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長生子之約
剔透柔軟的固态淚珠落入魚初月額心。
本源消散之前,将‘化虛為實’的能力贈給了這只大紅魚。
崔敗用根須勾起了那一塊弱化的赤色地衣,毫不留情地将它吞噬殆盡。
眼前的光芒徹底暗淡,一個世界消失了,就像一顆星星死去。
魚初月心中泛起悲涼,把腦袋拱向崔敗的花苞。
他攬住了她,道:“回了。”
機緣已被取走,二人提前離開本源境。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魚初月雙腳落上了實地,畫面在眼前漸漸變得清晰。
魚初月眨了眨眼,望向周圍。
第一眼看見的,是已經徹底失去生機的女魔侍,她的身體夾在牆壁中,露在外頭的臉和胳膊已經有些腐爛,散發出陣陣惡臭。
魚初月對上女魔侍那雙凸起的渾濁眼睛,嘴角不禁緩緩一抽,挪開了視線。
巨大的卧榻旁邊,不着寸縷的媚傾城呆呆地站立在那裏,像一塊木頭。
元神被毀,軀殼在這陰暗潮濕的魔界空氣中,很快就會發黴腐朽,變成一團腐敗的死肉,像那個女魔侍一樣。
崔敗把媚傾城的元神留到最後才殺,便是想要保住她的魔體。
“是只畫魔。”崔敗懶懶散散地走上前,伸出一只手,很随意地劃過媚傾城的皮囊。
崔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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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初月:“……”
她看出來了,他下意識地想要使用根須或者指刀,來切開這只畫魔的皮膚,卻忘了自己此刻是個人——人是沒有根須,也沒有指刀的。
沒有根須和指刀,他的動作看起來便像是在撫觸媚魔的身體。
魚初月能怎麽辦,她只能裝作沒看見。
崔敗冷酷平靜地說道:“看看從何處下手罷了。”
他淡定地擡了擡手,召出天極劍鞘。只見這劍鞘化作一道青芒,驀地掠向畫魔,‘刷刷’幾下,便将一張完完整整的畫皮剝落下來。
崔敗很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拎着畫皮,捏起清塵訣,一遍遍地沖刷。裏裏外外,洗了個透徹。
“畫皮之中留有魔元,可借媚魔身份行事。”他淡淡地說着,将這魔皮罩在了魚初月的身上。
魚初月覺得自己好像披上了一件外袍。
經過崔敗的清理,這張魔皮上沒有任何異味,很貼身,完全不會阻礙視線。
她奇怪地轉了轉身體。
卧榻後方的大水鏡中照出了她的模樣。
媚傾城的樣貌,不着寸縷。
魚初月:“……”
崔敗站在身後,凝視着她。
美眸一轉,魚初月惡狠狠盯住了崔敗:“你眼睛看哪裏!”
崔敗:“……”
他挑了下眉,懶聲道:“藏在什麽樣的皮囊下,我都認得出你。”
魚初月的心髒輕輕一跳,略有些慌亂地轉開了臉。
崔敗彎了下眼睛,唇角不自覺地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輕易就糊弄過去了呢。
她是他的魚。
哪怕披了魔皮,也是他的魚。
自己的魚沒穿衣裳,怎麽可能不看?
魚初月思忖了片刻,嘗試着給自己化一身衣裳。
本源的殘意将化虛為實的能力贈給了她,她正好試一試。
奇異的力量在識海中湧動,魚初月憋了一會兒,身上漸漸凝出了一件黑色紗衣。
“成功了!”
崔敗眯着眼,上下打量片刻,令她原地坐下,将元神攜帶的靈氣引入經脈之中。
他說過,取這枚本源碎片,助她晉級元嬰。
這一回魚初月不再需要他手把手地幫忙——在本源境中,嚴苛至極的訓練已讓她掌握了與靈氣共振的訣竅。當時空有元神,‘無中生有’地強行感應周遭靈氣,自然是極為艱辛。而此刻,體內本就蓄有豐沛的靈氣,利用共振來感應靈氣簡直不要太容易。
就像習慣了負重前行的人,忽然輕裝上陣。
更遑論她還曾成功利用地下靈氣的奔湧之勢來攻擊那件兇物地衣,控制靈氣可謂駕輕就熟。
魚初月心念一動,元神攜帶的磅礴靈氣頃刻沖入身軀,一層層夯實根基,充盈體內的靈海。
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魚初月便聽到識海深處傳來一聲轟鳴,金丹化入靈氣之海,周身靈氣與她的感知徹底圓融,沒有任何障礙,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調動任何一縷靈氣。
這與尋常的修士又有些不同。
道法自然,尋常修士一路修行,就如人生一般,先是無中生有,凝聚天地靈氣在丹田結成一枚金丹。這個過程,便如同凡人有孕結胎。
金丹成嬰,亦像是胎兒在腹中成長,積蓄靈氣,生成嬰體。
嬰體與體內靈氣一脈相連,修士以元神感應元嬰,再通過元嬰來操縱周身靈氣,就像凡人以意識支配大腦,再調動四肢來活動一般。
但魚初月不一樣,她是先天道體,意志可與靈氣相通,圓融合一。
她本身,就是元嬰。
修為穩固了下來,元嬰初。
她擡起手來,意念一動,便有一縷靈氣順着指尖沁出。
停留不過一瞬間,便像一縷煙霧般散去。
魚初月:“……”
她又迫出了一縷靈氣。
它依舊輕易散在了指尖。
魚初月:“大師兄,元嬰的靈氣外放,怎就像……放屁一般!”
崔敗差點笑出了聲:“那是因為你不曾修習過任何招式和法訣。”
魚初月點點頭:“明白了,旁人是一步一個腳印修煉上來的,自然根基紮實,我被大師兄帶着越了階,欠缺的回頭還是得補上!”
雖然飛速晉階了元嬰初,但要論實戰能力的話,她其實還打不過穩紮穩打的金丹期修士。
出來混,早晚要還。這個道理她明白。
崔敗見她毫不沮喪,不禁挑了挑眉:“不急,先去凡界。”
赴媚魔與長生子的約會。
在崔敗切下媚魔的畫皮時,魚初月已明白了他的用意——解決媚魔,然後借媚魔的身份去接近長生子,神不知鬼不覺,便避過了魔主伽伽羅和叛聖濯日子的雙重封鎖,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公然将消息傳到長生子耳中。
好一個暗渡陳倉!
魚初月望向崔敗的目光不禁變得複雜了許多。
這就是一只千年老狐貍。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本源碎片中做的那個夢,崔敗和劫,怎麽會表現出那麽相似的個性……為什麽崔敗會對魔界那麽了解……
就連那媚魔媚傾城,也把崔敗食人花認成了劫,這顯然不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難道劫就是崔敗?
也不對啊,在魔界和劫交往時,他根本就不認得自己。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總覺得,缺失了最關鍵的那一環……
魚腦袋非常不夠用。
魚初月嘆了口氣,摁下了心中紛雜的念頭。
算了,先辦正事。
崔敗已用了逆光訣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吸了吸氣,挺起胸膛,推開了樓閣的門。
兩名女魔帶着她們捉來的糙漢子,小心翼翼地侍立在門旁。
魚初月嘴角一抽,斂下眉眼,道:“備轎,将我送至與長生子約定的地方。”
她學不來媚傾城那成熟魅惑的調調,幹脆冷冷冰冰地說話,裝作很不爽的樣子。
兩名女魔果然吓得戰戰兢兢:“是,護法大人。”
她們沒敢疑惑護法大人今日為什麽要坐轎子,只敢依令行事。
兩個女魔忙活了一陣,刨出一頂香風撲鼻的軟轎,恭恭敬敬地請魚初月坐了進去。
有魔皮護體,周遭的魔息不再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一頂香轎順順當當離開了魔界。
魔界安排得十分妥帖,到了凡人國界時,早有凡間轎辇等在那裏。
十六擡大轎,坐二十個人都不會擠。
魚初月繃着臉踏上去,見這大轎中裝飾華麗,有榻有桌還有梳妝鏡,就像一間閨房。
侍女迎上前來,替她換上了華貴的皇族衣裳,罩上玉質的蝴蝶面具,戴上了帷帽。
魚初月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幾個侍女。
她們神色恭敬,舉止從容,看來早已習慣了伺候媚傾城這個魔物。真正的公主必定是迫于魔威,不敢向仙門揭發這件事情。魚初月暗暗思忖。
侍女們很快就鼓搗完畢,退了下去。
辇轎開始移動,将她送到了與長生子約定的地點。
魚初月緩緩離開了轎辇,踏入這一處清幽雅致的別院。
七進的院子,一重又一重庭院幽深,阻絕了凡人窺探的視線。
到了最深處,引路的侍女和侍衛恭恭敬敬地退下,魚初月擡眸一看,隔着白玉橋,看見水榭之上,寬袍廣袖的白衣男人仙氣飄飄,正在彈一張鳳尾琴。
魚初月:“……”
長生子把容顏幻得稍微稚嫩了些,還是他那張臉,最大的改變,便是把一頭白發幻成了黑色。
說來也很詭異,稚嫩的黑發長生子,竟有一股子白景龍混合了花孔雀的奇妙的感覺。
魚初月踏上白玉橋。
有風貼着水面吹拂,送來了崔敗身上獨有的竹葉香。
知道他就在身邊,魚初月心神大定,昂首挺胸過了橋,爬上水榭木臺,慢吞吞地走到長生子對面坐下。
他動了下眼皮,瞥她一眼,手指詭異地頓在琴弦上。
這個魔……不太對勁。
難道媚傾城有事來不了,派手下女魔來遞消息?
長生子不動聲色:“公主又被邪祟侵擾?”
魚初月一聽這話,就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長生子救過這個凡界公主的性命,有了那麽些牽扯。媚傾城借着這條線搭上了長生子,而長生子也将計就計,便這麽和她往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地互探消息。至于這其中摻雜了多少帶着些桃色的浪漫情愫……那便只有兩個當事人心知肚明。
此刻狀況不甚明朗,雖然已成功見到了長生子,但魚初月仍決定先試探一二。
“嗯,”魚初月軟綿綿地回道,“前幾日聽聞,魔界邊境又有了動蕩,仙家的聖人與魔界的首領大戰一場,死了不少人呢。自聽到那個消息之後,本宮便夜不能寐,時時心驚肉跳,吓死人了,就盼着與你見面!”
長生子的眼角重重抽了兩下。
“道長,不知你怎麽看?”魚初月問道。
長生子:“……你弄錯了,我不是道長,而是醫者。”
“呃,”魚初月扯了扯唇,“醫者也治邪祟的麽。”
長生子盯着面前這個十分不對勁的女人。
不對,太不對了!哪哪都不對!這一看就不是媚傾城的人!
長生子愈加警惕,心頭浮起了奇怪的直覺,令他有點心虛,又有點意興闌珊。想起臨前行玉華子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長生子開始心神不寧。
莫非……玉華猜到了他和媚傾城之間這點事兒?
從前玉華曾幹過釣魚的事情,故意派人來試探他。眼前這個很不對勁的女人,會不會是玉華子的人?!
長生子疑心生暗鬼,越看越覺得像。
不行,得趕緊撇清!
他緩緩神,心思一定。
“不用裝了,就到此為止罷。”長生子擺了擺手:“你回去告訴媚傾城,以後我不會再來,無論你們魔界在籌謀什麽,都不會得逞的。”
魚初月:“?”
怎麽回事,她魚初月難道是把鑰匙嗎——走到哪裏哪裏就揭秘。
“就此作罷,”長生子正色道,“既是相互利用,那我也不為難你,你走吧。我與媚傾城一向清清白白,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關系,別想利用這件事情來算計我,就算我道侶知道我與媚傾城見面也無所謂,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魚初月:“……”明白了。長生子發現她不對勁,以為她是玉華子安排的人。
就這草木皆兵的德性,他還敢說自己不心虛哪?
長生子拎出放在一旁的楠木琴盒,準備收起鳳尾琴。
“聖人稍等。”魚初月急急摁住琴身,問道,“聖人到此與我見面,是否獨自一人?”
“是,那又如何。”長生子不假思索,“我一言一行光明磊落。”
魚初月壓低了聲音,故意追問:“您是不是發現周遭藏了抓奸的人啊?不然幹嘛突然這麽絕情?”
長生子臉色更沉:“不用耍那些小心思,想往我身上潑髒水,我行得正,坐得端,人前人後都一樣!這水榭中,絕無第三人!”
“啊,那我就放心了。”魚初月擡起手來,扒拉了兩下,揭開一層又一層僞裝,脫下畫皮,露出自己的臉,“聖人!我和大師兄,正被濯日子追殺!”
呼——
終于又一次把這個驚天絕密給說出來了!
長生子雙眼越睜越大,終于‘噗通’一下,坐翻了屁股下面的錦墩子,摔了個四仰八叉。
“魚魚魚魚初月怎麽會是你!”長生子震驚得真情實感。
魚初月:“……就是我啊。此事說來話長,先不提。聖人你聽清楚了沒有,幕後黑人,對我和大師兄下手的人,是濯日子,濯日子!”
“聽到了。”長生子抽搐着臉爬了起來,擺正了錦墩子,用一副見鬼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魚初月,“出行前,玉華怪模怪樣嘲諷我一頓,我還以為是她派人來試我!吓得我一身冷汗!”
魚初月十分無語:“聖人!我在和您說正事!叛徒是濯日子!濯日子!”
他盯了她兩眼,正色道:“你确定是濯日子?”
魚初月點點頭。
她沒有貿然說出崔敗就在這裏。萬一有什麽變故,好歹他還能全身而退。
長生子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糾結。
魚初月皺眉:“聖人,你不信我的話嗎?濯日子把印清風扔到魔界,說了一句‘你永遠不會明白,你為之獻身的,是何等正義之事!’,我親耳聽到了。後來我與大師兄離開魔界之時,濯日子再一次現身,與魔主伽伽羅聯手想要殺掉我和大師兄,此事千真萬确!這是七日之前發生的事情,您只要去魔界邊境查一查,必定還能查到他留下的痕跡。”
“崔敗呢?”長生子的神色仍是不太對勁。
魚初月警惕起來:“聖人,你什麽意思?大師兄與我知道的事情一模一樣。你便是問他,他也只會這般告訴你。”
莫非……長生子有什麽問題?!
心髒‘怦怦’直跳,她屏住了呼吸。
“我沒懷疑你說謊。”長生子擡起手來壓了壓,“別緊張別緊張。咱們都那麽熟了。”
魚初月:“……”抱歉并不覺得跟你很熟。
“只是……”他啧了一下,“濯日子師弟他,已經走火入魔了。”
“啊?!”魚初月震驚得真情實感,“您說什麽?!”
長生子掰着手指數了數:“這麽算下來,時間差不多就該是他從魔界返回宗內時,便出事了。走火入魔,性命垂危,不知能不能渡得過去。”
魚初月:“……您不是在和我說笑吧?”
長生子郁郁地瞥了她一眼:“其實我這次出來,還有個任務,便是替濯日子師弟尋回魂草來着。喏,你看。”
他從芥子戒中取出三株碧玉般的靈植,放在鳳尾琴上。
虛空之中突然現出一只手,撿起了回魂草。
“兩千年成色,算是用心了。”崔敗的聲音淡淡飄出來,身體漸漸顯形。
長生子又吓了一個倒仰:“不要弄得跟鬧鬼似的行不行啊!”
“濯日子走火入魔?你親眼看見的?”崔敗寒涼地問道。
長生子撫着胸,坐正了身板:“是,不僅我見着,整個宗派此刻都在憂心此事哪!沒能查出原因,看着也不像是劫身的問題。”
四位聖人化聖的日子都在千年上下,迄今為止,四聖之中還沒有哪一位劫身歸位。
劫身若是作惡多端,在回歸本尊之時,對本尊的道心沖擊可謂是摧枯拉朽,最有可能導致走火入魔。
但長生子卻說不像是劫身歸位。
崔敗眯了眯眼睛:“大乘霧魔燃燒魔體全力與之一戰,像不像誘因?”
長生子雙眸微微一亮,凝神思忖起來:“在濯日子師弟身上實在是感覺不出什麽痕跡,不過,他的本命拂塵劍,倒是确實有些不對勁,像是沾到純正魔體。純虛師弟已帶走了劍,正在仔細查驗……你也知道,濯日子主修的便是劍道,煉劍成癡,劍若出了問題導致他走火入魔,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性。”
魚初月茫然地望着一問一答的崔敗和長生子。
仿佛在這兩個人眼中,濯日子是壞人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什麽大事。
魚初月托着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她發現,生活總是一次又一次閃她的腰。往往在她以為太平無事的時候,突然來一場意想不到的驚天危機,而這會兒她已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準備迎接天極宗劇變、正與邪的終極對決時,濯日子他,竟然悄無聲息就自己走火入魔了。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壞人遭了天譴嗎?
不過在親眼見證之前,魚初月對這件事情仍持保留态度。
雖說惡有惡報,今日種因明日得果,濯日子出事一點也不冤枉,但像他這樣陰險狡詐的幕後黑手,難保在耍什麽花招。
譬如金蟬脫殼什麽的。魚初月摸着下巴,暗自思忖。
崔敗看着她的表情,不自覺地微微勾起一點唇角,故意順着她的意思問道:“有沒有可能金蟬脫殼?”
魚初月猛地一激靈,兩只眼睛裏清清楚楚地寫上了‘心有靈犀’四個大字。
上鈎的魚令崔敗心情大好。
他不動聲色,把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一撫。
魚初月只覺心尖被軟軟的毛毛撓了一下,呼吸裏仿佛溢出了甜絲絲的氣息——心靈相通的感覺,真是美滋滋。
人為制造了一場心心相印的崔敗驕傲地眯起眼睛,靜待長生子的回答。
長生子凝神思索了一會兒:“走火入魔,體內靈氣沖撞得太過厲害,确實無人敢深入探查,以免危及自己和病人的性命。若靈氣再紊亂下去,萬一爆體而亡,到那時候,真真假假,恐怕再難查明真相。金蟬脫殼……也未必完全沒有可能。”
魚初月忍不住瞥了長生子一眼:“聖人,在此之前,您懷疑過濯日子是叛徒嗎?”
“沒有啊,怎麽了?”長生子納悶且無辜地問道。
“那麽,師弟走火入魔,您居然還有閑情與媚傾城約會……”
長生子轉了轉眼珠,讪笑:“那,也不急于這一時啊,況且,況且回魂草又不是什麽救命良藥是吧?”
“難怪玉華子聖人受不了您。”魚初月毫不客氣地說道。
長生子氣得吹眉毛:“我我我與玉華的事,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麽!”
“我才不是小屁孩,”魚初月反唇相譏,“我與大師兄琴瑟和鳴、兩心相許,在感情這件事上,足以做您的夫子!”
崔敗心情大好,勾着唇,不動聲色把大手放在魚初月的腦後,輕撫她柔順的青絲。
白發聖人很是不服氣:“新婚燕爾,誰不是蜜裏調油?你再過些年看看,若還能膩膩歪歪,我長生子把姓倒過來寫!”
崔敗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王姓倒過來,不還是王麽。”
魚初月:“……”
原來這位聖人本姓是王。
長生子倒抽一口涼氣,擺出一副要捂崔敗嘴的姿勢。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崔敗薄唇一動,淡聲吐字:“是不是?王二牛。”
魚初月:“……”
長生子咬牙切齒。
魚初月正偷笑,忽然神色一僵:“等等!”
“嗯?”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魚初月道,“媚傾城與她的魔侍不是說過,這一次她與聖人見面,要做一件大事,讓聖人把什麽魔胎帶回仙域麽!”
媚傾城死了,一時忘了這一茬。
崔敗長眸微微一眯,漂亮清冷的面龐上浮起一絲冷漠的笑容。
他将天極劍的劍鞘抛給長生子:“你我對換身份。”
長生子撓了撓下巴,依依不舍地從發間取下那串最大的碧珠,遞給崔敗。
二人各自掐訣,幻成了對方的模樣。
“回去盯好濯日子。”崔敗道。
長生子扁着嘴,看着崔敗把他的寶貝珠珠系在發叢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它雖是仙器,但卻十分嬌嫩,而且是玉華當年贈我的定情信物……”
崔敗喪喪地看着他:“我不用,行了麽。”
“行行行。”長生子頂着崔敗的臉,谄媚地笑了笑。
魚初月:“……”辣眼睛!
長生子瞬移離去。
魚初月穿起畫皮,将玉質蝴蝶面具和帷帽一層層戴好,然後望向崔敗:“大師兄,我們出去看看?”
“嗯。”
崔敗懶洋洋地走到她的身邊,示意她挽住他的臂彎。
魚初月有點害羞:“聖人與媚傾城,難道平日是這般交往的麽?”
崔敗淡淡一哂:“誰知道呢。未必冤枉他。”
踏出幽深庭院,便見對街擺了一個花燈攤子,身穿粗布麻衣的賣燈少女雙目放空,很無聊地坐在攤後,背上背着一把漂亮的白傘。看似在賣花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實她是在盯梢。
崔敗:“唔,那把傘是玉華子本命仙器‘斬魔’,與她魂意相通,待仙器回歸,眼前一切便如親見。”
魚初月大樂:“玉華子聖人果然查到了長生子聖人和媚傾城的約會地點,派人來堵呢!”
果然,在偵查夫君和別的女人幽會的這件事情上,每個女子都是天生的神探。
崔敗的黑眸泛起一點幸災樂禍的笑意。
“既然如此,便給他們添把火。”
他的唇角勾起了壞笑,掀起魚初月頭上的帷帽,大手覆住她的側臉,拇指撥開畫皮,露出嫣紅唇瓣。
他俯身,身軀遮擋住女弟子的視線,現出自己真容。
覆住她側臉的手向後一勾,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另一只大手不動聲色地将她往他身上緊緊一摁,緩緩前傾,用最堅硬結實的身體,抵住了他的魚。
“感覺到沒有,想你想到走火入魔。”
他沙啞着嗓,語聲低沉。
魚初月:“!”
他這到底是在添誰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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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