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的理想是當一條狗, 每天早上?出窩吃了飯就去玩,玩到中?午回家,睡個覺下?午繼續玩, 晚上?吃完飯還去玩, 天暗了才?回家睡覺。
當狗真幸福啊,但?是我快上?學了,我的狗日子也過到頭了。
我想一輩子當狗。
——《盟主日記》
紅粉月季各十枝, 林翡記得?外公說過,花名叫軟香紅和粉妝樓,跟外國那些?什麽女王啦, 公公爵啦, 小姐的比, 也不差,是歷史?悠久的中?國月季。
外公愛花, 見此情此景, 難免心痛,“你還真是不客氣啊,盡挑好的剪,不是說好一天一枝!”
林翡理直氣壯jsg, “是一天一枝嘛,我前?面?好幾?天沒?剪, 攢到今天的。”說着悄悄轉過背, 遮擋住粗壯的腰身。
外公大步走向花圃, “哎呦哎呦”喊不停, “接下?來半個月都不準剪月季了!只準剪風雨蘭!”
風雨蘭小小的, 只有六個瓣,哪能跟高?貴的月季比。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林翡彎腰抱起花,飛快從後?門溜了,外婆眼尖,從小窗裏看見她鼓囊囊的腰身,“電視布肯定是被她偷走了!”
張阿姨說:“冰箱布也不見了。”
林翡捧着花在路上?飛跑,生怕外公外婆追上?來,結果樂極生悲,一路都平安無事,進柳家鋪子大門時,被門檻絆了一跤。
她摔個狗吃屎,滿懷的花飛出去,還有個白色的小東西在眼前?一閃而過,柳葉兒正巧挑簾出來,跟她撞個正着。
“嗚——”林翡屈辱埋首,丢臉,好丢臉!
柳葉兒先把她抱起來才?去撿花,林翡本來沒?想哭,柳爺爺進屋來毫不客氣哈哈大笑,林翡只得?以悲壯的嚎哭來掩飾尴尬。
花倒是沒?事,只摔掉幾?朵瓣,柳葉兒撿起來放在小桌上?,輕輕拍打着林翡身上?的灰,剛要抱懷裏哄,忽然一愣,“秧秧,你牙呢?”
“昂?”林翡一愣,止住哭,伸手摸,她另外一瓣牙也沒?了。
林翡哭得?更大聲。
柳葉兒手指撥開她上?嘴唇,流血了,但?不多,拿紙擦幹淨,可以看到有個白生生的小點?剛從粉紅的牙龈肉裏冒出來,之前?掉的那瓣也長大了好多。
“成個豁牙耙了。”
柳葉兒把她扯到鋪子外頭,讓她張大嘴借天光檢查有沒?有蟲牙,柳爺爺忽然“咦”一聲,“秧秧怎麽長了個豬八戒肚子。”
林翡趕忙抱住自己,柳葉兒伸手去摸,林翡挂着眼淚咯咯笑,柳葉兒問藏的什麽,林翡搖頭。
到樓上?二人世界,趁着柳葉兒收拾花,林翡才?把肚子裏藏的蕾絲布扯出來。
柳葉兒奇怪,“你拿這個做什麽,做漁網?捕小蝦?”
林翡瞪了她一眼,柳葉兒捂着嘴吃吃笑,林翡又從褲兜裏摸出幾?只五顏六色的卡通發卡,她踩着凳子坐到書桌上?,朝柳葉兒勾勾手指,“來。”
柳葉兒站她面?前?,饒有興味看着她,林翡說:“你轉身。”
柳葉兒依言照做,林翡把大塊的冰箱布抖開,用發卡給她別在腦袋上?,弄好了輕輕推她一把,“該我了。”
“扮新娘子啊。”柳葉兒把電視布給她別好,牽着她走到衣櫃邊,“還是西式的。”
櫃門上?鑲了一塊橢圓鏡,林翡在鏡子裏臭美地左右扭屁股,“真好看。”
柳葉兒反手撩了捧到面?前?,越看越眼熟,“像我家蓋沙發的……”
“你這塊是蓋冰箱的,我這塊是蓋電視的,冰箱大,你這塊也大。”林翡朝她擠眉弄眼,“蓋上?頭紗,我們就結婚了!”
“結婚了?”柳葉兒不自覺拔高?音調。
小豁牙耙咧嘴,眉頭飛揚,可能覺得?自己這樣太不莊重,斂了眉目羞怯地點?頭,“嗯呢。”
柳葉兒“嚯嚯嚯嚯”笑起來,眼睛都笑眯了縫,笑得?站都站不住,打着飄坐到床邊,不住地拍着床板。
她一手掩唇,一手揚起又落下?,寬袖蕩出出柔美的弧線,笑聲鈴鈴,即使失态,也是矜貴的大小姐做派。
林翡嗷嗷亂叫着撲上?去,“不許笑!不許笑!”
木床板被小拳頭砸得?梆梆響,柳葉兒改一手掐着肚子笑。
林翡徹底怒了,“你幹嘛呀!別笑了,我都送你花了,之前?我跟你商量過的嘛,你這樣怎樣……”
“你這人怎麽這樣!”林翡咆哮。
柳葉兒臉都笑紅,手背壓壓嘴角忍住,歪在床上?朝她勾手指,“你過來。”
林翡踢了鞋子爬上?床,柳葉兒兩手卡着她咯吱窩提過來,“啊啊”叫着撓她癢癢,“洞房啦,洞房啦——”
林翡最怕這個,活魚上?岸一樣死命板,笑嚷着,胸口劇烈起伏,腦袋也陣陣發昏。她衣裳都搓到胸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肚子,臉蛋蒸紅,額頭也起了層微微的熱汗。
柳葉兒俯身盯了她片刻,指尖梳理她雜亂的鬓發,往下?扯扯衣裳給她蓋好肚子,親了親她的臉。
十五歲的大姑娘,懂的可不少,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柳葉兒講不清楚,抻抻衣服邊坐起來,捏着辮梢回頭瞧她。
林翡癱軟成一團,鬧不動了,還是想挨着人,短腿伸過來搭在人家大腿上?。
柳葉兒握住她穿着花邊襪子的一只腳,她腿上?沒?什麽肉,骨頭細細長長,以後?應該會長得?很高?。
“小屁娃娃。”柳葉兒輕輕拍她腳背。
“對啊,我就是小屁娃娃。”林翡床上?一翻身,撅着屁股假裝要放屁,眉飛色舞瞅她,柳葉兒不躲,回頭看,“你放啊,你放。”
林翡猛吸一大口氣,鼓起腮幫子用力掙,柳葉兒手抓着被子角。
長長“噗”一聲,還真讓她掙出來了,柳葉兒立即掀了被蒙住她腦袋,把屁也蒙在裏頭。
小人的聲音隔着一層薄被依舊脆亮,“好聞,特別好聞,是五香味兒的!”
林翡對她的屁深有研究,說屁味兒主要取決于她每天吃下?的各種東西,吃了很多酸菜,就是酸菜味兒的屁,吃了很多豆幹,就是五香味兒的屁。
如果吃了很多辣椒,就要小心了,不可以亂放,怕竄裆。
柳葉兒憐愛摸摸她的腦袋,“好秧秧,我會幫你記着的。”
林翡問記住什麽,柳葉兒說:“記住你說的這些?話,等你長大,有了羞恥心,再一件一件講給你聽。”
“切——”林翡不以為意?。
過家家婚禮儀式結束,柳葉兒站到窗邊細細欣賞瓶裏花,她琢磨着,花開敗前?可以紮成束用報紙包着倒挂在窗前?,慢慢陰幹。奶奶以前?就這麽做幹花的。
臭屁啦,鮮花啦,冰箱布頭紗啦,在八歲孩童那顆只有吃和玩的腦瓜裏,在很遠的将?來或許會變得?遙遠而朦胧,十五歲的柳葉兒卻将?幀幀幕幕都镌刻在腦海。
她一定會永遠記得?她飛揚的眉、豁牙的嘴、額頭沾了細汗的碎頭發,還有許許多多個相擁而眠的靜谧的夜。
同時還集齊了她的兩瓣大門牙。
“叮當——”大門牙裝進小小的玻璃罐,柳葉兒珍之重之收進抽屜。
林翡的好日子沒?過幾?天,柳葉兒開學了。
縣裏市裏的高?中?早就開學,只有白水鎮,像老船夫慢悠悠搖着橹船從門前?過,升高?中?這麽隆重的事情都比人家晚了整整一個星期。
小學校就更不用說了,外公去打聽過,聽小學校的校長說,最近天好,家家戶戶都在收稻子,只有不到一半的學生去報名,開學被迫延期。
“還有這種事情?”放假也被輔導班安排滿行程的林翡大感意?外,“這個學校也太好了,想一直在這裏讀書,讀到退休。”
外公說:“你爸還瞧不上?我們鎮上?學校,他知道個屁,白水一中?下?面?那山叫松林坡,地底埋了個清朝時候的狀元郎,松林坡風水好,隔幾?年白水一中?就出個狀元,厲害着呢!”
林翡去過白水一中?,“那我上?次怎麽沒?見到他。”
外公說:“墳不見了,有塊石碑,仔細找找能找着。”
林翡暗暗記下?,得?空了去找找狀元郎的碑。
柳葉兒開學典禮那天林翡也去了,好多學生在泥巴跑道上?站着,跑道下?面?就是馬路,林翡帶着李瞅啥直接從人家菜地間的小路穿過去,坐在泥巴跑道邊的石臺上?看。
李瞅啥半歲了,漂亮小狗,眼睛黑亮黑亮,眉上?兩個白點?很精神,耳朵毛茸茸,內圈黃白,下?颚連着嘴和脖子那塊也是白,顏色分部很均勻。
林翡發現?小狗都是統一的坐姿,兩條前?腿支撐,屁股敦在地上?,後?腿歪朝一邊,不時撓撓脖子。
李瞅啥很聰明,能分辨她的情緒,是喜是怒是悲,它都知道,是個很體貼很溫柔的小夥。
自從上?次河灘邊林翡被柳琪元欺負,林翡帶它出門它永遠寸步不離跟着,要撒尿就特意?快走幾?步到前?面?,這樣林翡就不必專門停下?來等。
“這個給翠翠。”林翡遞了一袋軟糖給李瞅啥。
它張嘴叼了,跳下?石臺直奔泥巴跑道,準确找到柳葉兒,腦袋蹭蹭她褲腿,擡起上?身把糖給出去。
柳葉兒接過,扭頭去看,林翡跳起來揮舞雙手跟她打招呼。柳葉兒小幅度晃晃手,再摸摸李瞅啥的頭,誇它句聰明,它就扭屁甩尾地走了。
小狗随主人,瞧它那嘚瑟樣兒,跟林翡分毫不差。
開學典禮結束,高?中?生都回去教室上?課,林翡也帶jsg着狗回家。學校離家不遠,柳葉兒中?午也要回家吃飯,林翡就四處閑逛等,看外婆打牌,看外公下?棋。
她很羨慕老頭老太太們的生活,也羨慕狗的生活,整天就吃睡玩,不用讀書也不用寫字,爽翻天了。
“等找到狀元郎的碑,我要向他許願,讓他保佑我長大變成一只狗。”林翡歪在外公身邊說。
石桌邊下?棋的一幫老頭哈哈笑起來。
林翡“切”一聲,飽漢不知餓漢饑,他們懂啥呀?
“翠翠說了,我愛放屁,狗愛吃屎,正好湊一對。”
柳爺爺笑聲像打雷,說話像開山放炮,震天響,“你那臭屁,确實?臭!”
中?午柳葉兒回來,柳爺爺已經把飯燒好,林翡跟着混一頓,陪着她睡午覺。
“高?中?的作業是不是很難?”林翡小聲問。
柳葉兒說:“還好,我預習過了。”
林翡又問:“你學習很好嗎?”
柳葉兒說還行,林翡覺得?還行是一種謙虛的說法,還行就是好,她說:“我不太行。”
柳葉兒困了,掩唇打個哈欠,摸摸她的頭,“你打彈弓很行,也是特長,不要怕,不會寫的姐姐教你。”
林翡很乖地不出聲,親親她臉蛋,一起睡覺。
下?午把柳葉兒送到學校門口,林翡小大人似叮囑她,“在學校要好好讀書,知道嗎?”
柳葉兒笑,揉揉小人發頂,“知道了。”
校服還沒?發下?來,柳葉兒照例穿着寬松的長褲布衣,梳獨辮,她在人群中?很紮眼,幸而白水鎮民風淳樸,雖然引得?許多目光流連,也多是好奇和欣賞。
很少看到女孩這麽打扮的,姆媽外婆們倒是很喜歡。
城裏來的林翡有很多心眼,她把柳葉兒拉到樹下?,“你跟別人穿得?不一樣,會不會被欺負?”
柳葉兒一愣,不自覺揪了揪衣服邊,“高?中?了,不會的。”
奶奶做的衣裳就這時節能穿,等她再長大些?,穿不穿得?了另說,馬上?天冷也只能換下?來。現?在不穿,以後?怕就沒?機會了。
林翡晃晃她的手,“真的沒?有被欺負過嗎?”
柳葉兒反問:“秧秧有被欺負過?”
林翡一嗤,“誰敢!她們敢!我是見過別人被欺負,我還幫了她呢,是我以前?隔壁班的,那些?人說她穿得?跟我們不一樣,就夥起來欺負她。”
既為武林盟主,林翡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曾多次仗義出手相救。
說到這裏,林翡面?露憂愁,“我走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欺負她,我都是泥娃娃過河了。”
柳葉兒:“是泥菩薩過河。”
林翡:“我不是菩薩,我是武林盟主。”她摸摸腰上?別的桃木劍,“誰敢欺負你,我砍他!”
“柳葉兒。”旁邊突然有人出聲喊。
林翡仰臉一看,“是你啊公鴨嗓。”
柳葉兒讓她別亂給被人起綽號,不禮貌,陳淼倒是挺無所謂的樣子,木着臉說:“不會有人欺負她。”
林翡眨巴眨巴眼,敏銳察覺到什麽,柳葉兒拽拽陳淼袖子往校門走,邊走邊回頭喊:“秧秧快回家。”
林翡朝着他們大步跑過去,柳葉兒停下?來等她,問她“怎麽了”,林翡從鵝黃毛線小包裏掏出四張五角的,“給你花,買零食吃。”
柳葉兒說不要,林翡已經跑了,她身上?挂了好多東西,小包、彈弓、桃木劍、卡通水壺,為了方便挂劍,外公還專門給她做了一條腰帶,她跑起來渾身叮叮當當響,熱鬧極了。
“好好學習哦!”林翡揮舞雙手道別。
外公下?午帶她去稻場捉螞蚱,提了一只裝油的塑料大桶,裏頭涮幹淨,桶壁用燒紅的鐵鈎燙了一排小眼,用以透氣,捉到的螞蚱将?放進桶裏。
外公的手又厚又大,幹燥溫暖,大手牽小手,林翡一路蹦蹦跳跳,李瞅啥也跟着小跑。
秋後?的天空高?而遠,雲像稻田裏的穗子變得?飽滿圓潤,林翡發現?它們跟夏天時候不同,一團團飄在天邊,圓墩墩胖嘟嘟,像棉花糖,看起來非常可口。
外公說秋後?的螞蚱好吃,養肥了,捉回去剪掉翅膀、刺腳,扯去腸尾,洗淨控水,熱鍋燒油,加點?椒鹽,嘎嘣脆。
林翡興奮得?嗷嗷亂叫,“嘎嘣脆!”李瞅啥感知小主人情緒,田埂上?撒着歡,也嗷嗚嗷嗚。
稻場的谷子收了大半,肥螞蚱都躲到了野地裏,外公說抓螞蚱要快準狠,瞅準以後?悄悄地靠近,快快地出手。
他一身老骨頭,仍十分矯健,林翡聽柳葉兒說過,老頭還打人,在衛生院病房外的走廊上?把她爹胖揍一頓。
林翡想起這事來,忍不住咯咯笑,外公捉了只螞蚱舉到她面?前?看,“大不大。”林翡用力點?頭,說大,又問:“生吃行不行?”
外公說:“你挺生猛,但?生吃是不行的,不好吃也不衛生。”
林翡說:“那為啥雞就能生吃,我看見人家養的雞,到處啄蟲吃。”
外公笑了,“你的小狗還吃屎呢,你吃不吃?”
林翡大怒,“李瞅啥,你又吃屎了?!”
小狗早鑽野地裏沒?影兒了。
林翡解下?身上?丁零當啷一堆東西,往上?提提褲子,跟外公一齊撲到野地裏捉螞蚱。
螞蚱停在草葉上?,兩條大腿相當壯碩,看起來能一腳能把人踹翻,林翡像外公教的那樣,悄悄地靠近,快快地出手,兩手一合,就感覺手心裏有個東西撲閃着翅膀橫沖直撞。
“我抓到了!”林翡跑回桶邊,把螞蚱放進去,外公誇她能幹,她很得?意?,“我媽說,我除了學習,什麽都能幹得?很好,尤其是搞破壞,她還說我是哈士奇。”
外公在田坎邊坐下?,手裏擺弄一張小網,慢吞吞說:“哈士奇是雪橇犬,就是雪地裏拉車載人的,精力旺盛,性格活潑,如果不能提供它自由自在釋放天性的條件,就別怪人家到處搞破壞。”
還是外公講話中?聽,林翡說就是嘛,“像李瞅啥,每天都要出去拉屎撒尿,如果不放它出去,它就只能拉在家裏,如果因為它在家亂上?廁所就打它罵它,也太不講理了。”
外公舉起小網,朝前?一伸,輕而易舉就捕到三只,林翡飛撲逮住。
螞蚱捉回來放桶裏還不停蹦跶,林翡眼睛貼上?自仔細地觀察,外公摸摸頭,“秧秧聰明,還會舉一反三,長大肯定有出息。”
林翡說當然啦,她現?在就挺有出息的,外公又問她的理想是什麽,林翡是個很執着的人,“我的理想是當一只狗。”
在野地裏林翡還遇見之前?在魚塘收的小妹,叫鄭悅的小妹,正舔着冰棍小路上?溜溜達達,看見她立即歡呼一聲跑過來。
林翡抓螞蚱抓得?渾身熱汗,正做田埂邊揪着衣服上?的蒼耳子,鄭悅湊到她身邊遞過來吃了一半的冰棍,“給你了。”
林翡看她一眼,搖頭不吃,鄭悅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口水?”林翡說是,“我只跟翠翠用一個水杯,一個碗,一雙筷子。”
鄭悅呲溜呲溜舔冰棍,“翠翠是不是上?次跟你一起那個漂亮大姐姐。”
林翡因‘漂亮’二字感覺十分受用,“嗯”一聲,“她還是我的軍師,我們都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鄭悅尖叫。
林翡有點?嫌棄地看過去,大驚小怪,嚷嚷什麽嚷嚷。
外公驚奇投來目光,鄭悅紮兩只羊角辮,眼睛滴溜亂轉,“哪天結婚的?”
林翡掰着手指頭算,“記不清,好幾?天了反正,那天我們還洞房了呢。”
鄭悅倒吸一口涼氣捂住嘴巴,冰棍水都化一手,她三兩口啃了,木棍随手一扔,“那你們領結婚證了嗎?”
結婚證,林翡還真忘了,她是打算用紅卡紙畫兩張的,每次出門提醒自己要買,每次都忘。
“我以後?補上?。”
鄭悅頓時對她刮目相看,“想不到,你都結婚了,可不是大人才?能結婚嗎,你看起來還那麽小。”
“沒?見識。”林翡鄙夷。
鄭悅是典型的鄉下?丫頭,黑瘦黑瘦,見慣跟自己差不多的同齡女孩,上?次乍然見到林翡就覺得?她身上?氣質很不一樣,巴巴想跟她玩。
今天聽說林翡都跟漂亮大姐姐結婚了,她更是驚奇,見這外祖孫倆抓螞蚱,就主動來幫忙。
她抓得?又快又多,不一會兒就塑料桶就裝了大半,外公說不抓了,夠了,林翡也不讓人家白幹活,邀請她回家吃晚飯。
鄭悅擺擺手,“不去了,我得?回家,我媽已經做好飯等我了。”
她說到‘媽’的時候,林翡嘴角往裏收了一下?,沖她擺擺手,“好吧,那你快回家。”
鄭悅約她明天小學校門口見,林翡想了想還是拒絕,“不太好,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就不能出來瞎玩,否則就會像jsg爸媽那樣,在餐廳裏撞見,把對方的臉按進西餐盤,刀叉互相抵着脖子,一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來。
鄭悅也不介意?,“那等開學了再一起玩吧。”
林翡點?點?頭,牽着外公的手回家。
高?中?一年級上?學期還不用上?晚自習,晚上?外公給柳爺爺打了電話,說有炒螞蚱,讓他帶着柳葉兒來家吃飯。
林翡在院子跟狗玩,柳葉兒陪她說了會兒話,進廚房幫着張阿姨一起處理螞蚱的時候,外婆輕輕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葉兒回頭,外婆神神秘秘,“聽見你跟秧秧結婚了啊。”柳葉兒臉一下?就紅透,“是……就是,小孩過家家,不是真的。”
外婆笑笑,讓她別緊張,“我知道是過家家,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就覺得?秧秧蠻喜歡你的,我想問問你,想不想做我的幹外孫女,跟着秧秧一起喊我外婆。”
“不,不行。”柳葉兒猛搖頭,“我有外婆的。”
張阿姨笑眯眯說:“是幹外婆,不沖突的。”
“不不,我還沒?想好。”柳葉兒扔下?揪了一半的螞蚱奪門而出。
林翡正跟李瞅啥玩着丢球游戲,正彎腰撿球呢,忽然就被人揪住耳朵提起來。
她“哎呦哎呦”喊疼,柳葉兒把她提到樹幹後?面?,劈頭就訓,“讓你跟人家亂講話,什麽結婚不結婚,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林翡貼着樹站,揉着耳朵,萬分的委屈,“我又沒?亂講,我講的都是真的事情嘛。”
“我沒?有說你亂講,我說你不應該到處跟人家講!”柳葉兒發脾氣也是嬌聲嬌氣的,說一句話戳她一下?腦門,林翡被戳得?腦瓜一點?一點?。
柳葉兒臉上?還熱着,半天褪不去,原地繞圈走,一邊走一邊兩手快速地扇風,“小鬼丫頭,一天不看着你,就到處胡說!瞎說!”
林翡很委屈,“那,你想隐婚,可以提前?講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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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笑話,是你,因為你是大孩子,跟小孩子過家家,你怕人家笑話。”林翡一語道破。
柳葉兒有好半天沒?說話,最後?嘆了口氣,手指捏着她耳朵揉揉,“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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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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