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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聞景此時帶領軍隊, 以肅清佞臣的由頭,往東方域進發了。
因為禦風飛行需要消耗不少靈氣,而且要将大多精力集中在飛行上, 分散了偵查敵情的注意力, 所以行軍途中大家都以坐騎趕路。速度不算快,但便于保存精力, 也更利于操控軍隊。
許攸換了一身男裝, 一直跟在顧聞景身邊,兩人同坐一只飛虹雀,日夜相對,除了陰陽丸的羁絆外, 似乎又多了些不同的東西。
兩人之間的戒心似乎已松動不少。
許攸發現,顧聞景雖然心裏有些扭曲,但說話還是算數的, 當初也許只是出于試探和占有欲說的那句你不棄我負我,我亦不會辱你負你,他倒真踐行得挺好。雖然看起來始終有些疏離, 但對她還算照顧有加, 這也是整個軍隊有目共睹的。
為了行軍途中方便,許攸換了男裝,也對外稱自己為男人,除了章先生和那日的五個看守修士外,其餘人等均不知她是女兒身。
軍隊衆人見少主天天與一清秀少年同乘一駕,兩人姿态親密, 少年更是放肆,經常窩在少主懷裏睡覺。東方域上上下下都知道,曾經的少主顧聞景不喜與人親近,以前在宮殿,都是獨居一室,連伺候的丫鬟都不願要,此時卻與這少年這般親密,看來關系匪淺。
一衆人都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好奇不已。
此時,這個讓衆人好奇的人正坐在飛虹雀上,往後窩在了顧聞景懷裏睡覺。
雖然她什麽也不用做,只坐在飛虹雀上,但行軍兩日,也是疲累的,加之無聊,經常是沒一會兒就窩在顧聞景懷裏睡着了。
剛開始顧聞景還有些抗拒,但她不管,只賴在他懷裏睡,倒也不為什麽,就是舒服罷了。
幾次之後,顧聞景就習慣成自然了,不僅不抗拒了,見她窩在自己懷裏睡着了,還會施個結界替她擋風,順手還會幫她調整一下睡姿,免得睡醒了又抱怨脖子僵胳膊酸,怪他身子太硬。
行軍兩日,終于到了東方域邊陲重鎮漳陽。
軍隊訓練有素,對這附近地形也十分熟悉,快速選擇營地駐紮。
向漳陽城發起進攻的前一晚,顧聞景和一衆将士徹夜長談。
從他逃出南嶺那天開始,南嶺及東方域就已經開始全軍戒備了。
現在顧聞景要複位,不僅要對付東方域的篡位佞臣趙崇,還要防備南嶺域主沈丹背後偷襲,同時還要注意西平域謝牧深的動向。
等于他要以一敵三,形勢十分不容樂觀。
一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從主帳出來,在營地走了一圈,卻莫名停在了許攸的營帳前。
他在門口站了半晌,終于撩開了垂簾。
光線瞬間湧入,他看清帳內情形,倒是愣了一下,這丫頭居然沒睡麽?
許攸迎着陽光,對着逆光而立的人笑了笑,俏皮道:“猶豫這麽久才進來,怕我?”
晨曦正落在她臉上,襯得她的笑容分外燦爛,顧聞景驟然覺得眼睛被晃了一下,一時恍惚,竟沒聽清她說什麽,只垂下眼,淡淡嗯了一聲。
許攸愣了愣,察覺了他的心不在焉,“在擔心麽?”
顧聞景搖搖頭,邁步走了進來。他離開逆光處,輪廓逐漸清晰,一如往常的清冷俊美。
他在許攸面前站定,直直看着她,向來淡漠的眸子裏似乎有什麽情緒在翻湧。
許攸也沒了玩鬧的心情,認真看着他,“不用怕,你會成功的。”
顧聞景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像是安慰她,也像是為自己寬心。
“攸攸。”
他第一次這麽叫她,許攸當下就愣了,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未等她搭腔,手腕又被顧聞景捉住了。
他深深望着她,像是要望進她心底,“你跟我一起上戰場吧。”
許攸愣一下,随即脆聲道:“好。”
這是博得顧聞景信任的大好時機,就算冒點險,她也要試試的。
不過顧聞景并沒有被她故作輕快的聲音帶動起情緒,仍舊沒有什麽波瀾,“申時出發……帶上那粒陽丸。”
他說完,松開了許攸的手腕,轉身迎這光往營帳外走。
“顧……顧聞景!”許攸看着他被晨曦拉得又細又長的倒影,心裏有點亂,第一叫了他的名字,“為什麽帶着那個?”
顧聞景沒停,聲音依舊平靜,“我不願再次淪為階下囚,如果不幸被俘,你就立刻捏破陽丸。”
他神色如常,只微壓了一分唇,迎着光邁出營帳,卻聽身後傳來女人偏軟卻堅定的聲音,“那你也得帶上我那粒。”
他身形一頓,一手撩着營帳垂簾,僵在了那裏,神色有一閃而過的動容。
“不必,我會吩咐他們,全力帶你回來。”
“顧聞景!”
她又這樣叫他,過于親密,他有點不适,但又覺得有些受用。他依舊背對着她,嗯了一聲,接着,他就聽見女人輕快道——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他們心知肚明,荒山裏的那些話只是博弈,當不得真。
顧聞景聽到這個問題,覺得簡直荒謬,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想太多。”
“是麽?”許攸已走到他身邊,側頭看他,“既然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麽替自己想好了死路,卻要別人全力送我回來?”
顧聞景斂了笑,垂眸,“我無權讓你送死。”
“那你更無權讓那麽多将士為了我送死。”許攸聲音大了一些,擲地有聲道,“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将士可以為國捐軀,卻不應該為了某一個人獻身。他們為你戰為你死,并不是為你個人,而是為了東方域。”
“在國家和戰争面前,我個人的價值微乎其微,不應當犧牲那麽多将士來護我周全。你應當是理智的,以大局為重的少主。戰場就是這樣殘酷,不是麽?”
顧聞景猛地怔了一下,緩緩扭頭看她,眼神微有波動,也多了些探究的意味。她遠比他想象的要好,在和平安穩的日子裏,她跟多數女人一樣,嬌氣愛鬧,還有些奇怪的小性子。但面臨大局時,她的沉穩冷靜叫他有些意外,同時也讓他刮目相看,像是會發光一樣,叫他不自覺想多看一眼。
許攸見他不說話,挑了挑眉,放軟了點語氣,故意輕快道:“別忘了帶上我的那粒陽丸,你不想當階下囚,我也不想。”
接着,許攸就見原本怔愣着的顧聞景毫無預兆地笑了起來,是開懷而暢快的笑。
他迎着陽光,笑得眉目彎彎,清冷的輪廓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燦爛。
許攸有些懵,顧聞景這種清冷性子的人,估計複位成功,登基當日都不會這般暢快大笑吧?
這是壓力太大,瘋了?
她正疑惑,卻見顧聞景笑着轉過頭,眸光閃閃地望着她。
有了曾經清冷面孔作對比,他的笑便顯得尤為燦爛好看,極其動人心弦。一瞬間,許攸覺得自己平靜無波的心湖被驟然投進了一粒小石子,泛起了點點漣漪。
“行,我會帶上藥丸的。”顧聞景頓了頓,神色認真起來,“但我覺得,我們應當都能活着回來。”
申時已至,數千登雲馬馱着東方域的将士正裝待發。
在隊伍最前方,是數十只飛虹雀,上面各方将領已就位,最中間的飛虹雀背上無人,正等着鼓舞士氣的主人。
顧聞景攜着許攸,站在千軍萬馬前,周身氣勢輻散而出,聲音傳至每個将士耳邊——
“我們已經離開太久,是時候回家了!”
只是最簡單最質樸的一句話,“回家”兩個字,就足以讓身經百戰的七尺将士們熱血沸騰,眼眶赤紅了。
一時間,三軍高呼——
“回家!”
“回家!”
……
氣勢萬千,震蕩山野。
顧聞景擡手,示意衆人安靜,随即又補充了一句——
“今日一戰,唯一任務,安然歸家!”
一定要安然無恙地回到自己的家園,一衆将士又是心緒激蕩萬分,恨不得立即出征殺敵。
顧聞景說完,攜着許攸回到了打頭的那只飛虹雀身邊,輕盈翻身而上。随即他手腕一轉,輕松将許攸拽了上來,像往常一樣,讓她坐在了自己身前。
身後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懷裏是與他定了生死的姑娘,即便顧聞景再如何冷情冷性,此時也不免激動。
他垂下頭,附在許攸耳邊,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問:“準備好跟我一起死了麽?”
許攸側頭,耳根從他柔軟的唇瓣擦過,一陣酥麻。
她目光灼灼看着他,“準備好了。”
顧聞景嘴角扯出一抹笑,直起了身,揚劍高呼:“出發,回家!”
千軍萬馬随令而動,一時間飛鳥破空聲、烈馬嘶鳴聲、将士呼號聲響徹雲霄,漳陽城郊的空氣都為之沸騰動蕩。
從駐地到漳陽城外不過兩刻鐘。
顯然,漳陽城也得到了情報,許攸坐在飛虹鳥背上,遠遠就看見城牆上人影晃動,看起來數量極多。
雖然知道東方域這邊肯定會屯兵漳陽,但居然這麽多人?還是說謝牧深跟沈丹的援兵都到了?
第一仗就要以一敵三,看來真是九死一生了。
許攸心裏微一咯噔,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悄悄捂住了腰間的乾坤袋,那裏面藏着那粒決定顧聞景生死的藥。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身子還是微微有些僵硬。
腰間忽然一緊,低頭見顧聞景的手臂從後摟住了她,勒着她貼近懷裏,微僵的背脊貼上他火熱的胸膛,熱度一點點蔓延,肌膚被點燃,血液随着他的血液沸騰。
耳邊微微一熱,顧聞景已湊近她耳邊,低啞而堅定地聲音響起——
“別怕,我跟你一起。”
許攸覺得耳根微癢,心跳聲鼓噪,一瞬間激動不已。
飛虹雀已靠近,許攸終于察覺有些不對,城牆上人頭攢動,不僅僅有士兵,似乎還有普通百姓。
她還沒搞明白情況,一聲號角響徹雲霄——
“開城門,恭迎少主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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