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生金
衛舜被很大的撞擊聲驚醒。
他懶懶回頭, 羅子甩着濕淋淋的牛仔褲, 杵在門邊說:“你還要睡多久啊?昨天一回來倒頭就睡, 大早上又跑來騷擾我說吃鹵煮,結果老子刷牙的功夫你又睡了。”
衛舜胳膊撐起上身:“幾點了?”
“幾點?都過了中飯點了!家裏停電, 老子閑得褲子都搓毛了。”
怪不得背上出了那麽多汗。
衛舜雙腿探着拖鞋:“我洗個澡,洗完了出去吃飯。”
他邊說邊往浴室走, 羅子一把叫住他:“那啥, 那丫頭有件髒衣服在我這兒, 洗不出來了,你看是扔了還是咋地?”
羅子指向沙發背上搭着的白T, 上面的血漬已成深褐色。
衛舜瞟過一眼:“扔了吧,沒人要。”
羅子面上有些猶豫:“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那丫頭昨天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你又只字不提…”
衛舜眉毛微動:“她回來過?”
羅子點頭:“是啊,不然怎麽拿的行李,她沒和你說?”
衛舜沉默半晌:“她有沒有交待什麽?”
羅子想了想:“哦, 有的。她說卧房有外傷膏藥,還說你背後有傷, 讓我提醒着你上藥。”
羅子賤賤笑着, “姑娘跑了,在下可以勉強代為上藥。”
衛舜沒好氣地說:“我還不至于。”
Advertisement
說罷, 他趿着拖鞋進了浴室。
***
就着涼水沖了許久, 衛舜內心終于平靜。他用毛巾拭去身上水珠,與鏡子裏黑眼圈濃重的人對視。
這下能好好睡覺了。
衛舜邊擦頭發邊往外走,羅子端着手機對他晃晃:“有電話。”
衛舜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上前, 待看清屏幕顯示的聯系人,心裏忽然湧出一種實感。
她真的走了啊…
衛舜微不可聞地嘆氣,接通電話問:“喂,何天?你沒事了吧?”
那端的何天連連應聲:“沒事了沒事了,晚上有時間不?咱吃頓壓驚飯。”
衛舜回到:“我在大學同學家裏,就上次一塊兒吃過火鍋的那個,幹脆三個人一起吧。”
“行行…哦對了,買箱啤酒,你喝哪個牌子的?”
衛舜剛要回答,電話裏卻傳來了雜音,沒過多久,他聽到廖隊說:“衛舜嗎?”
衛舜應到:“是的,有事嗎?”
廖隊壓低聲音:“昨天你說的吳岩家,我們秘密去處理了,這事兒你別對其他人說,以免造成恐慌。但我有問題想問你…那個吳岩的屍檢結果很奇怪啊,他的傷口怎麽像…怎麽像被女屍的指甲穿透的?”
衛舜語氣平淡:“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去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廖隊的嗓音有些煩亂:“現場太亂了,也很難查證有沒有活人在場,附近監控又不全,這邊真是沒辦法了…”
廖隊唉聲嘆氣一番後,突然轉移話題:“吳岩的屍體還有個奇怪點。”
“什麽點?”
“嗯…說起來有點恐怖。他的七竅有血滲出,其他屍體…也一樣。”
衛舜眼皮擡起:“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廖隊單手插腰倚在角落,“先前那些屍體都沒有的,過一夜全成了這樣。那個吳岩眼球的血管都是黑的,看久了瘆得慌…”
衛舜呼吸幾近停滞,掌心被手機勒出印痕。
***
綠皮火車哐當一聲,車速逐漸減慢。
鐘冉被震動驚醒,騰地一下坐直,頭頂不小心磕在上鋪床板。
她捂着腦袋揉了揉,聽列車員大喊:“到了啊到了啊,成都北站到了啊!”
鐘冉摸黑從行李架取下大包,沉重的背包瞬間壓上肩膀,讓她腳步微一趔趄。
熙熙攘攘的過客拖着行李箱從身邊穿過,鐘冉擡手擋住站臺刺眼的光亮,待适應後才緩緩放手。
鐘冉突然有些迷茫,她在原地呆呆站了許久,直到手機震動将她拉回現實:“冉冉吶?要去站裏頭接你嗎?”
鐘冉邁出腳步:“不用了嬸,我自己會走的。”
“哦好的,天黑注意安全啊,給你炖了湯,回來喝。”
鐘冉喉頭哽咽,努力壓抑情緒:“好,我知道了。”
她将手機放回包裏,呼出長長一口氣。
地鐵亮着的M标識十分醒目,鐘冉沿街邊林蔭道走着,忽然回頭:“你又要做什麽?”
過路人側目而來,鐘冉卻毫不在意:“該做的我都做完了,約定是一個心願,多的我不會幫也不算違約。”
女鬼搖搖頭,抓住鐘冉的手腕,試圖貼上她的掌心。鐘冉想起她附身時的舉動,下意識就要收回,卻在同時手中一沉。
她擡眸回望女鬼,女鬼露出了笑容。
雖然那森然面龐配着微笑有些瘆人,但鐘冉還是第一次見到女鬼這個表情。
女鬼嘴唇張張合合,似乎說了什麽,鐘冉努力辨認出那個詞——
謝謝。
接着,女鬼身形如未燼的火屑般,熄滅、消散……
鐘冉怔神許久,才看回掌心之物:
一塊發亮的金石。
***
淩晨六點,後武寺周邊街道多了許多行人。
未到景區開放時間,後武寺的朱色栅欄依舊緊閉,行人大都匆匆一瞥便奔向別處。
老李頭叉開雙腿閑坐在寺廟旁的攤位,用牙簽剔着牙縫裏的韭菜葉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這是城裏頗具規模的玉石集市,大大小小的攤位都擺滿了玉石制器。
說這玉石顧客,老李頭倒是摸得門清,畢竟擺攤十多年了,對來往者是看客還是買客,簡直一眼可辨。
那年紀輕輕結伴而行的,多是看客。因為玉石裏頭的彎彎繞繞挺深,沒有一定年資的,要麽被以次充好,要麽被以假亂真。
若說辨玉是門學問,那麽被騙就是學費。因此,毫無經驗又略有文化的小年輕,多是不會輕易試水的。
老李頭翹腿大呵到:“诶來往的看一看嘞,正宗新疆和田玉,假一賠十假一賠十嘞!”
喊完一輪嗓子有些發幹,老李頭往喉嚨灌了些涼茶,剛要繼續,攤位來了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姑娘戴着棒球帽和墨鏡,一看就是好奇而來的游客。
老李頭不做聲,任由她弓腰扒着盤裏散玉。
扒了好一會兒,姑娘大概覺得不交流太尴尬,擡頭笑道:“這玉怎麽賣?”
老李頭下颌一揚:“看你選哪盤挑哪些,都不一樣。和玉貴點兒,俄玉便宜。”
姑娘沒搭話,繼續悶頭扒着盤子。
老李頭試圖營業:“我說小妹兒,這玉都是好玉,随便挑,保真。”
老李頭拈着牙簽繼續剔牙,那姑娘停下手中動作,突然來了句:“你們這兒,有黃金交易不?我看貼吧說,這兒私下有的。”
老李頭彈開指縫殘渣:“小妹兒可別瞎說,黃金交易都是走正經市場的,沒國家允許咱可不能搞啊。”
姑娘沉默半晌:“真的沒有?”
老李頭肯定擺手:“怎麽可能有,你問這個幹嘛?”
姑娘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她又開口:“我有金子想賣。”
老李頭嘿嘿笑道:“手镯項鏈嗎?金飾品店都能回收,正經黃金市場也不收啊。”
姑娘搖搖頭:“是…生金。”
老李頭噤了聲。
他沉吟片刻:“生金?小妹兒是不是看錯了?國家金礦管得嚴的,撿到都得上交,哪來生金淘啊?你是去哪兒玩淘到的碎金吧?”
姑娘比了個手勢:“有這麽大。”
老李頭望向蹲在面前的姑娘,滿臉不信:“這麽大的生金…是砂金嗎?怎麽可能…你帶來了嗎?”
姑娘回到:“沒有,想先問着,沒交易就算了。”
老李頭略顯猶疑:“你有照片嗎?”
姑娘點頭:“有的。”說罷,她從荷包摸出一張照片。
照片裏,一塊比表盤略大的金石躺在桌上。其形不規整,其色金黃發紅。
就照片而言,還真像砂金,而且大小品相相當不錯。
老李頭想了想:“這樣吧,你要是信得過我,改天帶東西來,我幫你看看,交易什麽的先不談。”
姑娘面容平靜:“我帶來了。”
“啊?”
“我帶來了。”姑娘重複到。
老李頭眉毛上挑:“你不是說……哦…小妹兒還挺賊,怕我哄你是吧?”
姑娘展露笑容:“你說的是。”
她從包裏摸出金石,伸到老李頭面前。老李頭剛想去拿,姑娘卻合攏手掌:“我還是怕你哄我。”
老李頭了然一笑:“這樣吧,這種事我不常處理。我帶你去那家店,他家生意做得多,又有實體店,不像咱們四處挪攤位,這下你放心了吧。”
說着,他指向不遠處挂着牌匾的店鋪。
姑娘将金石收回包內:“行。”
***
兩人一進門,老李頭就揚聲喊:“老薛,生意來了!”
姑娘扶了把墨鏡,偷眼打量四周琳琅滿目的玉器,待聽見篤篤下樓聲,這才循聲望去。
來者是個兩鬓斑白歲數半百的男人,他一身滑膩綢褂,鼻梁架了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文和藹。姑娘看着看着,忽然覺得有點眼熟,卻說不上在哪兒見過。
老薛笑得娴熟:“什麽生意?”
老李頭将人往他跟前送送:“金石生意。”
“金石生意?”老薛微微皺眉,看向那年輕姑娘,“首飾還是金條?”
“都不是。”姑娘再次拿出金石,“是生金。”
老薛有些驚訝,接過金石後扶正眼鏡仔細瞅。末了,他下結論到:“還真是…你哪兒來的?”
那姑娘奪回金石:“合法出處。若交易便莫問,若不交易,我收回。”
老薛忽然覺得這姑娘挺有趣:“你還是學生吧?多大了?叫什麽名字?”
“鐘冉。”
老李頭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名字不錯,聽着像文化人。”說完他面向老薛,“她…老薛?”
老薛直勾勾盯着鐘冉:“你叫什麽?”
鐘冉取下墨鏡,與他對上雙眼:“鐘冉。鐘表的鐘,冉冉升起的冉。”
老薛奇特的面部表情轉瞬即逝:“你想賣了它?”
“對。”
老薛點點頭:“那你随我來,我們好好商量。”
***
一個小時後,鐘冉将鼓囊囊的錢包放進挎包。
兩千四百八十元,夠了。
她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鏡,對老薛微微弓腰:“謝謝您了。”
老薛看着她欲言又止,在她轉身時終于開口:“小姑娘!”
鐘冉回頭,老薛笑容柔和,放緩語氣道:“記得注意安全。”
“…好。”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還有一更,拖延症的我有罪。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