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瞎子與聾子在享受嘲諷的樂趣。
聾子冷笑:“你知道我怎麽贏的嗎?”
瞎子道:“因為他蠢。”
聾子道:“對,他蠢,他只會三種字體變化,他不會讀書,他只懂練一把沒用的劍,他是個廢物。”
聾子哈哈大笑,因為他輕而易舉贏了廢物。
瞎子道:“你知道我怎麽贏的?”
聾子道:“因為他是個廢物。”
瞎子道:“不錯,我贏了廢物,這廢物居然想靠幾片破爛的樹葉殺我。”
聾子高聲大笑:“他穿得花花綠綠,他一定以為自己是棵樹,但他一定想不到,我們能擊碎樹的心髒。”
瞎子看着秦世遺兩人灰頭土臉的模樣,冷笑道:“他們一定很想死,我們為什麽不成全他們?”
聾子道:“好、好,我們先成全誰?”
“當然是樹。”瞎子厲聲道,“風無痕的傳人要留着慢慢殺!”
“殺”字一出,兩兄弟同時躍向蕭離恨,兩個人,六把刀劍,他們不是人,不是怪物,他們自身就是一把殺人的刀劍,可以擊碎巨樹,更可以殺人。
躍出、出招,兩人步調驚人一致,配合默契,你很難找到他們不協調的地方。
這才是真正的“兩頭六臂”,這才是江氏兄弟的真功夫。
蕭離恨不動,刀劍距離蕭離恨已縮短至兩丈。
蕭離恨沒有武器,他唯一的武器已經斷裂。
秦世遺很安全,暫時安全,他可以袖手旁觀,他雖然不是君子,卻比君子講道義。
紅劍碎裂,但還有一把劍沒有碎裂。
躺在角落的千機扇劍。
秦世遺拾劍、刺出,每一個步驟都快如奔雷,江氏兄弟的刀劍縮短至一丈時,他已與蕭離恨背對背而站。
江氏兄弟絕想不到秦世遺那麽快,更沒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秦世遺其實遠在他們之上的輕功。
刀劍距離熾熱的咽喉已不足一丈。
刀劍氣冷如冰霜,就像被寒冷水澆灌的鐵水,罡氣刺骨,令血液和骨髓都凍結成冰。
秦世遺和蕭離恨沒有動,他們不是樹,是巋然不動的山,誰也不能撼動他們分毫。
難道他們不知道刀劍再往前半丈,他們的咽喉就會流出熾熱的鮮血?
他們當然知道。
但刀劍卻在他們咽喉前一寸停下,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連江氏兄弟也不知道。
江氏兄弟的咽喉處赫然出現一個豁口,就是這個豁口要了他們的命!熾熱的鮮血流下,兄弟倆驚恐地睜大眼,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蕭離恨的指尖夾着四枚葉片,他本該帶着五枚葉片,還有一片在哪?
瞎子看不到,他聽得到,他的耳力很驚人,他理應能聽到飛葉聲,但他至死都沒聽到,那片葉片穿透了他的喉嚨,釘在了對面的石壁上,入壁三分。就算不是會武的人,也知道這一招的威力有多大。
秦世遺換了一把劍,這把劍長什麽樣?
聾子聽不到,他看得到,他的眼力很高,他理應能看到快劍,但他至死也沒看到,整把劍沒入了他喉嚨,劍柄緊緊握在秦世遺手裏。這一劍,快、準、穩,只要有眼力的人,都知道這一劍的力量有多可怕。
江氏兄弟倒下了,他們武功、經驗都比秦世遺和蕭離恨高,他們卻還是輸了,因為他們太驕傲,他們不知道秦世遺與蕭離恨也是高手——能靜待時機到來的高手。
蕭離恨的武器不是葉鏈,秦世遺的紅劍不能殺人,當他們換上能殺人的武器時,他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殺人。
蕭離恨走向冰床,他的腳步有些急躁,只要有打鬥就有損傷,死人當然不能受傷,蘇憶柳是死人,她不該有傷。
可她的臉卻被劃傷了一刀。
蕭離恨瞳孔一縮,眼裏像被紮入一根針,無法言喻的震驚、痛苦。
只要有情感動搖,他就有破綻。
那一剎那,暗器破空飛向他的背心。暗器很快狠辣,蕭離恨避無可避。
只聽“咔”地一聲,秦世遺啓開千機扇劍機簧,以廿劍扇開暗器,但誰也沒想到,真正的暗器現在才發出——
“噗”,這是暗器穿入肉體的聲音。
蕭離恨背對着江氏兄弟,秦世遺站在蕭離恨背後,這本是刺入蕭離恨心髒的暗器,現在卻紮入秦世遺肩頭!
“千機扇……劍……”還殘留一口氣的聾子瞳孔大睜,眼裏刻滿震驚和恨意,“逍遙王……爹……”
這就是他最後的遺言了,因為葉片洞穿了他的喉嚨。
“為什麽替我擋?”蕭離恨冷冷地問,他很少不笑,他不笑的時候要麽是不能笑,要麽是在生氣。現在,他就很生氣。
“來不及躲。”秦世遺撫摸着肩頭的傷,皺緊眉頭。暗器嵌入了他體內,十根細如牛毛的針,它們雖小,卻足以讓他致命,幸好他情急之下避過了要害,不然他一定跟聾子一樣,躺倒在這不見天日的死人堆裏。
“秦世遺。”蕭離恨安靜地凝視秦世遺的眼睛,眼裏的表情有痛苦、有怨念,還有感激,“我不會感激你。”
秦世遺沒說話。他不是為了救蕭離恨而“救”蕭離恨。
秦世遺真的來不及躲?別人不知道,蕭離恨知道,來不及躲的是他,不是秦世遺,秦世遺只是恰好站在面向暗器的方向,只要秦世遺閃躲,暗器一定會射中他。他能躲麽,他也能躲,但如果他躲,死的就是另一個人——風怡!
風怡正雙手抱膝坐在冰床邊,臉色白跟死人一樣,雪白的身軀緊緊貼着冰床,渾身抖得不像話,大概她覺得只有刺骨的刺激才能讓她從噩夢中驚醒。
她腳邊躺着一根慘白的碎骨,碎骨很尖,尖到足以劃破人的臉,所以碎骨上有了血跡。
“你做的?”蕭離恨眼神很複雜,他死死盯着碎骨,仿佛要将其洞穿。
風怡慢慢擡起頭,慘烈地冷笑:“是,當然是我,除了我還有誰?”
蕭離恨背着她問:“為什麽?”
風怡怨毒地大喊:“因為我恨她!就是因為她,聽蓉才遭到這種對待,聽蓉才會死!”
蕭離恨道:“所以你刮破了她的臉?”
風怡怨恨地道:“是!”
蕭離恨道:“那為什麽不毀了她的臉?”
風怡一愣,目光閃爍:“因為、因為……”
蕭離恨嘆口氣:“因為你真正恨的不是她,是我。”
風怡瞳孔一縮,自己的心思被人摸透是什麽感覺?這就像是被人剝光,連最難看的傷疤都暴露無遺一樣,恥辱、諷刺。她恨蘇憶柳?她根本沒相處過,談何恨?她恨的不過是跟蘇憶柳相似的蕭離恨而已!
“是,我恨你,恨不得你死!”風怡瘋了,當一個女人恨到極致,她一定會失去理智。她抓起碎骨,向蕭離恨後背刺去。
蕭離恨褪下外袍。
碎骨沒有力量,只是一個可憐女人的亂刺而已,蕭離恨能避開,他也理應避開,可碎骨卻穿透了外袍,紮入蕭離恨腰部。
外袍滑落肩頭,垂落在風怡顫抖的手臂上,鮮血染紅了幹淨的外袍。
風怡不敢置信,握着碎骨的手冰冷刺骨:“為什麽……你為什麽不避開?”
“因為你恨我。”蕭離恨道。
風怡震驚地倒退幾步,雙腳突然失了支撐的力量,整個人滑落在地,捂唇垂淚:“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不恨你麽?”
蕭離恨從頭到尾,沒回過頭看風怡,他一向無情,所以他不需要回頭,他拔出碎骨丢到地上,将外袍一掀,蓋在風怡身上:“女人只能在自己愛着,并愛着自己的男人面前赤身裸.體。”說完,他抱起蘇憶柳,向出口走去。
風怡嘶聲大喊:“蕭離恨,我恨你!”
蕭離恨腳步不停:“我知道。”
“但是……”風怡痛苦地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抓着外袍痛苦地泣道,“我也愛你。你找聽蓉時,我一直看着你,你其實是個溫柔的男人……”她當然是愛他的,不然她不會讓送信人下毒,讓蕭離恨知道這是一個陷阱,當然,她也恨他,所以才用下毒的極端方式提醒他。
蕭離恨卻打斷她:“我不是好男人,好男人不會讓女人哭。”
風怡一怔,撕心裂肺,聲音嘶啞:“聽蓉愛的不是你,是松風劍客,那晚她喊你名字,只是為了保護松風劍客!”
蕭離恨站住腳,他沒有回頭,他用很低沉的聲音說:“幸好,她沒愛上我。”
蕭離恨走了,風怡抱着他的外袍泣不成聲。
“聽蓉怎麽可能不愛他,怎麽可能不愛……只是他太無情,聽蓉心傷透,才轉投向松風劍客的懷抱。”
“我來這裏,只是為了尋找聽蓉的屍首,沒想到會遇見他。”
“他既然無情,為什麽還要那麽溫柔,我很怕他的溫柔,就是他的溫柔毀了我們。”
風怡捂着臉,絮絮叨叨,她不是自言自語,因為秦世遺還在聽,但從未嘗過情愛滋味的人,又能理解多少?他根本不理解像蕭離恨這樣無情的人,為什麽能得兩個女人的愛。
秦世遺将兩把劍插.入腰間,冷冰冰地跨過江氏兄弟的屍體,走向石門:“走了。”
風怡從淚眼中擡起頭,她太吃驚了:“你要帶我走?”
秦世遺站在石門前:“走,還是不走?”
風怡驚喜道:“走,這就走!”她當然要走,活了這麽多年終于有人願意帶她走,她為什麽不走?
身上外袍帶着蕭離恨的氣息,腰的部位還染有蕭離恨的血跡,風怡卻覺得惡心至極,她為什麽要對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上心,眼前有一位江郎才俊在等着她,她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
秦世遺雖然寡言少語,但他是好男人,他不會讓女人哭,他還會帶女人走。
風怡跟在秦世遺身後,越看秦世遺越歡喜。她高興的時候,就會說話,她會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訴她喜歡的人,她喜歡用秘密吊着男人的心。
“我是在找聽蓉時,意外闖入這裏的。我遇上了江氏兄弟,他們逼我探路,走進這裏。你一定想不到江氏兄弟是誰。”風怡走在秦世遺的影子裏,她擡頭看他,她被他高大的影子籠罩進去,這就像是被高大的男人擁抱一樣溫暖。風怡很享受這種感覺,哪怕秦世遺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會作出好奇的反應,她也甘之如饴。
“他們是雙生子,是逍遙王的長子和次子,也就是江三的兄長。”風怡略擡起頭,秦世遺還是在走,他沒有停下也沒有過問,但他在聽,只要在聽,就說明他對她上心,風怡很滿意,她繼續說,“他們是最先發現藏寶圖的人,可是被逍遙王發現,奪走了,他們恨逍遙王,想殺了他們的父親,沒想到反被他們的父親下毒所害,一人變成了瞎子,一人變成了聾子。逍遙王找了八個武功高手,幫他一起尋寶,所以江氏兄弟恨侯天平等八人,因為這筆財富本來是他們的。”
“逍遙王性格很古怪,高興的時候他可以把全身家當送給陌生人,不高興的時候可以殺光一個陌生人的全家。他得到寶藏的時候,是高興的,他很樂意把寶藏分給侯天平八人,但是他們之中,有七個人做了不該做的事。”風怡冷笑,“一次宴會上,他們意外看到了逍遙王的妻子蘇憶柳,武林第一美人,這個名號你應該聽過,沒有哪個男人見了她還不動心,所以他們愛上了她。他們是那時代的英雄,英雄就不能像狗熊一樣調戲、強.奸女人,但他們喝醉了,喝醉的男人會做一些自己平時從來不敢做的事,喝醉的英雄也成了狗熊。侯天平是最先對蘇憶柳出手的,幸好被逍遙王發現,蘇憶柳才沒有事,但蘇憶柳受到了驚吓,很長時間沒讓逍遙王碰她。”
“逍遙王不高興了,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殺人全家,所以他騙來了侯天平,秘密殺了他,再奪走他的財産。蘇憶柳還是沒讓逍遙王碰他,逍遙王想起其餘六人看蘇憶柳的神情,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充滿欲.望時才有的神情,于是他瘋了,他懷疑那剩下的六個人也曾碰過蘇憶柳,所以把他們也殺了。逍遙王殺到最後已經瘋魔了,唯一剩下的風無痕是什麽人?當時江湖上的第一美男子,第一美男子與第一美人,豈非絕配?所以他也對風無痕産生了懷疑,他約了風無痕密談,然而在那時候,風無痕失蹤了。”
風怡幽幽訴說着往事,這些往事一定是真的,你可以懷疑別人的消息,但你一定不能懷疑青樓女子得到的消息。只有青樓女子,才能從醉生夢死的男人口中挖出秘密,還能讓他們覺得,說出秘密是一件很輕松快樂的事。
“蘇憶柳本不該嫁給逍遙王,只因為他們找到的寶藏有前任武林盟主的手信,找到寶藏者,若男未娶女未嫁,可憑手信與武林盟結親。這封手信只有逍遙王一人發現,所以逍遙王提了親,将蘇憶柳娶了過門。”風怡道,“但你一定想不到,蘇憶柳是被綁着上的花轎,她在此之前,與一個書生私奔了兩年,因為這事,武林盟臉面丢盡,對外稱她卧病在床,後來逍遙王找上門,他們才将蘇憶柳抓了回來。蘇憶柳從未同逍遙王行過房,成親當日她假裝病發暈倒過去,後來以被侯天平傷害過為借口,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行房,她很聰明,卻不知道因為她的聰明,侯天平七人全家喪命。當然,這不能怪她,一個心裏裝有別的男人的女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別的男人的。”風怡表情變得很悲傷,她不恨蘇憶柳,她甚至有點佩服蘇憶柳,敢勇敢追求自己的愛情,她呢,她大半輩子葬送在這裏,她遇上了愛的人,卻沒有勇氣放下一切去追。
“江氏兄弟和江三是逍遙王妾室的孩子,江氏兄弟與江三同父異母,他們性格不合,經常打架,是蘇憶柳的到來,才讓三兄弟的關系緩和。據說蘇憶柳是很溫柔的人,她雖然不愛逍遙王,卻将三兄弟視為親生兒看待,三兄弟年紀比蘇憶柳大,但他們卻很尊重她。”
恐怕這就是為什麽江氏兄弟看到蘇憶柳的屍身時,神情溫柔的原因。
“蘇憶柳是好人,好人都不長命,她嫁過來一年就走了,據聞是心病,無論哪個女人在有愛人的前提下,被迫嫁給一個她不愛的老男人,而這個老男人讓她被迫背負幾十條人命,她都會活不下去。” 風怡苦澀地道,“蘇憶柳走後,逍遙王弄來一塊玄天寒玉床保她屍身不腐,放入寶藏庫,由于侯天平八人的名姓正好對應八卦,于是他将侯天平七人屍骸擺出九宮八卦陣,鎮守八方,驅除陰邪,因他們曾傷害過蘇憶柳,所以他們得向蘇憶柳下跪,但不準看向蘇憶柳,必須低頭面壁忏悔。”
難怪他們七人姿勢古怪,原來是這個原因。空缺的東南角,一定就是留給風無痕的。
“後來三兄弟矛盾爆發,江三使計斷了雙生子的胳膊和腿,下毒毀了他們,将死之際,是逍遙王救了他們,然後讓他們進入寶藏庫,做守墓人。他們恨逍遙王下毒害他們,卻也感謝逍遙王給了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并守護他們這輩子最感謝的人——蘇憶柳。”
只是守墓人,為什麽能殺一千人,難道很多人知道寶藏庫的秘密,每天都來闖墓?
秦世遺不懂,當他走出過道,打開機關門後,他就懂了。
這是個熟悉的老地方,不久前他就來過,只身一人闖過這裏,總共殺了三十七人,拿走了逍遙令。
地獄關。
沒想到地獄關就連着寶藏庫,兩者之間只隔了一扇石門。機關在燭臺上,秦世遺想不到,也沒人想得到內有乾坤。
江氏兄弟長年待在看不見天日的過道會很寂寞,寂寞的他們就會出到地獄關殺人,地獄關不缺高手,也不缺武功中庸卻狂妄自大的人。二十年,一千條人命,日夜與高手對戰,無論是誰都能被豐富的經驗磨煉成一等一的高手。
秦世遺面色一沉,他不禁去想,如果不是江氏兄弟過于驕傲,他們今天能不能殺掉江氏兄弟?這個答案越想越可怕,因為答案越來越向否定面靠攏,等到定論時,他面色已變。
不能,他們甚至會死在江氏兄弟手下。
論武功,他們不及江氏兄弟,能拼的只有體力和耐力,假如江氏兄弟是很沉穩、不自傲的人,那麽一定能在他們耐心磨盡前殺了他們。
秦世遺手心沁出冷汗,幸好他闖地獄關時沒碰上江氏兄弟,幸好今天還有蕭離恨。
地獄關已沒有人,只有數不清的白骨,白骨是榮耀的證明,所以很多高手喜歡把白骨堆積在自己腳下,證明自己手握多少條人命。難怪蘇憶柳的陵寝需要九宮八卦陣來驅邪,難怪江氏兄弟一身屍臭,更難怪這裏叫做地獄關。
風怡已被熏得嘔吐,秦世遺面色也有點鐵青。
他們終于走出了地獄關,來到野外。新鮮的空氣讓他們如獲新生,孤男寡女,他們可以用擁抱、親吻甚至是更親密的方式慶祝自己活着走出這裏。風怡是這麽想的,一個長年混跡在煙花之地的女人,都夢想着得到一個好男人的關愛。
秦世遺卻不那麽想:“你走吧。”
風怡的笑容凝滞,她以為自己錯聽,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秦世遺重複道:“你走吧。”
風怡愕然,她沒有聽錯,秦世遺真的要她走:“為什麽?你不是要帶我走嗎?”
秦世遺道:“你已安全。”
風怡眼裏已有淚水醞釀:“荒郊野外,我孤身一人能去哪?”
秦世遺道:“天涯海角随你去。”
風怡想起蕭離恨說過的話——好男人不會讓女人哭。
她落淚了,秦世遺也不是好男人,好男人不會讓她孤身一人離開,至少會把她送到鎮上,再給她一點銀子。
他讓她走,她能去哪?逍遙王已死,地獄關、快活路的守護人皆亡,守墓者江氏兄弟也喪了命,逍遙林再無庇護,過不了多久,貪.婪的人們就會進來掠奪寶藏,逍遙林的輝煌也到此為止了。她若不走,她在這也過不下去。
風怡垂死掙紮:“我告訴了你那麽多秘密,難道都不能換你一點良心?”
秦世遺巋然不動,他甚至閉上了眼:“你要說,與我無關。”
風怡驚愕地睜大杏眼,她以為找到了良人,殊不知還是癡心錯付。她哭着跑了,天涯海角誰知道她還能去哪,但死在荒郊野外,成為野獸的腹中餐,至少還有點價值,貼着這些臭男人只會讓自己失去一切。
秦世遺仍閉着眼,他安靜地站着,身形挺拔像高大的樹,狂風暴雨都不能撼動他強壯的根。他不能倒下,倒下就意味着示弱,他絕不允許,哪怕他胸口的針已經刺入骨頭,讓他連呼吸都如被撕裂般疼痛。
他試過很多種方法,想逼出銀針,遺憾的是,帶着恨意的銀針将仇恨深深種在了他骨底,他逼不出。強忍着的冷汗在這時候才流下,針影響到了他行動和反應力,他甚至連移動一步都很困難。
如果這時候有他的仇人出現,他一定陷入苦戰,他不會死,但身上難免會留下幾個可怖的刀傷。
不幸的人總有他的不幸,秦世遺很不幸,就在他最不幸的時候遇到了不幸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欲知秦世遺遇上了什麽人,且聽下回分解~今天爆字數更新,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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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