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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季滄笙卻覺得花不語就是個要去春游興奮得睡不着覺的黃髫小兒。
約摸是心境好了,以往幾天精練的功課,一天就能搞定。
這家夥到底是多期待面世大會啊!
難不成是在天元門關壞了?
也是,自從被接來天元門,八年時間,除了上次去長靈鎮,便再沒接觸過天元門以外的人,興奮一點,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
能不把多餘的精力發洩在自己身上嗎?!
花不語總覺得被誰瞪了,擡頭的時候卻只看見某人依舊沒骨頭似的側卧在石臺上小憩,他手指一勾,空中那把悠悠晃着的扇子便慢了下來。
今年夏天來得晚,即便過了立夏也像是晚春沒過似的,天氣泛着絲兒幽幽的涼爽。
風一吹,樹影搖動起來,掉下來塊不大的光斑正好落到季滄笙眼睛附近,晃得人蹙起了眉心。
自從長靈鎮回來,花不語看見這人的次數越發多了起來,對着那張青澀未褪的臉,是熟悉又陌生的。
他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卻總是能找出以前沒注意到的地方。
比如,他從來沒發現季滄笙眼睫這麽長,陽光斜斜穿透翠葉灑上去,能在眼睑下面掃出那麽一大片陰影來。
睫毛的主人抖了抖眼皮,那片影子也随着動了動,那麽輕微地顫着,像撓在了心尖兒似的癢。
明明是個男人,倒生得這樣漂亮,好在不怎麽離開天元門,要是放到外面,指不定要多出多少話本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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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還沒去面世大會呢,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跟雨後的嫩竹似的,一沒注意,就拔了好高一節。
少年收回目光,擡手把亂晃的樹葉固定住,同時也定了定心神,最近總是覺得情緒不太受控制,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過得□□逸,有些懈怠了。
大暑一過,下了幾場雨,天氣忽然就熱了起來。天元門地勢高,相比其他地方涼快許多,還是把樹葉都曬焉了。
季滄笙把每天訓練的地方換到一處靠近山泉的地方,這邊山勢陡些,還有幾處小瀑布,水聲嘈雜不太适合靜心修煉,所以來的人更少。
午時一過,氣溫便升了上來,連風都給熱跑了,就是樹下也悶得透不過氣。
“師尊,今天的冰送過來了。”
好在廚房今年來了個新人,建議把後山的寒冰取出來給各個地方送去,還弄了個小刨子,專門從冰塊兒上把冰刮成渣子,澆點糖水舀着吃,倒是解暑。
“行了,過來吧。”季滄笙起身,把花不語叫過來,又被少年渾身蒸騰的熱氣給熏着了,嫌棄似的把冰塊往那邊推了推。
折花刨了兩碗冰下來,澆上糖水,笑了笑沒說話,往冰少點的碗裏多舀了半勺糖。
“師尊,這離立秋還有五天,正好今年七夕就在立秋前一天,朱雀門那邊提前三天便開始接待,邀請參賽者去參加七夕大會。”
季滄笙眉頭蹙了蹙:“朱雀門在南邊,還安排在最熱的時候,今年是怎麽想的。”
折花笑着解釋到:“朱雀門是在南方,不過這次比武大會的場地是在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聽說這幾天過去還得帶秋裝呢,他們辦在這個時候啊,就想讓大家過去乘涼避暑。”
“去南方避暑?”季滄笙有些好笑,“這倒是有趣,你說,是那邊涼快,還是咱們天元門涼快。”
“這次大會在春彌城舉行的話,那應該比這邊涼快些。”花不語将話頭接過去,“以前……聽人說過,春彌之城,春色不走,四季都是一個模樣,沒有冬夏,只有春秋,是南方的避暑聖地。”
花不語哪是聽說過,分明就是去過,還在那裏住了挺長時間。說來也奇怪,住在春彌城的時候,時間仿佛都靜止了,從春天住進去開始,就永遠是春天,但離開城區沒多遠,立刻就被秋老虎給吞得骨頭都不剩。
“這才七月,真的要帶秋裝?”折花也只覺得是個玩笑,這南方怎麽會比天元門山上涼快呢。
“嗯。”花不語點頭,“夏裝帶一套路上換就行了,城裏畏冷的有穿皮草的,畏熱的也有穿馬褂的,裏面的人穿什麽都不奇怪,還會指着人家罵,你這人穿成這樣,有病吧。”
季滄笙被他逗笑了:“一聽就是白歌給你的雜文本,還會講笑話了。”
花不語聳肩,面露無辜:“四年一次的大會,不提前做做功課,出去要被笑話的。”
“行了。”季滄笙把碗推了推,對折花道,“你通知下去,明日休整一天,後天出發。”
“是,師尊。”折花點頭,把碗和勺子收好,冰塊留了下來,将盛放的木盒下方的塞子取開,接了杯冰水泡上茶葉。
花不語站在旁邊學,被季滄笙用扇子敲了一下。
“別偷懶。”
三天後。
朱雀門,春彌城。
一進入春彌城的地界,溫度悄無聲息地降了下來。
天氣炎熱,出行便招的馬車,一車能坐四人,但為了舒适,便都是師徒共用一車,四位上仙帶着徒弟各自領車,折花和七汝白歌擠一車,季滄笙怕熱,一人占用一輛,最後花不語就跟玉蝴蝶同乘了。
對于這個大師兄,花不語一直都很喜歡,話不多,關心卻不少,小的時候怕自己悶,每次出門都會帶點小玩意兒回來,若是自己修煉遇到什麽瓶頸,也會“不經意”地幫上一幫。
雖然一路無言,倒沒什麽不自在,既然師兄都在打坐了,他怎麽好意思在一旁閑着,不思進取呢。
花不語盤腿坐着運行小周天,随時感知着周圍的情況,雖然春彌城四季如春,春彌城周圍卻是未開化的森林,野獸很多,若是遇到些什麽打獵的,誤傷可就麻煩了。
不過直到進入春彌城地界,一路上都十分安靜,應該是為了面世大會而特地清過場。
“師兄,快到了。”感受到氣溫降下來之後,花不語便出聲提醒到。
“嗯。”玉蝴蝶收斂了氣息,随手整理衣角,撩開窗簾看了眼,“時間還早,今天可以帶你們去城裏逛一逛。”
“師兄來過這邊?”
玉蝴蝶嘴角帶上一絲弧度:“來過幾次。”
花不語眨了眨眼,這下得好好注意了,可別露出自己很熟悉此地的端倪來。
馬車停在城外,原本想趁着身份驗證之際就地休整一番,誰料到直接就被請去了賓客室。
春彌城大大小小的官家,還有幾位比武大會的負責人,朱雀門的幾位上仙,整整齊齊碼在了屋裏。
該不會是誰透露了天元仙尊要來的風聲?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一位白發須眉的老者迎了上來,倒是越過了幾位天元門上仙和玉蝴蝶攀談起來。
這人只是玉蝴蝶過來的時候見過,不算很熟,叫的上名字而已,但他卻對于自己和天元仙尊座下首徒“很熟”的事挺驕傲,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屋內其他人皆是閃過一絲豔羨之色,然後和四位天元門上仙打招呼敘起舊來。
雖然這老頭按年紀來說該是玉蝴蝶爺爺輩兒了,可天元仙尊面前,所有人都要降個輩分,這天元峰的弟子,輩分自然也擡了起來。
玉蝴蝶和氣又略顯疏離地應付兩句,就聽見這老頭道:“你師尊他老人家來了嗎?”
聽這人溜須拍馬老半天終于入了正題,整個房間的人都安靜下來等玉蝴蝶的回答。
一旁季滄笙不鹹不淡瞥了過去。
“老人家?”進屋一直就窩在邊上的七汝掂着手上的糖豆笑到,“沒記錯的話,師尊還有兩年才三十呢。”
七汝出聲的瞬間,另外幾個天元門弟子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
這個看上去略有些沒存在感的青年,吊兒郎當地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兩手往白須老者的胡子上一拍,搓了搓粘着糖汁的手,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他要是老人家,那您不是成了精的千年——老妖怪了?”
明明說的是老妖怪,可是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想起另一句話。
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
老頭被黏了一胡子的糖,正要發作,卻無意間看到往自己胡子上搓糖的青年腰間的玉牌,竟然是天元峰的內門弟子!
他們只知道這次天元峰來人了,可誰想得到天元峰的內門弟子是這德行啊!
“實在不好意思。”另一頭,七汝也站了出來,“咱們師兄弟這些年沒怎麽離開天元門,說話不講究,還請雲開上仙不要見怪。”
老頭本還為居然還有天元峰弟子認識自己的事高興,但卻在看清白歌的臉的時候,臉色見鬼似的瞬間就青了。
“你、你是!”他指着白歌,手指都抖了起來。
“天元仙尊座下弟子白歌,怎麽,上仙認識我?”
白發老頭動了動嘴皮子,最終沒有認:“認錯了,認錯了。你長得很像……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白歌毫不客氣拆穿:“單方面認識吧?”
“單方面,單方面。”直到現在,這位……雲開上仙終于沒忍住抹了把汗,不說玉蝴蝶了,竟然連那個人的兒子也在,這天元峰,真是不得了啊!
似乎是被白歌身份給震到了,老頭覺得天元峰弟子都不一般,連忙又問起其他人來。
“天元仙尊座下弟子折花。”折花抱手笑了笑,臉色卻也不怎麽好。
老頭咦了一聲,咋這人……好像挺普通的啊?這樣的人也是天元仙尊座下弟子?就這麽點修為?
“哈哈,那你一定就是傳說中天元仙尊最愛的關門弟子,踏花了吧!”老頭拍上季滄笙的肩,還學會搶答了。
季滄笙被逗得一笑,挑了挑下巴:“關門弟子是他,我是剛入門的天元峰門外弟子,季來。”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笑得我滾到床下去
我怕伏筆不夠明顯,又挖深了點,但是我覺得應該沒人能猜出來,得後面寫到才能明白,我一個人興奮如狗,我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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