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青來紫亦去

“葉大哥,怎麽會是你?”

藍田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一般直勾勾地看着眼前這個健壯青年。

葉青面露窘色,青黑的臉上有些微微發紅,想要說些什麽又似難以啓齒。最後咬了咬牙,眼睛一亮,猛地抓住藍田的手腕道:“此地不宜久留,待突出重圍後葉青再向姑娘解釋!”

說完便拉起藍田和小紫沖出了洞口。葉青不愧是瑾亦非的得力幹将,路上出現十幾個蒙面黑衣,全都被他疾如閃電的快刀一一斃命。

“葉大哥,等等……”葉青一路帶着兩人施展着輕功快跑着,而藍田腦中卻有一個個大大的問號,我為什麽會被追殺?是什麽人追殺我?葉青為什麽消失了幾天會在這裏?又為什麽成為了赫連亦晨的人?

“停下!你給我停下!!”

跑路中,藍田一口咬住葉青的手腕,葉青抽了抽,終于停了下來。

藍田就是這樣,如果有沒弄清楚的事情在眼前,她是怎麽都走不動的!

葉青放開了藍田的手,舉起被藍田咬過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慢揉了兩下。低着頭,也不出聲。擡頭看了藍田一眼,又看了小紫一眼。

“小紫,你先去找點水吧。”

藍田示意小紫離開,小紫“嗯”了一聲,便轉身走向溪水邊去。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藍田眨了眨精光的小眼兒,寸步沒有離開葉青的眼睛,那原本血脈方剛不帶一絲隐晦的雙眸此刻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憂郁,幽深得讓人猜不出他即将要說些什麽。

葉青側對着藍田,倒吸一口氣後,深深地吐了出來,望着落日的餘晖,緩緩說道:“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因為家庭落魄,不得不在景安城邊過着讨飯生活。有一天,他久病纏身的父親終究歸天,他身無分文,只得賣身葬父。一個又矮又瘦的小讨飯的誰願意買去,他每天除了忍受瑟瑟寒風外,還要隐忍各種各樣無聊人的嘲笑謾罵。有一天,他因為弄髒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富家子弟的衣角而被毆打,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白衣少年突然出現,教訓了那群惡人。慢慢扶起他時,他看到那絕豔而冷漠的鳳眼,委實顫了下,之後少年把他帶走,找人教他武功謀略,從此,他便成為這個少年的貼身侍衛。他感激少年,甘願臣服于他,與少年如親兄弟般南征北戰,建立無數戰功。”

“可是後來,他卻背叛了那個少年!”

藍田抿了抿嘴,輕咬朱唇,憋了好大勁還是問了剛剛一路都在糾結的問題:“濠州一戰的內奸是不是你?”藍田遲疑地看着葉青,手中暗自握緊小紫剛剛暗中交給她的短劍。

葉青聞言,身體微顫了一下,沉吟半響,低低的無任何情感的聲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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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藍田所料,瑾亦非對內奸的隐瞞,葉青的失蹤以及赫連亦晨的指示,無疑不讓藍田懷疑葉青正是瑾亦非對戰蒙族失守濠州中的內奸。

“為什麽?!”

他們不是好兄弟嗎,葉青不是瑾亦非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嗎?如果說周婉兒為了周氏家族設計她,她可以理解。瑾亦抒為了自身利益暗算她,她也可以接受。但是,她卻怎麽也弄不清楚,葉青竟然會出賣瑾亦非?!

藍田想着想着,心頭竟有些憤怒,是為瑾亦非嗎?她不知道,她現在只知道原來不只是自己負了他,他最好的兄弟也在這個時候出賣了他。此時,面對她的無情和葉青的背叛,他又會是什麽心情?那個時候,他還是拼命硬闖景陽殿沖撞皇上,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藍田的心倏地仿佛被錐子紮入心中一般,狠狠地疼了一下。

葉青回過頭來,正視着藍田,晚風吹亂了他零碎在耳邊額間的發絲,逆着風在他的眼前飄舞着。背對着夕陽,他的整個臉沉浸在垂落的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往常高亢而冷峻的聲音此刻變得這般蒼白無力。

“當一個人知曉他所背負的國仇家恨之時,他是無法做到無動于衷的。”

葉青一字一句地說着,好像做了很大的決心,字字铿锵,聲聲絕望。

“什麽國仇家恨,什麽國仇家恨?你的命不是三爺救的嗎,為何反過來還要背叛他?!”

藍田近似咆哮道,那個大冰山,真是個笨蛋,把人家當兄弟,人家卻是為着什麽狗屁的國仇家恨。

葉青正欲開口,另外一個年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要以為只有葉青才有國仇家恨,你,君如意也是一樣的!”

藍田回過頭,遠處的青衫,眯着意味深長的藍瞳的正是赫連亦晨。他緩緩走來,一手拿着方天畫戟,一手為另一只手腕纏着紗布,血不斷從紗布出隐了出來。他的碗部顯然受了重傷。

藍田看着受傷的赫連亦晨,抽了抽,但還是倔強地反問道:“我怎麽了!”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手裏緊緊握住那把短劍。她的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是一夥的!

“你們,究竟想做什麽?”藍田額頭微微冒了些虛汗,腦中急速旋轉着,這兩個人,一個是景朝的敵人,一個是景朝的內奸,而她又是偏偏在景朝與色目族和親的這個時候被刺客阻擊,原因只可能有一個。

藍田眯起眼睛看着二人,現在還沒有出離景朝邊界,若是在此處甄選的和親對象出了亂子,色目族大可以把全部的過錯推到景朝身上。

之前聽聞兩族自西石坡一戰後,各自按兵不動,處于冷戰狀态,此次色目族這麽主動前來又是獻蒙族将領人頭,又是獻美女與景朝和親,也許為的就是在天下大肆宣揚色目一族與景朝和平共處的誠意。

若是這個時候,色目族強咬一口景朝,那麽莫說是其他三大族,就連一些邊末小族也會視景朝為反複無常的小人。如此一來,聲勢上,景朝明顯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形象。這幾年色目族練兵也不少,實力上早已可以與景朝分庭抗禮,這也是景朝不斷與紫月族交好的原因。

如此,一旦打起仗來,許是景朝吃虧也說不準……

想到這裏,藍田咬着銀牙對赫連亦晨吼道:“不用再裝了,這些蒙面黑衣人是你們派來殺我的吧?!”

赫連亦晨聞言眼睛睜得老大,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指向遠方,一會看看葉青,一會看看藍田,一副詫異得說不出話的樣子:“你說,你說什麽?我們派來的?”

赫連亦晨想了一會,垂首頓足,不停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了。你覺得是我們派人殺了你,然後趁機挑釁景朝?”

藍田咬了咬牙:“難道不是麽!”

赫連亦晨不可置信地聽着藍田的肯定,驀然自嘲道:“呵——果然是一介女流之輩!我藍日族若要向景朝宣戰,根本無須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無奈地看了眼藍田,赫連亦晨輕輕嗫嚅着:“真不知道族長為什麽非要我把你帶回去。”

“都是你說的,我憑什麽相信你!”藍田不依不饒道。

赫連亦晨輕哼一聲:“我告訴你,今天的殺手絕不是我藍日族派來的人。要麽是景陽帝那個老狐貍派來的,要麽就是紫月族那個妖女。我的話你愛信不信,不過今天你是鐵定得跟我回去!”

說着,赫連亦晨一個箭步朝藍田俯身而來,卻被一個白影一道劍光擋在一旁。

幾乎是同時,藍田,赫連亦晨與葉青一同回頭看向來人。

遠處,手提一把銀色寶劍,長衫似雪,潔瑜無暇,冷漠地低垂着狹長的鳳眼之人,正是瑾亦非。

“三爺!”藍田激動地喊了聲。

瑾亦非橫摟住藍田丢在懷裏,心疼地捋了幾縷她額前的青絲,然後又無限冷漠地看向對面兩個人:“很抱歉,你們不能如願以償了。”

葉青面露赧色地看着瑾亦非,而赫連亦晨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就憑你?挑戰我們倆個?”

“有種一對一!”藍田怕瑾亦非吃虧,在瑾亦非的懷裏不安分地喊起來。

“哼!種算什麽?我們可沒說有什麽種,是不,哥們?”赫連亦晨吹着口哨一副小流氓的樣子看向葉青。

葉青為難地看了眼赫連亦晨,憋了好大勁兒,很不配合地整出一句:“我先去解決那些刺客。”

“你!”赫連亦晨看着遠去的葉青嘴角抽了抽。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轉過頭來,繼而輕吹了吹拳頭,不看瑾亦非道:“罷罷,我一個人也是綽綽有餘。”

“哼,是麽!”瑾亦非冷笑道,便旋動手中的銀龍寶劍,又是一道銀色劍光,赫連亦晨前胸的衣服上立馬咧開一道口子。藍田瞧見,心中納悶,記得上次二人對手之時,瑾亦非的武功明顯不如赫連亦晨啊,現在怎麽劍術如此之快,連赫連亦晨都躲閃不及?

赫連亦晨更是驚訝地看着胸前的劍痕,不可置信地看着面無表情的瑾亦非:“你竟然服了雄焱丹?!”

瑾亦非仍舊冷漠的聲音:“廢話少說,接招吧!”

藍田被丢在一邊,那兩個人便刀劍相對大戰開來。電光火石之中,兩人看起來實力相當,打得難解難分。

這時候,小紫捧着剛剛找來的水回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焦急地說:“如意姐,這是……”

“小紫,快收拾收拾東西,三爺會帶我們回去!”藍田對小紫急忙說着,眼睛卻一直盯着二人交戰。

“好的,如意姐,那把短劍,你帶好了嗎?”

“嗯,在這裏。”藍田拿出袖中一直藏着的寶劍,遞給小紫:“路上定會有阻撓我們的刺客,你且拿着防身,我有三爺保護,沒事。”

小紫點了點頭,将短劍接過。而此時,赫連亦晨和瑾亦非已大過三十個回合,兩人在藍田的左右兩側,各占一邊。

“你已經輸了。”

瑾亦非低低地說道。

赫連亦晨一面不服氣地看着瑾亦非,一面喘着粗氣。一抹袖子擦了把汗,瞥了眼藍田,然後嘴角漸漸彎上一個弧度。

“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赫連亦晨旋即收起笑容,冷冷地聲音:“小紫,将君如意給我帶過來!”

還未等藍田反應過來,脖頸上已經感覺到被抵上一把冰涼的金色短劍。

作者有話要說: 唉,對不住大家,又是好幾天沒更新。實驗不好做啊,學位不好拿啊,不過我一定會趕快寫完這部小說的,絕對不坑,請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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