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虛僞善變的太子殿下（6）

宮宴當日，大雪紛紛，蘇揚到了清歡殿的時候，身上的披風已然染了風雪，他的頭發上沾了一些雪花，遠遠看去，倒有些年少發白的樣子，看的沈星亭心頭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宮人和大臣們紛紛行禮，蘇揚擡手示意他們起來後，便走向自己的坐席。

他的坐席和沈星亭的挨得很近，往年兩人都是一同的，只是今年，卻有些不太一樣。

沈星亭坐在蘇揚的對面，頭也不擡，蘇揚也并不計較。

皇帝和皇後到了之後，宮宴便開始了，舞女們在面前舞姿動人，蘇揚轉頭看向皇後，似乎想要說什麽，可皇後由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蘇揚的指腹摩梭了一下面前的酒杯，最後還是松開了手，沒有再動了。

“瑞雪兆豐年，今年的雪下的大，想必來年的蝗災也要少了許多。”皇帝笑着說道。

“君主聖明，方才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下面的官員附和道。

皇帝忽然轉頭看向沈星亭，問道，“鎮遠王對邊疆部落作何想法？”

“禀皇上，邊陲部落已然歸順天啓，有大軍在邊疆駐守，想必無礙。”沈星亭是馬背上打來的王爺頭銜，他的話，自然十分可信，皇帝笑着點點頭，眸底卻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下，道，“初春後，太子将去南方一趟，三年一次南巡，此次便由太子去吧。”

蘇揚起身恭敬道，“兒臣領命。”

沈星亭撩起眼皮看了眼蘇揚，即使蘇揚不與他對視，也知道這目光如同利刃一般，一點一點的刮在他的身上。

宮宴剛到一半的時候，皇後便借口身體不适走了，蘇揚看着皇後離開，眸光微微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便藏了起來，再也看不到了。

“朕聽聞太子今日和鎮遠王有些許意見不和，都是年輕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年輕氣盛，有些摩擦也很正常。”皇帝笑着說道，“今日你們兩個倒是還坐在兩邊了，這都過去多少日了？氣還沒消呢？”

蘇揚的手微微一僵，他低頭道，“是兒臣的錯。”

沈星亭起身道，“臣來時見殿下身邊沒了位置，這才坐到這邊，反惹皇上誤會了，臣這便換了位置。”

他擡手讓太監将自己的坐席移到了蘇揚身邊，自己坐了過去，他一靠近，便發現蘇揚的臉色并不算太好，便低聲問道，“殿下最近可是憂思過度了？”

蘇揚愣了一下，搖頭道，“不曾。”

“殿下可記得以前這裏坐着的是三個人？”沈星亭笑着說道，旁人看起來，他似乎在跟蘇揚說笑，可只有蘇揚能看清他眼底藏着的恨意，蘇揚感覺到手指都是微微發冷的，他停頓了一下後，道，“記得。”

天啓帝喝的有點多了，也出去走走，将宮宴交給了蘇揚坐鎮。

沈星亭笑道，“既然殿下記得這件事，且殿下又是一個愛護弟弟的好兄長，想必不介意在這裏再加一席吧？”

這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人聽到，蘇揚面色微微一僵，他握着酒杯，只覺得一股寒意竄上了他的心頭，其他朝臣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當初任憑誰都知道沈家是支持二皇子的，可後來南巡，二皇子落水失蹤，這才支持了大皇子。

對于當年二皇子失蹤一事，衆人猜測紛紛，可猜測的結果都指向了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

如今鎮遠王當衆說出這樣的要求，更是讓人有些懷疑，忍不住想起前段時間宮中傳聞鎮遠王和太子殿下決裂，一劍刺傷了太子殿下，差點要了殿下的命。

“這鎮遠王當衆提出此等要求，豈不是讓太子殿下難堪？”

“這可說不定，都說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兄弟情深，且他們三人自幼相識為伴……說不定真是懷戀幼時情誼呢？”

“那也太不知分寸了，二皇子與太子關系再好，到底也是已逝之人，怎可和殿下同席？”

……

“好。”蘇揚擺了擺手，讓人再加一桌席位，他笑道，“本宮也十分思念二皇弟。”

蝶兒在一旁看了，即使想阻止，也是有心無力。

【888：宿主，真實度1，愛意值20.】

【蘇揚：幼時情誼，三年朝夕相處，沒想到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愛意值。】

【888：這次的真實值和以往不同，并非只針對攻略目标而言，而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二皇子還活着。】

【蘇揚：……】

一桌空位擺在了蘇揚的身邊，在旁人看來，是太子兄弟情深，可只有蘇揚和蝶兒知道，這是羞辱。

毫不掩飾的羞辱。

宮宴結束後，蘇揚在回東宮的路上看到了沈星亭，沈星亭就像是沒看到他一般，卻被蘇揚忽然攔住了，他道，“初春南巡之時，你會去嗎？”

沈星亭笑了起來，他眸光冰冷的看着蘇揚，道，“我去幹什麽？是要我一劍送殿下歸西嗎？那殿下可想錯了。”

蘇揚擡眸看着他，只見沈星亭靠近了蘇揚耳邊，低聲道，“太子殿下怎能和二殿下一樣？蘇揚，哪怕你和蘇嘉有半分的相似，我都覺得這是對他的侮辱……包括你這張臉。”

蘇揚和蘇嘉容貌上極為相似，若非如此，當初沈星亭也不會認錯了人。

“好。”蘇揚沉默了一下後，只是說了這麽一個字而已。

兩人分開後，一名侍衛偷偷從東宮溜了出來，将一張紙條賽給了另一個人後，便又匆匆返回了東宮。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蝶兒眼中，她回去禀報蘇揚的時候，蘇揚正靠在塌上，身旁的藥碗已經空了，屋子裏都漫着淡淡的藥味。

蘇揚聽了蝶兒的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好一會兒後，他才無奈的笑了一聲，“看來上次出宮讓他撞見，他已然有了懷疑了。”

“那需要将二皇子換了地方嗎？”蝶兒問道。

“不必了，他遲早都得知道的，如今父皇年事已高，愈發多疑，即使是對本宮，也不如以前那般信任了，此次在宮宴上提起南巡之事，一是為了試探朝臣态度，二是為了試探本宮的反應。”蘇揚看着面前的香爐，他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睛，随後道，“之前局勢未定，不敢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如今我已經快自身難保了，也的确是時候讓沈星亭知道此事了。”

“自身難保？”蝶兒一驚。

“且不說父皇這邊，只論我自己的身子，已然是強弩之弓，天啓國不需要我這樣的太子殿下，本宮能做的，已經盡力做了，不能做的，亦無能為力了。”蘇揚對自己的身體太清楚了，正是因為清楚，才知道自己必須要加快進程。

沈星亭回到王府後，他的貼身侍從将一張紙條遞交給他，恭敬道，“王爺，這是從東宮裏傳來的消息。”

沈星亭看了眼後，微微皺眉，随後問道，“當日太子從城外回來之時，可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屬下派人查過，太子行蹤十分隐蔽，無法得知太子殿下當日去了什麽地方。”

沈星亭沉默了一下後，道，“繼續盯着東宮，有一絲風吹草動都必須禀報。”

沈星亭剛剛說完，侍從猶豫了一下，道，“王爺，東宮傳來消息說，太子殿下日日藥湯不斷，可身子卻一日不如一日了，若是長此下去，只怕……時日無多。”

他這話一說完，便傳來“咔嚓”一聲，侍從一擡頭便看到了毛筆在沈星亭手中被折斷了，連忙低頭，不敢說話了。

“那也是罪有應得罷了，放心吧，禍害遺千年，他這麽愛他的太子之位，又怎麽舍得輕易死去。”沈星亭居高臨下的看着書桌上寫的字，上面的“揚”字，透着殺伐之意。

京城的大雪一下便是半月有餘，處處都發生了雪災，百姓流離失所，蘇揚一連幾日都在翻閱奏折，時而在城外的難民所奔波安排，蝶兒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也知道勸不住自家的殿下。

“殿下……殿下救救我吧，我的家沒了，什麽都沒了……”

“殿下救救我們吧，我孩子要病死了……”

“殿下，您是我們的太子殿下啊，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

蘇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難民，他心中焦急萬分，卻也只能安撫道，“朝廷已經發放赈災糧食，城南城西均設有施粥棚，放心，朝廷一定不會放棄你們。”

有人忽然驚叫起來，“孩子！我的孩子！”

蘇揚擡頭看去，之間一婦人抱着懷裏的孩童大聲痛哭起來，“我的孩子啊！你醒醒啊！”

有人上前去為孩子診治，最後卻還是沒有救回孩子的命，走到蘇揚面前心痛道，“殿下，這孩子大抵只有四五歲，多日未曾進食，突然吃了饅頭，便噎着了……救不活了。”

那婦人跪地痛哭起來，大聲哭喊道，“我的孩子啊！為娘不能沒有你啊……”

周圍的人紛紛同情的看着那婦人，只見那婦人跪地磕頭道，“求貴人救救我的孩子啊！我就這麽一個孩子！他才五歲啊，求貴人救救他吧……”

“節哀，他已經死了。”蘇揚幾乎沒時間用來難過，其他難民都看着他，一雙雙祈求的目光看着蘇揚，讓他心頭仿佛壓着一塊石頭。

“不！他沒有死！他沒有死！您是太子殿下啊，我們都是您的百姓啊，您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我的孩子也不能死啊……”

婦人磕頭直至将額頭磕破流血，蘇揚上前想要将她扶起來，只見那個孩子已然面色青白，沒了氣息，心中一痛。

不知何時，人群裏忽然有人大聲喊道，“這是老天在懲罰我們啊！是老天在懲罰天啓國！三年前也是天降大雪，卻沒有如此雪災，那都是因為二皇子在，而今二皇子失蹤，太子殿下繼位，便天降災禍！這是遷怒！是遷怒！”

有一人這樣說着，便有數人回應，接着便是數十人，數百人回應，跟着叫喊起來。

“這是災禍！”

“太子殿下是災禍！是災禍！”

“都是太子的錯！這是天降災禍，警示世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站在蘇揚的角度說句話吧！我先來！

蘇揚：我總覺得系統在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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