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六

告別迪盧木多，江珉有些踉跄的挪動了一下腳步，rider和saber都都離開了。整個未遠川就剩下了江珉一個人。

“該回去了。”扯了扯嘴角，江珉背後展開羽翼。

回到間桐雁夜家裏，銀發英靈第一次沒有找自己的禦主說話，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間桐雁夜一開始就給江珉準備了房間，但是聖杯戰開始江珉就沒有住進去過。

這次是江珉第一次進入間桐雁夜給他準備的房間。

進入房間，江珉直接鑽進來被子裏，将自己裹成了一個團。他再一次的想起來曾經，真是諷刺，明明是自己的寶具，擁有着毀天滅地的威能。

偏偏自己那麽排斥着自己解放寶具……

江珉忍不住苦笑一聲，這也算千古第一人了吧。

疲憊的閉上眼睛，江珉想要好好的休息一會。神性全部解放的感覺讓江珉感到惡心，解放寶具的瞬間，江珉是拒絕承認那個人是自己的。

間桐雁夜感應到自己的從者回來了，然後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英靈情緒不太對。猶豫了一會，間桐雁夜最後還是走到了江珉的房間前。

“berserker，你還好嗎？”敲了敲門，間桐雁夜有些擔憂的詢問。但是等了很久間桐雁夜都沒有得到英靈的回答。

心裏一緊，間桐雁夜忍不住推開門，然後他就被門裏的景象驚呆了。短短幾分鐘，原本正常的房間裏已經爬滿了白色的藤蔓，它們像是血管一般，蔓延生長在這個房間的牆壁地面上。

間桐雁夜甚至能夠感受到了它們在微微的跳動，像是有生命般。

“berserker？”間桐雁夜壯着膽子走進房間，然後他就明白這裏面的東西對他來說完全無害。

踩着白色藤蔓，間桐雁夜大步走向房間裏面。走到床邊，間桐雁夜看着床上蜷成一團的被子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

他知道，這裏面就是自己的從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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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拉開被子，間桐雁夜表情僵住了。裏面不是自己熟悉的高大英靈，而是一個小孩子。他縮成一團，像只受到了傷害幼獸在默默養傷。

不聲不響，如果你沒有即使發現，過段時間他又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強大存在。

“江珉……”間桐雁夜忍不住坐下來，他第一次見到這麽脆弱的英靈。失去了強大鋒利的氣勢，失去了運籌帷幄老謀深算的心智。

小孩皮膚蒼白的像石膏，額頭生着兩只小小的尖角。手臂上，臉頰上，小腿上都有着小片的鱗片，身後還有一條龍尾，緊緊的貼着小腿。

極度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小孩縮成一團，渾身在輕輕的顫抖，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眉頭緊皺，像是在做什麽噩夢。

間桐雁夜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擦掉江珉額頭的冷汗。眼前一花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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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虛無之中有人低聲的嘆息着，間桐雁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看樣子是一個房間。

房間的主人似乎生病了，嚴格意義上，他快要死去了。

間桐雁夜看見了，床上的老人全靠機器在維持生命，呼吸輕薄的像是風中的殘燭。床邊坐着一個人，一個身穿華貴衣袍的年輕人。

一個間桐雁夜認識的人，他的英靈。

“berserker你怎麽在這？這是那？”間桐雁夜走向前想要拍自己的英靈，但是手掌卻穿過了那人的肩膀。

間桐雁夜一愣，然後明白過來，這是berserker的記憶。沒想到自己和berserker的相性已經高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能讓你活下去……我可以做到。”白龍開口了，聲音幹澀，帶着幾分不知所措。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胭脂色的眼睛凝視着白龍。

“我知道，但是如果未來的有一天我想離開你呢。我不想自己變成那樣，就讓我帶着這份純粹的感情永遠活在你的記憶裏。”

“只有這樣的我是特別的，是你永遠不會忘記的。”

檢測心跳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老人滿足的閉上了眼睛，白龍最終還是沒有動手。只是安靜的坐在床邊，一天一夜，沒有動過。

哪怕間桐雁夜知道這是記憶，是假的，是隔着無數時間空間的，也能從白龍身上感受到如同海潮般翻湧的哀傷和悲痛。

【什麽是神？】

畫面一轉，間桐雁夜看見了伫立在湖中心的白龍。間桐雁夜看見了天空中的扭曲褶皺，那是新生的世界意識。

【神是唯一的，是吾最愛的孩子。成為神，你就是至高的存在。與吾永遠在一起……】

白龍拒絕了，他不想變成那樣的存在。那對于他來說太孤獨了，他只要守護好這裏，到自己生命的結束就好了。

間桐雁夜看見了時間的流逝，白龍一直待在神社裏，直到一個擁有胭脂色眼眸的女人身穿盛裝出現在神社裏。

白龍把女人留了下來。

三年後，白龍的神社有了生氣。那是一個孩子，長相精致的小女孩。間桐雁夜一眼就看出那是白龍的子嗣。

從女孩從一個小不點長大變成妙齡少女，白龍沒有絲毫的變化，歲月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虛無的概念。只不過間桐雁夜能夠感受到白龍這些年的快樂和開心。

那是白龍在那個老人去世之後第一次流露出自己的情感。

但是意外就是那麽猝不及防，天災和戰争開始了。

世界意識還很脆弱，它受到了攻擊，不知來自何處的攻擊，最直觀的變化就是，世界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天災和戰争。

白龍化作巨龍與天災對抗，但是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哪怕巨龍傷痕累累也無法平息這場天災。大地四分五裂，天空暗淡無光，世界沒有自己的神，人們似乎看不見希望。

白龍也陷入了沉默，直到他看見了自己的孩子殘存的屍體，以及黯淡無光的眼睛。

間桐雁夜心口一緊，他看見白龍安靜的站在哪裏，面無表情，悲傷哀痛已經達到了極限，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畫面再次發生變化，白龍已經變成了白龍神。

絕對的權能和力量平複了天災，一切似乎都恢複了正常。人們在歡呼，這是他們的神。

但是，看着亘古不變的坐在神社裏的白龍神，間桐雁夜縱有中說不出來的悲痛。因為那是無法想象的孤獨和冰冷。

神只要高座神壇就好了，不需要人的感情，以絕對的威能和憐愛注視着世間就好了。

神社裏有了第二個女人，一個金色頭發，眼睛像蜜糖般甜蜜的女人。

但是她只待了一天就離開了，一直沒有回來。

最後只有七歲的小男孩來到了白龍神的身邊，小男孩一點都不安分，每天都不停的挑釁白龍神，稚嫩的挑釁讓冰冷的白龍神有了一絲生機。

燦爛的金色眼眸化作猩紅，褪去了神的身份，白龍像個大小孩一樣，每天都和小男孩鬥嘴。只不過眼睛裏永遠只有濃郁的慈愛。

這是他最喜歡的孩子，最寄予厚望的孩子。

“喂，白蜥蜴。你說你眼睛是金色的時候還是你嗎？”小男孩坐在臺階上大大咧咧的問着身邊的白龍。

“死小子，我是你爹。一天天的，有沒有禮貌。”白龍狠狠的敲了小男孩一下，小男孩嗷的一聲捂住腦袋。

“臭四腳蛇！”

白龍氣的翻了個白眼，“那是我，也不是我。我是人，但那個時候我是神。”

“你說我以後老死了，沒人在氣你了，你會不會抑郁死？”小男孩眨着淺棕色眼睛看着白龍。

“我高興還來不及！沒人氣我了。你一天天的，啥都不會，就會作妖。”白龍沒好氣的說着。

“那你說，你眼睛怎麽才不能變成金色？你一變我就覺得你好陌生。”小男孩突然轉移了話題。

“什麽時候世界意識讓我退休我什麽時候不變。”

但是誰也沒想到，小男孩長大之後會成為異端。他擁有近乎神的能力，掀起了一場浩劫叛亂，甚至威脅到了世界意識。

世界意識讓白龍神斬殺異端，當白龍在世界意識的控制下變成無情的白龍神，手中的白骨長刀對着自己最愛的孩子斬下的時候。

間桐雁夜聽見了白龍從靈魂中發出的凄厲哀鳴。

那把由他自己身軀打造的刀，帶着白龍神的權能和力量斬殺了白龍的孩子，以及白龍所有的血脈。

甚至世界意識抹掉了關于小男孩存在的一切，它寵愛的神明，它不願他身上有絲毫可以被诋毀的污點。

最後，白龍還是變成了一個人。只不過間桐雁夜深刻的感受到了，白龍對于神性的排斥，對于白骨長刀的排斥，以至于到了後來，白龍神每次完成裁決就會做好幾天噩夢。

眼前的畫面開始破碎，間桐雁夜知道這是berserker快要醒了。

睜開眼睛，間桐雁夜沉默的看着緩緩醒來的小孩。

江珉有些懵逼的看着間桐雁夜，自己已經心大到這種程度了？間桐雁夜一個普通人都走到自己身邊，還好一會了自己都沒察覺。

“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麽？”看着江珉，間桐雁夜第一次強勢起來，溫柔怯懦的男人第一次板着臉對着江珉。

江珉突然有種面對老父親的感覺，迷之感到了一絲絲的威嚴。

咽了咽口水，原本腦子不怎麽清晰處于降智buff時限範圍內的江·稚童·珉秀逗了一下，眼巴巴，怯生生的拉着老父親間桐雁夜的袖子。

“雁夜，我沒事的。只是使用寶具之後的後遺症而已。沒事的。一會就恢複了。”

老父親間桐雁夜無奈的看着自己變成小孩子的英靈，“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要是累了可以在我懷裏睡一會，反正你現在是小孩子，我就當哄小櫻了。”

江珉呆呆的看着間桐雁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變成小孩子的原因，此時的江珉心裏酸酸的，暖暖的。

最後，間桐雁夜懷裏多出一個長尾巴的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