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終歸墨竹和琉珠的事情還是要讓他知道的。

我尋個由頭支開睿兒自己去玩,對站在身邊的流雲道:“墨竹回來了,你姐姐很好。”

他并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淡淡的答應着:“哦。”

我其實一直都很納悶為什麽流雲會變成這樣,有些事情與其放在心裏郁悶,倒不如拿上面來說開了的好。攏攏頭發,我繼續道:“流雲?”

他一怔,回:“是,夫人。”

“我記得當初你教我騎馬,我很喜歡你那個時候的樣子,樸實的很。”擡眼看看他臉上的表情,我繼續:“雖然你與我也并沒有太多交集,可是總歸你姐姐的事情,我轉告給你是本分。”墨竹和琉珠生活的好不好,幸福不幸福,相信流雲是很挂牽的,可他表現得這麽冷淡。

他恭恭敬敬的施個禮,道:“夫人沒有別的事情,流雲就回去照顧陰姑娘了,她現在身子虛。”

我愣怔的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對我竟如此冷淡?我在腦海中細細思尋,仍然找不到原因。再說下去也着實沒什麽意思,便道:“那你回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閣樓處,我轉回身跟遠處的睿兒招手:“睿兒,過來。我們去尋你父親,出去走走。”

城外三裏亭

古道凄凄,老樹殘枝。

曹丕從馬車上下來,将我和睿兒接下。

還在路上他就已經問過幾遍為何要到三裏亭來。我說因為聽客棧的小二說起三裏亭有土地廟,想起來今年家鄉好像多有天汗,雖然在異鄉,卻仍希望拜拜這裏的土地為家鄉祈祈福澤。

他默了好一陣,什麽也沒說。

下來馬車,土地廟依亭子而建,簡陋的很,我讓睿兒拿來果品奉上,在土地廟前跪拜,上香。念叨着:“求土地公公護佑無極太平,田地豐收。”

林中忽然起風,驚起馬兒嘶鳴,睿兒站在曹丕身邊,被嘶鳴的馬兒駭到。

曹丕伸出胳膊替睿兒擋下幾片飛落的枯葉,眼中精光一閃,疾走兩步扶起我來,将我和睿兒護在身後,道:“小心。”

Advertisement

我心中自然明白,這馬不是無緣無故受驚。攥住曹丕的袖擺,道:“你也要小心。”他右臂上的傷還未好,若是打鬥起來怕會吃力。

他點點頭,看着前方出現的幾個黑衣人,腰間的佩劍并未拔出,臉色卻陰沉的仿若冰霜。

我知道這一定是墨竹安排的,但是想到曹丕又要牽動傷口,心裏就有些後悔,其實可以找個更好的、不讓曹丕起疑的法子相見的。

幾個黑衣人并未停頓,揮刀就已經朝曹丕劈來,我攬着睿兒,只希望這些人只是受墨竹之托,來做做樣子,不要真的傷害到曹丕才好。

曹丕與幾個人厮戰在一起,我甚至看不清他們打鬥的動作,只是簡單看到曹丕躲過幾個黑衣人刺向他胸口的長劍,反手握住黑衣人的手臂将劍直插(插)進黑衣人的腹,而後看見黑衣人倒下,曹丕身上被鮮血浸透。我從來不曾注意,其實曹丕征戰的時候、和刺客打鬥的時候,出手都很是輕盈,躲閃刺殺很有一手。很快他就将幾個刺客除掉一半,我心裏輕輕舒口氣,想着大概墨竹也該出現了。我還在盤算着,只覺得身子一輕,竟是被人帶飛落在較遠的一棵樹附近。反光剛才站的地方,一柄長劍直插入地上。

看看将我和睿兒一起帶離原來地方的曹丕,他反手放下我們又和黑衣人戰在一起,可是顯然他已經開始處于下風,遑論他右臂帶傷,便是不帶傷,也是寡不敵衆的。

我有些擔心的看着他,心裏默念墨竹快快來。只是可惜,事與願違,僅剩的三個黑衣人對曹丕步步緊逼、招招致命。我不由得開始着急,墨竹難道要等到曹丕命懸一線才會出現嗎?我忽然開始有所懷疑,僅僅憑那個人說他是墨竹,我便信了,墨竹的本來面目我并未見過,怎麽就僅憑他三言兩語就相信了他,将曹丕置于危險境地?思及此,內疚自責湧上心頭,我抛開睿兒朝前跑上兩步,對着正在對曹丕下殺手的黑衣人喊:“你們究竟是誰?”

一個黑衣人收回手裏的劍看我,“我們奉命殺無赦。”

腳心忽然失重,我險些站立不住,曹丕聽到這句話,顯然也是一愣,厲聲道:“奉命?你們奉誰的命?對我也敢下殺手?!”

那黑衣人哼了一聲,絲毫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長劍直朝曹丕額心刺去。“我們奉的是帝王之命,殺的是亂臣賊子!”

天啊,我癱軟的坐在地上,我中計了,我竟愚笨至此,那個人,分明不是墨竹吧?我這個大傻瓜,我竟然将夫君的性命至于不顧。

心灰意冷間,我驀然擡頭,忽然空中一聲厲嘯,“若是留了你們性命,你們回去也不好交差,不若就在此處結果你們性命吧。”

白色飄逸的身影落地,長劍直直向齊攻曹丕的三個黑衣人刺去,動作漂亮、速度之快如同離弦之箭,泛着白光的長劍挽出漂亮的劍花,黑衣人的頭顱應聲斷裂,鮮血噴湧而出他輕巧避過,身上的白衣依舊飄逸。

不消片刻,三個黑衣人已經被放倒在地上,其中一個被割破喉管,尚未斷氣,還在地上抽搐着,眼睛瞪得好大。

睿兒起步過來扶我,道:“母親,你還好嗎?”

我借着睿兒手上的力道站起身來,不忍再看地上的黑衣人。曹丕收起佩劍起步過去揭開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面紗,皺皺眉頭,又在黑衣人身上摸一陣,摸出一黑色腰牌。不動聲色将腰牌收入懷中,轉身對站在一邊的白衣男子道:“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玖一一家沒齒難忘。”

那白衣男子悠悠轉頭看我一眼,銀箔面具遮住好看的臉頰只露出下颚美好的弧度,唇角挂着淺淺笑意,道:“沒齒難忘麽到說不上,以九公子的劍術對付區區幾個刺客根本不費什麽氣力,只是白君矣向來看不得以多欺少之輩,賣弄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白君矣,墨君矣,好好好,反正不管是黑白,總是墨竹錯不了。

曹丕笑道:“哦,那是我家娘子,白公子謙虛了,方才若不是白公子相救,玖一怕是要命喪黃泉,甚至連累妻兒。”

墨竹,不,現在是白君矣,他轉回頭去對曹丕道:“玖一公子,君矣浪跡江湖,四海為家,今日與你相遇也算是緣分,不知道玖一公子是做什麽的,若是順路,不若我們結伴同行,路上也可多個照應。”

曹丕顯然是對白君矣此人有好感,回道:“我是商人,家中做的是茶葉生意,此次是要前往蜀國采辦茶葉,若是順路能結伴而行,自然是最好的。”

白君矣笑了笑,“玖一公子不願與君矣交心啊,方才那刺客”他指指已經咽氣許久的黑衣人,“說是奉帝王之命,對你等殺無赦,難不成是這幫身手不是一般好的刺客太笨,認錯了要殺的人?”

曹丕顯是沒想到白君矣會這樣問話,不過他反應倒也快,回道:“家中有個不學無術的哥哥,因為胡亂寫歪詩得罪朝中權貴,被誣告為亂臣賊子,一家都備受牽累。”

我不禁佩服起曹丕來,他看起來三言兩語的胡謅卻絲毫沒什麽破綻。

白君矣也沒有再相問,只道:“我看你們這一路上怕是太平不了了,我反正也沒事做不若就跟着你們做個護衛,你們管我吃飯喝酒就成,如何?”

聽聞白君矣一番話,曹丕喜不自勝,道:“求之不得。”

搖身一變成為白君矣的墨竹沖我眨眨眼,我有些哭笑不得。這場鬧劇将我的心鬧得揪到了嗓子眼,這樣一點也不好玩,我很不喜歡。

回到客棧的時候,大家多少都有些狼狽,馬兒受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走動,好不容易等到馬兒走動的時候,馬車的輪子又壞掉了,好不容易将車子修好,已經是下午日暮時分,總算知道什麽是朝起聞雞舞,歸時暮已深,常常凄容色,平生路坎坷。果然是夠坎坷。

我吩咐小二備了熱水,大家各自沐浴之後,方才下樓吃飯,飯後我趁曹丕和曹真他們商議事情的時候偷偷留到墨竹房間小坐。

墨竹仍然沒有摘下臉上的銀箔,屋中點着的青銅燈散發着微光。

“那些人不是你的朋友嗎?你全都給殺了!”我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看着他。

他握斛酒,回道:“不是。他們跟我沒關系,确實是有人在暗中算計你們。”

我驚疑:“難道不是你安排的人?”

他輕描淡寫道:“我去的時候在路上被人攔截,耽誤了些時間,才發現竟真的有刺殺你們的人。”

我突然就想起來紫雲山時擄走我的易幾年,便試探的問他:“易幾年你可認識?”

他面容掩在面具後,看不清楚什麽神色,只是涼涼道:“易幾年是我好友,師從一家,幾年前師父離世,我們因為秉持的思想和作風不同,他投奔到一個好似很有名望的人手下,後來他怎麽樣,就不得而知了,你是怎麽知道他的?”

我回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在告訴你,你我現在想問問你,可知道浮雲紋是什麽象征麽?”

他默默地點點頭:“浮雲紋大抵都是皇族象征,雲後掩映的是金龍在天。”

他和曹丕說的一樣,所以這些殺手真的是劉協的心腹嗎?紫雲山上如果擄走我的人真的是劉協,那我究竟是不是誤會了曹植?還是說這其中确實曹植也攙合進來了?

我想不通,但現在也容不得我多想。起身囑咐墨竹,無論怎樣萬不可再将自己身份暴露,在我前腳還未踏出門檻的時候,墨竹喚道:“夫人,你也是,要小心。”

我點點頭,頭也未回的離開。

陰姬的傷修養近小半月才見起色,一月之後,因為時間再不能耽擱,她便抱着還很虛弱的身子跟大家一起上路。

這日天色暗淡,從歇腳的茶棚動身啓程,隐隐就有要下雨的模樣,才上路沒多久,果然就下起霏霏細雨。

外面騎馬的曹真、曹休和白君矣都是先後穿上蓑衣,秋雨無聲卻很是寒涼,陰姬畏寒的縮縮身子,我也并不好到哪去,替她掖好被角,安慰道:“興許再行一陣子能找到歇腳的客棧,到了客棧就暖和了,我們現在一路朝南走,越走越暖的。”

她無力的靠在車上,勉強扯唇笑笑:“奴婢給夫人添麻煩了。”

我拉起她的手,笑道:“好啦,再這樣說,我可就要生氣了。”

她低下頭去,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近些日子,她和流雲說話的時候會莫名臉紅呢,我将這事說給曹丕聽的時候,曹丕并未表現的很訝異,而是回答我說:“琉雲照顧陰姬那麽多天,二人互生情意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我想想也是,人不都是從無情向有情轉變的麽?這事也就壓在心裏一直沒開口問過陰姬。

撩開車窗簾子,幾根雨絲飄進來,帶進一片涼意,凍醒了睡在旁邊的睿兒。睜開眼來看着我,問道:“母親,外面可是下雨了?”

我放下車簾,點頭:“下的挺大的。”

曹丕掀開門簾,探頭對我道:“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到益州了。”

路上耽擱這麽久,總算是到了益州,大家也可以好好地松口氣,歇息歇息了。

***********

益州是今時最大的三州之一,交通便利很是得天獨厚,且屬于政治隘區,相對于其他地方繁榮不止一點。

我們進入益州城,放眼望去整個華容街上皆是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說十裏不同俗,果然是如此,就連這雨也是說不下便不下了,重又放下窗簾,任喧嚣之聲阻隔在馬車窗外。

不過多時,馬車停住,我們互相扶着走下馬車,卻恰恰巧碰到了一位傳說中的人物----諸葛孔明。

為什麽這麽确定是諸葛孔明,是因為我們此番前來實在趕得太巧,聽小二說近幾個月益州降雨稀少,為了讓莊家得到更好的灌溉,諸葛孔明和他的妻子黃月英正在研究一種可以運水澆灌田地的東西。

我們既然是來益州探虛實的,相信曹丕定然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果然在諸葛孔明經過的時候,曹丕去對面的店中摔碎了人家的茶壺,被人趕出來要求賠償。因為街上人多,如此一争吵,很多人都圍過來觀看,尚顯擁擠的小道此時變得更加擁擠了。

擁擠的街道自然阻隔諸葛孔明的馬匹過去,盡管随在旁邊的小厮竭力疏通,卻依舊是無法将堵塞的街道清理出來絲毫縫隙。

我和曹真他們站在客棧門口,遠遠看去,諸葛亮羽扇綸巾,因為距離過遠,臉是看不清的了,但卻能感受到一股書生氣息,摻雜着嚴謹。

曹丕仍然和茶齋的老板唇槍舌戰,絲毫沒有停止争吵的意思,道路實在疏松不開,諸葛亮也是無計可施,只好親自下馬擠進人群中。

曹真笑着跟曹休打賭,道:“哥哥定會将這厮拿下。”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