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針指誰(一)
脫離了東北的地界往西南下, 一路依舊沿襲北方廣袤的地勢, 只是經過小街市時, 愛下拐的腔調逐漸變平,能聽得出越來越濃的京片子。
衛舜瞟了眼導航:“再過十幾分鐘就進北京了, 今晚咱在北京住,有個老朋友見一見?”
鐘冉頓時來了興致:“誰啊?劉盼星他們嗎?”
衛舜神秘一笑:“那倒不是。”
待車穿出繁華的商業區, 漸漸駛入平整低矮的巷道, 鐘冉突然領悟:“是不是要去東裏胡同?”
衛舜挑眉:“嘿, 你對羅子那臭小子倒還有印象啊?難得,他這幾年跟念緊箍咒似的給我叨叨處對象的事兒, 我去刺激刺激他。”
下午時分的胡同迎來了人流高峰期,下班的放學的都往裏來,只是很少有人開車入巷,多是三兩個套校服的歡快步行,或是背皮包的上班族蹬腳踏車駛入。
衛舜一按喇叭, 幾個搭肩走前頭的男孩們一哄而散。初中正是好奇的年紀,鐘冉隔着窗戶都能感受到他們探究的目光。
鐘冉問到:“他們這麽早放學啊?我記得我初中的時候還有晚自習。”
衛舜瞟過後視鏡:“咱們市搞啥素質教育, 初中生基本沒啥晚自習, 我們學校高中都沒晚自習。”
鐘冉頗羨慕地看姑娘們捧着手機,邊走邊同夥伴叫嚷自己發現的新八卦, “真好, 沒有那麽早就被學習禁锢了。”
衛舜嗤笑一聲:“也沒有很好,別看學校不上課,家長可都是提着去培訓班的, 哪哪兒競争壓力都大。”
車停在熟悉的巷口,幾個停好自行車的主婦提籃子往裏走,其中一個見到衛舜招了招手:“哎呦,這不是小羅的同學嗎?”
衛舜連忙應聲,小聲同鐘冉說:“羅子家原本不是兩層樓嘛?前年街道辦勒令給拆了,就是那阿姨舉報的。羅子爸媽氣得跳腳,好長一段時間都和她家不對付,現在看來關系好轉了。”
鐘冉了然:“怪不得前幾年看還有稀稀落落的雙層房,現在全推成了平房。”
那阿姨打量鐘冉一番:“這小妞兒是你對象還是媳婦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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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舜牽緊鐘冉:“都算,都算。”
鐘冉暗地揪他一把:“你這便宜占得挺順口啊?”衛舜咧嘴笑道,“那不然呢?你說哪樣稱呼不對…反正說了也不改,我就聽聽。”
鐘冉話噎在嘴邊,爾後嘟嚷到:“就會耍嘴皮子,我講不過你。”
“诶?舜子!”羅子裹着黑色短款羽絨衣,啤酒肚将灰毛衣撐出個鼓包,“呦呦呦,還有一位稀客!叫……叫啥來着?”
“鐘冉。”
“哦哦哦對!”羅子手中的勾嘴的魚還在擺尾,他提上胸前指指自己腦袋,“瞧我這工作都忙暈了…”魚尾撲騰甩到他脖頸,羅子趕緊放低胳膊,“好久不見,還認識我不?”
鐘冉猶猶豫豫地回到:“有一點點…你好像長胖了…”
羅子無所謂地擺手:“奔仨兒了,也該到了長胖的年紀。男人的花期就這麽短,手頭賺得了錢就成。”
衛舜插話:“你爸媽又出去旅行了?”
羅子搖了搖頭:“沒呢,他倆在別處買了套房,本來是說給我我沒要,所以他倆自己去住了。我還是更喜歡胡同的氛圍,自在舒坦。哎呀在外頭站着幹啥!趕緊趕緊進屋裏來!”
青磚堆砌的牆壁充滿幹燥的泥土味兒,鐘冉聞着暖和,進門更是被暖氣熏得一陣哆嗦。
羅子把魚扔進廚房:“留下來吃飯不?吃的話我去外頭市場再買點兒火鍋底料,大冬天兒的火鍋加點兒小酒,舒坦。”
衛舜擺擺手:“不了不了,等會兒得接我爸出院,家裏頭要吃個飯。”羅子偷眼打量自顧看魚缸的鐘冉,神神秘秘地湊近衛舜:“見家長啊?要定婚期了?”
衛舜小聲說:“哪有先見男方父母的道理?我還沒上過她家的門,所以不能算見正式見家長,就是恰好碰上了,打個照面認識認識。”
羅子摸摸後脖:“我還以為你倆處挺久了,該到結婚年齡了…行吧,随你咯,到時婚禮請我,給你倆雙倍紅包。”
衛舜擠弄眼睛:“現在就想找你要點兒東西。”
“啥啊?”
衛舜作勢指指頭頂:“你媽不是從澳洲帶了羊絨帽和羊絨圍巾嗎?你說你戴小了,要不給我吧。”
羅子抱着胳膊:“那白給可不行,借你對象給做頓飯呗,我對她的排骨念念不忘。”
衛舜微笑到:“放心,肯定不讓你吃虧。我從東北帶了整只幹鹿茸,你看是給叔叔,還是你自己…”
他笑容蔫壞,羅子怼他一胳膊:“少拿我開涮,我正值壯年呢。不過你真送我啊?整只可比羊絨貴啊。”
衛舜無奈到:“那沒辦法,誰叫冉冉這人心眼實,給她買吧肯定又得盤算些報酬。”
鐘冉湊在魚缸前,看着五顏六色的熱帶魚緩慢穿梭,手指彈上玻璃缸發出脆響,魚群頓時四散飛蹿。
衛舜胳膊搭着米白色毛織品,輕喊到:“冉冉,走了。”鐘冉驚訝地直起腰身:“這麽快?我還以為要吃飯走。”
衛舜解釋到:“可能…我得回家裏接我爸出院,你和不和我一起去?”
鐘冉怔神片刻,呆呆點頭:“哦…可是,我什麽都沒準備啊。”衛舜笑了:“沒事兒別緊張,就見個面吃頓飯,不要有壓力啊。”
他邊說邊換鞋,門剛開縫,他忽然愣住身形。鐘冉小聲問道:“怎麽了?”
衛舜回頭,露出柔和又溫暖的笑:“外面下大雪了。”
鐘冉眼睛亮了亮,下意識就往外探頭,衛舜一把撈住她:“等會兒!”他扶正鐘冉,手中的羊絨圍巾一道道将她圈緊,輕柔保暖的絨帽扣上她頭頂,末了順手理理她耳邊碎發。
鐘冉感覺頭頸溫度迅速上升,臉皮也開始泛紅。衛舜拍拍她肩膀的雪花:“好了,現在出去吧。”
羅子飄過客廳,緊緊抱着包牛皮紙袋,扯嗓子沖他倆大喊:“我靠!別在爺門口秀恩愛!玄關全給雪打濕了!”
衛舜得意地晃晃腦袋:“就要秀,氣死你。”說罷,他攬住鐘冉的肩膀,“走嘞,媳婦兒~”
鐘冉把頭埋進圍巾,餘光瞥着鄙視三連的羅子,縮着脖子同衛舜出了大門。
矮房胡同裏,幾個攏着校服的初中生從身邊擦過,有人從瓦縫間摳了團小雪球砸向同伴,同伴靈敏躲過,雪球便朝着正聊天的衛舜飛來。
衛舜猝不及防被雪花落了滿頭,又冰又涼的碎粒頓時将眉毛染白。
男孩們趕緊撒丫子往屋裏蹿,衛舜哭笑不得地拂頭頂:“我這被瑞雪蓋滿頭的發茬兒,來年長勢肯定好。”
鐘冉伸手掃去他眉毛的雪花:“這一下弄的…疼不疼啊?”衛舜眼睛轉了轉:“疼,要不你給吹吹?”
鐘冉忽然想起幾年前的夜裏,衛舜也是這樣站在街頭同她說:“你吹吹,就不疼了。”
一切恍若隔世,鐘冉神情呆愣,忽然臉上多了絲柔軟觸感。她目光流轉,衛舜湊到她面前,熱氣噴在耳根:“幫你回個神。”
鐘冉兩手把圍巾扯上頭頂,甕聲甕氣地說:“…這種辦法私下用就好…注意點公德…”
衛舜按住她腦袋:“都在看雪呢,誰看我們…走了~”
鐘冉扭扭捏捏地被他牽着往車門去,忽然腳下放緩速度,目光定定落在某處。衛舜奇怪地順她望去:“怎麽了?看啥呢?”
鐘冉盯着街口停靠的出租車,一個年輕姑娘從駕駛座下來,隔着風雪張望四周,神情很是茫然。
鐘冉喃喃到:“這姑娘……我似乎在哪裏見過。”
衛舜頓生警覺:“陝西挂牌的出租車,怎麽會來這兒?…我們得趕緊離開了,免得碰上些不能碰上的人。”
鵝毛大雪裏,醫院大樓的燈光長毛般四處發散。廖阿姨裹着白色毛呢大衣,一雙長靴快步邁向街邊。衛巍松被兩人攙着下樓,右邊的男孩兒年歲較小,抻長脖子遠眺;左邊的女人年輕漂亮,敞開的大衣被風鼓起,露出膝蓋的微微泛紅。
廖阿姨跺跺腳往回走:“小舜說馬上就到,咱們在這兒等等,你冷不冷?”被軍大衣嚴實包裹的衛巍松搖頭:“我沒事兒,你讓小舜開慢點兒,可別急中出錯。”
男孩兒語氣激動地指着不遠處:“诶!那輛是不是哥的車啊?”
年輕女人身形忽頓,努力克制的嘴角暴露了她的興奮和期待。她抿了抿唇,見車身越來越近,攙人的手指漸漸收緊。
衛巍松松了口氣,沖女人笑道:“你倆好久沒見了吧?等會兒跟咱一塊兒吃個晚飯,再讓小舜送你回去。”
女人不好意思地低頭:“那,太麻煩他了…”
“那有啥?”衛巍松咧出嘴角褶皺,“小舜肯定也願意的。”
黑色越野放緩車速,久在路上的輪胎給薄薄雪地印上鮮明的車痕。它最終停在廖阿姨面前,車窗被人搖下,衛舜探出腦袋:“不是說到了再出來嗎?天這麽冷,感冒了我可不負責。”
廖阿姨笑着搖頭:“是你爸他非要下來。”
衛舜順勢向衛巍松看去,驚訝地挑起眉頭:“…瑤瑤?你怎麽來了?”
洗去濃妝的瑤瑤越發清純,一雙圓潤的杏眼低低垂下:“我…我就是過來看望伯父出院的…”
衛巍松說到:“正巧碰上了,就同瑤瑤好好敘個舊,人小姑娘晚上不好回家,到時候你送送她…瑤瑤,你去副駕。”
“等等!”衛舜出聲制止,“不好意思了瑤瑤,副駕是我對象的專座,車裏可能沒你位置了。”
衆人皆是一愣,車門驀地一聲哐當,鐘冉下車繞上人行道:
“伯父您好,我是鐘冉。”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背書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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