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把風怡抱在懷裏,枯瘦的手像蛇一樣在她腰間游走,這不是普通的蛇,是滿嘴血腥的毒蛇,只要被蛇咬過的地方,就會變成死物。風怡吓得臉色慘白,聾子的臭味熏得她幾乎要昏死過去。

男人喜歡用害怕他們的人證明自己的強大,這讓他們有尊嚴,有自豪感。

瞎子嘲諷他:“她不是怕你,她只是厭惡你。”

聾子暴怒,把風怡拽到瞎子面前:“你只是看不到她的美貌,嫉妒我,看,”他扯爛風怡的上衣,露出她豐滿的胸脯,惡心的手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用力揉捏,“她的胸很美,你看不到。”

“但我能摸得到。”瞎子迅速伸手,抓住風怡另一邊胸,粗魯地抓捏。

風怡一聲慘叫。她接過有虐待癖的客人,她知道怎麽避免自己受傷,怎麽在瘋狂的虐待中享受快樂,可她現在只想嘔吐,身體痛得如被撕裂開來,像被毒蛇強.奸一樣。

單薄的衣裳被粗.暴撕裂,她已渾身赤.裸。

風怡抱住胸口,痛苦地掙紮、反抗:“不,不要!”

“都是賣的,裝什麽清高!”聾子一掌掴到她臉上,她人立刻飛了出去,重重摔到一丈之外。

風怡還沒爬起來,聾子立刻壓在她身上,如野獸般啃咬她的肌膚,風怡哭得嘶聲裂肺,聾子又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叫、叫大聲點,我聽不見!”

聾子當然聽不見,他只是靠唇形來分辨他人的話,但他以為他聽得見,風怡哭得更大聲,他打得更狠毒。他眼裏沒有欲.望,他只是享受淩.虐弱者的快樂。

風怡的臉腫了,她不哭了,她知道跟瘋子求情只會加速自己的死亡,她還要活着,至少要看着怪物死了,她才能咽下最後一口氣。她怨毒地盯着天頂,瞎子看不到,聾子聽不到,但她看得到也聽得到,蕭離恨與秦世遺從頭到尾都像看戲一樣,一動不動,冷漠地看着她。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怪物,是人心,當人心冷透的時候,就會産生背叛。

風怡譏诮地冷笑,直勾勾地盯着天頂:“你們以為用暴.力就可以征服女人?”

瞎子看不見,卻聽得見,他聽到風怡口吻中的嘲諷,停下動作,輕蔑地道:“這就是事實。”

“為什麽逍遙王擁有無數的女人,你們沒有,”風怡冷笑,“因為你們不夠強,只有強大的男人才能征服女人。”

“放你娘的狗屁!”聾子一巴掌打歪風怡的臉,“逍遙王只是我們養的一條狗!”

風怡吐出一口血水,冷笑道:“你們比他強?”

瞎子自傲地道:“狗喜歡舔我們的腳。”

風怡道:“你們敢不敢殺人?”

聾子好像聽到什麽好笑的話,哈哈大笑:“這婆娘居然問我們敢不敢殺人。”

瞎子道:“因為她不知道我們殺了一千人!”

風怡臉色一白,無論是誰聽到這可怕的數字都會變臉。秦世遺入江湖十年,手下不過才九十八條人命,這兩人居然有千條人命,足足是秦世遺的十倍。

“是,我們殺了一千人,可是江湖上沒人知道我們‘兩頭六臂’江氏兄弟的名號。”聾子突然捂着臉嚎啕大哭,哭聲凄厲,如同惡鬼索命。

瞎子也抹着淚,安慰他兄弟:“你不用擔心,今天過後,江湖人都知道。”

這是兩個怪人,他們說瘋就瘋,說哭就哭,然後下一瞬,他們又笑了。

聾子笑道:“為什麽江湖人會知道?”

瞎子道:“因為我們今天要殺兩個江湖人都知道的人。”

聾子激動地道:“他們在哪?”

瞎子笑道:“他們在天上。”

聾子道:“他們為什麽不下來?”

瞎子笑得更開心:“因為他們喜歡看我們嫖.女人。”

聾子道:“但我不想給他們看!”

話沒說完,聾子的人已躍至天頂。劍光一閃,只聽“嗡”地一聲響,他的短劍便與秦世遺的紅劍交鋒。

蕭離恨輕飄飄地落至地面,他知道瞎子看不到,所以他笑得格外燦爛,這笑容不是他要殺人的信號,而是在釋放緊張。

他們沒出手,不是無情無義,是因為根本無法出手。

江氏兄弟就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劍,兩面開刃,釋放駭人的劍氣,無論從哪個角度下手,都會被毫無破綻的劍氣逼退。

他們碰到了難以擊敗的對手。

一滴冷汗從鼻梁滑下,蕭離恨全身神經如弓弦般繃緊,他的笑容有點僵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第一時間出手。

他還是出手了,他不出手,瞎子就會要了他的命。

瞎子使的是一把短刀,刀法狠辣詭谲,快如閃電,猛如金剛,眨眼已到了蕭離恨咽喉。

冷汗從颔下滴落,蕭離恨足尖一點,人向後掠了一丈,瞎子的木腳陡然伸長半寸,踏到地面,人就借力蹿出一丈,刀尖離蕭離恨咽喉不到半寸。

蕭離恨的血管在跳動,他身體一縮,人頓時矮了三截,沒想到瞎子的木腳前端突然現出一把約五寸長的刀,迅疾削向蕭離恨的腳。蕭離恨打出四朵花瓣,只聽“叮”地一聲,花瓣釘穿刀板,入地三分。

瞎子一聲冷笑,木腳使力一掀,花瓣被刀氣震開,刀勢比剛才更迅猛。

蕭離恨向瞎子肩頸、肋下及膝蓋打出三朵花瓣,他的手很快,認穴很準,他初出江湖那年,僅憑這一招便斷了江南第一暗器好手“追魂”梅客的三根肋骨。

但瞎子不是一般人,他看不見,卻聽得見,甚至比一般人聽得還清楚,他身子像蛇般一扭,淩空一翻,輕輕松松地避開了。

蕭離恨不笑了,無論誰的身家絕技被人破了,臉色都不會好看。

他用葉鏈纏上短刀,立刻被鋼鐵般的內力震開。眨眼兩人已拆了十招,蕭離恨笑容越來越燦爛,額上冷汗卻越來越多,他內功走的是輕靈飄逸路線,對付剛猛渾厚的刀法,實在有些吃力。

瞎子陰測測地道:“你武功不錯,只可惜……”

蕭離恨道:“可惜什麽?”

瞎子突然躍起,雙腳各迸射出一把短刀,電光火石間,三把刀同時砍向蕭離恨。

“嘣”,葉鏈的銀絲被刀氣震斷。

“可惜還不夠高!”

秦世遺也沒讨到好處,他的劍法詭秘多端,一劍中富含九種變化,但當他算準這一劍會刺向聾子胸口時,聾子卻能避開,扭劍刺向他的腹部。

秦世遺的劍下葬送九十八個亡魂,只要出劍,必有死人。

他已出了九九八十一劍,卻沒一劍刺中聾子。聾子聽不到,但看得到,他的眼睛比神鷹還犀利,他不但看出秦世遺的劍招,還能游刃有餘地閃躲。

聾子的眼神越來越複雜,他似乎發現了什麽,只聽“嗡”地一聲,他架開了秦世遺的劍,反手一招送到秦世遺肋下。

秦世遺腰部一扭,手背青筋凸起,劍光一閃,挑開聾子的劍,劍尖在空中劃了個詭異的弧,斜刺向聾子的氣海穴。

“詩風劍法!”聾子突然大叫,“果然,你是詩風派的傳人!”

秦世遺眉目一沉,他确實師承詩風派,但他劍下的“詩風劍法”,已非真正的詩風劍法。

詩風派的祖師爺本是新科狀元,但入官場後,身覺官場腐敗,暗無天日,便辭官歸隐,因是文人出身,喜好舞文弄墨,讀書寫字,機緣巧合之下,得一武功高手點化,竟從最喜愛的《詩經》悟出劍法,取名詩風劍法。

劍法共有四套,每一套都由祖師爺最喜好的詩篇化形而來。劍招不是在使劍,而是在寫字,一筆一畫,都蘊含在劍術之中,一整套劍招就是用劍寫完一整篇詩作。比如剛才秦世遺用的劍招,就是在寫《蒹葭》這篇詩作。

只要是寫字,有點文化的習武之人就能預測出下一劍招,所以祖師爺化用了大篆、小篆、隸書等共九種字體,令劍招有九種變化,難以估測。

可惜飽讀詩書的祖師爺僅此一位,繼他之後,傳人不再有人能熟讀詩書,精通九種字體,到秦世遺這一代,也只會三種字體了。

秦世遺并不蠢笨,他很聰明,他曾經将《詩經》倒背如流,可惜他生在仇恨裏,日夜聽到的只有一種聲音:殺人!

幸好他沒有愧對自己的天賦,他根據自己的習慣和實際應戰碰到的情況将劍法進行了改動,形成了今日的劍法。

他不懂,改動後的劍法為什麽會被認出來。

他已不必懂。

聾子眼裏的東西已經給了他答案——仇恨。只有仇恨,才能讓人死死銘刻一個人的招式,縱使變得面目全非,也能從一招一式中認出本貌。

仇恨也給了聾子力量!

聾子一聲暴喝,雙腳腳尖驟然彈出雙劍,整個人化作一把利劍刺向秦世遺:“好,很好,你是風無痕的傳人,那就用你的命替他還債!”

風無痕與詩風派什麽關系,聾子為什麽恨他?秦世遺不懂,他也來不及懂。他瞳孔一縮,全身肌肉繃緊到極限,聾子的劍鋒閃電之間距離他咽喉、雙膝不過三寸,這三劍又快又準,他來不及躲,只能硬接。

秦世遺淩空一躍,以倒立的姿勢避開雙膝兩劍,紅劍一豎,恰好擋住聾子的劍尖。

沒有人能在那麽短時間內避開快劍,秦世遺卻避開了,但他還不能驕傲,因為他還沒有贏,他甚至輸了。

只聽“咔”地一聲響,紅劍接下劍尖的一點,出現了裂痕,随後像蜘蛛網一般向劍身擴散。

劍是精鐵鑄造,它曾将削鐵如泥的鳳火劍一分為二,可是現在,它卻裂了,裂的不僅是劍,還是劍客的命!

秦世遺和蕭離恨的武功很高,你絕不能說他們弱,但對手是什麽人?跟死人打交道、經驗豐富的千人斬,欠缺的經驗就是他們最大的致命傷。

瞎子與聾子同時毀了秦世遺兩人的武器,這值得他們驕傲,他們沒有殺秦世遺兩人,反而站到了一起。你或許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不乘勝追擊,那一定是因為你不懂勝者的心理。當勝者勝利很多次後,勝利已不能給他們帶來快樂,只有勝利的過程才能使他們愉悅。

他們喜歡享受殺人的樂趣,享受折磨人至死的快樂,讓那些人哭着求他們給其痛快的一劍,這才是勝者的快樂。

蕭離恨無神地看着地上散亂的葉片,沒有銀絲,它們不過是普通的樹葉而已,樹葉沒有刃,它不能殺人。

秦世遺目光深沉,握緊手中劍,紅劍本便不能殺人,裂了的劍更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欲知主角們如何化險為夷,且聽下回分解~

感謝蜜餞噠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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