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解救(一)
連建豐龇牙清傷口, 嘴裏罵咧咧:“媽了個批的, 這他娘是鬼嗎?分明是毒蠍子精!撓一爪就流膿, 老子該上青城山找老道兒收了這賤皮子。”
平措單手掌方向盤,聞言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殺雞殺狗沒殺過人, 原來是沾了人命的。”
連建豐扯了扯嘴皮:“我那是意外,她哭着鬧着要自首, 我腦子一空, 幾下就呼沒了命……诶, 你沾過人命嗎?”
平措豎起兩根手指,眼睛眯成短縫, 連建豐扯了紗布啧啧幾聲:“怪不得這麽淡定,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閻王都發愁。”
平措說:“三回……有人排隊等着收。”
他唇線微抿,粗黑的眉頭壓住眼裂,手緩緩探向膝蓋。
隔着廂門玻璃, 鐘冉聽不到他們對話,只能瞥見後腦勺晃動。她小心地将手機塞回內.衣, 手臂小幅度往周圍摸索, 指端正壓着厚實的羊毛。
摸起來倒是暖和,可這些拿來販賣的貨物這樣随意堆放, 連保護的包裝都沒有, 鐘冉心生疑惑。
她加力下壓,一寸寸摁過,依稀感覺掌下有微妙變化。雖然凸起幅度極小, 但反複确認後,鐘冉幾乎可以肯定,毛毯中縫制了某樣東西。
聯想到劉小蕊的遭遇,她頭皮不禁發麻。
會是……毒.品嗎?
鐘冉不知車走的那條道,時而上下颠簸時而左右搖晃。除了車輪咯噔咯噔軋過石子,便只剩風穿堂的喀喇聲,鐘冉閉眼聽了許久,車身驀地一抖,剎車慣性讓她冷不丁磕上車壁,壓抑着倒吸口涼氣。
連建豐搖下車窗:“我日.你仙人板板,再這樣搞信不信老子抽你!”
車旁并停一輛中型貨車,司機也搖了窗,羊羔服的米黃內襯襯得臉色越發黑紅:“不是你打電話找我嗎?我這車想表示個熱烈歡迎。”
平措探長腦袋:“老黑,車裏幾個人啊?”
老黑笑了:“你這車裏只要不是大象成精,來十個姚明都不成問題。”說着他跳下平地,“但歪瓜裂棗不收,懶得處理。”
連建豐也下了車:“那當然不是,皮相好着呢。”
老黑表示得先看看,又唠唠叨叨提起最近公安大力打壓,說漢中那窩人抓的抓跑的跑,這市場生存空間越來越小,該考慮考慮金盆洗手的事。
連建豐習慣性蹦了倆髒字,然後給廂門開鎖:“就你那文化水平,跑廠裏打工都不定能不能吃飽飯,別想了,先搞幾票再說。”
老黑說:“我哪像你們,有組織有紀律的,我們就是俗稱的散犯,沒大佬罩,全他娘靠自己。”
挂鎖噼裏啪啦撞響鐵皮,很快便敞了門縫,鐘冉靠在車壁,聽聲音忙縮起雙腿,一臉驚恐地盯着來人。
連建豐歪腦袋看她:“呦,醒了?”
他上來就拽鐘冉胳膊,鐘冉拼命掙紮:“你們幹什麽?!你們這是犯法的!犯法知道嗎!要槍斃!”
不說這還好,一說連建豐就想起劉小蕊,那女人聒噪得像只公雞,扯脖子挺胸對他吼,死了還要作孽,他不禁血氣上湧,一拳把鐘冉搡下了車:“槍斃槍斃槍斃!你們女人就媽的知道槍斃!我該給你先嘗嘗子彈!”
鬧哄哄的動靜讓平措好奇下車,鐘冉則跌入地面,五髒六腑幾乎摔錯位,一個硬邦邦的物什從兜裏掉出。
她忙伸手去撿,老黑眼疾手快撈了過去:“真是隔行如隔山,手機都不摸就扔給我,你是嫌我不夠刺激?”
連建豐氣急敗壞,劈掌奪過手機:“這鬼東西還藏着掖着了?你趕緊把鎖給我解了!”
鐘冉被一驚一乍的呼呵縮了腦袋,手遲疑着伸出,連建豐一把擒住食指,死拽着往指紋識別區湊,很快便解了鎖。
屏幕正在短信界面,收件人顯示[衛舜],一行還沒打完的字留在最底層,顯然是慌張之下鎖了屏。
呼救的字眼格外嘲諷,連建豐冷笑:“衛舜是誰啊?”
鐘冉不說話,聳脖子翻眼上瞧,眼裏像滿是心虛。連建見狀豐踹了車胎一腳:“說話!”
鐘冉咬唇不語,氣得連建豐擡手機就要砸,卻被人用力攔下。平措一只手抓他胳膊,另一只抽走手機,細縫眼漸漸撐大:“哪個衛舜?”
鐘冉急得近乎飚淚:“我,我……”平措微笑着摁她肩膀:“好好說話。”
鐘冉咽了口唾沫:“我,我男朋友。”
平措揉揉發紅的鼻尖,偏頭盯着旁處路面,笑幾聲熄了笑容,複而又笑。連建豐不解:“光……哦不老大,老大你說這手機怎麽弄?找人賣了還是當場處理幹淨?”
連建豐默然半晌,手指不停滑屏幕:“新手機吧?款式新,裏頭也幹幹淨淨,約莫要個四五千,砸了賣了怪可惜。”他将手機放進內兜,“留給自己豈不是物盡其用?”
鐘冉噤聲不言,平措拽她後領子:“老黑,這女的暫時不能給你,我也想留着物盡用。”
鐘冉呼吸一松,老黑嘲諷一笑:“那你大老遠把我搞來看你們唱雙簧啊?吃飯吃出閑屁了,我就當繞遠路過道兒了……”
他順手撸了把鼻涕,又往地裏吐口水,拿鑰匙開了自己車廂的門:“或者當停車檢查了。”他扒進車廂嚷嚷,“都給我坐開點,我搜搜你們有沒有藏東西。”
鐘冉被平措往車上帶,能聽見那邊車廂一點物體撞擊聲,卻聽不到人聲。她剛踏上貨車,就聽見一陣突兀暴呵:“看什麽?!你這什麽眼神?!”
不知裏頭發生什麽,車皮一陣微不可見的晃動。鐘冉和平措回頭,老黑正拽着一個姑娘的頭發,邊罵邊往草地帶。
姑娘光顧着咳嗽,被搡得踉踉跄跄,淩亂的頭發蓋過臉頰,但透過發間縫隙,能隐綽綽察覺兩道怨毒的目光。
鐘冉一時四肢發麻,老黑卻不以為意,竟當衆人的面解開了皮帶。
平措嘴角動了動:“靠,露天接地的,當自己牲口麽?”
他狠狠把鐘冉推進車廂,哐地關上了門,然後斜睨看熱鬧的連建豐:“看你娘啊,這有什麽好看?你來開車。”
連建豐嘿嘿敷衍過就往駕駛座鑽,待發動引擎時聽到隐約幾句“裝病啊咳你媽呢”“起來起來給老子起來…”
連建豐聽得鬧心,探頭正要罵娘,忽然幾聲慘叫驚得他渾身哆嗦,剛探出的頭也立刻收回,擰鑰匙的手都抖成篩糠。
車輪剛滑幾步,反應過來的平措往他腦瓜子一拍:“瞎跑什麽呀怎麽回事啊?那邊吼得跟殺豬似的,聽起來像老黑啊。”
連建豐臉色寡白:“我,我好像看到……老黑那腸子肚子都剖出來了,他旁邊站的……好,好像是劉小蕊……”
平措愣神數秒:“…趕緊給我調回去!那鬼又傷不了你,車廂還他媽一堆活人呢!人要是跑了報警,查老黑頭上咱誰也別想跑!”
老黑屍體橫成大字,腹部以下血肉模糊,讓連建豐不忍卒看。平措探探同樣倒地的女人心跳,起身擺手:“高反搞成肺水腫,也死了。”
他囑咐平措:“等會兒屍體連車都燒幹淨了,別留什麽痕跡。”
說罷,他拉開半掩的車廂門,裏面綁手綁腳的四個姑娘驚恐萬分。平措毫不憐惜地往自己車裏扯,末了還調笑連建豐:“我看你這是要被鬼纏一輩子了,有這麽個見義勇為的粘人精,可別禍害了身邊兄弟。”
連建豐神叨叨地攥緊玉佩,僅會的幾句宗教語言翻來覆去說了個遍,什麽南無阿彌陀佛什麽嗡嘛彌呗呗哄,又什麽急急如律令什麽上帝保佑,就差跪下給八方神仙磕頭了。
鐘冉擠去車頭端坐,那些女人被推上車後,以一種看同類的心情凝視鐘冉。鐘冉沒說話,直到平措再次鎖上廂門,她才打量起新來的四人。
卡車發動,幾個沒坐穩的齊刷刷往車尾撲,鐘冉也差點跌倒,一個姑娘用身體撐住了她。那姑娘眼睛大下骸圓,長得像電視裏常受欺淩的小白花。
鐘冉小聲說:“謝謝。”
剛才本想救人,奈何晚了一步,蛟骨鏈不能總脫下,畢竟平措跟那夥人有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羊入虎窩可不能繼續暴露。
鐘冉被反手綁着,整理手鏈頗為麻煩,忽感覺兩道目光投來。她謹慎擡頭,卻見那姑娘縮脖子小心看她,眼神和當年的陳靈靈一樣,怯懦裏帶點悲憫的溫柔。
鐘冉問:“你有話說?”姑娘湊得很近,盯着顴骨處反問她:“疼嗎?”
鐘冉才想起天殺的連建豐推她下車時,她的臉往地面蹭禿了點皮,只是她常受傷又能自愈,這點事本沒放心上。
不過被人提起,還是有…一點點疼的。
鐘冉猶豫半秒搖頭:“不疼了。”
大眼姑娘也沒多說,斯斯文文的樣子像是個讀書人,面對這種情況雖然心慌,但也沒像別人那樣啜泣連連,鐘冉對這柔弱外表高看了幾分。
深夜行車容易犯困,連建豐和平措交替輪了兩輪。平措淺眠不久,便聽剎車嗞啦一聲,他睜眼,連建豐正往車簍裏掏紙,見他醒來便說:“我拉屎去,你去不去?”
平措嫌棄地皺眉:“想去就去,說這話惡心誰啊?”
連建豐樂呵呵地跳車,咣當用力甩門,隔着厚厚的擋風玻璃對平措挑眉蔑笑。平措懶得搭理,眯眼靠椅背上繼續歇息。
車廂女人們有的哭累了打盹,有的低頭看地,大眼姑娘聽到細響猛擡頭,卻發現身旁的鐘冉沒了蹤影。她意識混沌視野不清,随意環望一陣後,目光轉回原位,突兀現身的鐘冉驚得她差點尖叫。
鐘冉忙比出噤聲手勢,她顴骨的擦傷已然消失,而不知何時掙脫繩索的手,正握了把水果刀。
刀鋒微微發寒,姑娘很是驚訝,明明都被搜過身,她還能藏住那麽大的刀,要不是現代社會講究科學,她可能以為這是天降神刀,專來解救她們的。
鐘冉沒有解釋,悄無聲息地幫她割斷繩索後,依次給其他人松綁。
接着,鐘冉輕輕推開了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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