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心寒
平時大大咧咧的米小蠻在帥哥面前變成了文靜淑女,雖然不符合米大小姐的人設,但精心打扮後看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
飯桌上,米小蠻小口吃牛排,小口喝紅酒,那叫一個優雅。
米小蠻又這麽知性優雅的一面,阮清宴覺得很不可思議,不禁多看了幾眼米小蠻對面的男士。
剛才商律承已經介紹過了。
這人叫周瑾,是商律承的朋友,周瑾不像商律承那樣文質彬彬,溫和可親,有點冷酷,話不多,身材也比商律承高大一點。
阮清宴只是好奇打量,心不在焉多看了幾眼,周瑾自己沒發覺,坐在她對面的商律承倒是發現了。
商律承皺眉問:“小晏,你總盯着周瑾做什麽?”
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被抓包的阮清宴赧然一笑,随即又白了商律承一眼,反駁說:“人家長得好看我多看幾眼怎麽了,帥哥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還不許人別人看,你也太霸道了吧。”
米小蠻把頭埋低憋着笑,桌子底下又給阮清宴豎了大拇指,敬她是條女孩子。
周瑾在聽到阮清宴的話後竟然笑得耳朵都紅了,下意識去看商律承,但見他不高興,他又收回目光,微笑對阮清宴說,“阮小姐過獎了。”
阮清宴雖然覺得商律承莫名其妙,也不理解他喜怒無常的原因,但別人對她笑,她也回以一笑。
“和我哥做朋友,真是辛苦你了,就他這臭脾氣,連我都受不了他。”
商律承欲言又止,周瑾又看了他一眼後說,“阿承人很好的。”
被誇贊的商律承并不領情,而是沒好氣地說了句,“食不言寝不語,牛排都堵不住你的嘴。”
這話不知是說阮清宴還是周瑾,阮清宴無所謂地聳聳肩,還叉起一塊牛排對商律承挑釁地晃了晃。
“要你管。”
商律承突然笑了起來,無奈搖了搖頭,沒說什麽,又是一臉寵溺的樣子。
周瑾黯然垂眸,之後沒再說過一句話。
米小蠻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哪裏不對她又說不上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思考中了。
晚餐結束,商律承問她們有沒有想去哪裏玩,米小蠻一把抓住阮清宴的手,摳了幾下她的掌心。
阮清宴會意,對商律承搖頭,“不了哥,今天我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睡覺。”
商律承沒有勉強,又問需不要他送她們,阮清宴以自己開了車來為由拒絕了。
與商律承他們道別後,米小蠻快速鑽進阮清宴的車裏,一上車她就原形畢露,把高跟鞋一蹬,赤着腳坐在車裏等。
阮清宴和商律承說了幾句話也上了車,看見米小蠻累癱的樣子,好笑不已。
“人前人後兩幅面孔,色字頭上一把刀,真是難為你了。”
米小蠻癱坐在副駕駛位上,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是不知道我有多辛苦,生怕自己吃太飽把你的裙子給撐破了。”
“裙子撐破了就破了呗,我又不會讓你賠,你要是喜歡,我買一條差不多的送你,選大一碼的那種。”阮清宴很善解人意地安慰她。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米小蠻用了幾秒鐘理解,而後張牙舞爪作勢要收拾阮清宴。
“你竟敢說我胖。”
阮清宴沒有立即發車,和她笑鬧了一會兒發現前方商律承的車還沒走,好像是特意在等她先走。
米小蠻摸着下巴思忖道:“我覺得律承哥和他那位朋友之間很奇怪,看他們相處一點都不像朋友,男生之間的友誼大多應該都像張馳和徐有度那樣不拘小節時不時互損兩句才對,他倆幾乎全程無交流,律承哥對周瑾還很不耐煩的樣子。”
阮清宴失笑,“你又不是男人你怎麽會了解他們是怎麽相處的,我哥那人就那樣,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差點和他打起來了,這也可能是他至今單身的原因。”
“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沒風度。”
米小蠻也就随便八卦一下,她其實并不是很了解商律承,大一那會兒阮清宴帶她去阮家玩認識的商律承,之後商律承主動要了她的聯系方式,時不時向她打聽阮清宴的近況,平時也只是在網上聯系而已。
她一直以為商律承是一個寵妹狂魔呢,沒想到他還有那樣的一面。
阮清宴想起過去不禁嘆氣,“是啊,他其實和我一樣可憐,從小就沒有媽媽陪伴,不過他比我慘多了,以至于他性格上有些缺陷,我也是後來知道他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才對他改觀的,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樣了。”
商律承來阮家的時候已經十六歲,只在阮家生活了兩年,阮清宴的繼母是他的親生母親,雖然到現在阮清宴也不喜歡那位繼母,但她還是願意叫商律承一聲哥的。
那時候她十三四歲正是叛逆的年紀,帶着徐有度和一幫叛逆少女們到處惹是生非結仇,有一次她落單被一群人圍堵,商律承恰好路過保護了她。
也就是從那之後她開始慢慢不那麽抵觸商律承了,甚至後來有些依賴他。
商律承在阮家的那兩年陪她度過了很多個下雨打雷的夜,她不喜歡上學,商律承就帶她逃課去網吧打游戲。
當然,商律承也因此沒少挨罰,好幾次被他媽媽扇耳光,阮清宴都看在眼裏,就更加可憐他了。
上一次她和商律承起争執是因為季淩衍,成年人吵完架總是拉不下面子道歉求和,這麽僵持就是幾年不聯系。
這次見面,誰都沒有提及當初争執的事,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看商律承的車不動,阮清宴發動車子先行,果然看到商律承的車跟在後面。
米小蠻開玩笑說:“律承哥還是挺細心的嘛,做他的女朋友應該很有安全感吧。”
阮清宴悠悠說:“張馳也很有安全感,做他的女朋友更安全,你還年輕,我哥太老了,你們有代溝不太适合。”
女孩子都喜歡聽別人誇自己年輕,米小蠻也不例外。
“哈哈哈哈,律承哥聽到這話會氣得吐血的吧,他妹妹竟然嫌他老,實在是太紮心了。”
阮清宴看她笑也跟着笑。
過了一會兒,米小蠻笑夠了,很正經地問她,“那當時你和律承哥為什麽吵架?”
阮清宴的笑容漸漸斂去,頓了頓才說:“他罵季淩衍,我聽不下去,就和他吵了起來。”
她的回答就是簡單一句話,米小蠻腦補出當時的畫面,莫名有一種老母雞護崽的畫面感。
“那時候你愛慘了季淩衍吧,別人說他一句都不行,我就是想不通,你曾經那麽愛他,怎麽現在又想和他離婚了,難道只是因為他有一個極品妹妹?”
這也是米小蠻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據她所知,季淩衍對阮清宴很好,除了不能經常陪伴左右,就只有他妹妹宋藝雯那個極品小綠茶讓阮清宴不爽了。
但以阮清宴的性子,那兩個因素應該不至于讓她有離婚的念頭。
米小蠻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或許是因為失去孩子那件事讓阮清宴傷了心。
“那晚你在浴室摔倒,身邊又沒有人,你是怎麽做到給我打電話的。”
阮清宴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随即又是一笑,只是笑容讓人看了心酸。
她說:“我摔倒以後疼得動彈不了,緩了幾分鐘後我爬到客廳拿到手機,我給季淩衍打電話他沒接就直接挂斷,我自己叫了救護車後才給你打電話。”
提起這個,氣氛就沉重起來,米小蠻也很後悔那晚沒去陪她。
接到阮清宴的電話時她在另外一個城市,等她趕回來時阮清宴已經做完手術了,季淩衍竟然還在她後面趕到醫院。
她不敢想要是阮清宴摔倒後失去意識會發生什麽。
也是因為這件事,季淩衍在她的印象裏從好丈夫變成了渣男。
米小蠻在阮清宴休養期間不敢問起那天的事,怕刺激到阮清宴。
現在知道真相,米小蠻一點也不可憐季淩衍了。
“這種死渣男就應該打爆他的頭,離婚不讓他淨身出戶太便宜他了!”米小蠻憤憤咒罵。
遇到紅燈,阮清宴将車停下,望着前方,目光放空。
“那晚我從浴室爬到客廳,身下的血染紅了地板,我特別害怕自己會死,那時候看着那些血我的求生意念特別強,被擡上救護車那會兒我才意識到我可能懷孕了,我甚至都來不及歡喜就失去了……”
阮清宴像個講故事的人,米小蠻哭得稀裏嘩啦淚流滿面,把季淩衍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一邊抽泣一邊說要去找季淩衍算賬,反倒需要阮清宴安撫她。
把米小蠻送回家後,阮清宴獨自漫無目的地開着車四處逛。
她不想回家。
後來她去了張馳的酒吧,張馳不肯給她酒喝,等張馳去招呼熟人後她刷臉讓酒保偷偷給她調了幾杯酒。
大概是很久沒喝了,幾杯酒下肚她就醉得什麽都不知道了,隐隐約約聽到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半夜她渴醒了,她不知道自己夢裏有沒有說渴,反正她睜眼就看到季淩衍拿着水杯朝她走來。
季淩衍扶她從床上坐起,她也沒矯情,接過水杯一飲而盡,一杯喝完,季淩衍問她還要不要,她說要,季淩衍又給她倒了一杯。
不過她只喝了半杯就喝不下了。
季淩衍把她喝剩下的半杯水往床頭櫃上一放,扶她躺下後他自己也跟着鑽進被窩,像以前大多數的夜裏一樣将她摟到懷裏。
“還難受嗎?”他問。
阮清宴翻身背對他,不是很想搭理他的樣子。
“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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