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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窗外喜鵲喳喳。佟兒帶英兒過來給我請安,最近幾年佟兒一直照顧英兒和睿兒,在我身邊伺候的時間越來越少,我雖時常思念兒時與她親如姐妹的情誼,想讓她在我身邊服侍,可是英兒和睿兒給其他丫頭照顧,我又放心不下,只還得讓她繼續照看着。
郭照向來與我沒有過深牽扯,因有曹丕特別吩咐,這些年從未到我這裏請過安,我也對她沒有要求。今日佟兒才把英兒帶過來,就聽門外小厮清唱:“二夫人來給夫人請安。”
我對晚晴揮揮手,“去請二夫人進來。”
晚晴把郭照請進來,郭照就結結實實跪在地上,這噗通一聲直震的天響。我驚駭站起,“你這是要做什麽?”
她重重的叩頭在地上,铛铛的聲音震得我心慌。我忙示意佟兒過去扶她起來。
誰知她甩開佟兒的手,不讓人靠近,只跪在地上使勁的叩頭,眼見着她額上磕出紅印,我心慌意亂,“妹妹到底是要最什麽?”
她一邊叩頭一邊笑:“妹妹跟姐姐贖罪呢,妹妹打了英小姐,就要到姐姐和英小姐面前來贖罪,來求英小姐原諒。”說罷她擡起頭看着英兒,“求英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求夫人饒了郭照,郭照知錯了。”
我忙把英兒拉到身後,“妹妹這是何必?英兒還這麽小,哪受的了你這般大拜?!”
郭照擡頭笑的戚戚,“呵呵,受得,怎會不受得?夫人,奴已經事事退讓了,難道夫人就不願給奴一條活路嗎?奴自打進府起,就從未想過跟夫人争什麽,夫人,奴求您放奴一條活路可以嗎?奴本就得不到丕郎的愛,就連曹真曹休也不過是把奴當做嫂嫂對待,奴不過一枚棋子,用過之後說不定便被棄了,就算這樣夫人也覺得是威脅嗎?夫人有丕郎的愛,有曹家衆兄弟的尊重,初嫁那日夫人就故意失足早産,丕郎陪在身邊三天,奴何時有過這般對待?夫人也當知足吧?”
我閉目深吸口氣,一瞬不瞬看着她:“你說我故意失足早産?郭照,你吩咐雍華在回廊放上珍珠故意使我滑倒,以為我不曉得嗎?當年我對子桓并不上心,所有的事情我都沒有說出來,可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是你做的。這些年我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以為你可以在這府裏呼風喚雨,憑你兩三句話就能把白的變成黑的,把黑的抹成白的嗎?我今日不針對你是因為你對曹丕還有用,也并未犯下什麽大錯。你今日竟還敢在這裏颠倒是非?夠了,你也不用跪在我這磕的頭破血流。若有作踐自己的時間,你倒不如想想如何讓你的孩子平安出生吧。”
她驀地睜大眼睛看我,整個癱坐在地上,臉色漸漸灰敗下去。
說罷我不再搭理她,帶着一衆丫頭去用膳。
郭照何時走的我并未留意,但如今這般,我心情很是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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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一過,正直二月飛花時節,院子裏的迎春開的爛漫。我讓婢子準備好剪刀和陶瓶,起步去院子裏剪花枝拿回屋中練習插花,
曹丕下朝之後匆匆趕回來,我擱下剪子給他施禮,替他換下朝服。他今日心情很好,面上露出數月來難得的笑意。
我替他摘下朝冠,将頭發一縷一縷梳直绾成髻,以白玉簪固定。笑着問他:“今次可是有什麽讓人高興的事了?”
他笑笑:“嗯,南陽軍報,劉備果然将巴蜀納為己有,激怒孫權。探子的信裏說,孫權已暗中調遣甘寧、周瑜為先鋒,不日便要征戰劉備。”
這倒果然是見讓人心悅的事情。我替他将绶帶綁好,一邊道:“想必王爺心裏也必然很是高興。下步如何動作呢?”
曹丕站起身,将手臂撐開任我為他綁着,“暫且先觀局勢,父親的意思是等他們兩敗俱傷。”
我點點頭:“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王爺這步棋不差。”為他整理好衣衫,我便準備讓晚晴傳膳。他反手拉住我,道:“今日不在府中吃了。你随我來一個地方吧。”
我疑惑:“去哪?”
他故作神秘,“到了就知道了。”
随他出府時,西方已經有幾顆星子。我本意是帶着晚晴或是佟兒出來,再不濟也是要帶個小厮跟着,卻都被他阻下來。
心裏難免就更是疑惑。馬車左拐右拐繞過幾條大街,最後在河邊停下。他過來拉我下車,我下車放眼看去,河邊的涼亭上挂着許多燈籠,河裏放着很多的蓮花燈。對岸不少人還在繼續放着。夜色被燈火照亮,這景色美不勝收。
“今天是上元節啊,怎麽沒見府裏過節呢?”我吶吶。
他牽着我的手到河階處坐下,“你怎麽過糊塗了?今天怎麽是上元呢?都已經二月了。”
“那她們為何放燈呢?”我指指河中飄着的蓮燈問他。
“今兒早上上朝的時候路過壽陽街,聽他們說今日有個祈福活動,想着回府至今一直在忙公事,你也許久不曾出來了,便想帶你出來走走。”他悠悠看着河面泛起的微波,笑了一下:“你也祈個福吧。”
他随手遞給我一盞粉色蓮燈,以紅紙折疊二四花瓣将燈芯包裹其內,底座用竹篾編成圓盤用綠紙糊上。我用兩手托住,小心放置河面上,雙手合十。心中默念:神明在上,妾有三願,一願郎君歲千秋,二願親人身體健,三願願為連理枝,此生長安。
他等我許久,見我睜開眼來,問我:“方才許的什麽?”
我将河燈推走,看它順流而去。“說出來就不準了。”
他也沒再問我,看着漸行漸遠的河燈融入到一大堆河燈當中,舒個懶腰,“孫劉兩軍開戰也就是近幾日的事情,想必父親絕對不會錯過這場戰事。”
我吶吶:“是要随王爺出征了麽?”
“嗯。”他随手拾起一顆石子丢進河中,河水漾起絲絲水波。“此戰若是能成功将孫劉兩軍拿下是最好。”
我沉默一陣,道:“我放心不下,此次出征能将我帶上嗎?”
他拉過我的手,“雖然我也很想帶上你,可戰場上總免不了戰死犧牲,你一個女子還是留在邺城吧。”
我知道戰場上必定是血流成河遍地枯骨,想必如今就算我堅持跟曹丕去,其他參軍将帥也不能同意,只會讓曹丕為難,讓自己顯得任性罷了。便點點頭:“這樣也好。我就留在邺城等你歸來。”
下弦月照亮他的臉龐,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艾草香味,我偎進他懷中,他攬我看河燈。
最初的最初,山中無極家裏,我還念念叨叨,希望這一生歲月靜好。如今,幾度沉浮,終還是了了此生夙願,現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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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來的非常快,每日裏探子的馬蹄聲老遠就能聽見。曹丕每日都是和曹真曹休一起回來,有時候甚至于曹昂、于禁等人也會過府與他商議戰況,曹丕在軍事上的才能越發凸顯出來。
相較于曹丕而言,幾日前到是見過一次曹植,他正約了一幫文士出游。
之後我終于明白,為什麽心底裏會坦然接受曹丕而拒絕曹植,因為他們本性就不相同。遑論曹丕握着千萬兵權,便是私下行事方法,如此看上去也确實要比曹植靠譜的多。一個人若才華橫溢,必定對軍權嗤之以鼻,有才情的男子心思柔軟,生性溫和,凡事主張動口不動手,總以為能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一切,卻想的過于美好。這世間若一切事情都能用道理說清楚,又何至于如今天下四分五裂?
曹丕每日依舊很忙,偶爾休息下來會到郭照哪裏小坐,回來便與我講說郭照的計策。每次聽罷我都深表贊同,不由得就覺得郭照這個人實在讓人害怕。這麽多年來我與她同在一個府裏,還能好端端活着,确然虧曹丕護我,也實在是不能不說,她很是手下留情。
我将桌案上的燈掌上,一門心思的看曹丕拿過來的戰圖,他指着南郡地方,道:“不日周瑜必然率大軍在這裏與劉軍厮殺。諸葛亮已帶軍屯守在南郡五十裏的臨江,曹昂在赤壁一戰的時候與周瑜對戰過,對周瑜用兵多少有些了解。後日便可到達華容,如此一來可從後面包抄周瑜。”
我坐在他旁邊,問:“這樣一來周瑜的軍隊必将腹背受敵,可若與劉軍夾擊周瑜的話,周瑜敗走必然會讓劉備得寸進尺,那劉備豈不是更要肆無忌憚了?”
他看看我,“婉若,我就說你聰明,若比起來,我倒覺得你比郭照更合适做我的軍師。”
“你的軍師可有曹真,曹昂呢,何況還有夏侯家兩位叔父。把一個女子置于這般高位有些過頭。”
他蠻不在乎,“才氣撐得住。”又道“你覺得諸葛亮這邊該如何應對呢?”
我撐腮看着地圖,默了一陣道:“郭照有何看法?”
“她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你以為如何呢?”我問。
他搖搖頭,若有所思,“若這邊曹昂暗算周瑜,必然會敗于南郡,不想辦法牽制住諸葛亮,只能助長劉軍士氣。”
我低頭想了一陣,道:“若是這般,何不将夾擊周瑜大軍該做暗襲?只讓周瑜受傷便可。”
他顯是有些疑問。
我解釋道:“既不能讓周瑜死,因為若他死了,必讓劉軍得勢。可也不能讓他不死,若不死,此戰諸葛亮必敗。所以只好讓他受傷了,讓他活到把諸葛亮擊敗。如此不就好了?”
“這個方法是好。可如何能掌控周瑜受傷的時間?且讓他受傷後還能斷定哪日死去?”
我笑笑:“你忘了一個人,他可是說讓誰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的主。這事兒,還非他不可。”
他恍然大悟一般,“我這便去。”
“急什麽?現在已經三更天了,就是狗兒怕也睡了。不若讓他明日一早就走,快馬加鞭的話,兩三日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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