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沣木
2017.7.6
九寨溝市周邊的沣木鎮, 有個開發時間不太長的拉則溝。
由于這裏是九寨溝入黃龍的必經之處, 而且藏寨分布不少, 每年這個時候,來往的游客還挺多。
趙老頭是村裏的有名的愛走街串巷的人物, 哪哪兒的肉好吃,哪哪兒的酒好喝, 他都搞得十分清楚。
比如一年多前開的那家青旅兼飯店, 酒和肉就很合他的胃口, 像年輕時在日喀則吃過的高原牦牛肉和自釀青稞酒,所以他最近常去, 且尤其愛帶着他的愛犬哈皮。
哈皮是只高大威猛的土狗,看起來面相兇狠實則外強中幹,上次牽出去遛圈兒,還被附近村民養的鵝給吓得縮在牆角哀嚎。
此時,這條猛狗正翹丫子在樹下方便。趙老頭拎着壺桂花酒, 掂量着這次能從青旅老板那兒薅來多少吃食。
桂花是自家姑娘從山溝溝摘的,酒是自家婆娘親自釀的, 好喝到掉舌頭, 那老板是個識貨的,肯定會中意。
還沒進門, 趙老頭就瞥見門口停了輛新車。以往這裏停的只有牌照生鏽的東風标致, 和趙老頭女婿開的車同款。
這一個多月不來,老板新買了一輛車?
看這車黑得锃亮,一看就是沒跑過多少道兒的新車。從車型分辨, 應該是輛越野。
趙老頭對車研究不深,就覺得這車賊霸氣,賊拉風,忍不住拉着哈皮繞車多遛了幾圈。
正要上手時,他聽老板大喊:‘‘我說!老趙,你別瞎搞它啊,這是阿舜新從4s店提的玩意兒,看中了好久才咬咬牙分期付的,可貴了,平時都舍不得讓我碰一把。’’
老板叫朱浩,人稱大朱,約莫三十多。留了個藏族人的小辮子,上面紮滿五顏六色的珠串兒,臉上還留了指甲蓋長的胡須。自認為是個落魄的藝術家,為人卻粗聲粗氣,半點兒文藝氣質也無。
趙老頭戀戀不舍地多瞅幾眼:‘‘好車子啊。’’說完牽着哈皮溜達過來,“咋沒見舜娃子咧?’’
大朱指了指旁邊樓上:‘‘沒起呢,昨天看球賽到淩晨,過會兒去車站接人,讓他多睡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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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樓是大朱和阿舜合夥開的青旅,藏式聯合別墅的模樣。房子以白為主調,但窗戶和磚瓦都是五彩的,頂上還挂了片五彩經幡。
此時樓上的衛舜,正往玻璃杯裏倒着鮮奶。
和以前比,他黑了點,壯了點,穿着随意了點,眉邊多了道淺淺小小的傷疤。
最大的不同是,他終于有錢買車了。
他對自己那輛普拉多寶貝得緊,沒事要跑窗邊看看,有事也跑窗邊看看,出了門還要交代大朱常常去看看。
在房裏草草吃過早飯,衛舜随手攤開報紙。
這山裏頭的信號沒有城裏好,經常會因為下雨下雪或刮風斷了信號,他也養成了訂報紙買書看的習慣。
翻到社會新聞的模塊,衛舜一眼便瞅見版面最廣标題最大的新聞:《江城市惡性醫鬧團體抓獲》
衛舜本沒太在意,随便掃過文字,有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知情人向警方呈遞了相關證據,根據這些……’’
衛舜添牛奶的手抖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鐘冉。
***
14年的冬天,有個事件在微博上鬧得沸沸揚揚,後來也是‘知情人’向警方提供了線索。
那時因為他在當地警局有熟人,兩人聊天時正好談起這個話題。
熟人同他講,也不知道是誰給的證據,真的不知道。那日早上打開辦公室門,證據就好好躺在桌上了,甚至有懷疑是內部誰查的,結果沒人承認,也不知怎麽進來的。
衛舜心裏每一個細胞都叫着,是鐘冉,肯定是。但他按捺住查找手機號碼的心思,畢竟那丫頭走得灑脫,他也不好黏黏糊糊。
但15年六一的晚上,他重新得到了她的號碼。
那時他還在可可西裏的巡山隊打下手。
當晚的可可西裏下了小雪,有點冷,衛舜在牦牛毛編織的帳篷外面哆嗦着站崗,和迎風撒尿的藏獒兩兩相望。
這個巡山隊不是國家隸屬,更不算正式,多是像衛舜這樣自發來的。這麽多年來雖然人員壯大了些,配置上依舊比不了正式軍隊。
好處是紀律沒那麽嚴格,在這樣冷的天裏,還能小酌一杯酒暖暖身子。
衛舜的隊友撩開簾子扔來酒壺,衛舜一把接住。他放下獵.槍扭開壺蓋,一股青稞酒的熱氣冒上。扒土的藏獒聞到氣味,在他腿邊蹭了蹭,最後嗚咽着跑開。
衛舜就是在這時接到了電話。
當他看見屏幕陌生的號碼時,還遲疑了片刻。敦促他接電話的是,號碼的歸屬地——四川成都。
他剛要接聽,對方卻在他遲疑的兩秒內挂了電話。
衛舜鬼使神差給撥了回去。
接通的時候,話筒裏雜音很多。衛舜分不清是這邊的風聲還是那邊的風聲,所以沖着手機大喊:“你好?你是…?”
熟悉的女聲裹雜着風聲傳來:
‘‘是…衛舜嗎?’’
‘‘……對。’’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鐘冉。’’
确認身份後,衛舜反而語塞了。各種話在肚子裏翻來覆去了幾遍也沒能出口,只好幹巴巴地問:‘‘有事嗎?’’
鐘冉卻反問:‘‘你那邊雜音也好大,像是在刮風,今天京城天氣不好嗎?’’
衛舜瞅着荒涼的無人區:‘‘嗯……這幾天京城都在雷陣雨。怎麽突然想和我打電話了?”
鐘冉回道:‘‘沒事……我在監利……嗯就是一個小地方,今天這兒天氣不好,有個老人說八成要走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衛舜沒聽懂:‘‘走什麽……?’’
鐘冉解釋:‘‘就是一種傳說,你不知道就算了。其實也沒什麽,有的時候我走走停停,覺得有點無趣了就會翻聯系人打電話,本來是和其他人打的,不小心撥錯了,要是打擾到你了我現在就挂。’’
“啊也沒有也沒有…”衛舜一把從藏獒嘴裏奪過獵.槍,龇牙無聲地警告它,“我也挺無聊的。”
衛舜感到了一點點安慰,至少她沒把自己的電話删掉。這樣一想,她不告而別還删號碼的事,突然就不那麽重要了。
兩人雜七雜八扯了一堆,鐘冉說有事要走,說完手機就“滴”地一聲,界面重新變回了桌面。
可可西裏的信息收取延遲,之後三四天他才聽說那邊出了翻船的大事。他趕緊給鐘冉撥回去,卻再也沒撥通過。
衛舜雖然不說,心裏卻一直期待着能再接到她的電話,可這兩年過去了,她的號碼還在手機裏躺着,人卻仿佛徹底消失了。
鬧鐘将衛舜從思緒中拉回。他扭頭一看,七點五十了。
衛舜換好衣服下樓。
一年多以前,他和大朱在拉則溝合開了這家青旅,他懶得管賬,就偶爾接送來住的旅客,或者送旅客去景區賺外快。
外快的錢加旅店的收益還算可觀,自己也樂得清閑。
今天要接的人倒是相當重要──多年不見的何天和沒見過面的何天老婆劉盼星。
何天夫婦今年剛結婚,衛舜趕不及去參加婚禮,何天倒無所謂,調侃讓他包了西南部的蜜月之行,衛舜當然一口應下。
下樓的時候衛舜正碰上黃姍。黃姍是大朱的老婆,長得清秀動人,畫畫和做飯都是一絕,只可惜瘸了右腿。
黃姍把飯盒遞給他:‘‘聽說你是去成都接人,這去成都的旅途遠,怕你路上餓了,包了飯團當便當吧。’’
衛舜嘻笑着接過飯盒:‘‘謝姍姐!’’揣着便當出了門。
***
門外大朱和趙老頭還在唠嗑,哈皮用爪子刨着爬滿螞蟻的泥土,哼哧哼哧不亦樂乎。
衛舜端着飯盒出現,那狗鼻子精得很,立刻把前爪伸得老高去撈飯盒。
衛舜可比狗子高了不少,況且狗子還被栓了鐵鏈,衛舜連擡手都不用,就看那狗子蹦蹦噠噠地沒法得逞,嗚咽一聲繼續刨土了。
大朱對衛舜說:‘‘這去了得半夜回來吧?’’
衛舜點頭:‘‘快的話大概淩晨一點,如果運氣不好遇到滑坡就不知道了。你們倆甭等了,我有鑰匙不要緊。’’
說着就去拉那輛牌照生鏽的東風标致的車門。
大朱大聲問:‘‘不開你那輛普拉多?’’
衛舜擺手:‘‘不了,人不多,何天那小子也還沒到我想用它的程度。’’
大朱腹诽:這買輛車當佛供着,平時也舍不得用,還花了大價錢改裝,也不曉得什麽時候用得着。
***
開到下午三四點才到成都車站,飯盒裏的飯團早就被衛舜吃得幹幹淨淨。
停車後第一件事就是給何天聯系,那端的何天也一直等着電話,剛一打便接通:‘‘哎呦金主大哥,這會兒到哪了?’’
衛舜回道:‘‘廢話真多,趕緊的帶東西出來。’’
何天說:‘‘你到站口來接吧,我們這東西有點多,不方便。’’
衛舜邊問地方邊往廣場走。
就快到約定處時,他餘光瞥見一抹亮色,突然頓住了身形。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這個日期設定,我真不是故意和現實重合的…
【我說今天有更新嘛~11:59也算今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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