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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姿勢連帶着視線也移動了,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角落裏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小孩子。只不過有了平行空間先前說的話,他們誰也不敢将她小觑了去。
好像注意到他們視線的集合,小女孩緩緩咧開嘴,她眼睛裏只有眼白,直勾勾盯着人不放的時候讓人分外生寒,“你們有三個人,我們正好來玩游戲呀。”
易書本想拒絕,但是身體已經先他一步做出反應,乖乖的聽從小女孩的指示。
“不過在玩之前,我們要先熱熱身。”她無比愛憐的摸了摸手裏破舊的布娃娃,她向左一步走向趙岩,“我先來問你,你最怕的是什麽?”
趙岩僵硬的扭了扭脖子擺出一個搖頭的動作,這麽小小的一個動作可以看得出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小女孩臉色發紫,原本清脆的童聲忽然變成年邁老妪,沙啞的就像從砂紙上摩擦過來,“你不說,你逃得了我,你逃的了你心裏的那關嗎。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她環視一圈,随手指着易書,“你最怕的是家人危險,你最愧疚的是沒能救出李柯,讓他至今下落不明。”
而你,她指着趙岩,“你最怕自己夢游。因為你夢游的時候,總會去你最害怕的地方!”
說來說去唯獨只有兩個人。小小的空間裏發出一聲嗤笑,秦肖本來靠在電梯一側。他往前走了小半步蹲下身子,視線和那個小女孩平齊,“那你說,我最怕什麽呢。”
小女孩對上他那雙紅的滲人的瞳孔,突然尖叫一聲轉身就要往後逃跑。秦肖冷笑一下扭住她胳膊,兩人一接觸她叫的更加凄厲,她的胳膊硬生生扭轉了一百八十度。這還不算完,秦肖再一用力,被抓住的那只胳膊有幾許黑痕印上,不過片刻竟然消融開來。
“你倒是說啊,我怕什麽?這不是你的規則嗎。”
小女孩哭得涕泗橫流連連搖頭,五官猙獰扭曲在一起,“不......不玩了,我不和你們玩了!”
随着這句話落下小女孩的身形消弭不見,易書他們終于能自由的活動。因為剛剛被說中了軟肋臉色都算不上好看。趙岩啐了口,罵了一句,“我們這是一進來就被瞄上了?”
秦肖謹慎的看着四周,“大約是吧,誰也說不上來她什麽時候出現的。不過可以确定的是,我們三人中只要被她全說中,就只能陪她‘玩游戲’,一直玩下去。這次空間給出的說白了就是——不能拒絕。”
這個設定何止是九死一生,根本就是有來無回。誰的心裏沒有弱點恐懼,誰天生就是無所畏懼?
平行空間把他們送上這個電梯,把他們所有的生路拗斷,根本就沒想着讓他們活着出去。易書看着他血紅色的瞳孔突然心裏說不上的難受,他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又無從說起,更何況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如果他們出不去也不過是小白樓裏若幹屍體中的一具罷了。知道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秦肖看着易書沖他安撫的笑了笑又一動不動的盯着電梯,顯示數字是五。這一次出現的是一個舉着黑傘的男人,他看上去十分正常,面色白皙紅潤嘴角帶着善意的笑。只不過他的動作顯然不似他人長得這麽善意,趙岩感覺身後有絲絲縷縷的冷氣纏繞在後背,剛想回頭就被秦肖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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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裏不光趙岩中了招,就連易書也沒能幸免。一個腦袋缺了一半的女人死死的抱住他的腿張口就要往下咬,易書吓得臉都白了沒成想那女鬼腦袋搖了搖居然從脖子上掉了下去。她的身體自然追着腦袋走,身子透明的穿過電梯直接去了外面。
那個舉着黑傘的男人見趙岩和秦肖身上沒有空擋,索性把他們背後的女人收了回來。那個女人只有一張小小的臉皮懸空漂浮着,男人把傘收起來。這時才能看到那傘的傘骨分明是根根人體白骨,至于傘面溫潤柔滑,赫然就是一整張背部人皮!
男人從傘骨裏拔出一小段,優雅的沖他們三鞠躬,又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電梯裏趙岩兩人分戰着人臉和那個男人,一時也分不出個勝負。只不過黑傘男人出手陰毒,專挑人體薄弱的部分下手。只分神片刻男人已經舉着尖端鋒利的人骨沖着秦肖的眼睛去了。
導演,他的劇本好像和我們不對,他這是真的要人命啊!合着平行空間不光和他們鬥心眼,現在還直接來要他們小命了。看看這逃也沒處逃的地方,這是妥妥的要坑了他們啊!
秦肖腦袋一偏伸手把人骨折斷,順手就要握住黑傘男人的手腕,黑傘男人猛地一退又笑了笑好像十分得意,“被你碰到可不得了啊,我又不是傻。”
秦肖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很無語的樣子。頭上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讓人擔心下一秒這個小小的空間就會坍塌。就在此時剛剛的女鬼抱着頭搖搖晃晃的回來了。讓易書心塞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身後還跟着的大部隊。
☆、古怪檔案(十四)
秦肖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很無語的樣子。頭上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讓人擔心下一秒這個小小的空間就會坍塌。就在此時剛剛的女鬼抱着頭搖搖晃晃的回來了。讓易書心塞的不是這個,而是她身後還跟着的大部隊。
他們的身體都是半透明,無視了科學規律,無視了存在環境,密密麻麻的一片,任是誰看了都得頭皮一麻。他們三個扔在這麽一群大部隊裏就好像一塊肉進了狼群,估計片刻就能被分食幹淨。
秦肖眼底依然冷靜到冰冷,應該說從剛剛解決了那個小女孩之後他整個人莫名的都有些不對勁。或許是眼底淬血到猩紅,又或許是整個人給人一種強硬的壓抑感。只是這種感覺只是他的一種直覺,能清楚表述出來的只有這兩點,剩下更多的不對頭他無法描述,感知的也很模糊。
電梯裏氣壓越來越低,不斷有怪物湧入搶占空間。
“啧,來的可真多。僧多肉少,我可不自讨沒趣了。”黑傘男人後退幾步重新把傘撐開,下一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肖掏出三張人形符紙,快速貼在電梯門上。小人面目栩栩如生,除了小了點,五官生動的差不多可以亂真。電梯外可以聽到動靜極大的砰砰聲,只不過符紙貼在上面硬生生擋下一次次攻擊。秦肖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符紙開始燃燒。其實說燃燒或許并不準确,那些符紙無火成灰,一點點從根部掉下來。
符紙再過幾秒估計就會完成成為灰燼,不過好在電梯數字已經指示到六。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易書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走出去的。整個人處在一種不真切的感覺裏,電梯門外黑漆漆的好像是在另外一個封閉的空間裏。如果不是知道平行空間對他們采取了懲罰模式直接送到了六層出口,真的會以為他們被坑了。
如今擺在他們面前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們出來了,不用再提心吊膽的被怪物圍追堵截還要時時和平行空間鬥心眼,壞消息是他們被困在一處土層裏。
趙岩摸着下巴打量了一會兒道,“我看這裏,怎麽覺得有點熟?”
确實是有點眼熟,這裏味道并不好聞,隐隐有一種腐臭的氣味。周圍土層并不平整,看來應該是近期挖動的。而且按照這個洞的大小來說,應該是一個人動手的,只能勉強讓他們三個人在裏面擠着。
易書敲了敲上面的土層,試上去似乎沒有被壓實,出去應該不難,“我也覺得有點熟。”
三個人手頭都沒有工具,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一點點動手挖。漆黑一片的環境下讓人心頭壓着石頭一般,只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呼吸聲。壓抑逼迫着人不斷加快挖掘的速度,等第一絲光亮夾雜着水滴打落出來的時候,他們終于知道這是哪兒。
這裏是王嗣當初挾持李柯的地方,徐穎的墓地。他們狼狽的從土裏爬出來,把現在的他們拉到片場活脫脫就是恐怖片的好題材。
今天天氣并不甚好,空中飄着細雨,在墓地這個地方就更加陰森森的。三個人從墓地裏出來吓壞了看守墓地的老大爺。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白發蒼蒼的老餘頭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今天沒人進去,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體硬朗沒什麽問題,記憶力也不可能出現什麽差錯。因此老餘頭乍一眼看到這三個難民從墓地裏出來,險些被他們吓得背過一口氣去。
好在趙岩在小白樓左跑右跑一路摸爬滾打都沒把證件掉落,老餘頭順下一口氣幫他們撥通電話。
一個小時後周斯和陳莉站在他們身前,周斯捏着鼻子離得老遠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們這兩天是幹什麽去了,你們不是去村子裏怎麽從地底爬上來了。難不成是屬蚯蚓的,一下雨你們就從底下悶不過氣上來了?”雖然是一臉厭惡嫌棄不過還是早早讓陳莉把傘遞過來。
趙岩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一臉苦笑,“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在那個村子裏待了快一個星期你也不找找,有良心沒有?”
周斯捂着鼻子皺眉不悅道,“你是不是在村子裏待久了腦子也鏽上了沒聽清楚我說什麽,你們只去了兩天。”邊說邊嘀咕着,“難不成那個村子裏時間過得是拉長放慢的?”
趙岩擺擺手忽然又想起他看不到,只是在他出聲之前周斯已經轉身往回走,“先上車再說吧,雨越下越大了。到時候把你們一個個淋病了,我又不報銷醫藥費。”
雨聲潇潇敲打在車窗上,冷氣滲入每個人的毛孔裏。樹葉街道被洗刷一新,行人腳步匆匆趕着回家。如果不是他們滿身傷痕幾乎喪命一般剛剛逃出來,如今的場景本該舒服惬意的十分适合談心。然而現實總是無情,周斯一邊捏着鼻子催促陳莉開車一邊聽他們把小白樓的事說了個大概。
聽到最後周斯挑眉從副駕駛上回過頭,“這麽說最後如果沒有那三張人形符紙,你們都會交待在那?”
易書看了看秦肖,見他沒有想開口的意思也一同閉上嘴。既然秦肖沒有說的意思,他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去問什麽。
誠然他心裏始終對秦肖是抱着極大的信任,這種信任感無關任何感情或者其他,如果非要說大約是一種本能,是潛意識裏就存在的東西。經過這麽一遭如果說他自己還傻乎乎的認為自己過去二十年活的平常稀松,那麽他的神經未免也太大條了。
當初在小白樓裏性命攸關沒空去問,如今有命出來自然要問個清楚,所以說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不同的情況下所求的也不同。
周斯見沒有人答話臉上又挂上那種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只不過這次沒有針對其他人,只是單單對着秦肖去了,“你還是用了?怪不得你們身上會是這種味道。”
秦肖從出來後就一直一言不發,上車之後也是累極一樣閉目養神,無論周斯說什麽都不回答,聽了這句卻把眼睛撐開一條縫,語氣也涼涼的,“那時候我沒辦法。”
“別說些沒用的,自己淨找死別人也攔不住。你身上多少保命的東西,讓你去那不是讓你動這些的。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秦肖回完話後咂麽着周斯的話靜了一會,過後又閉上眼睛不為所動。周斯那雙無神的眼睛牢牢釘死在秦肖身上,看了片刻後又悶悶的轉過身冷着一張臉,這下車裏是真的沒有人說話了,死寂一片。
為了避免在學校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警車轉了個彎把他們先送到了特案科。周斯冷着臉讓段青給他們收拾出一處房間,而後全程再沒有多說一句話。一進門易書迫不及待的沖進浴室。熱水打在身上的時候,整個人好像重新鮮活起來,喉嚨裏溢出一聲喟嘆。推門出去趙岩秦肖都收拾的比他快多了,兩個人已經躺在床上先後進入了夢鄉。
易書已經懶得再往床上爬,挑了下鋪舒服的往床上一躺一眯,整個人恨不得就這樣一睡不起。被褥都散發着陽光的味道,房間外邊還有雨聲敲打,易書開始還想把小白樓的問題梳理梳理再睡,
比如說他們開始認為小白樓和‘那個東西’沒關系,可是為什麽出口會是徐穎的墓地?再比如說小白樓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是不是和‘局’異曲同工?明明還有很多問題沒解決開,但是在這種敵強我弱疲乏至極的大環境下易書很快就繳槍投降。
這一覺可謂睡得黑甜,不用想什麽問題,不用擔心小命不保。只是易書好像又做夢了,夢中他們還是在這一處房間中睡着。可是他總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他幾乎是一下子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有這種感覺,如果一個人長久的盯着你,你可能不會察覺,但是總會感到不舒服。他此刻也是如此。
裝作沒睡醒的樣子翻身,眼睛撐開一小條縫。易書被吓得差點要坐起來,面前有個黑色人影站在他床邊,身子低的快要貼到他身上,目光盯着他一動不動。易書總覺得自己裝睡已經被識破了,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抖。
也不知這個人站了多久,這樣直勾勾的看了他多久。一想到他睡得正甜毫無意識的時候,身邊有個人這樣站在他身邊肆無忌憚的打量他,他一個激靈從夢裏醒過來。
外面光線更加昏暗,易書醒過來摸了摸額頭的汗笑嘆一句還好是夢,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對面下鋪的床上坐着一個人,他視線的方向正好落在易書床上。
他,就這樣看了多久了?
☆、古怪檔案(十五)
因為對面下鋪的床上坐着一個人,他視線的方向正好落在易書床上。
他,就這樣看了多久了?
光線昏暗看不清楚,只能勉強看到一團黑色影子。只不過那團黑色影子在手的部分好像缺少了一小段。像是少了一截指頭。
鄭堯出事的時候秦肖曾經說他少了一塊皮,手指斷了一根。當時與鄭堯進入村子,他們也進入了小白樓。本以為村子一夜之間人畜全無和那群想長生不死的瘋子沒關系,但是少了的這塊人皮卻又在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所有的事都沒那麽簡單。這些旁枝末節圍繞成一張大網撲面而來,讓人看不透。
現在還剩下的是,鄭堯的那根手指斷了之後就不見了。手指到底在哪?
想着這些腦子裏有思路,易書反而平靜下來。對面那團黑影也逐漸變淡消失,看來周斯這地方還是管點用的。起碼‘那些東西’都不敢在這傷人。
易書醒過來就睡不着了,睜着眼睛又呆坐了會。經過幾天的高強度下來整個人一動都酸疼的要命,長長呼了口氣收拾妥當輕手輕腳的下床。拐彎去敲了敲周斯的門,進去時他正若有所思的用手點着桌面。
拖出凳子坐下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氣還是周斯率先開口,“你是不是真的什麽都還沒記起來?”
易書苦笑一下,臉上的肌肉都好像不受控制一樣,笑的十分難看,“我要是記起來什麽,現在還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嗎。”頓了頓又道,“老秦用的那三張符紙,到底有什麽名堂?”
說到這周斯微一沉吟像是在整理思緒,“秦家和周家走的路子不同,秦肖應該也和你說過。我們周家做的是扒棺挖墳的勾當,但是他們秦家走的是正道路子,做的是死人生意,專門幫人解決些邪門事。你們在那棟樓裏秦肖應該也動手傷過‘那些東西’,不過你應該從沒有見他打死過他們吧。我可以用十方餓鬼這種缺德的去吞了‘那些東西’,但是他不能。”
周斯翹腳顯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又好像不屑,“說到底他們秦家君子慣了,看不了我周家小人德性。不過在我看來,管用就行,管他什麽君子小人。哦對,說那三張符紙,那麽多邪祟區區三張符紙哪裏壓得住,他是用自己的血混了朱砂抵上了壽命才懾住了外邊那些東西。”
周斯說的雲淡風輕,反正并不關己,只不過時不時的漏出一點掩飾的并不好的恨鐵不成鋼。易書開頭還能勉強壓下心頭翻滾的驚異,到最後眼裏滿滿的都是難過。他從來不曉得秦肖背後的那些,也從來不知道秦肖付出了多少。
“會......會壓上多少壽命?”易書嗓子低低的緩緩的,眼簾低垂看着地面。
周斯撇了撇嘴,“我哪知道,不過按照秦家老爺子的手段,八成也能給他續上。”
易書從裏面聽出來點不對,問道,“可是,你不是說秦家一向不能用別的手段最是君子了嗎?續命也是可以的,那你當初在車上為什麽因為老秦用了那三張符紙,你火氣那麽大?你......你是不是也有事瞞着我?”
周斯敲擊桌子的動作一滞,臉上笑意卻更盛,“想什麽呢,就你心細。算了不說這些了,剛剛接到一個案子,你們學校的,一塊去看看?”
話剛落下就迫不及待的從椅子上起來推門出去,竟是沒留一絲餘地讓易書有說話的機會。
周斯的唇齒何等難撬,這次要不是易書突然襲擊也不會讓他漏出點馬腳。算是見好就收,以後總有機會一點一點把這些事拼湊完全,他時間還多得很,也不怕和他們耗下去。
趙岩和陳莉比他們到的都早,現場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已經上了年紀頭發灰白的老人家,易書認得這是王主任,同時也是他學科的任職老師。也不知道周斯動了什麽手段,學校對他和秦肖的曠課雙雙失明。對此易書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能心安理得的去查這些,憂的是以後他畢業可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被特案科/包/養一輩子了?想想周斯那副周扒皮的樣子,往前推百八十年前和周扒皮說不定還是本家,只能在心裏先深深嘆了一口氣。
王主任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的樣子,段青正對他進行例行的詢問,陳莉在一邊記錄,動筆很快。
門半掩着漏出一大道縫隙,易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剛剛他好像看到一道影子虛晃而過。只不過很快他就證實剛剛絕不是自己花了眼。易書提步準備進去,王主任抹着腦門的汗連筆錄也不做了忙拉住他,“同學啊,你還是別......別進去了。”
許是受到身邊周斯低氣壓的影響,王主任說話也客氣的多。不過這個面白體胖像個白面饅頭似的王主任一直風評都不錯,雖然他性子和事佬了一點,但是平時對學生倒是真關心。所以這次查出勤率查到馮覃好幾天沒有上課,王主任最開始倒不是生氣而是有些擔憂,畢竟最近學校出了這麽多事人心惶惶的。
查了馮覃的宿舍號敲門敲了很久也不見有人開門,去樓下查了錄像也不見這宿舍有人出入。王主任這下就犯了難為,難不成是跑到外面去了?恰巧遇上和馮覃同宿舍的回來也算解了王主任老大一難為。
要說回來這哥們也有點尴尬,雖然說這王主任平時對他們也不錯。但是總歸這時候還是上課上到一半,回來被抓包只能心裏暗道一句時運不濟。等聽說是來找馮覃的,哥們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會吧,我明明每天都能和他一塊上課的,他怎麽可能曠課啊,宿舍又沒他的影子。”
話還說着推開門那哥們腦子就一懵,馮覃腦袋壓在胳膊上視線朝着門口。哥們把鑰匙扔在床上念叨着還真在宿舍就進了門,身後跟着王主任。
王主任說到這還是一臉心有餘悸,易書看現場沒有王主任說的那個學生,想來不是吓暈過去就是有別的耽誤了,不過想來總歸不能是好事。
“同學,你還是注意安全別進去了。我們當時進去還以為他是逃課了,可是你也聽着警/察/同/志/說了,這馮覃他,他死了三天了!哪裏還能什麽每天跟着去上課啊!再說剛剛門裏,我好像看到了一個黑影。”王主任說到最後口氣喃喃,幾不可聞。
身後陳莉不急不慢的繼續做筆記,并不因為王瑞換個地方勸人就停下筆,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
易書點點頭謝過王主任的好意,不過轉身還是推開了宿舍門,整個宿舍幹淨的有些過分。馮覃的屍體位置不變還沒來得及拉走,只見他眼珠死死盯着門的方向,和王主任說的一般無二。确實是腦袋枕在左手,右手垂下好像午休在桌上假寐。如果不是他睜着眼沒了呼吸,倒真的和一般活着的人一樣。
馮覃身前攤着一本日記,易書走到他身邊小聲說了句抱歉拿起日記開始翻閱。寫的是些流水賬,雜七雜八的記錄着瑣事,引起注意的還是從第八頁開始。
7.10 雨我愛她,我願意陪着她直到死亡。
7.11 晴為什麽我們必須分開?是金錢,地位的不同,還是生死的距離太過濃烈?不。這些都無法阻擋我。我必将證明我對你的愛意!
7.12 雨我見到她了。
從日記裏推斷,這個她應該被馮覃所愛慕着,并且因為某些原因要分開。而馮覃因為愛的太深,所以铤而走險?看上去,倒是很像自殺。
周斯也觀察着馮覃,易書有點茫然的看着他,周斯笑了笑,從他手裏拿走日記,“我是眼盲又不是心盲,瞧你傻樣。啧,真不知道他怎麽看上你的。”
易書裝作聽不懂或者如今他并不想聽懂,宿舍廁所倒不如外面那樣幹淨。似乎隐約也有一種異味,洗手臺邊有小塊肉沫樣的東西。擡頭是一處通風口,有一雙眼睛靜靜的盯着他。一眨不眨,易書身子抖了一下往外退,他抓着周斯的衣角平了一口氣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今天,是幾號?”
周斯又翻了一頁日記,認真思考了一下道,“7.12號啊,怎麽了?”
是啊,今天不就是7.12嗎。聯想到日記中的內容易書直覺得腦子裏有什麽一下子炸了。而周斯也摩擦着日記上筆記的凹凸臉色一變。
就在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本來是安安穩穩躺着的屍體的馮覃,居然緩緩站了起來。如果無視他臉上青白的臉色和幹枯的手爪,易書真想歡呼一句醫學史上的奇跡。只是現在,他只剩下欲哭無淚的份了。
☆、古怪檔案(十六)
馮覃整個人如同縮水一般幹癟,他指甲暴漲搖搖晃晃的伸手往前抓,周斯閃身後退讓他撲了個空。
這邊正急着身邊的異狀,卻聽見廁所涓涓發出細小的流水聲,通風口處有一個女人已經漏出了半截身子。她舌頭長長的耷在牙床外,還在不停的向外挪動。
周斯略打量了下長舌女人,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指尖輕輕一抿便有簇黑色幽火跳動起來。那火好像有自我意識一般從指尖躍起,不多會圍繞着那個長舌女人順着她的手腕将她整個纏繞起來。剛一沾火那女人就控制不住的高聲尖叫,變成幹屍的馮覃動作頓時快了數倍。
馮覃剛到身前,那道幽火一分為二順勢攔住了他的動作,将馮覃從頭到腳緊緊捆起來。任憑馮覃怎麽掙紮那道幽火雖然細微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
易書覺得自己今天過得好像過山車一般,說起來無論是周斯還是秦肖,對付起這些東西好像信手拈來打交道打慣了一般的理所應當。
那長舌女人被幽火勒出道道灼痕,連帶着馮覃幹癟的身體也在地上翻滾着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長舌女人整個已經落在廁所的瓷磚上,她腹部血淋淋的,幽火越收越緊她忍不住開始嘔吐。
“放了我!求求你們放過我,我可以讓你們知道為什麽這個學校會發生這麽多怪事!”長舌女人的眼中已經開始湧出血淚,看來真的快要支撐不住。
周斯笑笑,“你現在有什麽可以和我談條件的呢?想要知道這兒的事,我自己去查也是一樣的。或許比你的還要更全點。”
那長舌女人面如死灰,幽火顏色也更加深了一點,空氣中傳來一股子焦糊味,“不不不,我可以告訴你的一定是你不知道的!周家的,你我都是吃死人飯的,何苦這麽為難我!”
女人長長的指甲劃過瓷磚,周斯用手點了點下巴考慮了下打了個響指,幽火輕輕一松。
長舌女人被松開,便迫不及待的跑到馮覃身邊貪婪的吸食起來。如果放在平時馮覃已經成為一具幹屍她是怎麽也下不了口的,不過現在她整個人都元氣大傷,也就沒空去挑挑撿撿了。
馮覃一具成年男屍在長舌女人的口下也不過三五分鐘,她腹部的傷口愈合光滑,只有垂在外面的舌頭看上去依舊吓人。
易書好像明白廁所裏那些肉渣到底為什麽存在了,說不定就是她‘進食’留下的。
長舌女人一臉吃飽喝足的惬意樣子,又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桀桀的怪笑起來,“周家的,你要趟這渾水你家老爺子同意嗎。老前輩給你提個醒,上次你折了一對招子進去,這次可別把命丢在那。”
周斯擺擺手示意易書坐下,自己也挑了個幹淨的地方,“你倒是慣會擡舉自己,你一個死了幾十年的老東西也和我一塊相提并論,也不怕掉了舌頭。有話快說,不然不等我去那丢了命,我讓你在這先丢了命。早晚你都是走在我前頭的,我也不算虧。”
易書被他們雲裏霧裏的繞的腦袋疼,只能大概明白周斯和這個長舌女人以前或許是舊識。
長舌女人忌憚幽火,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麽大話,噼裏啪啦忙把知道的和盤托出,“我老婆子在這呆了這麽多年也就偶爾貪個鮮,你們可別逮着我不放。”讨好的笑了笑才繼續又說,“要說這兒以前我還能自由活動,不過最近我就只能在這一層活動了。這兩日就更別說了,只能被困在這裏。老婆子餓啊,實在是頂不住,這不才吃了那小子。實在也是沒辦法的事。”
周斯不耐煩的又點起幽火,長舌女人邊後退邊急道,“你聽我說啊先別急!我半夜見過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在走廊上晃!就是從那時候我出不去的!”
易書疑道,“她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等周斯回答長舌女人已經自誇起來,“我當年死在這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我可不是什麽東西,活了二十年的小毛孩對我放尊重點!”
易書被堵的無言以對,話裏太多槽點一時不知如何吐起。就這樣一口氣憋得上不去下不來,險些就要內傷。
周斯一臉平靜的看過去,“他可不用對你放尊重點,出生比你晚,不過活的肯定比你長。現在還好是我在這,如果是換另外一位在這,你就直接收拾收拾見閻王去吧。”
長舌女人手指淩空指着門外,面有懼色,“哪個,哪一位?”
周斯不多答懶得再搭理,長舌女人只能面色惴惴的繼續在角落裏,她搜腸刮肚終于又想出了一條,“對了,馮覃死之前,我和他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本來他是挺木讷的一個人,當時我出不去,只能附在他身上。我發現他好像有異食癖,他——好像會吃人的小指。”
吃人的小指,鄭堯少了一根手指。少掉的背部人皮,走廊的紅衣人,死去的馮覃,被謀殺的徐薇,傀儡一般的徐穎。
兜兜轉轉好像都有一條暗線連接。
易書正想着到底這條線是什麽,卻突聞長舌女人悲鳴。然後狠命的撓扯起自己的臉,她的臉雖然青白了些但是吞食了馮覃後好歹還是完全的。
如今她在她不要命的撓扯下臉上大塊大塊的碎肉持續的往下掉。周斯見情況不妙,忙起身用幽火在地上劃出一個規則的圓圈。
她勉強停止動作,一條命已去了大半,“我能感覺到這個學校裏,有那群瘋子存在!他們還在不斷的進行那些實驗,不斷的把人替換操控!我不甘心就這樣......”
話還沒說完幽火突然不受控制的暴漲成一道火簾,猛地将長舌女人覆蓋其內,眨眼間長舌女人從內爆裂,被迅速吞噬的只剩一點點灰燼。
易書伸手抿了抿那團灰燼,燒的徹底又幹淨。從目前看,長舌女人的存在是需要‘進食’的,如果沒出錯,馮覃日記裏寫的那個應該也就是這個長舌女人了。只不過她是怎麽操控馮覃的就不是他能猜測的了。
周斯嘴角扯出一個笑來,盯着地上那團灰燼眼裏幾乎燃起火來,“好好好,在我眼皮底下,都敢做出這種事了。”
晚上的校區處處透出一股子凄冷,不時有貓頭鷹怪叫兩聲。周斯翹着腳斜靠在窗邊,陳莉和段青已經被他打發回去。
易書不時的問幾個問題,有興趣就答兩個,沒興趣就繞過去。反正真假他也不知道,交底也就說個一二分,易書從這裏面也推不出個子醜寅卯。說實話有生之年從沒想過還能遇上這人,當初害的自己差點丢了命,那麽邪性要命的一個人。如今這麽溫溫潤潤的站在自己面前還真受不住。
思維發散的有點遠,周斯一雙無神的眸子沉浸在往事裏也好像滲出點光彩來。
“那你說我們學校到底哪古怪了,那個長舌女人說的到底可信不可信?”易書也坐在窗邊吹風,不過還是本本分分的看着走廊的情況。
“她啊,知道的多,死的早。”
這句話像是在評價那個長舌女人,又像在告誡易書。再深的如到底可信不可信,周斯不願意多談只擡頭看着夜裏垂墜的星子。
易書聽着他的話不知該如何回答,該說什麽?說他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卷入這些事裏,說他不想莫名其妙的命喪他地?
耳邊突然有人極輕極輕的嘆了口氣,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易書眼前一黑聽力越發的敏銳,有聲音響起,像是木頭擊打在地板上。一下一下,不輕不重。
眼前一涼,只見周斯擋在他身前,有個小小的齊劉海日本娃娃緩緩沖着他們走來。娃娃做的栩栩如生,穿一件櫻花暗紋的和服。周圍漆黑一片,但是易書感覺此刻他不用直接看也能知道娃娃的樣子,就像有人把影像直接投射在他的腦子裏。
那個娃娃在離他們腳跟處停下,咯咯作響,脖頸扭動着擡頭和他們視線對上。娃娃的口張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讓人懷疑這個娃娃下一秒就會從中間裂開。不過在這種情況出現之前,娃娃已經先彎下身,從中吐出了一小段人指。
吐完後那個娃娃重新合上嘴巴,黑漆漆的眼睛讓人膽寒。不得不說,這個娃娃太詭異了,讓人覺得她好像是個活人。
周斯等娃娃吐完手指突然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秦肖,最近表現的沒有什麽怪異吧。”
這句話突然和曾經夢裏的那個‘易書’說的話重合着撞擊他的腦袋,他說——小心秦肖。易書覺得自己體內對秦肖的信任感,早晚有一天會被磨掉。問完這句周斯并不等他回答就率先出了門,而在他們身後,牆上露出一張小小的人臉,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
如果再細看,那模樣和死去的長舌女人起碼有七八分相似。
☆、古怪檔案(十七)
易書踢着石子跟着周斯上車,回頭看一眼還有燈火亮着的男生宿舍。今晚除了那根手指可謂一無所獲,那個紅衣女人也沒出現,長舌女也莫名其妙成為一團灰燼。還有周斯剛剛說的那句話,擡頭看看他現在又好像沒事人一樣什麽都不說,讓易書覺得自己剛剛是出現了幻覺。
心情莫名的有點低郁。
“按照電視劇裏的,你們這些神棍一樣的人,招魂不應該是必備招數嗎?”
周斯回頭看着燈火通明的寝室,黯淡的眸子漆黑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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