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為歡幾何(43)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不知道這裏不可随意進出嗎?”
季燕離與莫雲遠換好官差的衣服,出了門,剛走到城門的入口,就被外面把守的官差攔下。
莫雲遠走上前一步說道,“兩位大哥,我們是得了曹大人的命令,讓我們進城一趟。”
誰知,那兩名官差聽了非但沒有放松警惕,反而握緊了手中的佩劍。
季燕離不願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趕緊将懷中那塊令牌拿了出來,“兩位大哥請看,這是曹知府交于我們的令牌!曹知府就是怕兩位大哥不信,特地将此令牌交給了我們。”
一人上前拿過令牌檢查了一番,這确是大人的令牌不錯,但昨日曹大人才下了命令讓我們嚴加看管,不要讓人進入城內,怎的今日又讓人進城了。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莫雲遠趕緊乘機說道,“這位大哥,你也知道咱們這兒昨日混入了外面的人,曹知府大發雷霆,讓我們好生排查,這不讓我們今日進城檢查檢查。”
左邊的那個官差聽了莫雲遠的話,信了五分,對右邊那個官差說道,“要不,你去問問?”
右邊那個官差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憑什麽我去啊!”
季燕離見縫插針的說道,“兩位大哥別吵,你們也知道曹知府那脾氣,你們若是再去多問一句……”
兩個官差相視一眼,對季燕離與莫雲遠放了行,“行吧,行吧,你們進去吧。”
右邊那個官差好心提醒道,“你們自己小心些,早些出來,不要久留。”
季燕離笑道,“是是,多謝大哥提醒。”
季燕離與莫雲遠一進城中,那兩位官差馬上把城門關上了。
空蕩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四周的鋪子的已經被破壞了,像是有燒焦的痕跡。
周圍靜得只有風聲和雜物被風吹起滾落在地上的聲音。
季燕離牽起莫雲遠的手,将莫雲遠護在身後,“這城中陰森森的,甚是古怪!雲遠,你小心些。”
“嗯!”莫雲遠握緊了季燕離的手。
突然,季燕離與莫雲遠同時停了腳步,兩人對望了一眼。
身後有腳步聲!
不止一個人!
兩人都沒有帶劍,季燕離一手握住莫雲遠的手,一手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
季燕離拿着匕首回頭,發現……
有好些人正望着他們,仔細一看,會發現他們竟然全是男子!
為首的一人見他們轉了過來,沖他們叫道,“你們是什麽人?是不是那姓曹的派來殺我們的!”
莫雲遠,“不是。”
季燕離看着他們,腦中突然明白了為何城外只有老弱的和婦孺了,正值壯年的男子都在這兒了。
“放屁!”一個年輕人指着季燕離和莫雲遠的盔甲說道,“你們看,他們還穿着官差的衣服,定不是什麽好人!我們一起上,将他們綁了!”
莫雲遠不确定他們是否染病,不敢貿然與他們交手,“你們別沖動!你們是岷江的百姓嗎?”
“關你什麽事兒。”一個十四歲左右的男童揮着手臂就要帶着人上來教訓莫雲遠他們。
季燕離趕緊拉着莫雲遠後退,一是不确定他們是否是岷江的百姓,不願與他們動手,二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染病。
季燕離一邊後退一邊說道,“我們是京中派來的,确實不是那姓曹的手下,你們冷靜一些。”
突然,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拉住了那個男童,說道,“小風等一下!這個人我好像認識!”
那個乞丐上前走了幾步,看清了季燕離的面貌,“您是……季将軍!”
季燕離看着那乞丐,有些驚訝,“您認識我?”
“季将軍,可還記得我?”那乞丐撩起了自己許久未清洗的頭發,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把頭發放下了,“也是,季将軍您怎會記得……”
'怎會記得我一個臭要飯的。'還沒說完,季燕離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裴訊!裴兄!”
季燕離想起了裴訊,對他甚有印象,主要是因為當初與雲遠大婚時,這個乞丐曾攔過他的路,還提醒過我要我小心蕭若寒和程停!
裴訊有些意外,“季将軍,您竟然記得我!”
季燕離望着他,“你怎麽會在這兒!”
裴訊嘆了口氣,“季将軍也知道,上次攔你路并非我們本意,只是拿人錢財,我見季将軍爽快,自然不願為難,但也算将那些人得罪了幹淨,京中自然不能多待,我便帶着些弟兄們一路讨飯來了岷江,誰知,趕上了這等事。”
“老裴,他是誰啊?”
“他們真的不是那曹狗賊的人嗎?”
衆人見裴訊與季燕離聊了起來,紛紛問道。
“不是!”裴訊回頭對他們說道,“這位可是季将軍!就是曾經打跑匈奴那位季将軍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那個叫小風的男童舉起手說道,“他是英雄,我娘說過英雄是不會騙人的。”
裴訊伸出了手,本想拉季燕離,然後放了回去,“季将軍,你随我們來。”
莫雲遠看了一眼季燕離,見季燕離點頭後,兩人才跟着他們去了一院宅裏。
府門前的牌匾寫着曹府兩個大字,應是那曹知府的府邸。
一回曹府,小風就率先跑了進去,高喊着,“陳伯,季将軍來救我們來了!”
“小風,不是讓你們出去找蟾蜍了嘛,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小風,你又在瞎嚷嚷什麽,被你陳伯聽到了,又得罵你擾亂清淨了!”
小風一邊往裏面跑着找他口中那個陳伯,還一般回應着他們的打趣,“我才沒有瞎嚷嚷呢,季将軍就是來救我們的。”
一群男人本還在哈哈大笑,笑小風又在胡言亂語了,突然看到出去找蟾蜍的那群人都回來了,身後還有兩個官差打扮的新人,大家紛紛停止了笑聲。
一個老人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清靜,“小兔崽子,你不是讓你不可大聲喧嘩,擾了病人清淨嘛!你慢點兒!”
“我沒有。”小風拉着一位老人出來了,“你看,你看,那是季将軍。”
那位老人頭發已經花白,但看得出來身子骨依然很健朗,說話聲也宏亮。
“陳太醫。”季燕離認出來眼前這位正是先前皇上派來治療岷江病情的陳太醫。
曹知府不是說他已經……
季燕離從小就随蕭穆在宮中長大,季燕離自幼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經常帶着蕭穆爬樹掏鳥蛋,上房頂練功夫的,兩人常常弄得渾身是傷的,偏偏季燕離又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又蠱惑着蕭穆與他一同游玩。淑妃娘娘認為小孩子就該如此,也任由着他們倆胡鬧,只是辛苦了太醫院的那個倒黴蛋,時常往淑妃娘娘的寝宮跑,這位陳太醫就是那個倒黴蛋。
陳太醫眯着眼睛,認出了季燕離,“哎呦,都長這麽大了。”
季燕離長大後,便不方便時常進宮了,陳太醫常在太醫院呆着,自然沒機會與季燕離相碰,季燕離大婚時,他也被派來了岷江,倒是常常聽聞季燕離的傳聞。
每當這時,他還會與人說上幾句季燕離小時調皮搗蛋将自己弄傷的事兒。
“是。”季燕離見到陳太醫自然也想起幼時那些事兒,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陳伯,您怎麽在這兒,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季燕離與莫雲遠沒想到這城中曹府竟然藏着這麽多人。
小風主動說道,“我來說,我來說!”
小風一張臉的憤怒遮也遮不住,“剛開始有人患病時,那姓曹的狗賊就沒當一回事,但後來患病的人越來越多,他想瞞也瞞不住了,便上報給朝廷了。皇上憐憫我們,派了陳伯,常伯他們來醫治我們,剛開始姓曹的還假意在陳伯他們面前表現得對我們關懷,但後來見陳伯他們沒法醫治我們便動了歪心思,怕皇上責備他,私下裏居然找到陳伯他們想要他們給我們下藥,要将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死。”
季燕離聽到這話勃然變色,這姓曹的膽子居然這麽大!
“陳伯他們當然不會與那狗賊勾結,做出這等子事兒。便私下裏将此事告訴了我們,那姓曹的見自己暴露後,也不掩飾了,幹脆派兵想将我們殺個幹淨。裴大哥知道此事後,便帶着我們一起反抗。後來,他們的官差中也有不少患病的,便開始怕了我們,不敢與我們接觸,索性将我們關在了城中,把糧食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一把火都燒了,想活活把我們困死!我們便與他們大打出手了,我們也因此損失了很多人,常伯他們也……”
小風說到這兒有些難過。
莫雲遠說出了自己疑問,“那為何城外還有一些婦孺兒童在?”
小風,“那姓曹的不知道從哪兒知道的消息,知道朝廷要派人來岷江,強行的接走了患病的女人,老人和兒童去充數。她們為了活命自然不敢與你們多說,我們這些人裏也有不少他們不少的親屬在外面,自然就不敢過多反抗,整日裏在城中找些食物過日子,陳伯就負責研究怎樣将我們醫治好。”
季燕離聽完,怒不可遏,在心中詛咒着那姓曹的祖宗十八代。
莫雲遠一面竭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一面盤算着燕離帶來的士兵中與那姓曹的對抗有幾分打算。
皇上本意只是讓季燕離将張太醫護送到岷江,沒給他多少人馬,但姓曹的那兒,不僅有原本的官差還将最初的一批士兵收攏在了自己手下,也不知這批士兵裏有沒有混入蕭若寒的人!
陳太醫又問道,“現在在外面救治的是太醫院哪位太醫?”
莫雲遠答道,“是張太醫。”
“是他啊。”陳太醫感嘆道,“那外邊的百姓們怎麽樣呢?”
季燕離搖頭,“張太醫只能暫時壓制,并沒有找到辦法救治。”
莫雲遠看了眼窗外,天邊已經微微發亮了,看了一眼季燕離,提示着他們該走了。
“陳伯,我和雲遠是偷偷溜進來的,我們現在還不确定那姓曹的手上有多少人,還不宜與他撕破臉。”季燕離望了一眼滿懷期待的百姓,“請你們再多等我們兩日,我們定會将你們救出去。”
陳太醫見他們要走了,叫住了他們,“等一下。”
陳太醫讓小風去找來筆墨,給他們寫了一張藥房,“這是我偶然發現的,這個藥房有醫治這怪病的功效,你将這藥房帶去給張太醫。”
莫雲遠感嘆道,“怪不得,我瞧着他們身體比城外的那些百姓好上許多!原來陳伯您已有救治他們的藥房了。”
季燕離欣喜的接過藥方,塞進懷裏,“好,我們這就回去把藥方給張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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