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回H市最先見到的不是趙岩他們,反而是阿五
們沒有知覺沒有生命,冷冰冰的,都死透了。”
易書眼皮一掀,“你說那個人的實驗室裏,有很多被剝了皮的人?”
文小越點了點頭,“對,一個黑漆漆的地方,也很奇怪,那些人身上還被标了號碼。”
易書聞言在心裏記了一筆,不知道為什麽方蓉看着易書心裏總覺得不舒服。或許是因為秦肖對他那個勾人的笑,或許是這個男人周身冷靜理智的态度太過壓人,又或者她單純覺得因為他,她會得不到某些東西。
方蓉看着文小越,此刻文小越身上的血污好像也讓她不那麽怕了,她伸出手努力把聲音放輕,“既然你那麽怕他,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
文小越呆呆的看着她,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來,“好啊。”
易書看了方蓉一眼,“得到了足夠的信息就夠了,不要胡亂發作同情心。”
方蓉頓時也來了脾氣,想想她莫名其妙被卷進這個奇怪的地方擔驚受怕,路上又被秦肖甩冷臉,此刻心裏正不舒服的很。她可以忍下秦肖,但不意味着她能忍下易書。
“呵,她都這麽可憐了你還說這種話,你還有沒有同情心,你都沒有良知的嗎?”
易書冷笑了一下,“你是讀書讀的腦子鏽死了嗎,道德綁架也不是你這麽玩的。剛剛還說在這個地方出現的東西帶點防心,你這轉眼忘得可真夠快的。”
易書并不讨厭為人善良,善良的人相處起來溫暖輕松。可是道德綁架和善良完全是兩個概念,顯然方蓉還沒覺得自己有哪做錯,正在她不講地方發脾氣的同時,文小越的手已經緩緩放進她的手心。
——好涼。
作者有話要說: 安利靈魂擺渡~
☆、死屍孕胎(二)
方蓉打了一個寒顫, 原本幽幽閃着燈光醫院此刻在她眼中更加可怖。文小越死死抓着她的手,她求救似得看着秦肖。秦肖卻冷冷的垂着眼簾, 視若無睹。
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死活。這個人哪怕長得極為正派, 看上去正氣淩然那麽有欺騙性, 可是如今卻冷血成這個樣子。她的牙齒因為驚吓而咯咯作響。文小越肚破腸流,腹部的大洞看上去十分驚悚。她緊緊的抓着方蓉, 怎麽都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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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走啊, 一起帶我出去啊。”文小越的聲音沙啞,兩邊的肚皮松松的裂開,像一張貪婪的血口。
此時此刻方蓉才是真的怕了, 眼前這個剛剛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不是什麽善類。她分分鐘都可以将自己拆吃入腹, 不留寸骨。
——救救我,救救我。秦肖, 你明明可以救我。
這樣想着她眼裏不自覺的帶上一層模糊的水色,嫉妒在她心裏越膨越大。文小越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對,就是這樣。他們都輕你,蔑你, 眼中毫無你的存在。而你明明從小就這樣優秀,從沒有讓人失望過, 身邊也不乏追求者。
是的,這明明是你對他的高看。可是為什麽他不看你一眼呢?如果他能走出這裏,那他一定更加的——看不到你了呀。
把這個信息注入方蓉的腦子裏,文小越身子一軟, 在地上不多時就化成了一灘血水。
易書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瓶中是些無色無味的液體。自從恢複記憶他偶爾也會避開秦肖他們找出一些以前他用的東西。畢竟羊毛出在羊身上,有這些東西也算是有備無患。他看了走神的方蓉一眼,在文小越碰過的地方替她上了些液體,“怎麽樣,現在還想帶她走嗎?文小越已經死了,如果把她帶出去,她必須食人血肉,又滋生無盡怨氣。”
方蓉嗯了一聲,看上去比剛才乖巧了不少。其實坦白來說她是那種很容易讨得別人喜歡的那種女孩子,身上一股從警的勃勃英氣,加上一身警服看上去十分利落的樣子。
趙岩掃了一眼地上的血水,“走吧,要不我們還是打開門看看?我可不覺得這個走廊就是個安全地方。”
易書把瓶子收起來,擡腳踩了幾下影子。腳下的黑影蜿蜒了幾下溜進病房中,出來時安安靜靜的潛在他身下,看來是沒什麽危險,進病房裏也正好看看這裏能不能找出些有用的線索。
于是趙岩打頭,方蓉次之,易書随後,秦肖很自然的走在最後墊底。方蓉怔怔的看着趙岩的後腦勺,腦子裏不斷的湧現出一個想法——打上去。
她的專業讓她很清楚人體分布的致命部位,就拿後腦勺來說。這裏沒有強硬的頭骨保護,但是卻又十分重要。後腦勺這個位置上有腦幹,恰巧又是重要的反射中樞。如果受到損傷損傷,将引起心搏、血壓的嚴重障礙,甚至危及生命。他們這樣對她不設防,她只要狠狠的對趙岩來一下。
方蓉嘴角無意識的勾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腦子裏在想什麽。她只知道他們不重視她,他們對她視而不見。這種認知讓她的理智一點點崩潰。
走廊上昏黃的燈光映照着,趙岩回頭沖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方蓉忙把臉上的笑收起來。趙岩手腕一擰,打開了就近的房門,仔細看看是處辦公室,裏面幾張桌子有序排列,只不過桌子上的盆栽早已枯萎。
易書在一個醫生的桌子裏發現了一本筆記,上面寫的一筆一筆,不光看了讓人心寒,更毛骨悚然。
這上面寫的竟然全是如何他如何違規讓那些可以順産的産婦去剖腹産的內容。借口五花八門,但是其中最奇怪的還是在後面幾頁。
“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我夢到他在沖我笑,那個早就應該死去的孩子,他從我的腳邊爬過,哭聲尖利的問我為什麽不讓他降生。我并不怕他,我知道這只是夢。在現實中我可以親手解決他,在夢中我依然可以。”
在這裏看得出這個醫生還是很自負的,筆記流暢自然,然而下一頁則開始有些淩亂。
“我拿起手術刀鉗住他小小的手掌,我反複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噩夢。我在夢中告訴他,是他的媽媽不要他了。這句話說出口的開始我卻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竟然走進了他的設定。游戲一旦開始就不能停止,就無法停止。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逃不掉,他來了。他來找我讨命了。”
最後一個了字并沒有寫完,只留下長長的一條痕跡。易書小聲的念着,念完突然不屑的一笑。
秦肖始終盯着他的表情,那一瞬間易書露出的氣勢仿佛回到了從前。那種張狂嚣張的攝人銳氣,無論何種簡單的表情都好像有無限的深意讓人揣摩。
那個他當初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剖空獻上的時候。
“這是要和我們玩過家家的角色代入嗎?”易書往後翻了翻看再沒有什麽線索,這才把筆記本放下。
趙岩也被他剛剛的笑唬了一下,揉揉額頭回神道,“難道這次這個嬰兒是沒有出生,所以死後也要不斷重複這場景?”
秦肖接過筆記本又細細看了一遍,邊看邊總結,“本來死屍孕胎這種事是不應該存在的。但是背後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又讓胎兒正常發育了?”
易書擺擺手糾正,“雖然死屍孕胎這種事聽上去很離譜,但是不是不可能。這人應該是把死去胎兒的靈魂又拘下,打散本來在孕育中的胎兒靈魂,沒了靈魂的胎兒不過只是個胚胎罷了。然後他再用死去胎兒的怨氣将胚胎孕育下,橫死的屍體本來就怨氣大,他再将這些怨氣作為胚胎的養料。本來死去的嬰兒只是一個怨靈,但是有了足夠大的怨氣,這個怨靈卻是有可能凝結出讓我們可見的實體。甚至于改變周圍的風氣,形成一個強大的‘局’。”
趙岩默默把智商丢出去,他覺得跟着這倆在一起久了,他的智商不光要跟不上,就連接受新事物的程度也在一天天被刷新下限。
“也就是說,其實……除了生他的是個死人,他是不是其他的和我們沒什麽區別?”
“他吃的是怨氣人血,你吃的是饅頭大米,他是怨生,你是胎生,能比嗎?”
趙岩心裏萬馬奔騰,只能努力無視話中的調侃盡量把話題往正常的方向上帶,“那背後這個人為什麽要培養這玩意?一個謝唯忱還不夠,又搭上一個文小越?”
“你忘了文小越說什麽了嗎,她說她看到過她的實驗室,有很多被剝了皮的人。而記得當時我們開玩笑說過208是做什麽用的嗎,說是運人用的。我們當初在岩洞中看到了很詭異的一些東西,比如凝結成團的人眼,那些水缸中的怪物。但是我們忘了一點,就是那都是人體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可能是那個人眼中的某些邊角廢料而已。他可能進行了大量的實驗,用了很多人才制造出了鬼胎。”易書頓了頓,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秦肖不再血紅的眼睛,勉強壓下心裏的疑惑,繼續往下說。
“鬼胎不同于那些邊角廢料,它的出生從一開始就在極大的怨氣中滋長。它出生的條件應該也是十分嚴格的,不然不可能這麽多年才出現了一個。”
“不是兩個嗎,謝唯忱才是第一個受害者啊?”方蓉有意無意的在辦公室裏走着,聽到這裏突然頓住步子提問。
易書笑了笑,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肖,“說句不太恰當的話,文小越和謝唯忱的用途截然不同。謝唯忱生下的胎兒會笑會聽會說話,而文小越孕下鬼胎不過是團怨氣的集合體,這個人想要模仿前者,段數确實是有點太低了。”
趙岩想起周斯說那個胎兒是個活的,是個人。能吃能喝會說會笑的。他當時以為不過是個比喻,如今看來,周斯是說了一句實話?
趙岩腦子裏還沒轉過彎來,卻聽到周圍有紙張翻動的悉索聲,這個聲音好像持續了很久了,好像從剛開始易書翻筆記本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他看看易書,又看一眼秦肖。秦肖手中的筆記本合着,而易書兩手空空。他的腦子轟然一炸,冷氣幾戶是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
而在此刻,頭上昏黃的燈光陡然暗了下來,一片黑暗的環境裏趙岩身體緊繃着進入警戒的狀态。他的手卻忽然被一雙小小的手握住,那雙手真的是很小,到底是小到什麽程度呢。
大約,是個嬰兒吧。
趙岩哭喪着臉想把手往外抽,那雙嬰兒的手綿軟的好像陷進一團死肉裏,這種觸感讓他又惡心又心塞。流年不利,憑什麽這年頭都挑軟柿子捏,難道他的武力程度已經低過易書成為食物鏈的最底層了嗎!果然下次還是該讓專業開門的,比如說易書這種的來嗎!喂!還能不能愉快的開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清明志的地雷,舉高高~
話說我前面是不是感謝過其他的小天使了,每天都和數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一樣(害羞捂臉)
☆、死屍孕胎(三)
漆黑一片的環境讓人的視力幾乎為零, 因此那種惡心的觸感就越發清晰。
最先發覺到不對的是易書,他的旁邊站着秦肖。根本不用刻意去辨認, 那種默契的熟悉感足以證明一切。但是除此之外, 整個空間裏安靜的過分, 除了左前方刻意壓抑着的呼吸。
易書點點腳下的影子,人的視覺會被黑暗影響, 但是影子卻不會。黑影暴起分散成網狀, 朝着趙岩當頭兜住。趙岩只覺得身上一沉,手被握住的感覺卻詭異的消失了。與此同時響起一聲刺耳的尖叫。
秦肖一枚帝錢順着聲音的方向擲出,只聽噗的一聲穿透聲, 房間裏恢複了光亮。那枚帝錢卻半/插/在牆間, 像是從來沒有擊中過什麽。
趙岩一口氣順下去,冷汗順着額角流下來, “真他麽晦氣,我們能不能快點離開這。”
易書檢查了下周圍沒有其他的可疑物件,只能狐疑的看了一眼秦肖手裏拿着的筆記本。周圍牆漆斑落,唯一能看到外面的窗戶此刻卻是漆黑一片,像是被霧氣籠罩了。從包裏掏出一塊紅色的綢布, 他不明所以的挑眉,“如果能早點出去, 誰想待在這個鬼地方。再遲點等他能往外跑和我們正面對上,就不用說會不會交待在這了,肯定就要變養料了。”
趙岩莫名打了個冷戰,剛剛在手上那種死肉的觸感一直揮之不去。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易書手裏的綢布吸引。這塊綢布并不算大, 四四方方的一整塊。只是被燈光一映,有一道極輕的光晃過人眼。若是細看過去,綢布上金線勾挑出一只龍首豺身,嘴銜寶劍的睚眦。
一般來說睚眦總是出現在刀環、劍柄這些血氣重的地方,此刻出現在一塊綢布上,卻讓人有些摸不清。
易書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塊綢布,神情是少見的謹慎。他先是沖着趙岩剛剛站過的方位撒了一些灰色塵末,接着把那塊綢布平穩的放在塵末上。綢布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睚眦像是要活過來一般,龍首微微擺動,眼睛嵌入了一顆血紅的石頭,潋滟生光。
秦肖擡眼看了一瞬又恢複那種不在意的狀态。方蓉從那塊綢布被祭出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反常的狀态。她的身子顫抖着,指甲無意識的陷入肉裏,嘴唇小幅度的嗫嚅着,好像在自言自語。
綢布無風而動,房間裏彌漫出一陣一陣的腥氣。方蓉終于忍不住崩潰的尖叫一聲,她哆哆嗦嗦的站在桌子後,身體一陣一陣的打着擺子。
秦肖聽到那聲尖叫如有所思的摸了摸筆記本卷起的一角,易書的則是把視線從綢布上收回來,将方蓉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綢布上勾挑出的睚眦并不是随随便便繪上去的,而是拿着死人的怨氣擰合,線中還加入了陰年陰日陰時女子的頭發,最後還得用血好好泡過,這睚眦方才繡的住。
也就因此,它的煞氣比一般在刀劍上的,更多了三分暴虐好狠。他剛剛只不過認為那個鬼胎可能還留在這個房間裏,可是現在他的這個想法要往後先放一放了。
方蓉現在的狀态,就像是小獸遇到了更可怕的事物嗦暴露出的本能恐懼。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文小越把她‘傳染’了。怪不得那時候文小越沒有對他們發起任何攻擊,不是她沒有攻擊的機會,而是她的攻擊,不在于和他們正面相對。
他眼神陰暗的看了一眼方蓉的腹部,深感頭疼。房間裏已經隐隐有金玉相擊的聲音傳來,易書向後退了兩步,趁方蓉不注意一把掐住她的虎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嘴裏已經被易書灌下了一瓶液體。
看樣子就是剛剛給她塗過的那些,方蓉腦子有點發懵。事實上易書也很無奈,要說方蓉其實已經沒有救的餘地了,文小越給她的一點念頭,哪怕是現在被睚眦暫時克制了,但是誰也不曉得她離開這裏後,會不會複發。但是無論如何,正在方蓉肚子裏孕育的鬼胎,還是早早打掉比較好。
多半液體灌下之後,方蓉不停的反胃,跑到房間的角落忍不住一陣一陣的嘔吐,她越吐臉色越發慘白。那些黑色的不明物體中,夾雜着幾片成形的人指或者粉肉碎片。
她現在,一定是在做夢吧。方蓉雙眼發直,五髒六腑痛的好像要移位一般,但是和這些比起來,她更怕的卻是她現在怎麽了。
她猛地站起身來看向對面的易書,易書眼簾低垂,手指無意識的蜷縮着,又過了一小會房間裏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她看到易書走到綢布前面站了一小會,金玉之聲竟然漸漸弱了下去。
易書小心的把綢布收起來,再看方蓉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樣子,突然很想長長長長的嘆一口氣。有時候其實什麽都不知道也是好的,或者什麽都知道也算是好的,像他這樣覺得自己應該都知道了倒是偏偏腦子裏缺了最關鍵的那一塊,還要被周斯點醒,但是周斯那厮偏偏揣着明白當糊塗。他真的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從易書把綢布收起後,氣氛一下安靜了下來。方蓉拍了拍自己的臉,“我是不是在做夢。這裏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趙岩揉了揉皺起來的眉心,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他打着頭陣準備往外走,哪料到剛到門口吓的他一個激靈關掉了旁邊的開關,順手還不忘把門反鎖上。
方蓉一頭霧水的看着他,趙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沒了燈光房間裏格外的滲人,似乎有寒冷的陰氣一縷縷的繞在頸後。易書和秦肖順勢也來到門前,趁着走廊裏微弱的燈光,他比了個口型,“出什麽事了?”
趙岩兩眼一閉,如果能出聲他一定拍着頭來一句,要人命了。然而現在他只能默默回一個口型,一雙淬刀子似得眼睛全是苦大仇深的怨憤,“百!鬼!夜!行!”
啥……啥叫百鬼夜行……?這個疑問還沒來得及在腦子裏刷個屏,他就默默咽下了想要再比一次口型的想法。
好家夥,這還真是百鬼夜行啊……辦公室中間的門上是一小塊透明的玻璃,易書透過玻璃看過去,走廊外面不知何時站着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屍體。他們沒有固定的路線,四下游走。
剛剛貼着這間辦公室過去的是一具女屍,這些屍體不知是不是從醫院的太平間裏冒出來的,屍體的保存程度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屍體還得以保存着些許視力。
其中一具女屍在快要走過時,竟然莫名折回來,又把臉貼在玻璃窗上,渾濁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間裏的情形。方蓉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發出聲音。女屍又呆滞的看了兩三秒,最終搖搖晃晃的離開。
看來這些屍體并沒有很高的智商,也沒有想過要進來搜查一下。易書挑個看上去還算結實的椅子坐着,剛剛震懾睚眦讓他耗費了不少氣力,如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他需要争分奪秒補充好體力。
走廊裏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悉索聲,還有不明意義的單音節怪叫。方蓉瞟了一眼玻璃窗,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能被吓哭出來。
秦肖大體看了看外面的屍體短時間內沒有往這走的,把筆記本攤開借着微弱的燈光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醫生的筆跡,到最後越來越亂?”
趙岩邊盯着外邊邊抽空瞄了一眼,“這不是很正常嗎,他不是說他接受了設定,然後那個鬼胎就來找他了?”
“這就是了,那是不是說明,這個醫生說的是實話,那麽我們反着來推是不是也是可以的?”秦肖嘴角勾了一下,那雙好看的眼睛也亮的驚人。
反着來。這句話的意思便很好懂了。他們只要不接受設定,同時這個醫生還給了他們一個提示。
——在現實中我可以親手解決他,在夢中我依然可以。
也就是說,‘醫生’對鬼胎有着或多或少的威懾力。如今在這裏他們讨不到任何好,但是如果他們能安穩的出去,就不一定了。
趙岩顯然懂了秦肖的意思,易書沖方蓉打個眼色,方蓉會意的把身後挂着的白大褂拿下來。只不過伴随落下的還有一張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報紙。
報紙醒目處有一張照片,是一張橫放的朱紅大棺。棺材邊角像是被淋了雞血,看上去黏糊糊的。再看這處地點,赫然就是當初208所經過的‘麗河小區’。報紙的照片被紅色中性筆大大的圈了起來,難道不光是周斯在關注這些事,而是更早之前,就有人在盤算些什麽嗎?那麽在這之中他們又擔當了什麽角色或者說被暗算了些什麽?
易書壓下滿腹疑惑把報紙對折了幾下放進衣兜,接過方蓉遞過來的白大褂三下五除二穿上,就聽外面走廊的悉索聲,似乎更頻繁了。
☆、死屍孕胎(四)
來不及去深想裏面的盤根錯節, 反正出去了他要是實在想不通,還可以去周斯那套套話。
易書整理好自己, 其實他很适合這樣禁欲的打扮。書卷氣甚濃, 從清隽的眉眼到略微單薄的身材, 愣是讓秦肖看的神色暗了暗。不知為何就想起他以前拿着手術刀的樣子,自信又自負, 單一個眼神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秦肖伸手虛握了一把掌中的帝錢, 那些被染紅的帝錢微微顫動,像是也感受到了他血液裏的燥熱。
從他們穿上白大褂的同時走廊裏的屍體像是被有意識的控制了一樣,緩緩的向辦公室這邊移動着。第一具屍體出現的時候, 趙岩尚不在意, 按照剛剛那具女屍的樣子,這具屍體估計待會也就會離開。
然而事與願違, 眼前這具老人家的屍體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般,雙手成使勁的擰着門把手。等他發現門被反鎖了,喉嚨裏桀桀發出怪聲,好像嗓子漏氣一般哼哧哼哧作響。幹癟的屍體往後退了兩步,指甲突然暴漲。
黑紫色的指甲瞬間穿透了門板, 并伴随着屍體手指的晃動發出慘烈的吱呀聲。趙岩根本不懷疑這門下一秒就要壽終正寝。
伴随着這具老人屍體的動作,後面陸陸續續有更多的屍體被引來。方蓉想多看清楚情況, 哪料到一具青年屍體徑直撞碎了玻璃,險些和方蓉打個照面。
方蓉的神經是再也繃不住了,眼淚無意識的流了下來。她捂住嘴啜泣着,努力把自己縮的小一些。
“你再哭也沒用的, 要麽成為他們肚子裏的食物,要麽和我們活着出去。”易書扔給她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把匕首還是當時他們去岩洞時留下的,自從他遇上越來越奇怪的事,防身的東西就從沒斷過。
方蓉接過,咬住下唇努力擦了擦眼淚站起來,縱然她現在手腕不住發抖,卻也好歹沒有剛才那樣喪氣。易書的舉動給了她一點希望,她還能出去,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她。
人在生死之間所爆發的能量是巨大的,強烈的求生欲/望會促使人活下去,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割腕自殺的人手腕上會有大小不一的傷痕,很多人是自殺的想法,卻不一定有自殺的勇氣。
眼看房門已經搖搖欲墜了,從玻璃窗上露出的屍體腦袋被秦肖一把捏碎了頸骨,軟綿綿的垂着。後面的屍體因為這具屍體擋住了縫隙又躁動起來,他們做了一個易書根本沒有想到的舉動。
不知道是哪具屍體最先從男屍的腹部撕了一道,緊接着後面的屍體也随之蜂擁而上。不過片刻男屍就被分食的只剩一堆分不清哪兒是哪兒的屍塊。
秦肖照着玻璃粗略估計了一下走廊外面的數量,帝錢在手裏打了個旋。他打開辦公室的燈光,挑了還算鋒利的一面在手上劃了一道,又一具屍體妄圖進來,秦肖正好借着試驗一樣,按理說他的血已經還是起作用的,不過這個地方不是以前那些能按常理算的地方。
這裏是那個鬼胎的地盤,所以他還得試試手才行。他笑着看了眼前這具倒黴的屍體。秦肖五指展開,手心直沖屍體的而去。那具屍體張嘴欲咬,易書一踢腳下的黑影,黑影騰空而起,瞬間把屍體的嘴巴捆的嚴絲合縫。
秦肖的動作毫不停滞,血液碾在屍體的臉上仿佛被潑上了硫酸,屍體怪叫一聲想要後退,黑影順勢将她捆的更加嚴實。開始只是面部,到後來屍體整個身軀都像大太陽天下的冰淇淋,軟綿綿的一團,化了。
饒是趙岩這種從警多年心理素質過硬的,猛地一看還是有點惡心,更別說方蓉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易書和秦肖太過鎮定,她除了身子抖了一抖,倒是沒有更害怕的舉動。
“好像還是蠻好用的。”秦肖還有心思沖易書吹個口哨,一張正氣的臉上全是求誇獎的神情。
易書瞥了一眼,“這麽多,你一個個上?”
“哪兒能啊,不用白不用,到最後你可就壓不住它了。還不如拼一拼呢,反正和惡燭的作用差不多。”
“差多了,睚眦一出,萬一到時候我壓不住,你們也得賠在這上面。”易書雖是這樣說,卻忍不住看着外面權衡着可行性。确實方蓉讓方蓉一個女孩子跟着他們這樣擔驚受怕,再說外面這些屍體,若是含毒。她本就被文小越傳染了,若是再成為更大的‘載體’,會不會鬧出更大的事?
“怕什麽,你又不是沒祭出過睚眦,如今的情形比當年好多了。再說就這麽點屍體而已,你也不是什麽受傷的狀态。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再殺出去也不遲。”
趙岩一個疑惑還沒壓下腦子裏又蹦上一個疑惑,直把腦子蹦成了一團漿糊。
眼看門已經支撐不住。易書皺着眉拿出綢布,秦肖又用帝錢把手心的傷口劃得深了些,血液順着掌心一點一點落在綢布上。那只龍首豺身的睚眦動的越發厲害,就連眼部嵌的那顆紅石都越發猩紅起來。
“夠了,你還記得吧。離遠一點,省的到時候傷到你。”易書踢了一腳黑影把它踹到秦肖的影子裏陪他作伴,黑影軟塌塌的縮在秦肖腳底,說不上是撒嬌還是委屈。
方蓉和趙岩已經在秦肖的眼色下也避了過去,易書目視前方,身上的衣衫無風而動,仿佛能聽到飒飒之響。綢布逐漸漫出一縷黑氣,緊接着一道黑色剪影從中竄出。它先是繞着易書走了一圈,然後躍上了易書的肩膀,黑色的長尾勾在他的肩側。
那睚眦想必極重,趙岩看易書輕微的顫了一下。只是被他掩飾的很好,就連肩膀上的睚眦也沒發現。睚眦無趣的擺擺尾巴,竟然口吐人言,只不過他開口便是刀口劃過岩石之聲,愣是刺耳的讓人想捂住耳朵。
“多年不見,你看上去還是這麽美味。”睚眦落地成人影,手從虛空一抓,像是握住了劍柄。只不過在趙岩他們看來睚眦也不過是個多了一塊劍似的影子罷了。
睚眦從門穿身而過,手起刀落,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屠/殺。外面有屍體想要從背後襲擊,竟徑直穿了過去,未等屍體反應過來,劍刃已經劃破虛空讓它身首分離。
他就這樣百般無聊的一路過去,等回來時還是一團剪影,只不過帶着濃濃的血腥氣。
“我順手抓了一個回來,我想你會喜歡的。”睚眦用劍尖挑着一個渾身紫青的嬰兒出來,赫然就是從文小越腹中産出的那個鬼胎。
易書眉毛挑了挑,鬼胎一抖,青色的手臂在地上扯出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縫然後就想鑽進去。
怪不得它能避開秦肖的帝錢,合着是用了這個方法!睚眦哪能縱容這等小小的怨靈在他面前作妖,伸腳一跺,裂縫眨眼便自動合上。
“既然你帶來的,那待會走的時候,也讓他和你一塊待在裏面走。”易書把綢布平展開,示意睚眦可以進去了。
睚眦又變回剛剛龍首豺身的樣子,“啧,看了多少年了你對我還是這種冷面冷情的樣子,不過你現在這味道倒是變了,以前分明更……”
還沒等睚眦說完,尾巴已經被扯着摁回綢布裏,他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貨,“秦家的了不起嗎!我和你說,你別慫,你有本事和我打一架!你這樣拽着別人尾巴你很過分的你造嗎!”
秦肖呵呵一笑,松開尾巴轉而用帶血的掌心把睚眦摁回綢布裏。易書活了多少年你就纏了他多少年,要不是今天要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我會放你出來嗎。
睚眦受了秦肖的血氣嗷的怪叫一聲鑽回綢布,偏偏秦肖還得寸進尺,“別忘了把這撕開,我們還得回去呢。”
睚眦扭身,綢布上只留給他們一段尾巴的凄涼背影,秦肖冷笑一下,“你該不是想每天都嘗嘗我的血吧?”
易書清楚的看到綢布上的尾巴耷拉下來,睚眦默默在綢布上比了個拍爪的手勢,眼前裂開一道大縫。被秦肖威逼的睚眦只覺得心情十分不好,他呲牙看向一角的鬼胎,直把鬼胎看的一個哆嗦。鬼胎顫抖着往後更退了退,幾乎要從綢布上挪出來。
趙岩再次感受到眼前溫熱的陽光只想感嘆一句——有這種東西早點拿出來讓我們出來的好嗎大佬?!
若是秦肖能知道趙岩的內心,只怕會拿着血也往他臉上抹一道:觊觎我媳婦兒的統統都該讓我每天給你們血洗一遍。
所以說——當初是誰建議把睚眦放出來大規模殺傷的?
而陽光細軟的撒下來,把四個人都度上一層暖洋洋的金色。方蓉微喘着感嘆終于活着回來了,她這雙手是握過手術刀,也見過不少屍體,但是如果剛剛真的讓她去同屍體搏鬥,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下來。她擦擦額角的汗水,還沒來得及長出一口氣,卻忽然聽到砰的一聲心跳。
那聲心跳好像不來于她自己的胸腔,也不是眼前三個人的,好像是來自于她的腹部。她想到腹部一個血洞的文小越,雙手貼上自己的腹部,不由得大腦整個都空白了。
☆、死屍孕胎(五)
她想說點什麽, 可是心跳聲一下一下從腹部傳遞到手上,把她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裏。渾身都涼透了, 就連血液都好像靜止了一樣。她咽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說出口,萬一他們像對付鬼胎那樣對付她, 可是如果不說......那文小越的下場是不是就是她的下場?
方蓉站着不動, 放在腹部的手指無助的顫動着。此刻走廊上已經稀稀疏疏有些人往這走動着,似乎剛剛他們在那個古怪醫院裏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她臆想出來的場景。但是肚子裏一聲一聲的心跳又在提醒她, 絕不會有胎兒發育的如此之快, 這也是和醫院裏那東西一樣的鬼胎。
身邊路過的同事拍了她一下,“怎麽了, 臉色這麽難看?”
方蓉把放在腹部的手忙撤下來,用手拍了拍臉,努力讓氣色看上去好些,“會嗎,可能是有點累, 最近案子太多了,上頭拿着我們連軸轉。”
她和同事寒暄完回頭卻見易書若有所思的眼神, 她忍不住低頭,生怕讓他多看一會就會被戳穿。她急急忙忙的走過他們前面,想回自己的辦公室裏好好梳理一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不行,聽說有朋友也認識這方面的人, 天下無奇不有,難道還拿不掉一個鬼胎嗎?
這樣打定主意後她的步子更急了,只是路過秦肖面前的時候,手臂驀的一緊,方蓉身子不自覺的一抖。卻聽秦肖緩緩開口,“你身上,有兩種很奇怪的味道,死氣快要把你吞掉了。”
“所以說,文小越還是成功了。”
或者說背後的那個人,還是成功了。原來他的目的不只是在于培養出一個鬼胎,更可怕的是像文小越這樣的孕育鬼胎的人,會有這樣可怕的傳染力。只要一點點細微的火苗,她們就可以把人的陰暗面放大無數倍,從而培育出更多的鬼胎。
易書笑着看了一眼方蓉,伸手把那張折的整齊的報紙拿出來,“走吧,和我們去見周斯,說不定他還會有辦法救你。”
方蓉聞言臉色好看了一些,她有些遲疑的跟着他們往特案科的方向過去,“可是真的會有辦法嗎,你們不會把我像剛剛那個女人一樣,”她剩下的話沒有說完,意思卻已經很明确了。
易書仔細思考了一下如何才能穩定她現在的情緒,話到嘴邊又在腦子裏滾了好幾滾才斟酌着道,“你不信我們你還不信趙岩嗎,為人民服務,不能坑人民的。再說周斯那人雖然看上去冷情冷面的,但是好歹還穿着這身皮呢,我們肯定都會盡力的,你別害怕。”
易書努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他可還記得陳莉上次被屍蟲附身的時候,周斯罔顧她的死活。只是現在如果把這個情況告訴方蓉,她非得崩潰不可,因此百般無奈,他只能把周斯描繪成一個最頂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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