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許攸比約定的時間更早返回山中。

既然白團團不知所蹤, 半山妖也不在雪荒境了，她目前也只能回去找顧聞景。甚至，她還升起了一絲隐隐的希望, 也許通過給顧聞景送溫暖, 能再次觸發錦鯉運，幫助她找到白團團或者半山妖？

這麽一想, 她的系統好像很久沒工作了？錦鯉運似乎也很久沒出現了？

許攸在腦中喚醒系統小錦, 好半天，小錦才唯唯諾諾應了一聲。

許攸立刻發問：【你說說，你現在是不是消極怠工了？我的錦鯉運呢？】

小錦尖着嗓子喊：【我才沒有消極怠工！】

【可是我現在覺得，你這個系統, 有跟沒有差不多，我現在丢了兩個目标人物，自己還被陰陽丸牽制, 怎麽就沒錦鯉運了呢？】

關于這個問題，小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弱弱道：【以前你只需要對付些炮灰, 一點點錦鯉運就夠了, 可是現在你要面對的都是一國的掌權者，必須走大運才行。你積攢的幸運值還不夠。】

【是麽？】許攸将信将疑，但好像這麽解釋也沒問題。

小錦立刻十分篤定道：【沒錯，就是這樣的。】

許攸琢磨了一會兒，低低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目标人物死亡了, 會怎麽樣？】

小錦似乎吓了一跳，立刻喊了起來，原本尖細的女音陡然變得粗犷起來，【誰？誰死了？】

【你激動什麽，我只是說假如。】

許攸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消沉。在雪荒境時，發現半山妖不在了，她找到穴居豕打聽消息，說就是在昨天早上，半山妖被西平王謝牧深的人帶走了。

就晚了一天，僅僅一天而已，事情就會有完全不同的兩個走向了。

半山妖被謝牧深的人帶走，她怎麽可能不多想？她甚至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萬一……萬一半山妖真的死了……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閃過，她的心就像被誰抓了一把似得，一陣陣揪疼。她還清晰的記得，離開前，半山妖從身後抱住她，有些無助地将頭靠在她肩上，帶着點哀求地說：“要回。”

她說了什麽？她說“嗯”。

半山妖不放心般又強調了一遍：“一定要回。”

她說：“好。”

許攸一想到當時的場景，心頭就酸澀不易，心神跟着恍惚，腳下的青芒劍失了控制，向着一面山牆撞去。

禦劍速度極快，若真撞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沒死！沒死！！】系統小錦急得吼了出來，【半山妖他沒死！！】

小錦的呼喊總算是讓許攸回過了神，她定睛一看，離山壁只數尺遠了，撞上去，大約會裝成肉餅！

她心念一動，控着劍急速轉彎，堪堪躲過，但劍鋒的劍氣仍舊無可避免地與山牆相撞。

轟隆一聲巨響，一小片山體被撞碎，碎石嘩啦啦落下，騰起遮天煙塵。

劍氣被撞擊，許攸全力控劍，仍然在空中踉跄了幾個跟頭，才勉強重歸正軌。

剛才動搖西晃，弄得她頭暈目眩，雖脫了險，聽到身後落石聲，仍心有餘悸。幸好在荒山，若有人跡處，怕是要傷了無辜。

許攸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也明白了要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能力過強者，偶爾的情緒失控，一舉手一投足間，都可能傷及無辜。

終于穩住了心神，她才繼續詢問剛才小錦說的事，【你說半山妖沒死？确定？】

剛才不僅僅是許攸心有餘悸，小錦也心有餘悸，它剛才一時情急，喊出了原音，就是……就是男人的聲音，以為要掉馬了，幸好許攸被撞擊驚得亂了思緒，并且一心記挂着半山妖，倒未察覺這點異常。

小錦默默捏把汗，又掐起了嗓子，尖聲道：【我能感知到目标人物的存在，同時，如果他們死了，我也能感知到。目前，我還沒感知到任何目标死亡。】

許攸聽它這般一說，才真正松了口氣，加快了速度，禦劍飛回顧聞景所在的南嶺深山。

到達顧聞景所在山川時，天色已經黑透，許攸還未靠近，就察覺了有些不對勁，顧聞景所在的山地上，似乎結起了一層結界？

她盡量小心地靠近了一些，确定就是結界，不過她倒不害怕，因為顧聞景留在這山中不走，多半就是在等援軍，現在大概是援軍到了。

許攸從半空中下來，收了青芒劍，然後往結界處走。

還未靠近結界，兩邊就蹿出了三男兩女修士模樣的人。

大約是處于戰争期，幾人有些草木皆兵，連問也未問，直接持劍相向，對着許攸就出招了。

許攸立刻禦劍抵擋，同時喊道：“我是你們少主顧聞景的朋友！”

“哼，”一個女修士仗劍，橫眉冷對，“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自稱少主的朋友了！”

另一個女修士附和，“這境塵大陸的姑娘們都想當少主的朋友，可惜了，少主可不是她們這些來路不明的人想見就能見的。”

兩人話音落，招式就更為淩厲了。

許攸暗蹙了一下眉，這莫名的針對和酸味，古往今來，搶男人的戲碼都如出一轍啊。

顧聞景好看，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的團團和半山妖誰也不比他差，若不是吃了陰丸，她保準扭頭就走，實在沒興趣搶男人。

許攸心裏不屑，但也只能抵擋她們的攻勢，同時解釋道：“我确是你們少主的朋友，你們何苦這般糾纏？只消問一句，不就解決了麽？我若撒謊，随你們處置便是。”

三個男修士自然沒有那種奇怪的争鋒相對，一聽許攸的話，确實是這個理，其中一人便轉身準備回結界內詢問，另外兩人勸住兩位女修士。

那邊彙報的人還未進結界，一個白袍修士就從結界內走了出來。來人樣貌氣度皆不凡，就氣勢上也能看出比看守結界的幾個修士修為更高，看起來地位也不低。

果然，五位看守見到他後，立刻畢恭畢敬行禮，“章先生。”

這位章先生淡淡嗯了一聲，“少主說明早可能會有友人……”

他話沒說完，已經注意到了最外面的許攸了，打量了一番後，沖着她微一作揖，道：“這便是許姑娘吧？少主專程讓我來只會一聲，沒想到您提前回來了。您請。”

五個守衛修士不由都看向了許攸，其中一個女修士道：“如何确定她就是少主等的人？”

被稱為章先生的人淡淡瞥了女修士一眼，“姑娘身上穿的便是少主的長袍。”

經這一說，其餘五人才注意到這點，一直糾纏不放的女修士這才不情不願讓開了道路。

許攸随着章先生進了結界，一路往林中走，林子裏看似寂靜無人，實則細心感知，能發現密林中埋伏了不少人。

他們也沒搭營帳，看起來随時準備離開。

密林中有一塊空地中，草地上一塊巨石，一襲白衣的顧聞景坐于其上，正閉着眼打坐。清冷月光照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更為冷漠淡然了。

應該是聽見了動靜，他緩緩睜開了眼，清冷的目光掃過來，有一閃而逝的驚詫，“就回來了？”

“嗯。”許攸站在巨石下，仰頭看他，月輝映在她眼中，閃閃有光。

顧聞景看她一眼，複又垂下眸，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一旁的章先生開了口，“少主，既然許姑娘已到，是否拔營啓程？”

晌午，他們趕到之時，就極力勸少主啓程，因為此地既已被謝牧深知曉，就不能久留了，誰知謝牧深會不會回城組織兵力，然後殺個回馬槍呢？

但少主不聽衆人勸誡，執意要等這位許姑娘，弄得衆将士頗有些怨言了，只道少主要為美色誤了國。好在，這位傳說中的許姑娘比預期回來得早。

他不由看了許攸一眼。

顧聞景聽了章先生的話，點點頭，随即從巨石上飛身而下，白衣翻飛，落在許攸身邊。

章先生早就焦急，得了令，立刻離開，前去通知各部人馬拔營啓程。

空曠草地處，一時只剩下許攸和顧聞景二人。

許攸看向一邊的顧聞景，俏皮地笑了，“專程在等我麽？”

男人眉目清冷，淡淡看她一眼，沒有應也不否認。

許攸嘻嘻地笑了，眸子彎起，映着月光，星芒閃爍，“顧公子，你難道不怕三軍非議麽？說你是個耽于女色的草包？”

“怕，”顧聞景淡淡應着，倒沒聽出來怕的意思，“可我更怕你捏了陽丸。”

許攸笑得更厲害，“沒想到顧公子也會開玩笑。”

顧聞景微眯了眯眼，停下了腳步。

“怎麽……”

許攸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腕一緊，被一股力道拽着轉了個身，人落在了顧聞景面前，跟他對面而立。

“我沒開玩笑，”顧聞景垂着頭，淡眸看她，“如果有機會讓你殺掉我，你應該不會猶豫，對麽？”

許攸心裏咯噔一下，這人也太扭曲了吧，極度自信又極度自卑，大約跟他的經歷有關，曾經享譽大陸的少主一下子淪為階下囚，仰人鼻息，心理上恐怕是受到不小沖擊。

這麽一想，他似乎也符合系統說的小可憐。

許攸擡着頭，一瞬不瞬盯着他，認真道：“不會，那粒陽丸，我永遠不會捏爆那粒陽丸。”

顧聞景眸光閃了一下，卻沒說什麽，邁步繞過了許攸，徑直往前走去。

遠處，不知何時停了兩只飛虹雀。

許攸走過去時，顧聞景已經越上了一只飛虹雀後背，正俯身，沖她伸出手，淡聲道：“現在，可願意跟我去東方域？”

在外人看來，他溫雅淡然，有理有節，內心的偏執病态被掩藏得極好。

許攸沖着他笑了，将手放在他寬大的掌心，“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應該也看出來了，這個系統不是什麽正經系統，所謂的錦鯉運沒有一次是它的功勞，大家可以開一下腦洞了，猜猜系統是個什麽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