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窈妹妹9】處對象?
因為有了大談小時候玩泥巴的事件, 沅舒窈對趙言誠的态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更加放松, 也更加随意。
趙言誠也是松了口氣,兩個人相處, 動不動就氣氛尴尬真的很讓人為難, 他每次都擔心小沅同志嫌棄跟他相處得太不愉快, 以至于以後都對他避而遠之。
兩人本就離水庫不遠, 繞了一大圈後終于到了第一處水窩。
這是一個高坎, 落差大, 水流打出來的水窩就有些深。
因長久沖刷, 水底的石谷都沖出來了, 反而讓水很清澈。
沅舒窈迫不及待地伸頭去看, 卻看見裏面清澈見底, 不由失望:“這裏好像沒有哎。”
真懷疑他到底會不會選地方!沅舒窈不自覺微微噘嘴, 用懷疑的眼神去瞥他。
趙言誠出來時穿的是雨衣, 這會兒不慌不忙又挽了挽褲腳,确定不會塌下去,這才雙手撐着田坎直接跳了下去。
俯身探手在邊沿水草密布的地方摸索一番,大概也就十來秒鐘,趙言誠就單手掐着一條甩着尾巴掙紮的泥鳅挺直了腰,轉身擡手,笑着舉給沅舒窈看。
跟沅舒窈想象中滿是粘液污泥的泥鳅不一樣,這條泥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清澈的水窩裏游弋太久了,渾身幹幹淨淨, 肥嘟嘟的,被趙言誠的大拇指穩穩掐住後背,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可愛。
不用趙言誠說,沅舒窈就連忙拿着他剛才放在田坎上的竹簍遞過去接泥鳅。
蜀地這邊多竹子,很多用具也習慣了用竹編的,像這個裝魚的大肚子小頸漏鬥口的簍子就是竹子編的,能從邊沿小小的縫隙看見裏面。
沅舒窈就蹲在田坎上,拎着竹簍一邊往裏面看,一邊滿懷期待地等着趙言誠再抓些什麽東西塞進來。
除了泥鳅,小水窩裏也有魚,不大的都放了,超過三指大的魚才會抓起來塞進簍子裏:“這些小的,等收稻子的時候就能長大了。”
蜀地多鲫魚,除了專門養魚的集體魚塘,其他時候只要不傷到水稻,水窪裏的魚是随便大家抓回去自己加餐的。
這樣子下來,每年秋天收割水稻的時候可就熱鬧了,幾乎每家每戶都能抓不少魚回家打牙祭,或是抹了鹽做成魚幹,也能頂糧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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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去年知青點三個男知青抓到的“稻花魚”,沅舒窈忍不住舔了舔唇,帶着點不自覺地撒嬌擡眸看着趙言誠,“那到時候你能教我抓魚嗎?”
田坎比較高,大概到趙言誠胸口的位置。
他站在下面,沅舒窈蹲在上面,兩人視線基本持平,面對歡喜的人這樣的“溫言軟語”,他哪受得住啊,當即表示到時候一定教她:“你抓不住我就幫你抓!”
去年秋收的時候趙言誠還只是心裏有那個意思,根本不敢表現出來,抓了魚想送給她,最後也只能拐着彎找到三個男知青,以照顧知青的名義給了他們。
別看這小水窩水清得能見着底,可真下去一摸才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撩開簾子似的水草,裏面還露出幾個拳頭大的洞,沅舒窈就看見他俯身,整條胳膊都伸了進去,沒多一會兒,就從裏面扯出一只背殼黑紅的小龍蝦。
第一個地方就收獲頗豐,沅舒窈心情不錯,巴掌大的臉蛋上全是雀躍,“快點,我們去下一個地方看看!”
“好。”趙言誠笑着彎腰,用田裏的水洗幹淨了胳膊腿上的泥,等到要上田坎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是白洗了。
下着雨,到處都是泥,他手往地上一撐,不就又髒了嗎?
暗笑自己傻,趙言誠正要往田坎上按,眼前卻伸過來一只洗白幹淨的手。
趙言誠愣了愣,擡頭看過去,沅舒窈疑惑地抖了抖手,催促他快點:“你不用上來嗎?”
趙言誠心跳一滞,面色如常地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事實上掌心接觸到她的手時,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到底借沒借力都回想不起來了。
好在沒把沅舒窈拉下去,順利上了田坎。
反倒是沅舒窈,暫且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的,滿心滿眼都是還要去下一個水窩抓泥鳅,看他上來了,就自然而然手抓住他小臂,問他接下來要往哪條路走。
趙言誠低頭看了看她緊緊攥住自己的手,臉上有斜飛的雨水打過來都降不下的熱度,“走、走那邊。”
兩個多小時以後,雨勢變作了小雨,沅舒窈拎着一簍子魚蝦回去,泥鳅黃鳝則全都給了趙言誠。
按照沅舒窈的話來說,就是她只喜歡看抓泥鳅黃鳝,但是不能接受吃它們。
特別是一整條烤炸之後,泥鳅黃鳝都會蜷縮成圈,死得堪稱面目猙獰。
趙母看見兒子拎着一兜泥鳅黃鳝回來,還挺納悶兒的,“你啥時候出去摸泥鳅了?”
蹲在井邊洗泥鳅黃鳝的趙言誠動作一頓,懊惱地拍了下木桶:忘記正事兒了!
那邊估摸着時間拿了一把艾草過來找沅舒窈的李桃花也在問她這個事,“趙隊長跟你說了什麽?”
沅舒窈剛換了套衣服,正翻出洗衣粉準備冒雨把衣服洗出來,聞言拿着紙包疑惑地回頭看她:“說什麽?”
說過的話倒是不少,可具體說了什麽,要她歸納總結,又有點叫人為難了。
畢竟就是很日常的對話,也沒個固定的中心主題啊。
李桃花瞪眼:“他就沒跟你說什麽?”
沅舒窈:“……他還能說什麽?”
看見這樣磨磨蹭蹭不敢開口的男主,李桃花的心情啊,簡直比趙母都還心焦,“不是吧,他不是……”
喜歡你嗎?
後半句李桃花沒說出口,基本的三觀讓她覺得不應該過多地摻合別人的感情問題。
不過這會兒她也算是明白為什麽書裏最後男主一千多萬字都是單身了,連對着那麽喜歡的白月光都不敢開口表白,難道還能等女孩子主動跟他開口?
現在可是七十年代,只要作者不ooc,這不就是注定的死局嗎?
面對沅舒窈好奇又疑惑的注視,李桃花擺擺手,笑着轉移話題:“沒什麽,我就是以為他找你有什麽事。對了,我找我媽要了風幹的艾草,點了熏屋子,能驅蚊……”
這次的雨沒落多久,晚上下了一夜,到第二天就放晴了,社員們自然恢複了上工。
有了那一次被李桃花騙出去的經歷,之後趙言誠也沒辦法把沅舒窈單獨給約出來過。
于是他揣着東西,每天在褲兜裏揣着,卻始終沒能送出去。
五月初回來,到七月蜀地盛夏,沅舒窈也已經回來兩個多月了,G市家裏一封信也沒來過,沅舒窈也沒惦記着,每天都努力上工。
真正幹過農活的人才知道,所謂的田園生活并沒有詩詞歌賦中吟唱地那般輕松惬意。
沅舒窈都是被趙言誠特意暗中照顧着的,每天也覺得累得能脫層皮。
特別是夏天,本身就空氣悶熱潮濕,還要去山上幹活,沅舒窈整個人都像是曬蔫了的小白菜,沒精打采的垂着眉眼,讓人看了就覺得脆弱易碎。
王博提議讓她在家休息幾天,沅舒窈卻不肯,她堅持要上工掙工分。
之前她還能時不時從城裏得些糧票補貼,可這次之後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沅舒窈雖然多愁善感心思細膩了些,卻也沒到不同俗物的地步,明白現在只能自己養活自己了。
趙言誠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沒辦法,只能安排了李桃花過去跟她一組,然後讓李解放以照顧妹妹的名義,給兩人安排到活兒比較輕松的那一塊。
拐七拐八,就是怕被人發現,他自己倒不怕,就怕隊上的人到小沅同志面前說些有的沒的,惹了她不高興。
饒是如此,沅舒窈還是覺得自己過得很艱難,每天都在數着日子硬撐,完全感受不到什麽自由自在。
“我以後不要在鄉下生活。”沅舒窈偷偷跟李桃花說,語氣很認真。
原本她還想着像田園詩歌中那樣就生活在鄉下,每日裏種種地放放牛,惬意且淡泊,可真體驗過了,她的想法就完全改變了。
苦中作樂雖然美,可她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吃甜的。
李桃花失笑:“你以後肯定不會在鄉下生活!”
不是廢話麽,看男主那股子勁頭,只要窈妹不走或者不嫁給其他人,以後肯定是要跟他處一對兒的。
作為男主的老婆,怎麽可能一輩子在鄉下過日子。
沅舒窈不知道她的想法,左右看了看,又湊過去一點,在李桃花耳邊神秘兮兮地說:“我以後要參加高考,考回去!”
李桃花幹活的動作一頓,詫異回眸看她:“你怎麽知道高考會恢複?”
沅舒窈抿唇,眼神裏帶着點小得意:“能想到這個的應該不少,科舉制在國內存在了那麽多年,還是有它存在的意義價值的,只要國家想要發展,高校必定要重新面向社會招納知識型人才。”
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只是沒有人能像她這樣提前知道具體的時間。
李桃花想了想,覺得這個說法确實很有道理,不由暗自感慨,果然走到哪裏都不缺聰明人。
“說真的,你對趙隊長,是個什麽想法?”
近距離圍觀了兩個來月,李桃花覺得自己看不懂了。
要說白月光對男主完全沒感覺,那也不是。
因為她發現沅舒窈對其他男同志,包括對她明顯表現出有意思的男知青王博,都是一視同仁地冷淡到忽視,能不搭理絕對不會搭理,必須要交流,也是只言片語就結束了對話。
就她跟白月光做朋友形影不離的這兩個來月,李桃花發現她愣是沒跟隊上的男社員說過哪怕一句話,頂多也就是跟唐勐海他們三個男知青說過幾句,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
用幾十年後的話來說,這就是個擁有女神配置的異性絕緣體,就算是她本身長得好氣質佳又多才多藝,周圍的男同志也只敢私底下蠢蠢欲動,到了她面前,一個比一個從心。
就連王博都不敢太過主動地去接近,只占了個近水樓臺的便宜,時不時拐彎抹角表達自己的态度。
在這樣一個前提下,白月光只對男主展現出喜怒哀樂,李桃花敢以吃翔發誓,這都還叫沒意思,那世界上還有愛情嗎?
可要說有意思,白月光卻又始終沒有明确地發出訊號,就連跟她這個朋友也沒表露過一分一毫。
這樣的狀态也不像是演出來的,人要是能演得這麽入骨,那可也太吓人了。
憋來憋去,趁着現在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在這裏給玉米杆剮葉子,李桃花幹脆直接問出了口。
沅舒窈沒想到她忽然冒出這麽個問題,熱得緋紅的臉上猛然升溫。
不自在地別開臉,沅舒窈假裝自己很忙,伸手一邊剮葉子一邊含糊其辭:“什麽看法?能有什麽看法呀。”
李桃花一看有戲,心裏生出湊cp的興奮,扯住她胳膊不準她逃避:“還能是什麽看法,當然是适不适合搞對象啦!”
“呷!”沅舒窈吓了一跳,要去捂她嘴,可自己雙手都不幹淨,只着急得往周圍張望了一下,确定沒人聽見,才跺腳惱她:“你怎麽說這樣的話!”
李桃花趕緊哄人,等哄好了才正兒八經地問:“說真的嘛,你難道看不出來趙隊長對你有意思?”
沅舒窈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不過也沒之前那麽難以接受了,斟酌了一下,蹙眉猶豫道:“當然是知道的。”
他都說過了,表現得雖然隐晦,可她又不是傻子,如何能感受不到。
李桃花也皺眉,她覺得自己不該用不好的想法去看這麽真實可愛的窈妹:“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麽一直也沒表個态?總這樣,我怎麽感覺更不妥當?”
就像是把人給吊着似的。
聞言,沅舒窈有些介意,側身回頭正視着她:“這樣不好嗎?那我是不是應該走遠一點?”
李桃花:“為什麽啊?你不喜歡他?”
沅舒窈垂眸,看着自己劃出小傷口的手指尖,無意識地撥弄着手指甲,半晌才擡眸,“也不是,但是,桃妹,你覺得我應該嫁給他嗎?”
李桃花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艱難地試圖重新捋一下思路:“……不是,我們不是在說你喜不喜歡他這個問題嗎?為什麽忽然跳到結婚了?”
沅舒窈也一臉懵逼:“處對象,不就是要結婚嗎?”
李桃花:“……”
不得不承認,她的思維還是沒能随着時空的轉變而及時轉變。
“要是我選擇回應他,不就是等于告訴他我願意嫁給他了嗎?人生大事…….”
沅舒窈狐疑不決地打量李桃花:“不應該慎重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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