躁地踱步起來,“為什麽明明是像你這種已經接近于本質的人,都還是會受到外界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影響?!”
本來只能算是凝滞的場面一下子由于果戈裏的突然爆發,就如同在密閉房間裏放置了幾百斤炸|藥那樣猛然四分五裂。
青年忽地停下腳步,将頭一下子轉向了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的五條悟。
銀發金眼的青年依然在不住地流着淚。在月光下十分顯眼的液體打濕了他白淨的臉龐、撲克裝飾的面具,還有左眼上那一劃頗有果戈裏個人特色的黑色傷痕。
就算在場的人中,除了他自己以外,能夠理解果戈裏此人為何突然就如此激憤的只有兩個,但那份過于滿盈的悲恸情感幾乎是立馬就感染了所有人。
那是超脫于世俗與尋常,更在那之上的某種情緒。比起心髒,這份激昂更像是從青年靈魂中透析出來的那般。
五條悟十分清楚,果戈裏搞錯了他憤怒的緣由。
“受到無關緊要之事的影響”,在與五條稍微熟悉些的人眼裏,這一描述基本算得上是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
但是他并不準備糾正果戈裏的想法,而是擡起手來,就往着周邊一揮——
沒等那些遮掩住自己面孔的“白麒麟”下屬反應過來,他們就直接被掀飛了出去。
“來吧,”五條悟在直接用一招就把其他人擊倒以後,直接忽視掉了坐在旁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瞬間就到達了果戈裏的身側,“我們之間總要先交手一番的。”
果戈裏臨到了負面情緒的巅峰,出手卻依舊是千錘百煉般地有條不紊。他沒有用常用的那只手木倉去對付五條悟——“死屋之鼠”那邊傳遞過來的情報顯示,這種普普通通的手段對五條悟實在是沒什麽作用。
他只是朝五條這方瞪着那雙漂亮的淺金色眸子,一邊将手往自己的外套上一探。
随後,從下面樓層取來的衆多橫梁便用着讓人反應過不來的速度朝着五條悟那邊襲了過去。
真要進行描述的話,青年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相信斷罪的意義,并且堅持踐行到了現在;太宰治不明白生存的目的,便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自殺;中原中也在加入港口黑手黨後,就始終地忠心如一。這麽看來,人類的靈魂與情感大致上還是保持着一致的步伐的。
然而果戈裏并非如此。他的靈魂渴望着絕對的自由,情感卻同常人一般——不,應該說,青年的情緒往往比普通人的要更加豐富。這種敏感的性格鑄就了他對自由的渴望,卻也是在自由這純潔美好面紗下的最大痛苦,類似于被整潔衣物完全覆蓋着的膿瘡。
不過對于在場衆人來說,現在更重要的是,能夠穿越空間的強大異能力與截然不同的力量體系,究竟是哪一個更加強大?
五條悟沉着臉問道:“你們沒有調查過我的眼睛嗎?”
他自然明白果戈裏的異能力非常克制自己目前最大的倚仗——遍布在全身周圍的“抑制力”。然而少年卻依然毫不猶豫地同果戈裏進行了交戰,除了目前自己技能的範圍限制以外,還有的另一個原因自然就是這雙特殊的“六眼”。
雖然名為“六眼”,但是它卻給五條悟帶來了超越常人的感官。不管是視覺還是聽覺,五條這方面的能力都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在最大運轉自己術式的情況下,他甚至能夠達到只比「天衣無縫」這一異能力稍低一些的預判效果。
暗藍色的天空突然落下淅淅瀝瀝的雨來。
五條選擇開着術式——他可不希望突然被誰開個冷槍。所以,透明的雨滴沒法沾濕他,只能遺憾地被迫停滞在了抑制力的範圍之外。
果戈裏卻沒有這等手段。青年只能任由越來越大的雨水混合着他臉頰上的淚珠一起滑落到下巴處,滴滴答答地掉在了灰色的樓頂地面上。
青年睜着眼睛,望向依然在游刃有餘躲避自己攻擊的五條,幾乎是冷漠地想道:
我必須得殺死悟才行。
真正的自由只能通過死亡來獲得,既然悟還在被世俗束縛着,那麽就由自己來替他來達成這一使命。
然而,想是這麽想,五條悟卻已經無限逼近于果戈裏的身側。
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少年并沒有使用吸引力“蒼”,反而選擇了更加莽撞的近身戰術。
絕對的實力差距能夠讓一切計謀都煙消雲散。
在這兩個人反應過來之後,果戈裏都已經被五條握着脖子,狠狠地壓在了地面上。
一片寂靜。
果戈裏的發辮由于打鬥散了開來,如同銀河一般席在了地面上,幾乎在月亮下反射出了漂亮的銀光。然而他卻沒理會這些細節,只是彎着眼睛,溫柔下聲音說道:“你不該就這樣放過我的,悟。”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周六入v,謝謝諸位一直以來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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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