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花不語:“……”
子沉這家夥什麽時候能閉嘴,天下就能太平了。
“師兄,這個太貴重了,踏花收不得。”花不語把丹藥放回瓶子裏塞好,倒不是因為那個什麽犧牲色相,純粹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有能力自行突破罷了。
“你別聽他瞎說。”玉蝴蝶随手一個禁言術,讓子沉閉嘴了。
這家夥倒是個沒皮子沒臉的主,張不開嘴還不服氣,瞪着眼睛蹦來跳去的,要不是玉蝴蝶修養高,早就把他綁了埋土裏,只剩個腦袋當球踢了。
“你是天元仙尊座下關門弟子,沒有什麽受不得的。”玉蝴蝶無視某人說道,“早點突破,好生修煉,莫要丢了師尊的臉。”
“是。”花不語抱手合拳,收下了這枚丹藥。真是在門外弟子裏面兒混久了,都要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了。
玉蝴蝶交代完,就把子沉一并拎走了。
花不語看着靜靜躺在手裏的白玉瓶子,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
他是知道将來會發生什麽事的人,可在他的記憶裏,這幾個師兄,不論是本名還是對外名號,他都沒聽過。
他怎麽下得去手……
花不語攥緊手心。
季滄笙,你為什麽這麽無情,連這麽愛你的徒弟都不放過。
上一世自己出師游走的時候已是二十年後,也就是說,二十年後,這幾個師兄已經不在人世了。
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僅要阻止季滄笙禍世,他這群師兄,他也是怎麽也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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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語席地而坐,雙腿盤起,服下丹藥之後雙手結印,閉目凝神。
天元門地界是上修界靈氣最濃郁的,而天元山地處天元門中央,靈氣最為馥郁。
天地之間的靈氣在丹藥的引領下,萦繞在花不語周身,注入他的血脈,流淌洗滌,最終灌入丹田。
他的識海原本只有滄海一粟,那米粒兒般的光暈不斷閃着瑩瑩的光,一點點膨脹、充盈,最後變成了李子大小。
花不語突破了。
從練氣突破練體,識海拓寬,就是成功的表現。
識海是練氣者與天地靈氣交流的樞紐,練體者則會用識海儲存靈氣,從而達到異于常人的體質。
花不語松了一口氣,剛睜開眼睛,便看見竹林裏幾個白晃的身影。
月光清透,落在他們身上,缥缈如仙。
自己有多久沒同時看見這幾個師兄了。
“小師弟,恭喜啊。”七汝眨着眼睛,嬉皮笑臉沒個正形。
遠處子沉也靠在一棵翠竹旁,嘴裏叼着一片竹葉,對着自己挑了挑下巴。
大境界突破的時候如果被打斷,可能會走火入魔,修為大跌,甚至失了性命。花不語自認為天元門足夠安全,才完全不在意,就地修行,誰想到,天元仙尊座下四大內門弟子,子虛上仙座下位列前三的內門弟子,能為自己護法。
他何德何能……
上一世,雖然他的師尊把他撿回去,也從來都是放養,他沒什麽師兄弟,一直都是孤單一人,從未體驗過如此被人珍視的感覺。
“看來我爹的丹藥起作用了。”子沉牙尖一咬,竹葉就翹了起來,他對着花不語搖搖手,“小師弟,明天咱們就一起修煉了。”
花不語作揖到:“謝過子沉師兄。”
“你還是謝謝你那個玉蝴蝶師兄吧!”
被點名的玉蝴蝶給了那個背影一眼,沒什麽表情:“回去吧。”
“是。”花不語對着四人行禮,“謝謝諸位師兄。”
“明日師尊出山,今夜早些休息。”
花不語頓了頓,點頭道:“是。”
季滄笙終于要解.禁了嗎?
花不語深吸一口氣。
雖然在天元門待了三個月,他與季滄笙相處的時間卻不多,從明天開始,估計是要日日相見,一定不能露出端倪才是。
這一夜,花不語睡得很好。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可突破大境界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和精力,讓他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
是個大晴天。
花不語推開窗的時候,引入眼簾的是一片銀裝素裹。
下雪了。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天元門地處高位,入冬入得早,夏日也清涼。
“踏花,醒了嗎?”折花的聲音響起。
“醒了!”他應到,跑去打開了門。
“這是給你的,把門窗關好,別着涼了。”
折花手裏一件小巧厚實的毛鬥篷,帽子上紮實的白色裘毛一只手也握不住。
“一會兒會落雪,穿上這個出門。”
“是。謝謝師兄。”花不語将鬥篷接過,比看着重很多,還帶着餘溫。
合上門後,花不語迅速地洗漱完,折花過來的時候還給他帶了早點,連糕點都帶着餘溫。
練體之後,就可以準備辟谷了,以後也不用沒事跑門外弟子食堂去蹭飯了,想想還怪舍不得的。
“踏花,好了沒。”
“好了。”花不語披上鬥篷,推開門,雪中立着四個白衣勝雪的青年,統一形制的鬥篷,自己這件是縮小版。
“走吧。”玉蝴蝶招來一片騰雲。
“怎麽樣小師弟,這雪地靴暖和吧?”七汝對着花不語眨眨眼睛。
“嗯……”花不語有些愣愣地點頭。
自己腳上這雙小靴子,是幾天前白歌給他拿來的,裏面全是暖和的獸絨,奢侈得燙人。
“什麽?你們竟然背着我給小師弟送東西?!”白歌眼睛都直了,“大師兄呢?”
“大師兄送的肯定最多。”七汝白了白歌一眼,“大師兄每次下山都會專程去趟集市,你認為呢?”
“咳。”
花不語覺得心髒跳動得厲害,風刮在臉上,燙得眼睛有些發酸。
“呵。”白歌下巴一揚,“以為我就沒準備東西嗎?”
三人不約而同看向白歌。
白歌往花不語手裏拍了塊剛好夠他兩手一握的東西,暖洋洋的,表面被打磨得圓潤光滑。
“小家夥,恭喜突破。這玩意兒是注入了我靈力的和田暖玉,冬暖夏涼。”
“啧,心機。”
七汝和白歌扯起皮來,折花在一旁看着笑,玉蝴蝶滿臉的無奈。
談話間,轉眼便來到了幽閉谷腳下,卻不見季滄笙的蹤影。守門人看了眼山裏已經堆厚的積雪,特許幾人上山去接人。
石板小徑上封着冰,進入幽閉谷之後功力盡封,每一步都得小心,特別是花不語,那小腿兒看得四個師兄心驚膽戰的。
原本不長的路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才到,庭院裏積着雪,桌上溫着的茶還冒着熱氣,顯然人剛離開不久。
屋子和整個供住宿的地方都沒有人,幾人正覺得奇怪,忽然間,一朵鵝絨般的雪花落了下來。
又開始飄雪了。
雪花落得不急也不密,緩緩兒地飄着,砸到地面卻有些重量,發出細微的輕響。
“師父應該是在後山。”花不語說到。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這幽閉谷寒涼,後山更是常年積雪,師尊要是一人過去,怕有些危險的。
“踏花你在這兒等着,師兄們去後山把師尊接下來一起回去。”
花不語搖了搖頭:“我也想和師兄一起接師父。”
“這後山地形複雜,常年積雪,十分危險,你還是別去了。”
花不語垂着眼睛委屈到:“可是我也想見師父……我兩個月沒見着師父了。”
四人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嘆了口氣。
“那好吧,我們一起去,不過你得比上山的時候更為小心才行。”
折花沒有提讓花不語聽話,這小家夥要是不聽話,天底下就沒有聽話的孩子了。
花不語認真地點點頭。
他怎麽可能不跟去,他還想知道季滄笙到底在搞什麽鬼呢。
師兄弟五人緩緩向着後山摸上,這裏的路比從山腳上來時更難走,石徑也停在了某處雪線,只剩一條濘着雪的小徑。
雪落了有一會兒了,小徑上的腳印也越發模糊,他們如果再不快點,可能就追不到人了。
師尊為什麽會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幾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卻皆是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
就在雪快将腳印完全覆蓋的時候,遠遠的,斷崖前,立着一個白色的身影。
一樣的純白鬥篷,比起幾個少年顯得瘦削幾分,他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轉身,風就将那如墨的長發吹起,映得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更為蒼白。
花不語呼吸一滞,他從來沒見過季滄笙如此虛弱的模樣,他的印象裏,這人永遠是瘋狂的、歇斯底裏的。
“師尊小心!”
“師尊!”
“師尊!”
“師尊!”
四個少年已顧不得禮數,語氣裏盡是擔憂,恨不得立馬飛奔過去。
這些關心裏夾雜着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
“師父。”
季滄笙似乎淺淺地笑了下,連眼底都浸着能把這寒雪融化的溫柔。
“不礙事。”
他緩步離開了斷崖邊,走得很穩,風把鬥篷吹得呼呼作響,忽的一股風由下吹起,将鬥篷的帽子掀掉了,那前襟也被掀開,露出了裏面印着梅花暗紋的白衣。
有什麽東西動了動,映出一縷白光,正好晃到花不語的眼睛。
花不語下意識地看去,卻在季滄笙的腰間看見一枚精致的銀紋香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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