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恐怖食人魚

魚初月抿住了嘴唇,雙眼不自覺地睜大了少許。

躺在那張巨大的鲛紗卧榻中的嬌軀,必定就是這間樓閣的主人——伽伽羅八大護法之一,媚魔媚傾城。

她說,朝思暮想,想和劫睡覺?

魚初月腦海中不禁再一次浮現霧魔那道灰色的身影。

無精打采地垂着眉眼,喪喪地游走在無邊無際的大地上,日複一日,百無聊賴。

媚傾城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甜膩,仿佛能直鑽到人的心窩子裏面去。她道:“妾身把屋子打掃得那麽幹淨,他反倒見着妾身便繞道而行……呱呱,你說,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嘛……”

“護法傾國傾城,護法國色天香,護法美豔絕倫,呱!”一只伏在卧榻邊上的黑金蛤魔嘴巴開合,“必能拿下,呱!”

“唉,早些年,他還撬過妾身這屋子來着……唉,誰知撬了幾下他就走了……”媚傾城的聲音聽起來郁悶極了,“他怎麽就放棄了呢。妾身把屋子打掃得這麽幹淨,他卻再不來了……”

“呱!呱!”

“好呱呱,來,替妾身再把身子清理幹淨些,不要有一絲一毫的黴煙味兒,免得他總是看見妾身便一臉嫌棄。”

“呱!”

魚初月:“……”大姐,你好像用力用反了方向的樣子。

屋裏屋外養滿了霧魔的天敵,他不繞道走才怪了。

鲛紗帳中,柔若無骨的媚傾城軟綿綿地伸了伸懶腰。

“唉,妾身這個人呢,就是這樣,吃不到嘴裏,便一直惦記,怎麽也放不下。去,讓飛魔尋到劫的行蹤,妾身再堵他去!”

“護法大人,”立在鲛帳外的女魔侍恭恭敬敬地說道,“還有六日,便是您用凡界公主的身份與仙域聖人長生子相約見面的日子,您莫要誤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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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傾城坐了起來。

“我記得。”她輕哼道,“長生子那老好人,但凡與他扯上點瓜葛,便拉不下臉來拒絕人,一約一個準兒。無趣的男人,油鹽不進,騙不到床上去,否則,妾身倒也不介意睡一睡聖人……”

女魔侍一臉嚴肅:“這是魔主大人安排的大計,護法大人萬萬不要節外生枝。這一次便該收網了,大人千萬小心謹慎,務必保證長生子将魔胎帶回仙域去。”

魚初月眉頭微跳——大計?收網?魔胎?記下了。

“知道知道知道了。你煩不煩。”媚傾城從鲛帳中探出了一條腿,“哼,我倒想知道,你究竟是對魔主更忠誠,還是對我更忠誠。”

女魔侍面色一凜:“屬下一心侍奉護法。”

“誰知道呢。”媚傾城嬌笑着起身,“人心隔肚皮。你天資不錯,卻不願修煉,而是甘心做個奴婢跟着我,我還真看不出,你到底圖的是什麽!”

女魔侍眼神輕輕一閃,急急垂下頭:“屬下只有一片忠心!”

媚傾城嗤笑着離開了卧榻。她并沒有穿着衣裳,起身時,發現身上還挂着一條軟綿綿的麻袋一樣的東西,她嫌惡地‘噫’了一聲,輕飄飄地把這條東西扔到了一旁。

魚初月定睛去看,發現是一具只剩下皮的屍體。

隐約還能看出膚色白淨,大約就是方才的女魔提到的輕易被玩壞的小白臉。

身段妖嬈的女護法媚傾城站了起來,不着寸縷,一舉一動,滿是風情。

媚傾城走到窗邊,推窗望向外頭。窗戶一開,魚初月立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硬要說的話,就好像那裏本來沒有窗,媚傾城一推,才有了它。

魚初月擡起頭來,直直往上望去。

只見這間樓閣內并沒有樓梯,一擡頭,便能望到頂。

媚傾城拂了拂長發,纖手一擡,便見她手掌下方出現了一道精致華美的木扶欄,腳一擡,足下多了一道旋向上方的木樓梯。

她擰着腰肢往上走,很快,腦袋便消失在魚初月眼前,像是踏進了二層樓上一般,接下來消失的是肩、臂、軀幹、腿、足。

閣樓中的女魔侍緊緊跟在媚傾城身後,替她把長過腳踝的青絲挽在了臂彎間,随着她踏上了不存在的閣樓二層。

二魔消失之後,樓梯和扶欄也消失了。擡頭望去,一眼便能望到樓閣頂。

魚初月腦海中靈光一閃,她反手攥住崔敗,将他拉到了一旁。

“這間樓閣好生神奇,莫非……它就是本源碎片?!”

清新的竹葉香湊到了她的耳畔,男人壓低的聲音好聽極了:“聰明。”

魚初月輕輕地‘喔’了一聲,望着媚魔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媚傾城方才提過,劫,曾經試圖撬她的屋子。

所以,劫是對這塊本源碎片有了興趣,結果撬到一半,發現媚魔在屋裏養了黑金蛤魔,于是嫌棄地離開了。

媚傾城不知道他的真身是霧魔,以為他嫌這裏味道不好聞,于是養了更多的黑金蛤魔,想要吸引他,結果弄巧成拙。

真是個奇妙的誤會。

魚初月覺得,想要劫那樣一個人,向媚傾城解釋‘我不是想要你,而是想要你的房子,你弄了這麽多蛤蟆守着令我很不爽’這麽複雜的意思,也着實是太難為他了。

她恍惚了下,眉眼間浮起了缥缈的笑意。

像劫那樣的人,恐怕是很難理解媚魔的風情。

“在想什麽?”男人的聲音貼着耳廓響起,頗有點意味深長。

魚初月急急回神。

“大師兄,我們該如何奪取這塊本源碎片?”她正色問道。

作為伽伽羅的八大護法之一,媚傾城的修為應該是在大乘後期,正面硬碰是找死。

“先看看。”崔敗不疾不徐。

魚初月迅速開動腦筋:“方才她和侍女曾提過,六日之後,要到凡界赴長生子聖人的約會。我們是不是等她離開再動手?”

“不,”崔敗淡笑,“你不是着急把那件事告訴長生子麽?”

濯日子叛變的事情。

“诶?”魚初月呆呆地望着看不見的崔敗,“這和媚魔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崔敗愉快的低笑聲飄了出來,一只大手摁在她的腦袋上,揉了兩下:“呆魚。”

魚初月:“……”

她十分不服氣。她哪裏呆了?

她的表情實在是傳神,崔敗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心情不禁大好:“若是你的本源碎片被人奪走,你待如何?”

魚初月立刻不答應:“當然要搶回來!”

“若是對方已進入碎片中呢?”

“進去搶!”魚初月恍然大悟,“把媚傾城引到本源碎片裏幹掉?”

崔敗輕笑。

進入本源碎片的是元神,元神沒有任何修為,二打一,穩贏。

魚初月不禁由衷感慨:“大師兄,你真是狡詐!被你盯上的獵物,一定無路可逃。”

男人看不見的黑眸中暗芒微閃,唇角勾起掠食者的笑意——說得很對,是該吃魚了。

他不動聲色,把她捉進懷裏。

魚初月正想細問,忽見媚傾城和她的女魔侍從樓上迤迤行了下來,趕緊閉住了嘴巴,老老實實窩在崔敗身前。

他的氣息比從前熾熱了許多。

而且,大手好像有點不太老實。

他把她轉了一面,貼着她的後背,低低的氣音覆在她的耳後:“替我盯好。”

魚初月心神微凜,不敢細問,緊張兮兮地擡起眼睛,注視着媚魔的一舉一動——雖然感覺他攬在她身前的一只大手放置的位置有點不太對勁,卻也無暇顧及。

他的呼吸沉重綿長,很燙。

媚傾城那邊并沒有太大的異動。

她躺到了卧榻上,和那只名叫‘呱呱’的黑金蛤魔細細碎碎地唠叨了一些想和劫這樣那樣的葷話,中途還把侍立在卧榻旁邊的女魔侍叫了上去,發出些奇奇怪怪的聲音,令魚初月百思不解。

就這麽待了許久,終于有飛魔撲棱撲棱飛了進來。

媚傾城爬了起來,面露期待:“找到劫的行蹤了?他在何處?”

飛魔膽戰心驚地回道:“他已、已被魔主大人殺掉了!”

“什麽?”媚傾城花容失色,“怎麽可能!”

“千真萬确!”飛魔道,“魔主大人知道護法您即将啓程前往凡界,便免去了召喚,其餘七位護法大人已被召至魔神殿啦,從前被劫污染的那些地盤,都要重新劃分了。”

“嗯,妾身知道了,下去吧。”媚傾城緩緩踱回卧榻。

在飛魔離開之後,只聽她幽幽嘆了一口氣,豐潤的紅唇動了動:“既然魔主大人殺了他,那妾身只好找機會與魔主大人睡一覺,以彌補遺憾了呀!”

女魔侍:“……”護法大人的思路的确與常人不同。

藏在一旁默默聽着消息的魚初月感覺到心髒微微往下沉了沉,一聲嘆息化在了腹中。

劫真的死了。那個對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的霧魔,再也沒機會吃上叫花雞了。

沒過多久,那兩個到凡界替媚傾城搜羅美男子的女魔物一前一後趕了回來,各帶回了一個骁勇健壯的武夫,看着都像是上陣殺過敵的樣子。

上次帶回的小白臉遭了嫌棄,這回兩個女魔物很有默契地帶回了糙漢子。

媚傾城玉手一撩,掀開了鲛紗帳,露出絕美的身體和面龐。

“一起來吧。”

手一招,兩個壯漢齊齊橫飛,落進了鲛帳之中。

“來,乖乖吃了藥,好好陪着妾身。”媚魔的聲音染上了濃濃笑意。

很快,兩個神智迷亂的男人發出了野獸般的聲音。

崔敗動了。

他松開了魚初月,悄無聲息地潛向鲛紗帳,趁着媚傾城無暇分神之時,猝然出手,制住侍立在卧榻的那個貼身女魔侍,挾着她急急一退,退到閣樓的牆壁邊上,将這猝不及防的魔侍摁進了牆內。

魔侍根本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嘴剛一張,便見牆壁在眼前一分一合,将身軀徹底吞沒。

一聲嗚咽,憋進了牆中。

魚初月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

整間閣樓都晃了起來,像波光水影那般晃動。

卧榻之上,媚傾城正向後仰起長頸,神色迷離。驚覺變故,她帶着靡靡錯亂的神色,愕然掠下卧榻。

一個男人還挂在她的身上。

美目一轉,發現魔侍不見了蹤影,周遭牆壁波光晃動,滿是魔息。

元神進入本源境的人,身軀亦會受到本源碎片的保護。

“賤婢!”媚傾城大怒,“難怪終日虛情假意,原來圖謀不小!呵,以為我與長生子有六日之約,便會放着你不管麽!”

元神離體進入本源境,會足足待上七日。

若媚傾城追入本源境,便會錯過長生子的六日之約。若媚傾城到凡界辦事,等她返來時,女魔侍早已帶着本源中獲得的機緣遠走高飛。

這個時機真是正好。

媚傾城氣笑了:“好一個賤婢!”

她反手将兩個壯漢扔出閣樓外,玉手一揮,所有門窗全部消失,不容任何人入侵。旋即,纖足重重一跺,元神離體,掠入碎片追拿竊賊。

絕色面龐變得木然,消失在一片波光中。

崔敗撤去了逆光訣。

“啊——護法大人——有修士啊——”

卧榻上,那只名叫‘呱呱’的黑金蛤魔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遺憾的是,它的主人已經聽不到了。

魚初月也現出了身形。

“大師兄,會不會太順利了一點?”

崔敗神色莫明,唇角勾着冷笑:“執念破滅,正是魔物最為心神不屬之時。”

魚初月恍然。

原來崔敗在等的,正是劫已身死的消息。

媚傾城對劫有執念,這便是她的弱點,此刻她根本不可能冷靜理智地思考,行事沖動,感情用事。

就好像……劫對魚初月或者說叫花雞起了執念,甘願為之而死。

魚初月心中微微疼痛。

崔敗指尖一動,把那只一蹦一跳想要逃跑報信的黑金蛤魔凍成了一只冰球,‘砰’一聲炸成了冰屑。

“走。”

他把她攬在懷裏。

熟悉的天旋地轉襲來,神魂離體,急速落向另外一個已不存在的世界。

魚初月發現,這塊碎片與大柳樹,好像不太一樣。

從高空望下去,整個大地都是赤色的,它并沒有死去,而是像一枚巨型心髒,正在緩慢地跳動。

眼前忽然閃過一片白光,刺得她緊緊閉上了‘眼睛’。

魚初月知道,再睜眼,便會落進那個世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作好了準備。

‘我,又來拯救世界啦!’

下一刻,魚初月進入了本源境中。

她站在一座鼓鼓的山包上。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仍是一只大紅魚,只不過周身的鱗片看起來無比兇殘,紅鳍鋒利得如同雪亮的刀鋒,一張嘴,便感覺到自己有兩排咔咔作響的大尖牙。

所以,這回她是很可怕的食人魚,周身滿是力量感!

魚初月愕然片刻,心中隐隐有些明白。

上次在大柳樹的碎片中,她收獲了豐富的經驗、強化神魂的靈果以及大柳樹的饋贈,今時不同往日了。

她轉了轉眼珠,四下張望。

入目一片赤色荒蕪。

不知道大師兄在哪裏,媚傾城和那個倒黴的女魔侍又在哪裏。

此刻站得高,放眼望到視野盡頭,整片赤色大地上,一只毀滅獸都看不見,也沒有半點植物的影子。

魚初月暗暗沉吟:依着上回的經驗來看,想要拯救這個世界,便得找到摧毀這個世界的那把兵刃,毀了它。

她用尾部支撐着身體,直立着蹦向山下。

剛踏出兩步,尾下的赤土中忽然鑽出了一條面目猙獰的蛇,蛇口一撕,泛着赤色寒光的蛇牙迅猛地咬向她漂亮的大尾巴。

魚初月吓了好大一跳,她原地蹦了起來,堪堪讓那蛇牙擦着她的魚尾劃過。

“好險!”

下落時,她順尾重重一拍,擊中這赤蛇的腦袋。

原以為它會像大柳樹世界中的毀滅獸一樣被拍成一灘爛泥,誰知一拍之下,這條前一刻還活生生的赤蛇,竟是在她眼前散成了一粒粒的赤土,‘嘩’一聲散落在地上。

食人大紅魚:“?!”

她茫然地落在地上,彎起自己的尾巴和身體,弓成一個“U”型,把自己的魚眼睛湊到了地面上。

只有一粒粒的砂土,根本沒有什麽蛇!她試探着揚起尾巴,‘啪啪’地拍了幾下。

實沉沉的地面,冰冰冷冷的沙土。

總不能是眼花吧。

這個世界,不太對勁。

魚初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不敢有輕視之心。

她立起了身體,分開兩邊尾巴,像人邁開大步一樣,‘噗’一聲從這塊鬧鬼的地面蹦了過去。

落到丈把開外後,她一個猛回頭,魚眼盯住了那裏。

什麽也沒有。

有風貼着地面吹過來,揚起了細細的赤沙。

嗯……

她縮了縮魚鳍,踮着尾巴,飛快地離開了這裏。

鬧鬼了,好可怕。

魚初月茫然地走了很久。

沒有靈氣化物,沒有水源,沒有毀滅世界的劍,沒有崔敗,沒有媚傾城。

只有高高低低的赤色矮丘陵,以及一望無際的赤色沙原。

天空也是赤色的。

大紅魚迷路了。

幸好她已經是水陸兩栖的兇猛水族,否則恐怕小命難保。

她很無聊地‘咔咔’咬着兩排大鐵牙,走啊走啊走啊,整只魚漸漸變得沒精打采。

好無聊啊……

忽然,神色一滞。

像她現在這樣,随便找一個方向,然後漫無目的地游蕩,不就是劫曾經做過的事情嗎?

她揚起魚臉,望了望四方。

沉悶、壓抑。

和魔界的霧中沒什麽區別。

大紅魚垂下了鳍,蔫蔫地勾着腦袋向前走。

當她再一次踏過一座小山包時,前方的沙地上,忽然出現了不太一樣的景象。

地面在蠕動!

魚初月一下子來了精神。

她滿懷戒備地慢慢靠近,發現一個蛇狀的東西正在薄薄的沙土下面拼命扭動掙紮。

“陷阱?”大紅魚亮出鋒利的牙齒,弓起身體,随時準備用尾巴和牙齒來對付這個試圖釣魚的東西。

“啪!”

一只手忽然從沙土中探了出來,非常絕望地向着空氣抓握。

像是……

陷進流沙的人。

魚初月眯着魚眼思忖片刻,不動聲色地再靠近一些,停在尚且堅實的地面上,然後把身體像弓一樣彎了起來,巨尾蓄足了力量,沖着那塊陷了人的地面狠狠一鏟、一掀。

好一個飛沙走石!

陷在流沙中的那個人伴着一蓬巨大的沙土,‘砰’一下飛起幾丈高,不輕不重地摔了出去。

魚初月刻意控制了力道,哪怕沙裏埋的是個凡人,也至多摔折胳膊。

總比被流沙吞沒要好多了。

“噗!”

那個人落在地面,掙了兩下,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魚初月用魚鳍摸了摸下巴:“唔……不是大師兄。”

是個女人……不,不對,是個上半截是人,下半截是蛇的東西。

魚初月用尾巴在地面一彈,蹦到了這個東西面前。

不知這個蛇女是這個世界殘留的靈氣化物,還是與毀滅獸一樣的兇器衍生物?抑或是,媚傾城、女魔侍?

只見蛇女一邊咳嗽,一邊驚恐地揮舞着雙手:“牆壁吃人,牆壁吃人——”

“唔……”魚初月明白了。

是女魔侍。

這個倒黴的女魔侍被崔敗摁進牆壁之後,神魂就落到了流沙裏面。她并不知道自己進了本源境,還以為自己正在被牆壁‘吃’。

蛇女慢慢冷靜下來,睜開眼睛看見大紅魚,吓得打了個空氣嗝。

好可怕的食人魚!

魚初月友好地沖她呲了呲牙。

窒息的蛇女翻了翻白眼,差點暈厥。

然後她低下頭,看到了自己的下半截蛇身,又吓得打起了嗝。

魚初月抱着鳍觀察了蛇女一會兒。

暫時不想殺。

眼下情況不明,殺掉她的話,又要一個人無聊地到處游蕩了。

正好這蛇女還有點作用。

魚初月思忖片刻,把蛇女長長的尾巴尖薅了起來,叼在自己的牙縫裏,左右甩了幾下。

“給我在前面帶路!”她惡狠狠地說道,“動起來!”

防流沙。

魔物有個特點,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家夥,很容易便會臣服。

魚初月長得兇,神态也兇,看起來力氣還特別大。這女魔侍偷眼看了她一會兒,很識時務地爬了起來,不敢多問,一扭一扭地向前挪去。

望着這個戰戰兢兢的背影,魚初月忍不住想,‘不知道劫是不是就這樣欺負魔界的魔物?’

這麽無聊,也只能欺負別人找找樂子了。

一魚一蛇蜿蜒行走在赤色大地上。

魚初月用自己可怕的牙齒叼着蛇尾,時不時左右甩一下,控制這蛇女前行的方向。

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她一直留神着周遭最細微的動靜。

她驅着這蛇女,遠遠地離開了降落地點,穿過幾片巨大的荒原。天地之間,仍只有紅茫茫一片,看不見任何生機。

她眯縫着眼睛,細細回憶俯瞰這個世界時看見的那一幕。

為何在高空中看,它就像一顆正在緩緩跳動的心髒呢……

翻過一座山之後,蛇女突然遭遇了襲擊!

只見腳下原本一片平靜的赤沙之中,猛然鑽出了一只鱷獸,張開大嘴,一口咬向蛇女的身體。

在它現身之前,這一片地面平平整整,根本像是藏着任何活物的樣子。

就在鱷獸撲出來之後,周遭的堅硬結實的沙質地面顯而易見地陷落了一尺左右,陷得整整齊齊。

魚初月沒有出手相救,她退了兩尾巴,任這鱷獸銜住蛇女,将她拖入地下。

蛇女只來得及驚呼了一聲,雙手無望地沖着天空揮了兩下,然後便被鱷獸拽着,消失在流沙中。

和初見時一樣,流沙之下凸起了蛇形的蠕動沙包,拼了命地掙紮。

“唔……原來如此。”

魚初月咧開自己的大嘴巴,露出了猙獰的微笑。

她,找到毀滅這個世界的‘兇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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